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以说是大明开国以来登州府最复杂的一笔三角债。
“到底有谁借了陶县丞银钱,又有谁欠了陶县丞银钱?”
柳鹏这么问,雷初阳却不敢答:“柳少务饶小人一条小命,这事牵连太深太广,若是捅出来,恐怕不是一州一府的事情。”
实在这事关系牵连太大,搞不好要掀翻整个登州府,雷初阳起初还没当一回事,可是这几天被关进大牢以后,终于有时间静下心来好好细想,结果越想越惊,夜里都睡不好觉,一想到这其中的关联连他自己都害怕了。
柳鹏也知道自己能量有限,这事不宜卷入太深,不然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场,只是柳鹏好奇的是另一个问题:“这件事毕竟是陶县丞放债借债,为什么大家都盯着你,难道少了你,陶县丞就不肯认债也收回来债了?”
雷初阳当即答道:“柳少,这钱粮的事情本来就有些复杂,何况是这事见不得光,进进出出都是小人一个人具体经手,陶县丞只能知之大略,具体枝节都在小人这脑子里。”
雷初阳并没有说出全部真相,陶县丞之所以只能知其大略,固然一方面是因为事情见不得光,都由雷初阳操作,但另一方面是他对陶县丞搞封锁搞保密。
雷初阳在登州府是个没有外来户,跟陶县丞是只在生意上有些来往,连狗肉朋友都不算,没有多余的交情,陶县丞随时可以将雷初阳一脚踢开。
因此雷初阳一直用心提防着陶县丞,陶县丞用尽办法也没搞清许多关键的细节,有些时候雷初阳还故意把水搅混了,搞出些很难收拾的问题,让陶县丞怎么折腾都不可能离不开自己。
刚才他不肯透露这三角债的细节,也同样是基于同样的考虑,他觉得在柳鹏面前咬紧牙关,或许是自寻死路,可若是把底细全部透露出去,那肯定是十死无生,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他身旁的江浩天倒是站出来帮雷初阳说个公道话:“柳少是这么一回事,他们做这一行的人都怕被人抄了后路,总是把事情弄得乱七八糟,非他们出手不能解决问题。”
柳鹏也觉得是这么一回事,他微微一笑:“雷初阳你倒是好大胆子,敢顶我的嘴,是要死还是要活?”
“小人要活,小人要活!”
雷初阳不假思索就跪在地上,头磕得如捣蒜一般,额头全都是血:“柳少,只要您一句话,我立马就把陶县丞给卖了!”
柳鹏笑得非常神秘:“那你可知道是谁要你死?是谁要你活?”
雷初阳答得很聪明:“小人不知道,小人也不敢知道,但柳少想要咬谁,小人就咬谁,柳少想保住,小人就敢保谁。”
雷初阳这么一开口,柳鹏不由又笑出声来:“你倒是个机灵人,后天刘知县提你过堂,你想好了什么应付的办法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