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五皇子的语气中透露着不满,“看地干什么,看我。”
我怀疑五皇子有病,而且显然不止我一个人这么想。
“五皇子别只看季大人了,不如看看我?”贺四出言,企图缓解尴尬的局面。
奈何五皇子并不给他面子:“看你一点意思都没有。”
贺四不满地抚了抚自己的扇子:“我怎么说在京城也是有些名声的吧。”
“纨绔的名声你倒是挺骄傲的。”五皇子对谁都不客气的态度让人一时分不出,这话到底是熟人的玩笑还是恶劣的打趣。
突然五皇子像是明白了什么般看看贺四,又看看我:“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什么?您说话这么没前因后果的吗?
五皇子的语气变得不满起来:“我说今天季侍郎怎么来和我打招呼了,原来是因为贺四在这里。前几天京城的传言我还不信,现在看来,好像又是有几分可信的了。”
不是,您怎么聊着聊着还磕上CP了呢!
作为一个冰山正主,还从来没有CP粉舞到我面前来,但是贺四显然已经对如何应对这种话很有经验了:“我和季侍郎确实是一见如故的好友。”
不澄清,不明确,好朋友答一切。
等五皇子带着扭曲的中二笑声离开,我才在心底松了一口气:“贺公子怎么会在这里?”
“我来宫里给老太后请安,出宫的时候就遇见五皇子了。我正向他推荐《京华小谈》呢,你就过来了。”贺四说道,十分自然地就同我并肩而行,一起出了皇宫。
卖安利的本事还是您牛逼。
说起来,我其实很讨厌和别人一起行动。
要想聊天的话题很累。
要回应对方的话题也很累。
懒惰使人逐渐社恐.jpg
但似乎从一开始,我就并不排斥与贺四一起走。
因为听他讲话是件轻松的事情,也不用绞尽脑汁地回应。
“亦白你一会儿有空吗?钱多多那小子说要去女客比较多的茶楼偷听女客对《京华小谈》的看法。”
“好。”
想睡觉就有人送枕头,我真是太爱小财主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贺今自然而然地就开始直接叫我的名字了。
而我竟然也没觉得突兀。
“说起来,刚才亦白没有躲着五皇子走,而是主动上前打招呼,是因为担心我吗?”贺今突然问道。
“你多想了。”这我哪能承认,我绝对没有躲着五皇子走!
贺今也不听,坚定地自作多情:“我觉得亦白你就是怕我被五皇子为难,结果一不小心自己也被拖下水了。”
“还有上次,茶馆那次其实我听见了。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假装没听见。
所以说,亦白你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啊。”
最后一句话,贺今像是发现了一个秘密般,附在我耳边悄悄地说着。
语气温柔而缱绻,听得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因为这是一种久违到的感觉。
要说是被温柔这两个字击中,倒也没有。
毕竟我自我感觉十分良好,做了好人好事还会在心里偷偷表彰自己。
要夸夸才能获得快乐嘛。
只是,这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总有种奇怪的感觉。
细数起来,我已经很久没有听到除了“季公子,真是天资过人”之外的夸奖话语了。
真要追溯起来,得追溯到我娘还活着的时候,夸了一句“亦白,真是个坚强的孩子。”
就在我纠结到底是要说谢谢,还是说没有没有的时候。
我眼前一黑。
怎么着,大庭广众,光天化日还有人套麻袋啊!
不过很快,眼前就出现了俩窟窿眼。
这是……面具?
贺四吊儿郎当的声音出现在耳边:“这期《京华小谈》里有一句酸得不行的话,叫大家都带着面具活着,我觉得要是真带着面具才好呢,有面具遮着,想哭想笑,谁来管你……所以不用纠结该露出什么表情了。”
我抬手摸了摸附在脸上的面具,凹凸不平的表面,还能摸到颜料干结后特有的粗糙感。
大概是个恶鬼面具吧。
索性春末时光游街往来的人不少,偶尔也有那么一两个觉得好玩而带着面具的。
于是便也没人注意这里。
“恶鬼面具下,可有着世上最温柔的人呢。”贺今拿我打趣。
幼稚。
面具下,谁也看不见我的神情。
连我自己都有些不确定,此时我到底有没有在笑。
等到茶馆的时候,我就摘下了面具。
钱多多坐在二楼的包厢,无聊地用鼻子顶茶杯玩,看见我们瞬间来了精神:“你们来啦!”
我左右看了看:“林彦同郑禹呢?”
