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逸轩闻言差点扭曲了面孔,气的浑身发抖,双眼里爬上了红丝,从见到丁晞开始,他就一直被气,这太监!欺人太甚!
“我到底是做了什么,才让丁大公公这么恨我?”顾逸轩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道。掌心已经被深深的掐出丝丝鲜红来。顾逸轩已经很久没有受过伤了,更没有被别人的威势压成这副模样。他总是知道了曾经那些个下人敢怒不敢言的心情了。他现在算是憋屈的很。
而且最重要的是,听丁晞这话,根本不打算给他一条活路,他死也要死个明白,他是怎么招惹了这位丁公公!
“没什么,奴才的这点小事您当然不知道,不过没关系,这不是重点,奴才只是想亲眼看看王爷和一般人的死相有什么不同呢?”丁晞似是嫌顾逸轩不够生气一样,无所顾忌的继续激他,“毕竟兰贵妃娘娘也是奴才送走的呢!”
丁晞不会将自己的伤心事重新揭开,暴露于人前,他母亲的死是他挥之不去的阴影,而顾逸轩就是当年那黑心眼的官暗中贿赂的对象。他承认他这是迁怒,可是当他手中有了权,而当初让他高山仰止的人却落得如此境地,往日无法发泄的嫉恨顿时喷涌而出。
凭什么有的人一出生就是人间尊贵,而他则要在世间苦苦挣扎,苦心谋划,小心讨好,八面逢迎,才好不容易得来一点权势!人分三六九等,他凭什么是最下等的那些人?
“你!”顾逸轩气得差点昏过去,他早知道他的母妃是被父皇赐死的,但是没想到竟然是这些太监送走的!
“好了,最后一次叫你殿下了,咱这儿有毒酒,匕首,您挑一样吧。”丁晞欣赏够了顾逸轩的困兽之斗,拍了拍手掌,便有底下的太监托着朱红的木盘,上面放着丁晞所说的那两样东西。
顾逸轩哆嗦着唇角,似是难以置信的看着丁晞,瞪大的眸子恶狠狠地盯着丁晞,“你怎么敢?父皇都只是放我出城,你凭什么杀我?”
“你现在还没有弄清楚你的身份吗?现在有权有势的是我,而不是你,你有什么能耐反对呢?”丁晞说完突然狠狠推了一把顾逸轩,眼中的凶意不再遮掩。
顾逸轩被推得一个踉跄,猝不及防摔倒,看着眼前被呈上来的东西,一个不忿打翻了托盘,他怎么可能心甘情愿的接受死亡?
托盘上的酒盅“哐当”一下翻倒在地,里面没有颜色的酒液撒了一地,一旁的匕首也脱了鞘,露出了锋利的尖刃。
“你要是不愿意,杂家手下的人可以帮你!”丁晞看着人拼命挣扎的样子,拿起掉在地上的匕首,“既然你不想痛快的死,那杂家就帮帮你好了!”
顾逸轩哪里还会听他废话,直接暴起,撞开丁晞,就要往门口跑去。
丁晞被撞得一愣,不过一息之后,快速反应过来,朝着身边的太监吼道:“抓住他!”
丁晞的神情万分紧张,顾逸轩绝对不能逃出这个宅子,不然他后患无穷。
顾逸轩绕出屏风才发现许皖早就被人打昏了,这个没用的东西!可是门口还有两个守门的太监,他得冲破他们的防护,才能跑到外头去。
反应过来的太监立马去捉拿顾逸轩,一拥而上,而顾逸轩再怎么勇猛也无法抵挡得住,双拳难敌四手,就算他拼尽全力,还是抵挡不了几下,几息之后就被四个太监死死的按在地上,他摇晃着脑袋,“放开、放开我!”
嚣张恣意了一世的顾逸轩根本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落得如此下场,被他一直瞧不起的太监按着。他衣衫狼狈,哪还有昔日封王时候的意气风发,发冠也在刚刚的折腾中不知被谁扯掉了,引来顾逸轩的一阵龇牙咧嘴的抽气声。
“把他拉起来!”丁晞沉下脸,拿着匕首缓缓靠近顾逸轩,“王爷身娇肉贵,应该没尝过凌迟的滋味吧。”说着,还把刀子往顾逸轩的脸上蹭了蹭。
瞬时,顾逸轩起了一阵鸡皮疙瘩,他能清晰的感知到刀子在他脸上划过的锋利。他看着丁晞不带丝毫情感的冰冷双眸,他是真的要自己死!
顾逸轩抖索了下唇角,他不想死!更不想死在这里!还是体无完肤的被一刀刀切割,那他岂不是要承受莫大的痛楚?
