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晓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开了。

谭薇薇刚好推门进来，看到她盯着手机傻乐，忍不住问：“傻笑什么？”

凌晓放下手机，招呼到：“你终于到了，快坐，肚子饿吗？”

“还行，门口服务生说去传菜。”谭薇薇将自己的外套解下来挂一边，走过来坐到凌晓身边，探头看一眼凌晓的手机。

手机屏幕适时亮了一下，袁绎又发来一句，“什么时候吃完饭，喝酒了吗？需要找代驾吗？帅气又免费。”

“切。”谭薇薇没好气地哼出声，“你是不是心软想跟他复合了？”

凌晓抬眼看她，说：“今晚是来吃饭的，不提扫兴的事。”

“还有一个事，再扫兴也得提。”谭薇薇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又在凌晓茶杯点添一点，才说道：“我刚才在外面遇见经理，他说刚才凌欢找你闹事了？”

凌晓皱眉，说：“进来的时候刚好遇见，也不知道她干嘛冲我闹。”其实她对凌欢的事，所知不多，更不明白凌欢为何对她发火。

外面服务生敲门进来上菜，谭薇薇也就没开口，一直等菜色上齐，房间剩下她们两人，谭薇薇才说：“我之前不是说有事跟你说吗？就是有关于凌欢的事。”

凌晓给她夹菜，问：“什么事？”

“你刚签的这部《锦衣》，原定的女二是凌欢，我之前说过吧，本来我还挺不爽的，不过我最近听说，凌欢跟郭进闹掰了，然后女二的角色就被换掉，你说是不是很爽，虽然目前不清楚会换成谁，但只要不是凌欢，换谁都可以。”

凌晓挑眉，“这的确是个好消息。”

“是吧，天大的好消息。”谭薇薇吃一口菜，又低低笑起来，然后凑近她压低声音道：“我听说，是他们在床上的时候，凌欢被折磨得受不了，挣扎反抗了，犯了忌讳，就被那老头嫌弃，啧啧，真恶心。”

“你消息倒是很灵通，别人床上的事，也能被你打听到。”

“郭老头的癖好本来就是圈里人茶余饭后的笑料，我随便一打听就能听到吐。”

“这种事以后少打听。”凌晓说。

谭薇薇点头，专心吃饭了。

过了一会，谭薇薇突然对她说，“晓晓，你要是打算跟袁绎和好，得先告诉我。”

凌晓摇摇头，说：“目前没这个打算。”

想了想，凌晓又说：“《归途》杀青的时候，顾杰找我表白了。”

谭薇薇吃东西的动作停了下来，很惊讶地看着她，“表白了？”

凌晓说：“其实之前我多少猜到一点，但又觉得不可信，那天他表白，我也吓一跳，但我拒绝了。”

“你不喜欢他当然要拒绝。”谭薇薇说。

凌晓看着谭薇薇，说：“我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办法接受新感情，我甚至打算一辈子单身，可最近我发现，我心里还是放不下。”

凌晓没说放不下什么，但谭薇薇知道她指的是袁绎。

凌晓继续说：“我放不下，可也无法轻易原谅，所以只能这么耗着了，耗到哪天他烦了厌了，两人也就断了，或者耗个三年五载，他还是不死心，那……”最后一句话，她没有说完。

谭薇薇嘴角的笑意渐渐消失，脸色也变得苍白，她失去胃口地放下筷子，拿湿巾擦擦嘴角，说：“你未免太消极了。”

凌晓苦笑，“不是消极，我只是想给自己的不死心找个借口吧。”

谭薇薇深吸口气，气闷道：“无可救药。”

凌晓说：“薇薇，我能拒绝顾杰，也能拒绝别人，你明白吗？如果可以，我宁愿一辈子孤身一人。”

谭薇薇愣了下，“别人……”

凌晓点头。

这下换成谭薇薇苦笑，摇摇头，说：“原来被你看出来了。”

凌晓说：“我什么也没看出来，薇薇，你一辈子都是我的家人，我的好姐妹。”