钱多多随意道:“好像有别的事,不管他们了,我们这个位置刚好。临楼下的窗子一开就能听见姑娘们的声音。”
“快,叫小二上菜,我和亦白都还没吃午饭呢。”贺今坐下后,十分不客气地指挥着钱多多。
钱多多朝天飞了个白眼:“是是是,大少爷。”
女客对故事的讨论与男客又有不同的侧重。
一会儿猜测着女主角最后会和谁在一起,一会儿又评论起了最喜欢的男性角色。
“我觉得赵王爷才是最好的,性格虽然霸道了些,但毕竟是身居高位之人,而且,你们懂的……有时候霸道还叫人脸红心跳的。”
“温柔有礼的表哥不好吗?和这样的人去做什么都舒心。”
“其实……我更喜欢那个江湖小侠客,自由自在,一口一个姐姐,却总带些小玩意儿给女主,简直要把女主宠成妹妹了。”
“我说出来你们可不许笑啊,排除门第之见,我觉得女主的暗卫是真的不错!
沉默寡言,但一直默默地守护在女主身边,忠心耿耿。这样眼睛里永远只有一个人的男人,若是叫我遇上,一定绑回家做夫君。地位不高更好,我更能把他抓得牢牢的。”
一旁看着乖乖巧巧的官家小姐不好意思地点头附和道:“其实我也这么觉得。”
一旦涉及男色,女人间的讨论或许比男子更为激烈。
眼看着两个官家小姐因为喜欢不同的角色,已经开始呛声了。
我放下茶杯,望向了钱多多和贺今:
“你们,听说过打投吗?”
作者有话要说:哎,本人,沉默忠犬究极爱好者x
于是私心夸了他最长的话x
因为是晚上码字,不一定能完全把控时间,我会尽量在十点半之前发上来的
第十四章
“打头?”贺四闻言上手拍了拍钱多多的脑袋瓜,被钱多多一爪子打下来。
我摇摇头:“可以理解为投票。”
紧接着我给他们俩解释了一下如何将这件事融入到杂志的日常运营之中,并且获得盈利。
首先找几个画手,将引起讨论的几个男性角色画出来。
不用在意题字,也不必在意意境,重点只有一个,那就是帅。
其次每本杂志后有一张投票券,盖上防伪印章,让众人选出自己最喜欢的角色。
并在杂志内写明:票数最高的角色将会在下期推出额外的插画。
活动开始后,在往来人流最多的地方张贴告示,更新每日的投票进程。
最后,等着收钱就可以了。
未曾经历过富婆一掷千金的钱多多有些呆愣:“这样就可以了吗?”
“八九不离十。”时代不同,国情不同,但是总有些东西是不会变的。
例如,给靓仔花钱的冲动。精神越空虚,花得越多。
贺四看着我,脸上是刻意而做作的复杂神情,一副我有很多问题,你快问我的样子。
无奈在心里叹了口气,我捧场地问道:“贺公子怎么了?”
满意了的贺四向前抻了抻自己的手臂放松,继而又重新支在下巴上:
“我觉得亦白有很多秘密的。明明看起来那么不近人情,但对于人心却很是了解。开办杂志以来的每一步,走得都是对的。”
“有所参照罢了。”
别夸了别夸了,我的作业都是抄的,再夸就要脸红了。
别人摸索了那么多年积累下来的经验放在我面前,我要是连抄都抄不明白,就还是别浪费穿越的名额了。
最后,怀揣着要转交给“友人”的稿费,我快乐的离开了茶馆。
就是过门槛的时候不小心绊了一下,贺四十分机灵地上前一扶,在众位姑娘面前留下了都市爱情的证据。
贺四送的面具被我挂在了书房的墙上,一抬头就能看见。
十分醒目。
尤其是半夜,幽微的烛火配上恶鬼獠牙的假面……
提神醒脑!
快乐地点数完稿费后,我甚至想再多投几篇文章上去,这一单赚的不比当官差啊!
不如我写……
算了,想想还是不妥。
哪有正主亲自操刀写自己同人文的。
说起来如今手上有些余钱了,我是不是该给小财主买点礼物,不能总白吃白喝人家的啊。
于是第二天下班的时候,我决定去城东逛逛。
算命的还在老位置搞他的封建迷信。
有时候这算命就跟玩抽卡游戏似的,即便心里知道没什么用,但想从不可知的事物中获得快乐的心还是蠢蠢欲动的。
算了,反正手里有钱,小氪一单也是没有关系的。
“算一卦。”抠抠搜搜地把钱放在算命的摊位上,就看见算命先生原地给我表演了一个变脸。
“哟,怪不得今早出门的时候我觉得天有祥瑞呢,原来是爷您今天来算卦了!”算命先生搓了搓自己的小胡子,“爷今天想算什么?”