他费力挣扎了几下,却还是被两个太监死死的架着,根本挣脱不了。
丁晞见状,也不跟顾逸轩多言,他的时间不多,旋即心一狠,刀子一转,顾逸轩的脸上哗的一下出现一道浅浅的血痕。
“啊!”顾逸轩惊叫一声,竭尽全力向后退去,但还是被两名太监拖了回来,死死的按着他的头颅,不让人晃动。
丁晞一直沉着的脸色终于重新绽出了颜色,似是极为享受顾逸轩的惶恐,眯着眼眸,甚至舔舐了一下沾着淡淡血迹的匕首,感受到腥甜在口中释放出,丁晞愈加的兴奋难耐。
“噗呲”一声,是刀刃嵌入肉|体的声响,丁晞在顾逸轩惊恐到极致的眼神中划下了第二刀,顾逸轩的惨叫声随之响起,接着是第三刀,第四刀……
丁晞已经数不清楚他划了几刀,顾逸轩从一开始的惊叫威胁,到嘶喊求救,再到最后的苦苦哀求,真是让他看了一出好戏,原来所谓的皇子龙孙也不过如此。
第130章立储奏折
安王府,梧桐苑内,文瑶拿着刚刚收到的信件,赶紧呈给洛妤。她日日伴在王妃身边,自是知道王妃有多记挂着王爷。这不,王爷一回信,她就迫不及待的拿到王妃面前,她几乎都可以想象得到王妃高兴的神色了。
洛妤还是同往常一样抱着白白,晒着太阳。自从出了上回的事后,她也不敢轻易出府了,生怕被人擒住,破坏王爷的大计。她便一直在王府将养身子,身量倒是重了不少。
“娘娘,王爷回信啦!”文瑶风风火火的闯进来,将手中的信件递给洛妤。
洛妤闻言激动的坐起身,眉眼里满是希冀,那一瞬间,仿佛是骤亮的星辰,溢出明亮的流光。
她接过信件,细细来看,确实是顾延的亲笔信,狷狂飘逸,上头还印着属于顾延的龙涎香味儿。
“娘娘,王爷怎么说?”碧落见王妃看完了信一直没有出声,忍不住催促道。
“王爷说,战事一切顺利,西凉被打得节节败退,相信不过几日,王爷就能得胜归来!”洛妤带着欢快的调子轻松的说道。
顾延一切安好她就放心了,若是大败西凉,那顾延也可以回京主持大局,最近的事情实在是发展的出乎她的预料,还没等她动手,平王就作茧自缚,把自己给作没了。可接踵而来的是更棘手的问题,顾笙是不是就要借此上位了?
一想到顾笙,她是既想笑又想哭,这会儿若是没有差错的话,顾笙已经中了她的药了,绝育药和□□,他这一生都不会有孩子。而他好不容易爬到了高处,却苦于没有子嗣,不得不收养其他孩子,到时候他的脸色一定十分精彩。
只不过,现在朝堂上只有顾笙一个成年的皇子,就不知道庆|丰帝是如何盘算的,是就此立顾笙为太子,还是立幼子?洛妤会这么觉得,无非就是顾思源名义上是皇后的孩子,算是嫡子,没了嫡长子后,皇后的希望自然落到了顾思源身上。而顾笙比顾思源有胜算的地方就只是年龄。
洛妤笑了,笑得温婉动容,却暗含着一丝诡异,朝堂皇族的形势如此,不如干脆她将顾笙推上太子之位,等他以为皇位已经近在咫尺的时候,再给他迎头痛击,没有什么比差点唾手可得却又远在天边更加痛苦!
洛妤心里头想得虽多,面上的复杂却是一闪而过,快得让人捉摸不透。
“娘娘,那王爷岂不是快要回来了?”碧落兴奋极了,洛妤这些日子里的相思之情她可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是啊,没想到王爷这一去短短几个月就回来了,我还以为王爷少则一年,多则几年呢……”洛妤絮絮叨叨的说道,数落着顾延的事儿,沁着她满满的担忧。
“娘娘,不短了,王爷都离了您几个月了……”文瑶说说笑笑,无声的打趣着洛妤。
洛妤被两人逗了一个脸红,绯红爬上了脸颊,嗔笑了一句,抱着白白不再理会这两个人。
……
勤政殿外,丁晞身着深蓝色太监总管的服饰,低垂着眉眼,谦卑恭顺,身后跟着大批的小太监,后边两条队伍拉得长长的,每个小太监手上都托着一个小托盘,上面铺了一层层的奏折。
丁晞带着人向皇帝请安后,轻声道:“皇上,这是今日的奏折。”边说着,边示意身后的太监将奏折放下。小太监们不敢抬头,两人一组,将托盘上的奏折纷纷叠在龙案上。很快,三尺宽的龙案就被堆积如山。
庆|丰帝揉了揉眉心,不耐烦极了,“怎么有这么多奏折?”
