“哦哦哦!”艾青映应着声,又道,“那啥,有件事。”
“什么事?”
“呃。”艾青映想到,万一景弦不是为那件事生气,他会不会多此一举?他道,“没什么事,晚安!”
景弦面无表情地挂了电话,他又没做错什么,有什么不敢的,不就是接电话!
他行得正!坐得直!
隔天,景弦早早到了,和大家再排练一次,中午一起吃了饭。饭后,队友们在一起抽烟、聊天,景弦不想闻烟的味道,也得去换衣服,艾青映早也帮他在楼上整理出一个新的小房间来,艾青映自然希望景弦住自己那间,然而景弦不答应。
他只好重新买了床,重新布置了一个房间出来给景弦。
景弦上楼,躺在床上睡午觉,约好一个小时后叫醒他。
景弦却睡不着,他在想艾青映干什么去了,快吃午饭时,来了一个人找艾青映,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艾青映连话都来不及交代,急匆匆地走了。
真的是非常匆忙的模样,景弦翻个身,他还没见过那人如此模样。
越想越睡不着,他的手机突然响,他一看,是楼下的保安大哥。
“景大神!你快下来看看!你的车怎么了!”保安大哥也跟着队友们这样称呼他,“我吃了个饭回来,不过半个钟头,你车就被人划了!”
景弦皱眉,他没有那么心疼车,他是很讨厌这样的行为。
他起身,披了外套下楼,看到自己的车子,脸都被气白了。
与其说是被划,不如说是被画!
他的车被用白色的颜料写满“离他远一点!”、“讨厌你!”之类无比幼稚的话。
景弦气得嘴角直颤,他这个人生性要面子,车上被写这些幼稚至极的话也就算了,偏偏是被那样的人写的!
是的,他一看就猜得出到底是谁写的。
还不是那鸭的那个前男友!!!
景弦气得不仅嘴角颤抖,呼吸都开始加重。
保安大哥看着不对劲,赶紧道:“景大神,你别气啊别气!这是谁恶作剧呢!你等着,我找东西来帮你擦了。”再遗憾道,“可惜我们酒吧前面地方不大,就那么一小块可以停车,偏偏是个死角,查不出来是谁干的坏事,不好意思。”
景弦深呼吸,回身对保安大哥道:“不怪你的。”
酒吧的客人,一般都将车停在不远处商场的停车场。
景弦挤出一丝笑容:“我稍后打电话给车行,不用麻烦你了。”
保安大哥挺过意不去的:“早知道我就叫个外卖随便吃吃了。”
“真没事。”景弦面色趋于平静,“只是这事,还请你帮我保密,谁也别告诉。”
保安大哥猜测他是觉得丢人,立即点头:“一定一定!你放心,这事我绝不告诉其他人!”
景弦把车钥匙给他:“我稍后联系人过来取车,车送回后,你给我打电话,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
景弦看似平静地又走回酒吧,一进他那屋,他的脸色才彻底崩了。
他从前还怀疑过自己喜欢那个人,以后不会了!!
从这一刻起,他最讨厌的人不再是傅真真。
而是那对世界上最讨厌的人!!!
搞复合,为什么要拖他下水!还要来恶心他!
那个鸭就不能管管那个什么事儿也不懂的小屁孩???
景弦气得在狭小的屋子里来回地转,还连带着想到自己手机里的那位小朋友,差不多大的年纪,人与人的差距为何要这么大???
等今天表演完,那人带着床头柜上的小黄鸭滚蛋!滚出他的家,和小男友双宿双飞去吧!
他没道理帮着一养就养两个!!
景弦真的气坏了,气到后来,他躺在床上,生无可恋地直喘气。
下午三点多时,艾青映又匆匆忙忙地赶了回来。
队友们问他干什么去了,他模棱两可地也没具体说,大家就有数了,应该是不好回答,没再问。
艾青映又问:“景弦呢?”
