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乐公主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卫瑶卿看着她,默然。这是一个聪明的女孩子,在南疆的时候她就知晓了。若是生而为男子,自小接受储君教导,未必会逊于太子殿下。眼下虽说有些晚,但是还不至于彻底。更难得的是刻苦、努力,她自己属于天赋异禀之人,所以更清楚,刻苦的努力是能够一定程度上的弥补天赋上的不足的,所以即便天赋过人,也是需要不断努力的。而且安乐公主这个年纪,相比大多数权贵来说还小,所以还来得及。
她选择安乐公主除却她的身份和时势之外,其实与安乐公主这个人也有关系,一个真正天真憨直可爱的公主,是不可能在南疆活那么久的,相比故去的太子殿下,她的身份虽说不至于如太子殿下那样被百般折磨,但是从另一个角度看,一个相对于太子殿下这样重要的俘虏,可有可无的公主没有那般引人注意的同时,也代表了不重要。不重要,则可杀之。但是她活了下来,会藏拙、会谋划,这两样听起来简单,但是要做到,而且要维持三年却一点都不容易。
就如现在这样,看着憨直可爱的公主,谁会想到她有这样的野心?野心和藏拙这两样一向都是古往今来,夺嫡胜利者所拥有的不可缺少的东西。
也未呆多久,那位领俸的,所谓的“先生”便离开了。御花园中做事的宫人早已见怪不怪了。说是“先生”,其实才那么点年纪的“先生”能教什么,不过是陛下夹杂着愧疚的爱女之心使然,安乐公主殿下喜欢,那就给她找一个玩伴好了。说是先生,实则就是玩伴而已。
……
回到阴阳司的时候快到晌午了,她推门而入,却见自己的座位上赫然坐着一个人。
鸠占鹊巢啊!少女脸色生动了起来。
“五石散!”一张纸在她开口之前拍在了桌上,坐在她椅子上的裴宗之开口道,“你要的消息都在这里了,”顿了顿,看着她有些微出汗的额头,“你又去见公主了?”
“是啊!”卫瑶卿一笑,拉了一张椅子,和和气气的在裴宗之的对面坐了下来,两人隔了一张偌大的桌案说话。
这是她每天来阴阳司待命的地方,桌上零零散散的摆着几本书,砚台干干的,一看就是许久未用了。
女孩子打开那张纸细细的看了起来。
“延禧太后身体不大好了,陛下特地分拨了几个太医署的太医全天在太医署里等着候命。”
“在南疆时,就见延禧太后时日无多了。”女孩子头也不抬,“算算日子,也没有多久了。”
“前两日,延禧太后又去延礼太后殿中大闹了一场,砸了不少事物才走。”
“噗嗤”一声轻笑,女孩子抬头,“其实咱们陛下还真的挺像延禧太后的,果然是亲生的母子,一样的雷声大雨点小。”明宗帝不是个手段强硬的君主,顾忌太多,往往哪一边都做不好。
“其实我觉得延礼太后当真算得上一个不折不扣的真小人,从始至终,她的目的就是活着,好好地,舒服的活着,能活一天是一天,她若是不主动投靠裴行庭,至少能活到陈善起兵之后,没准还能活到新帝登基,但她知道,这样活着会被陛下与延礼太后折磨死的;所以她投靠了裴行庭,告诉陛下她与陈善已经决裂了,纵使最后的保命底牌已经拿出来了,但短时间内至少还能享受一番。”
延礼太后这一生,作为后妃,享受到了应有的殊荣,还给先帝戴了顶绿帽子;作为太后,天子非她所出,却享受了半辈子的太后荣耀;作为女人,让陈善这种天下枭雄与之虚与委蛇,也算不枉此生了。
“你觉得她能活多久?”
“应当先延禧太后一步吧!差不多了,”女孩子看完最后的消息,将手里的纸烧成了灰烬,“她也活的够久了,这一辈子过得够尊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