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顾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话,一时有些无语,他是做了什么才会让人这么理解。
顾延的沉默像是给了丁晞一颗定心丸,让他愈加肯定自己的猜想。
“如果王爷这么想的话,那奴才很愿意为您效劳。”
毕竟他是太监总管,皇帝的遗旨还不是由他说了算?
顾延绷着一张脸,双手交叉的十指牢牢的嵌入手背,眸色渐深,心中愈发痛恨这些玩弄权术的人。就是因为有这些人在,大楚才一直不上不下,贪污之事屡见不鲜,朝堂风气乱成一团,这个国家怎么治理得好?
“丁公公想多了,本王无意于此!”
丁晞的笑意霎时僵在嘴角,他眼帘大开,艳丽的凤眼陡然瞪大,将要说出的话语卡在了喉咙。
他似是不敢置信自己被安王这般戏耍一般,一股前所未有的怒火从心底陡然冒出,一股子细微的杀意从眼角止不住倾泻而出,好在他知道这是在安王面前,还不能将自己的心底暴露。
那抹杀意转瞬即逝,若不是顾延一直盯着人,从未放过丁晞的任何面部举止,他都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顾延眼眸一挑,一抹莫名的意味快速略过心底,丁晞想杀他?
他倒是没想到这丁晞竟然这么有魄力,也这么有胆子!简直胆大妄为,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丁晞瞬间收回自己的目光,知道自己今天晚上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不仅没和安王达成合作,还把安王得罪透了!
他的脸上早已没了笑意,脸色阴沉下来,深呼吸几口,努力从面上挤出一抹笑意,阴阳怪气的说道:“王爷,夜深了,就不打扰您了。”
说完,一挥衣袖,旋即转身,凤眼陡然向上挑起,面色阴沉,垂着眸子死死的盯着地砖,又是一声轻呼,才轻抬脚步,出了这压迫感十足的书房。
顾延冷眼看着丁晞大步离去的背影,轻勾嘴角,嗤笑一声。他知道了皇帝的确切情况,那丁晞自然就没什么用了。不过,丁晞此人,心胸狭隘,野心不小,偏生现在还手握内廷的大权,是个麻烦人物。
等顾笙的事情了结后,一定要尽快除了他!这样的人,不能留!
顾延的手上变换姿势,一手支撑着下颌,目光不由自主的扫到书桌上的明黄色一角,是他刚刚随手乱扔的圣旨。
丁晞倒是做了件好事,省下了他不少的麻烦。
而步出书房的丁晞被清冷的夜风一吹,这才察觉到后背的黏|腻,是刚刚他跟安王对峙的时候出的冷汗。随着夜风的吹拂,后背的温度立马降低,沁入骨髓的寒意立马爬上他的心底。
衣袍撩起一道半月形弧线,跨过门框,双腿一个寒颤,随即一甩拂尘,冷哼一声,领着几个小太监气势汹汹的走了。
安王果然是个麻烦,可是他还要安王去牵制其他势力,不能现在下手,这样看来,他得找到安王的弱点用以牵制他,不然指不定什么时候安王就会向他发难。
弱点?
丁晞笑了,一改刚刚的阴云密布,笑得明媚,一丝阴狠快速从他的眼底闪过,破坏了这生生的笑意。
安王的弱点不就是洛妤吗?
洛妤啊……这个姑娘,曾经是他心底的一抹阳光,一抹希冀,当然现在也是。
听说安王妃现在正在毅侯府,只要他拿捏住了洛妤,就不怕安王轻举妄动。
而且如果是洛妤的话,如果洛妤在身边的话……可是,有一点点麻烦呢,洛妤现在满心眼里就只有安王吧,不可能会给自己一席之地,不过没关系,她人在就可以了。
守在书房外头的江夏看着一群人拂袖离去,忍不住好奇王爷和丁公公的谈话内容,遂推开了房门。入目所及便瞧见了坐在椅子上沉思的安王。
“……王爷?”江夏咬了咬唇角,踟蹰的问出声来。他看了看正坐中央面色发黑的安王,便晓得两人的谈话怕是没有那么顺利。
想想也是,丁晞那种小人,安王又是这种性格,两个人怎么可能合得来?书房密谈,不过是两个人各取所需罢了,从两人的脸色来开,怕是不欢而散罢了。
他担心的只不过是丁晞没有达成目的,对安王不利。现在那丁晞掌管着内廷,说什么皇帝的旨意,还不是他的意思?