“这,奴才也不知,许是最近事多,皇上,奴才再去给您沏杯热茶……”
丁晞的话语看似无心,实则是在暗示庆|丰帝最近的朝堂上的暗流涌动。随着平王被贬,朝堂是几乎成了梁王的一言堂,剩下的两位小皇子还未及冠,上不了朝,这样来看,局势就很明了了,现在朝堂上的大臣几乎都暗戳戳的往梁王府送礼。而那梁王,明日暗里都把自己当成太子来看,下巴都要抬到天上去了。
庆|丰帝蹙紧了眉,伸手拿出堆在奏折小山的最上面一本,翻开来看,扫视一圈,是请他赶快立太子的。
“啪嗒”一声,奏折被无情的合上,庆|丰帝随手一扔,没好气的拿起了下一本,这本更是直接,想让他立梁王为太子。这本也逃不过上一本同样的命运,被皇帝无情的再次扔到一边。
“丁晞,你来看看,把那些请立太子的奏折都扔出来!”庆|丰帝不耐烦的吩咐道。
实在是太子一事他还没有决定下来,顾笙他实在是看不上,某些时候,他甚至都不如顾逸轩的果断。但除了顾笙以外,就只剩下两个小皇子了,他们还小,他根本看不出小皇子的手段,这偌大的皇朝一时竟然找不出一个合适的继承人!
“皇上,这……不太好吧,奴才只是一个太监,不能涉政的。”丁晞颤着声儿说道,好似皇帝的吩咐是在推他下油锅。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宫中早有规矩,太监后妃不能干政,违者会被处以极刑。
“那这么多奏折,明天早朝朕都看不完!反正只是让你挑一挑奏折,又不是让你写奏折,你怕什么?”庆|丰帝敛眉,心下不悦,他不得不承认这时候若是顾延在的话,他肯定会轻松很多。可顾延现在在前线,□□无术。
“……是。”丁晞佯装无奈被迫的模样,颤着手拿起一本本奏折翻开。按照皇帝的吩咐,如果是请求立太子的奏折就堆在另一边。
香炉内的烟熏袅袅升起,勤政殿内静得只剩下皇帝笔锋走势的声响。
而半个时辰后,丁晞也顺利的翻完了一边新拿上来的奏折。丁晞只需要看一眼,不用批注,所以快得多。不出所料的是,八成的奏折都是请立太子的,那一叠被摞得高高的。
剩下的奏折被丁晞整理了出来,再次放上了龙案上。
“皇上,这一堆要怎么处理?”丁晞指着那堆立太子的奏折,向皇帝禀告。
“哪来的就送回哪去!”庆|丰帝摆了摆手,没好气的说道。
“是。”丁晞乖巧的应了下来。
就算庆|丰帝闭口不提立太子一事,这事还是压在所有人的心间,甚至比前方战事更加关心。毕竟,对大臣来说,若是选对了主子,也方便他们投诚,只要他们不做什么出格的事情,这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就有保证了。
“启禀皇上,梁王殿下来了,现在就在外头。”一个小太监进来躬身问道。
“让他进来吧。”
纵然庆|丰帝这会儿再怎么不想见他们这些人,也不可能把顾笙拒之门外,不然明日一早又有大臣开始上奏,这些奏折本就折腾得他烦不胜烦。
“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顾笙这些日子算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幸好洛漪犯下的事儿误打误撞被早早发现,虽然没了毅侯府这门亲事很可惜,但是平王被贬了,他一直以来的眼中钉肉中刺突然没了,只剩下自己一位王爷。
而他没有正妃,这些日子王府大门都要被那些闻风而动的媒婆们踏破了,其中不乏高门世家。若是娶了他们的女儿,那他不能水涨船高,人人拥戴了吗?虽然这样很对不起白卿卿,但只要他当上了皇帝,他就一定会立她为后!
自己可以说就等着父皇下诏了,可他左等右等都等不来这道圣旨,暗中不知道催促了几回了,父皇那边还是没有动静,他实在是有些坐不住,忍不住亲自来探探口风。
“起来吧,你有什么事儿?”庆|丰帝没有看顾笙一眼,专注于手上的奏折,直接问着顾笙来意。
而一旁低敛着眉目的丁晞不动神色的打量着顾笙,眸光微微转动,旋即又垂下头去,幽深的黑色瞳孔愈加深邃,不知在琢磨着什么。
顾笙面上僵了一下,似是没想到皇帝会问得这般直接,随即换上一脸担忧的模样,“儿臣是想来问问您的身体好转了吗?”
顾笙自以为寻了一个很好的借口,却不想这个正戳庆|丰帝的伤疤,他现在最忌讳别人问他的身体状况,他总觉得别人是在盼着他驾崩。
在顾笙看不见的地方,庆|丰帝勃然大怒,面色阴沉,鹰眸诡谲的锁着顾笙,咬牙切齿道:“朕自然是身体康健!”
确实,庆|丰帝这段日子被御医调养了许久,难得的身体有了起色,起码脸色是好看了许多,不像之前那般面色苍白,一副可能随时随地就会驾崩的模样。只不过,庆|丰帝身体里的毒早早被种下,根除是不可能了,只能拖延,加之用上了许多百年千年的灵芝草,才好转了些。
顾笙恍然有一种被猎物盯上的紧张感,灿灿的笑了,“父皇这般自然好……”
这个老不死的,既不肯立太子,又好死不死的赖活着。
顾笙暗暗记恨,面上却不能露出破绽。只是他不知要如何开这个口直接问父皇立太子的事情,这一问不就是在说自己觊觎皇位吗?但是自己郑重其事的跑过来紧紧是为了问问父皇的身体健康,未免有些大材小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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