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卿卿捡起地上的那串圆珠,细细思量。为今之计,只能快点找到梁王,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是真,那得赶紧翻案,找个替死鬼,那梁王还是王爷,如果是假,那自然是击鼓鸣冤!
要是什么都不做,梁王就只能是一个庶人了!那她这辈子都别想再踏进皇宫一步!什么荣华富贵,都是浮云!
“娘娘,我们现在该如何是好?”念秋难掩苍白,有气无力的问道。
“能怎么做?自然是——”
“你们——要做什么——里面是侧妃娘娘的院落——你们——”
白卿卿的话还没说完,院落门口便传来阵阵杂乱声,一行人脚步错杂,想来是一群人。
她微微攥紧了衣袖,咬紧了唇瓣,眸光死死的看着袖口的丝绸,饶是再怎么说服自己冷静,可真正遇到事情的时候,她还是害怕的不行。
白卿卿止不住的颤抖,万一那些人是那捉自己问罪的怎么办?
迷蒙的水汽浮上她的眼角,一双美眸无神的看着怀着的手帕,衬得人有几分楚楚可怜之态,可惜这里没人会欣赏她的作态。
她强打起精神,在念秋担忧不解的目光,起身拾掇了自己,挽起一个别扭的笑靥,“念秋,走吧。”
是祸躲不过。
白卿卿在念秋的搀扶下,轻抬脚步,不过十余步便来到了房门外。她走得极慢,踏出这小小的房屋好似用了她一生的力道。
“你就是梁王的侍妾是吧?带走!”为首的侍卫瞧见人出来了,一身的锦衣绸缎,还有丫头服侍,想来就是那个侧妃了。
白卿卿看着满是匪气的侍卫,浑身一颤,美眸不安看着得了吩咐便上前来的两个侍卫,哆嗦了几下唇角,“你们,要带本侧妃去哪里?”
“到了你就知道了,来人,清点完东西就收工了!”
白卿卿咬着唇角,沁着的泪水溢出眼角,眼见两个侍卫上前来就要押着她,她一挥衣袖,梻开了那两个大汉的拉扯,“本侧妃会自己走!”
……
白卿卿惶然无措的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上,绞着手绢,眸子定定的看着马车的窗外,那里有随风扬起的帘子。幸好那些人还把念秋放在了自己身边,不然就她一个人,早就慌了。
她咬紧了唇瓣,死死的攥着手帕,只要念秋还在自己身边,就说明他们不是送自己去牢狱的,刚刚那人是梁王被圈禁了,所以最有可能的就是送自己去梁王现在所在的地方!
没关系,只要梁王还在,她还有机会的!
白卿卿放松下来的心思突然又紧了上来。秀眉再次皱紧,她不明白为什么梁王只是去了一趟花楼,就被冠上了通敌叛国的大罪,一定是安王在陷害梁王,好谋夺皇位!
马车兜兜转转行驶到了一处人声寂静的地方,白卿卿很快便察觉到了停下的马车,她晓得这是到目的地了,也不知道是个怎样的地方。
马车被拍的哐哐作响,传来侍卫凶神恶煞的声响,“到了,快下车!”
白卿卿和念秋互看一眼,面面相觑,念秋缓缓神,只好先一步撩开车帘下了马车,在众多侍卫的虎视眈眈下朝着马车里头伸出手,黑色的车帘掀开一角,一只白嫩的玉手探出,接踵而至的是白卿卿一张不施粉黛的素颜。
不是她不想画好妆容,而是今早侍卫来得太突然,她根本来不及画。
白卿卿木着一张面孔,在念秋的搀扶下,即使再三不愿,还是下了马车。
她越过重重侍卫,抬眸望向四周,这是一条死胡同,而她站立的这个地方,只有一座府邸。她仰头看向牌匾,上面只有轻描淡写的两个大字——梨居。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里的风月场所或者寻常酒家,但白卿卿知道,这里是圈禁一个王爷的地方。
梨居的守门侍卫见着人来了,跟安王府的侍卫交接完后,扫了一眼白卿卿和念秋两人,才转身将落了锁的大门打开,回首看着他们一行人,“进去吧。”
白卿卿冷冷的看着这一幕,眼角微微泛红。曾几何时,她可是梁王府的女主人,谁曾想到,时过境迁,她竟然被人赶鸭子一样赶进了这里。
其中苦涩只有她一个人能知道,现如今也只能由她一个人面对这些未知的风暴。
想再多也没用,还不如早早见到梁王。
白卿卿一挥衣袖,带着念秋,硬着头皮踏进了这梨居。
她不知道等待她的是什么,可她很清楚,要是她不进去,周围的侍卫可不会对她们客气。
明明只有十多步,白卿卿却觉得过了许久。她甫一踏入这梨居,身后的大门就被嘭的一声关上了,伴随而来的是一阵细碎的上锁声。
她强忍着害怕的神情,站在台阶上打量着这个院子。
入目所及的是再普通不过的游廊和屋子,小庭院和花草,只是却没有一个下人!