“楼上睡午觉呢,你来了正好,上楼叫景大神下来吧,正好你们说说话。”
“好。”艾青映脚步沉沉地走进电梯,门关上后,他舒出口气。
他好累啊,艾月白兴许是受他“鼓励”,抑或是受他将要拥有男朋友的“刺激”,嫉妒他,再受他和傅真真绯闻的启发。时隔多年,他今天去堵傅真真了,还特地带了几家媒体记者一起去的。
这几家媒体记者干什么用的,当然不用多说。
反正就是拍了很多照片,据说还要发出去,坐实他们俩的绯闻。
艾青映伸手直揉脑门,他是不太懂中年男人的思维,当然中年女人的他也不懂。
傅真真跟他传绯闻时还挺高兴的,这次却是又要疯了,原地就开始和艾月白吵架,一点公主架子也不要了,那真的是指着鼻子骂啊。可能是多年没有这么近距离地面对面过,艾月白挺高兴的,骂什么是什么,还笑,傅真真更要疯,直接被气晕过去了……
傅真真在医院醒过来就哭,竟然说想儿子了。
艾青映只好过去,劝了好半天,还是哭,要不是晚上要演出,傅真真还不放她回来。傅真真不许艾月白靠近她,艾月白不敢再气她。艾青映离开的时候,艾月白坐在车里抽烟,正抽到第二包,满车都是呛鼻烟味。
当时,艾青映忽然就很落寞。
这位先生与这位女士,你说有什么大仇恨吧,也没有,相反,曾经是那样相爱,为什么就折腾到了如今场面?有时候,双方各退一步,不好吗?人生不易,人生更是短暂,多点时间在一起吧。
他立马想到景弦,他想立即抱抱景弦,他只想和景弦拥有最完美的未来。
他不愿和爸爸妈妈一样。
从电梯出来,他抬脚就往景弦房门口走,伸手敲门。
不一会儿,门被打开,艾青映上前就要扑到景弦身上,却被一只手用力推开。力气极大,他一个踉跄,直接往后倒退几步。
他纳闷地抬头看去,景弦已经换上汉服,也戴上面纱,看他的双眼,盈满从未有过的寒冰。
他顿时就懵了。
景弦则是走出房门,反手将门关上,再看他一眼,一字不说,扭头就走。
景弦的身影消失很久,艾青映还觉得身上冰冰的。
景弦最讨厌他的时候,也不曾用那样的眼神看过他。
景弦走很远,艾青映才堪堪回神,立马追过去,景弦已经在楼下和队友们说话,说说笑笑,仿佛刚刚他看到的只是假象,艾青映迷惑了片刻,上前叫他:“景弦。”
景弦理也没理他,也不曾看他一眼。
队友们对视着,再悄悄朝艾青映挤眼睛,艾青映小心翼翼地上前,轻声道:“景弦,你怎么了——”
景弦毫不客气地直接背对他而坐,面向队友们,笑着继续他们的话题,权当他是空气。
艾青映的脸色便黯淡下来,他可以忍受任何一个人的无视,因为他不在乎。
然而,不包括景弦。
队友们眼看着不是那么回事,Link清清嗓子,小声道:“景大神啊,那啥,床头吵架床尾和,Cyan哪里惹你不高兴了,你听他解释嘛,做得不对的,我们替你揍他!”
其他队友附和:“就是!我们揍他!”
艾青映的双眼再度充满期待,并感激地看向诸位队友。
景弦垂眸思索片刻,终于抬头,也开口说话了,说得却是:“正好大家都在,有件事想和大家解释一下。其实我和Cyan没有任何关系的,我们不是你们想象中的那种关系,我们也不可能成为你们以为的那种关系,请大家以后不要再开我和他的玩笑。”
景弦说得一气呵成,说完便起身:“抱歉,我再去休息间休息会儿,演出时直接叫我。”
说完,景弦潇洒离去,同样没有多看艾青映一眼。
艾青映站在原地呆若木鸡,队友们纷纷瞪圆了眼睛看他。
艾青映脑中反复着景弦刚才的话,什么意思?景弦就没有一点喜欢他?什么叫不是,也不可能是?
怎么可能?
艾青映非常的难过,队友们同情地上前拍拍他的肩膀,爱莫能助。
之后,艾青映便一直有些失魂落魄。
这是第一次,景弦说出这样绝对拒绝的话,他被景弦冰冷的声音砸得很难受。
跨年演出是晚上十点开始,十二点半结束。
快到点了,艾青映的情绪依然不高,队友们看着干着急。艾青映困在舞台角落里发着呆,想去找景弦问明白,却又不敢去,怕听到更难听的话。
若是平常,他不至于此。
偏偏今天的他受父母影响,难得脆弱。
Link看不过去,过来拍他的肩膀:“嗨,回头好好去哄哄就成了,等等我们还要演出呢,这可是跨年演出!粉丝们期待了一整年的!”
“我知道,我不会搞砸表演,你放心。”
“我与其说担心表演,不如说担心你!兄弟!振作!你可不是这样的人!”