“无妨,赶紧把梁王办了!”顾延缓缓起身,绕开了面前宽大的梨花桌子,拿起那卷伪造的圣旨,声线中毫无波澜,“圣旨上只说了把梁王贬为庶人,所以……找一个合适的地方把他圈进起来,顺便把他王府里的人送进去陪他!”
“王爷,属下知道了。”江夏不知圣旨是伪造的,双手小心翼翼弯腰的接过那卷明黄色绸布。
“还有事吗?”
“王爷,御将军来消息称,前线战况不好,蒙族一直洞悉我们大楚的先机,处处抢先一步,大军很是乏力……想必是梁王跟那个方漠搞的鬼,现在人已经被我们扣下了,蒙族没了消息的来源,想必很快就能被御将军打回去!”
江夏越说越激动,恨不得自己立马披挂上阵,冲锋杀敌。
“原来如此,应当没有大问题了,只是这样一来,御将军少说也打了三个月的仗啊,这军费倒是要不少。”顾延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颌,望着窗外墨色的漆黑夜幕,只余繁星点点。
甫一提到军费便又头疼了起来。
“军费?确实是一个难题!”江夏的一腔热血仿若被泼了一盆凉水,瞬时清醒了不少。
他顺着王爷的目光看向外头的星星点点,有的亮极,有的灰暗。
霎时,一道白光闪过他的心间,忍不住眉飞色舞起来,“王爷,王爷,那梁王原本不是在查户部的贪污吗?只要我们接受了,把那些贪污的账目都查出来,再让那些大臣把贪污的银子都吐出来,充公!就不怕军费紧张了!”
顾延好笑的看着江夏几乎要跳上天的模样,但笑不语。其实江夏能想到的他早就想到了。
户部贪污巨款的事几乎人尽皆知,它就像一个珂积在病体内的毒瘤,除不干净,有明晃晃的郁积在那儿。
前些人庆|丰帝曾大张旗鼓的派人查过账目,可明面上根本查不出,私下里更是不知安插了不知道多少人,至今也只能知道一点细枝末节。
而什么办案经验都没有的梁王也敢孤身一人去户部堂而皇之的查账,结果可想而知,查了这么多天,连个鸡毛都没有查出来。
现在梁王倒了,自然无人再去管户部的帐了。而他就算真的要查账,不是不可以,只是丁晞那边不好弄。
皇帝昏迷不醒,随时可能驾崩,太监把持内廷,整个朝堂乌烟瘴气,他这个时候出手到底值不值得,可如果没有巨款的话,前线的军需恐怕支撑不了多久。
“那些人不好动,现在不好动。”
顾延说的那些人不是户部的大臣,而是丁晞,王丞相他们。这些人才是藏得最深的人!
不知怎么,顾延总觉得心里头有些不安,这种下意识的直觉一直很准,甚至帮他躲过了很多次致命危机。
“为了预防万一,江夏你拿本王的腰牌秘密调三千军士,在京城外驻守!”
第160章调兵
顾延说得极为平静,而听的人可不平静。
江夏直接目瞪口呆的看着安王的背影。
调、调兵?
江夏咽了咽口水,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巍然不动的安王。这私下里调兵遣将意同谋反啊!
这是要诛九族的啊!
王爷调兵做什么?不会真的要……谋朝纂位吧?
不、不可能!
安王不是那种人!王爷他肯定是为了预防那些心怀不轨的人的!可就算是这样,用得着调这么多士兵吗?
三千兵甲都可以直接逼宫了,而且如果是安王的嫡系部队,那连禁卫军都不是他们的对手吧?
王爷……为什么……要做到这份上?
江夏突然有些不确定,一向犹如磐石般坚定的心性突然有了一丝裂缝,细小却无声的昭示着。
他想起了曾经被他置若笑谈的传闻。
坊间有闻,安王实则乃是皇帝的私生子,才是真正的大皇子,所以这些年来皇帝一直对安王宠爱有加,就是因为愧对于他。
江夏初闻此言时,还特意去查了流言是从哪里传出来的,结果发现是从皇宫里流传出来的。
只要一牵扯到皇宫,江夏瞬间没了心思。谁不知道皇宫里面是出了名的无中生有,黑白颠倒。那里面传出来的话连一分都信不得。
江夏艰难的吞了口唾沫,暗自慌神,与其他在心底各种胡乱猜测,狐疑昼生,不如,直接问好了。
“王爷,真的……要用得上三千士兵?”江夏支支吾吾的问道,看也不敢看顾延一眼,这么直白的问出来不就说明自己不信任王爷吗?