“要是我不愿意当你好姐妹呢？”

“就算你不愿意，你也是。”

两人没再说话，沉默地对视，像是在相互较量，又像在无声恳求。

最后谭薇薇失笑，率先妥协道：“我明白了。”

世间的感情从来都是这样，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如今凌晓是有恃无恐的那个，而她跟袁绎则是骚动的那两个。

但也是有区别的，袁绎还有一丝争取的机会，而她谭薇薇已经被判死刑了。

这顿饭两人吃得心不在焉，最后只能不欢而散。

凌晓开车在马路上漫无目的逛了一圈，甚至是开去江边公园呆了一个多小时，直到九点才慢吞吞回到惠都。

也不知袁绎是不是无时无刻趴在门口偷窥，但电梯门打开时，他已然潇洒帅气地倚靠在自家门口。

“哟，回来了，一餐饭吃到九点，吃了不少吧。”他说。

凌晓斜他一眼，不想理他，越过他想回家，袁绎却上前两步将她拦住，这人也不知道在门口等她多久，应该是不会轻易放过她。

他低头仔细察看她的脸色，说：“怎么吃个饭脸色这么差，菜不好吃？”

凌晓被他一步步逼着靠到墙壁上，然后他伸出一只胳膊，做出个标准的壁咚，“怎么回事，被欺负了？”

凌晓摇摇头，“没有。”

“你脸色很难看。”他说，“难道是因为凌欢？”

凌晓抬眼看他，戒备道：“你跟踪我？”

袁绎挑眉，自嘲地笑道：“我怎么敢跟踪你，是私房菜老板打电话跟我说的，他估计是怕我怪罪他。”

“凌欢找的我，老板打电话给你做什么，关你什么事？”凌晓说。

袁绎笑道：“现在这惠城，还有谁不知道我在追前妻？”

凌晓：……

袁绎收起笑容，说：“我得跟你坦白个事，凌欢不能进《锦衣》剧组，和姓郭的闹掰，都是我干的。”

凌晓愣住，谭薇薇不是说是因为那两人床事不和谐吗？

袁绎说：“我很早就说过，不准凌欢继续在娱乐圈里蹦跶，就算她傍上郭进，我照样能整他们，这样你进剧组也能清净一点。”

凌晓：……

袁绎低头深深地看着她，眼中有着无法忽视的深情，“我做了这么多，能讨到一点奖励吗？”

凌晓垂下视线，说：“我求你做这些了吗？”

袁绎说：“好吧，奖励没有，口头夸一句也行啊。”

凌晓想了想，说：“龙虾炒饭还有剩吗？我晚餐没吃多少。”

袁绎眼前一亮，“有，你进来吃，还是送你屋？”

凌晓说：“送我这边吧。”

袁绎点头，匆匆转身进屋去盛饭了，脚步轻快得像要飞起。

凌晓好笑地想：真是给点阳光就灿烂。

两个月后，正值寒冬，凌晓得进《锦衣》剧组拍戏了，拍摄地在离惠城两百多公里的风景区，从惠城出发，开车一个多小时就能到。

和袁绎两个多月的邻居生活，凌晓对他已经不那么排斥，出发去剧组前，袁绎缠着要送她过去，凌晓被闹得没脾气，只能点头答应。

连下几场雪后，等两人出发去剧组的当天，天空难得放晴，凌晓心情不错地上了袁绎的车，她的行李已经被曲晚先行一步带去入住的酒店，这会两人是轻装上路。

一路上，袁绎不时找着话题逗她说话，倒是不会冷场，也难为他一个高冷霸总，到她面前却成了话痨。

车子离开市区上了高速，开出一段时间，就见袁绎皱着眉头说：“后面那辆车，从市区就这一直跟着我们。”

凌晓吓一跳，忙回头看去，问他：“白色丰田那辆？”

“嗯。“

“也不知道是狗仔还是粉丝。”