是啊,他不是这样的一个人,却头一次为一人如此,艾青映扯扯嘴角。不远处,令他变得如此的人缓步走来,艾青映看他,景弦视而不见,艾青映的心更冷。
再难受,表演也是如期而至。
如队友所说,粉丝们等了整整一年,望着台下殷殷期待的眼神,艾青映终于缓和一点,却还是没劲喊嗓子,开场语由Link代他说了,粉丝照例热情。
大家都很期待“神仙哥哥”,这次的安排,开场就是景弦独奏。
古筝已在台上摆好,Link举着话筒对着台下喊:“下面是大家最期待的——谁?是谁?!”
“啊啊啊啊啊啊————”
尖叫声中,景弦款款上台,所有人的视线都对准他,艾青映不由也回头看了眼。
景弦看向台下,双眼微弯,显然是在笑的。
眼神瞄向他这个方向时,却是忽然清冷。
艾青映心里不痛快!特别不痛快!!
景弦虽然不爱笑,对他也没有好脸色,可景弦对他特别好!也总是特别关心他!只不过景弦这人格外好面子,景弦对他到底好不好,他最知道了!
为什么突然要这么对他?
景弦现在对他不好了!
对全世界的人都笑,都平和,就是对他不好!
为什么!!
舞台暗下来,唯有一道圆光淡淡,对准景弦,景弦静静完成独奏,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仿佛那是画中仙。
待一曲奏完,场内响起尖叫声、口哨声与掌声。
艾青映看了眼台下,非常不满,这些男男女女们又有什么可高兴的?
景弦又不是他们的!景弦是他的!
可他再看景弦,景弦也在对台下的人笑。
原来他们都很高兴,可他不高兴!
凭什么只有他不高兴!
他的嘴角抿了抿,忽然从黑暗中走出来,大步走到景弦面前。
景弦显然是被他的举动弄蒙了,一时没回神,双眼微瞪,艾青映脑中一热,双手直接穿过景弦的腋下,一把用力将他拽起身,搂在怀里,低头就朝景弦的嘴狠狠吻去。
台下静止一瞬,疯狂尖叫出声,音浪如潮涌。
隔着面纱,景弦不满地用力咬他的嘴唇,艾青映舌头舔了舔,尝到血腥味。
“干什么!”景弦怒道。
艾青映暂且离开景弦的嘴唇,冷笑告诉他:“你,景弦,是我的!”
第40章我喜欢你!
冷冷说完,艾青映再度凶狠吻下去。
台下的人根本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只知道Cyan冲过去吻住了神仙哥哥。
男男女女们都疯了,喜欢看小众乐队live的人本就以年轻人居多,这些年轻人大多数不论到底是什么性格,却都是包容性极强的人,且很热爱“不一样”而又独特的东西。
艾青映吻住一个男人,这事放在如今社会,在哪个公开场合,怕是都免不了接受异样眼神。
独独在这里,不会。
观众们不仅尖叫,还有人吹口哨,大喊着“牛逼”。
队友们也“哈哈”大笑,非常高兴地笑看着看舞台一隅。
景弦终于回过神来了,他气得,气得不知该如何形容,比下午那会儿还要生气。
他不顾差点掀翻古筝桌,用力将艾青映推开,完全忘记形象地吼道:“给我滚!!”
艾青映被他推得往后趔趄,差点掉下舞台,台下热心观众们赶紧伸手护住他,用力又将艾青映给推回去,声嘶力竭地喊道:“上啊!!”
“亲他!!!”
“亲他!亲他!亲他!亲他!亲他!”
观众朋友们边跳边喊,舞台上的鼓手甚至在敲鼓,有了鼓点,大家的声音竟还喊出了节奏感,比喊“encore”还要带劲。
景弦被气得,脑袋的血液全部上冲,头突然就特别疼。
他吐出一口气,看着近在咫尺的艾青映,再看着台下热血沸腾的观众们,这些人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他的脚步都有些不稳了,他又气又迷茫,眼前甚至有些发黑。
他其实还有表演节目,却再也不想待在这儿了,回头就想走。
“别走!!!”艾青映却突然叫住他,声音很大,前排观众都听到了。
景弦的心猛地一跳,不知不觉就真的停下脚步,背对着他。
台下的观众忽然也都安静下来,队友也不敲鼓了,那样大的一个场子,霎时变得静谧无比,景弦连呼吸都不太敢。
艾青映则是拿下立麦上的话筒,依然站在原地,蓦地就大声喊道:“我喜欢你!!!”
景弦的身子猛地僵直,他再眨了眨眼,看向前方幕布上的许多道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