可是如果他不问,那一定会在心里纠结。这么问出来,还是求一个心安罢了。若是王爷坦白,他也不是不能理解。
放眼整个皇朝,他不得不承认安王是一个极为优秀的人,若是他成为新帝的话,那大楚恐怕就是另一番新象了。
可是,这样做的话,王爷他也算是得位不正,谋朝篡位啊!
即使被下属这样直接的发问,顾延也没有任何的不悦,因为这是人之常情,又是在这种敏感的时候。任谁听到要调兵都不可能坐得住吧。
没有丝毫犹豫的,“本王只是为了以防万一。”说罢,顾延抬眸看了一眼因羞愧而地下头颅的江夏,唇角略微勾起,“可以了吗,江统领?”
江夏闻言连忙抬起了面庞,慌不择路的解释道:“欸,属下不敢!”
王爷这话说得好像是他在质问一样,不过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太失礼了!而且……对王爷来说,自己那样问出口是不是代表着自己不信任王爷?
往深处想的江夏恨不得甩自己一个嘴巴子,叫他多嘴,这下好了,他不是一个合格的侍卫统领,都没有做到相信王爷!
顾延瞧着因自己的打趣,江夏反而更加自责的模样,整张脸几乎都要皱到了一起,刚要安慰安慰这小侍卫,不料耳边的风声突然一变,有什么几不可察的细微动静,他沉下脸,不动声色的看了看四周,问向江夏:“怎么了?”
他有点理解不了现在的年轻人的想法了?怎么好像他刚刚的话起了反作用。
不过,现在更重要的是刚刚悄无声息来到他书房的人是谁!
此人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悄无声息的来到他的书房,将他和江夏熟视无睹!
话音刚落,顾延余光略略往上一掀,房梁上,有人!
确认到人的真实存在,顾延霎时绷紧了身子,青筋暴起,运气内力,以防那人的偷袭。
不过,那人竟然挑这种时候潜进来,还气定神闲的呆在房梁上不出手,简直就像是专门让他一个人发现的一样。
顾延敢肯定,江夏没有发现任何的不对劲,不然以这孩子毛毛躁躁的性子,早就跳起来喊刺客了!
换言之,这人是来找他的?
顾延垂下眸子,暗暗思索自己认识的人当中有此等身手的人,却一无所获,在他的记忆中,还没有谁的武功能做到这样。
难道是隐居世外的高人,这倒是很有可能。他可不觉得自己的武功天下第一,一山还有一山高,世上厉害的儿多得是。
不知来者何人?是善是恶?
既然那人一直秘不发声,看来是想和他单独谈谈了,这样的话,他得赶紧让江夏离开。
最重要的是可不能让人知道自己调兵的事!
不巧,江夏听了王爷的话,心里觉得更加愧疚,是自己暗自揣度王爷,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王爷正是信任自己,才会让自己做这些事啊!
为了不辜负王爷对自己的信任,他也得拿出觉悟来啊!
江夏抬起一直低垂的头颅,目光灼灼的看着顾延,朗声道:“王爷,属下没事,属下马上去办!”
顾延被江夏一连串的反应弄了个措手不及,这孩子怎么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不过现在干劲十足的样子倒是挺精神的,看来是没什么事了。
“小心着点。”
顾延顾忌着房梁上的人,没把话说得太直白。
“啪嗒——”书房的门再次被转动门轴。顾延看着风风火火的江夏,无奈的抽了抽嘴角,一手抚额,看来他这侍卫还需要锻炼啊。
旋即,顾延眸色一变,挑眉看向漆红的圆柱之上,“不知是哪位,三更半夜来本王这儿,不如下来一叙?”
“啪啪——”清脆的拍巴掌声在寂静的书房中响起,随着而来的是一道中气十足的声线,“安王殿下果真不同凡响。”
顾延循声望去,便瞧见一黑衣老者从阴影中步出,半块黑色云纹的面具覆在下颌,看不出具体是个什么模样,只肖看得出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球和眼角周围的斑驳皱纹。
双手负在身后,挺着脊背,脚步一顿,慢悠悠的从房梁上落下,身形虽重,却宛若一只燕子,身轻如燕,落地毫无声响。
这是个高手!
光凭这一手,顾延已经充分意识到来人的不简单,眸子紧紧盯着这人的一举一动,“不知前辈是何人?来我这王府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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