这小小的一亩三分地,只有两个看上去像是主屋的屋子,其余的只有两座小屋。她轻叹了一口气,这地方真小,连她的院子都比这儿大!
当务之急,应当是先找到梁王!
白卿卿朝着主屋走去,深吸一口气,推开了牢牢紧闭的房门,踏入房内,轻声唤道:“王爷?王爷?您在这儿吗?”
可惜,伴随而来的不是她意料中的顾笙的惊呼声,而是喝得酩酊大醉的呼噜声。一下接一下,连续不断。
白卿卿面色一僵,她甚至怀疑梁王是喝醉了被人扔在了这里的!他到底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状况!
念秋见状,她们虽然没有看见梁王的模样,但她也能差不多想像得到梁王是何种失态的样子了,轻叹了一口气,不忍的看了一眼僵硬的白卿卿,语重心长的轻声道:“娘娘,奴婢去煮碗醒酒汤吧,希望这里有食材。”
白卿卿皱着眉心,强忍着不满,“恩,你去吧。”
待念秋走后,整个房间就只剩下打着呼噜的顾笙和僵在原地的白卿卿。
怎么会这样?
白卿卿不禁怀疑自己,当初是怎么觉得顾笙是个有才的,结果脓包还是脓包,烂泥扶不上墙!
一股子怒意从她的心间窜出,她朝着床榻步去,掀开厚重的帘子,即使她做足了心里安慰,还是被眼前的一幕气上了头。
顾笙披散着头发,衣襟大敞,四仰八叉的躺在木床上,嘴边还流着不知是口水还是酒水。白卿卿一靠近顾笙,一股浓厚的酒气味便扑鼻而来,熏得白卿卿忍不住皱紧了眉头,眸中没了往日的温情,只剩下浓重的厌恶和嘲讽。
她的眼底快速闪过一丝厉色,不管梁王怎么样,她都已经跟人绑在了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这般想着,白卿卿手上的动作越发不温和,推搡着床上宛若烂泥的人,“王爷!王爷!醒醒!”
但白卿卿的力道对于醉生梦死的人只是像挠痒痒一样,顾笙只是打了一个呼,又转了一个身,背过她继续睡着。
白卿卿气得面色发黑,手下不再温和,一把转过顾笙的身子,“啪”的一声毫不留情的甩到顾笙脸上,见人因吃痛而半梦不醒的样子,想到一路来自己受到的冷待,心底的委屈再也止不住,对着人吼道:“你要睡到什么时候!”
“恩?”顾笙费力睁开了自己厚重的眼皮子,迷茫的看着这陌生的一切,“卿卿,怎么了?”
说完,又抚上了额角,昨夜他喝了不少酒,这会儿刚醒,头痛得不行,恨不得拿头撞上门板,只要能缓解一下自己的疼痛就好了!
白卿卿看着顾笙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忍不住尖声道:“王爷,你到底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顾笙被白卿卿拎着衣领摇晃着几下,倒是情形了几分,他看着白卿卿的熟悉面孔和周遭陌生的环境,疑惑不解的问道:“这里是哪儿啊?”
白卿卿看着顾笙到了现在还不明真相,忍不住气上心头,但随之似是想到了什么,眸光一闪,怒意从肤白如玉的面上褪去,换上了一副弱柳扶风之态,强忍着满身的酒气,扑倒顾笙怀里,泪水莹莹的看着顾笙,颤着声儿,“王爷,您不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吗?”
“昨晚——发生了什么——”顾笙断断续续的接过白卿卿的话,一手搂着美人,一边回想昨夜发生的事情。
头还是很痛,他捂着额角闷哼一声。
他想起来了!昨晚的一幕幕就像是走马灯一样在他的脑中回放。
第163章清醒
方漠?不对,那人是顾延!
顾笙的宿醉猛然清醒了不少,神台清明,看向怀中的娇软美人,“现在什么情况?”
白卿卿见状,絮絮叨叨的将早上发生的一切抽泣着叙述了一遍,末了,拉着人哭诉道:“王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怎的好端端的就成了如今这般?”