“事业。”之前测过财运了,这次就试试看测事业吧。
“烦请爷写一个字。”
明天休息,那么放到现代今天就是星期五了。
思及此处,我缓缓地在宣纸上写下一个“五”字。
算命先生捻小胡子的手一顿:“五嘛……”
写完我就收回了手。
“这五字,乍看方正,实则却又有所偏颇。爷最近的事业运势乍一看如同往常,但私底下却已经开始了偏移。至于这偏移的到底是好是坏,贫道暂时还说不准。”
呵,你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这和人活着就要死有什么区别。
这年头钱这么好赚了吗?
要不明天我也街头算命吧,怎么说我也是在青春少年时代看遍了星座占卜的人,肯定能扯得比他更好!
我抬手就要拿回摊位上的钱,吓得算命先生连忙整个人扑在桌上,摁住了我的手:“爷别急,我再送你一卦,买一送一,绝对划算。”
“说。”算了,钱都给出去了再要回来有点没面子。
“每个人家里都会有些用不到的东西,爷要时常注意整理,万一出了什么事就不好了。”算命先生说得神神叨叨。
听得我来气。
原本我以为这是个角色抽卡池,最差不过是N卡,给我一个平淡无奇的说法就完事了。
万万没想到这是个故事抽卡池,我还抽出了一个BE。
瞬间,逛街的心情都没有了。
回到书房的时候,我甚至还忍不住找起了平时用不到的东西。
不过你说我这一穷二白的,都能拿去做断舍离的教学案例了,哪里有能出事的东西呢。
想着想着,我看到了书柜上放着的《六书》。
说起来最近贺四总拉着我要讨论杂志里的小说情节,而这本六书里藏着的武侠故事还挺不错的。
不如就把它送给贺四吧,至于书架上的都是公家的东西……
赶明儿我再买一本真的《六书》回来不就结了吗。
果然,收到小说的贺四开心极了:“我还道你是想叫我重新学礼义廉耻呢,结果内有乾坤。”
无视贺四满脸原来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的表情,我将话题转到了炒CP的事情上。
“从下一期开始,可以试水性的放一篇关于你我二人的文章上去了。杂谈亦或是小说的形式皆可。”
“行,我知道了。”说着说着,贺今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我想好找谁写文章了。”
“谁?”
贺今笑得狡黠:“我的一个朋友,放心,他不会乱写的。”
不是,你这么说我反而更害怕了啊。
不过意识到贺今还有我所不知晓的朋友后,我心底竟然莫名升起了一股气不顺的介意。
可能是在不平衡,小财主认识我的所有朋友,我却并不熟悉小财主的交际圈吧。
贺今突然开口道:“说起来你能把你那个朋友介绍给我认识吗?”
哪个朋友,我的朋友不是只有你吗?
“你是说?”
“就是写小说的那个!”
哦,差点忘了自己还有个马甲。
“我答应了他要保密。”我冷酷拒绝。
“好吧。”贺今看起来有些遗憾。
说起来,最近我几乎都没有再见到林彦了。
“林彦他们呢?”我不动神色地观察着贺四的表情,想着如果他们是吵架了,那我就快速略过这个话题,毕竟要想安慰人的话太麻烦了。
贺今神情平淡,没有任何的愤懑,甚至还伸了个懒腰:“我没叫他们来啊。”
“先前你们不是总一起行动?”
“嘿。”贺今看着我笑了一下,“因为林彦总排挤你,我不就不和他们玩了。”
我毫无感情地瞟了他一眼,你猜我信不信。
见我没什么反应,贺今自觉无趣:“好吧,原先是见你总往来一个人,怕你觉得寂寞,便叫上了他们,后来发现你反而更不自在了……”
“嗯……”面对着贺四的粗中有细,有时候我总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甚至怀念起了挂在墙上的恶鬼面具。
不过贺四倒是不介意,甚至一个人也能唱大戏:“季公子,你感动了对吧!是不是觉得有我这么个知己好友很是荣幸?”
“你想多了。”我低头品茶,任凭他在我旁边大闹,叫我一定要给个知己好友的名分。
幼稚!
晚上回家的时候,苏管家脸上带笑:“老爷,近日来,您出去的挺频繁,是结交到好友了吗?”
完了,皇帝爸爸来查岗了。
想到贺四死乞白赖要我承认我们俩是知己的样子,我垂眸轻道了声:
gu903();“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