她敛起自己几近封魔的狰狞眸子,稳住自身所有的情绪,掐着顾笙的衣领。两人都没有觉察的是白卿卿的指尖已经戳破了那薄薄的不料,只肖再推进一寸,便可陷入肌肤中。
面对抽泣着向自己哭诉的白卿卿,顾笙不知如何是好,可白卿卿的质问随之而来,顾笙就是想装作没听见也不行。
顾笙不由得尴尬的皱紧了眉头,眼底的愤恨是怎样都遮掩不住的,手上愈加用力,直直把白卿卿纤白的手腕攥红了,听得人吃痛一声,才恍然惊觉。
他也没想到会这样,依照他们原先的计划,这会儿他都要入主皇宫了,谁知半路杀出一个安王,把他们的苦心谋划全部打了水漂。
现在别说是皇位了,他怕是要在这圈禁之地渡过一生了!
他不甘心,明明都已经是唾手可得的东西了,就差那么一点点,他就得到了!
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不行,他不能在这个小地方老死,他要当皇帝!他要扬眉吐气,要让所有人臣服,让那些看不起他的人一个个跪在他脚下!
思及此,顾笙的眸子越发狠辣,心中不断盘算着出路。
沉默许久,顾笙将怀中的白卿卿拉开,眸色正正的看着人,“卿卿,你听我说,这只是一个意外!”
只要等他出去了,把那些个皇子都除掉,再好好运作一番,那就算是身有污名的他还是能作为唯一的继承人登上皇位!
对,当务之急是从这里出去!也不知道自己的旧部怎么样了?他们还在不在?万一被安王连根拔起了,那以他现在的身份地位根本使唤不了任何人!
白卿卿闻言反倒一惊,眸间一瞪,其中的厉色令人不寒而栗。这么说得话,梁王是承认了他做过的那些事!
愚不可及!瞒着他们做下这等事,最愚蠢的是让安王拿到了把柄!
现在好了,落得如此下场!到手的皇位都没了!
白卿卿恨铁不成钢的看着顾笙,咬紧牙关,攥紧了粉拳,刚刚因为顾笙的用力而掐出的红印也不觉得疼了,她绝对不允许自己的皇后梦碎在这里!
“王爷,圣旨已下,还有什么法子……呜呜……”白卿卿泪水涔涔的倒在顾笙怀里抽噎着,鸦羽般的眼帘挂满了晶莹的泪珠。明明是满是水雾的眸子,眼底却满是恨意。
恨顾笙的无能,恨安王的多管闲事,恨自己没有一个强硬的后台……
如果梁王一辈子都待在这儿,那还不如让她死了算了!她接受不了,跟这个一无所有的男人过这种平凡艰苦的日子!
“卿卿,我会从这里出去的,一定!”顾笙抓着白卿卿瘦削的双肩轻微摇晃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眸子死死的瞪着白卿卿,凸起的眼球宛如濒死的兽类,这幅癫狂的模样把白卿卿骇得一愣一愣的。
她一双美眸含着雾水,颤着声儿,“王爷,您要怎么做?”
这一声儿可算是把顾笙的魂喊了回来,他呆滞的看着面前柔弱无依的女子,旋即垂下眸子,喃喃自语道:“是啊,该怎么办?现在我被困在这个地方出不去,联系不到旧部,我根本就没有出头之日!”
越说越恨,最后更是恨不得将安王生吞活剥了,要不是他,自己现在还是那个万众瞩目的梁王,都怪安王!
一想到安王,顾笙就忍不住想到洛漪,要是洛漪现在还在就好了,她身后的毅侯府不会对自己坐视不管!
可又一想到洛漪那个疯女人做的好事,他就止不住的气血翻涌,那个女人竟然敢背着他和其他男人媾和,假冒皇嗣,欺人太甚!这样的女人死不足惜!
顾笙重重的呼出一口鼻息,那浓重的酒气味连他自己都皱紧了眉头。
想那些有的没的有什么用?现在该好好想想的是怎么样才能从这里出去!
出去——从这里出去——
他肯定是出不去的,别人也不会这时候来看他,只能他自食其力了。
霎时,一道灵光从顾笙的脑中划过,不知道卿卿能不能出去?
他们来的匆忙,这里根本就没有衣物什么的,住不了人。若是以此为借口,不知道能不能行得通。
顾笙眸间一凛,目露凶光,抬眼死死的看着白卿卿,宛若濒死的人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双手轻缓的抓着她的柔荑,语速急切的说道:“卿卿,你去试试看以缺少衣物吃食为借口能否出去!”
白卿卿愣在当场,呆呆的看着这样的顾笙,语中带颤,眸中含泪,“王爷要妾身去?”
那些个侍卫一个个都凶神恶煞的,顾笙竟然让她一个弱女子去应付,亏得他想得出来!
顾笙不敢再看白卿卿泪中带着责问的眼神,匆忙的低下头去,翁着声儿,“卿卿,我这不是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要是我能出去,我也舍不得让卿卿去冒险啊!”
白卿卿攥紧了粉拳,这个男人事到如今还想靠她吗?简直是痴人说梦!
可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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