“不管是什么，跟车就很烦。”袁绎不爽地说。

凌晓点点头，心想不止烦，还挺危险的。

袁绎车子性能好，轻踩油门就能加速，没想到他们一加速，那两白色车也跟着加速，还越跟越紧。

凌晓脸色渐渐发白，说：“不对，他看起来不止跟车这么简单。”

她话刚说完，后面那辆车突然猛地加速，凶狠地朝他们撞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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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后面那辆车突然像发了疯似地朝他们冲来，凌晓吓得惊叫一声，“小心！”

袁绎脸色阴沉可怖，猛地打着方向盘避开对方的撞击，还分神地吩咐凌晓：“你坐稳抓好。”

说话间，后面又是一记剧烈的撞击，那疯狂的车速，就像是要跟他们同归于尽一般。

刹那间，凌晓仿佛回到死前的那场车祸里，失控的车速让她丧失了所有的感观，眼前也是一片模糊。

她有些难受地想：难道她的重生，就只是为了迎接另一场更惨烈的死亡吗？

袁绎的车性能好，底盘稳，在他的控制下，勉强能往前开，这种情形他们肯定不能停车，只能加速甩开他。

然而白色车里的司机，可能是个疯子，毫无章法地加速追赶，追上就乱撞，最后他猛地加速从左边窜上来，再用力一撞。

袁绎的车子还是失控了，他本能地想往右边打方盘，可一想到右手边的凌晓，便硬生生改变方向，往左边猛打方向盘，让车子卡着那辆白色车，双双撞上路中间的安全岛。

巨大的碰撞声，瞬间将所有人的感知拉入黑暗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凌晓迷迷糊糊从黑暗中醒来，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刺眼的白色。

过了好一会，她才确认自己身在病房之中。

很快，谭薇薇一张焦急的脸出现在她眼前，“晓晓，你醒了，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我去叫医生过来。”

凌晓头有点发晕，四肢也没力，见谭薇薇转身想走，凌晓小声叫住她，问：“袁……袁绎。”

谭薇薇抿着唇，说：“你已经昏迷两天了，先别说话，我去叫医生来检查，等检查完，你想问什么我再告诉你。”

之后就是一系列检查，等医生说她没什么大碍，谭薇薇才彻底松口气，送走医生，拉来一张椅子坐到床边，说：“我差点没被你吓死！”

凌晓嘴唇有点干，谭薇薇便拿来棉签沾了水在她嘴唇上擦了擦。

“袁绎呢……他怎么样？”凌晓哑着声问。

谭薇薇扔掉棉签，无声叹口气，说：“他在重症监护室，还没脱离危险，从送进医院就没醒过。”

凌晓瞪大眼睛，嘴唇抖了抖，好半天才艰难地说：“怎么会这么严重，我想去看看他。”

“拉倒吧，等你起得来再说，你这副憔悴样，别等他一醒来又被你吓晕了！”

凌晓：……

谭薇薇说：“对了，开车撞你们的凌欢也在重症监护室。”

“凌欢？”凌晓重复。

居然是她。

“现场的交警说了，就凌欢那样的撞法，估计自己也不想活了。”

凌晓：……

重生前她就是因为被凌欢刺激到，酒驾死了，没想到重生后，还是因为凌欢而出车祸，只是这次差点死掉的人是袁绎。

她跟凌欢到底是怎样一种孽缘。

“凌欢也伤得很严重？”

“看起来比袁绎还严重一些，毕竟她的车子差一些。”谭薇薇心不甘情不愿地说：“袁绎将你保护得很好，听赶到现场的医生说，他将你护在怀里，虽然失去意识，但还是紧紧搂着你，护士们费了好大劲才将你们两分开。”

凌晓将视线定格在天花板的节能灯上，无声地发起呆。

袁绎做了一个很长又很真实的梦，梦里他和凌晓并没有离婚，而是不冷不淡地一起度过七年的婚姻生活，梦里的凌晓不愿意跟他离婚，也没有正式进娱乐圈，更没有参加舞蹈节目，他也一直不知道自己爱错了人。

袁绎就像一个看电影的旁观者，他看着自己整天不着家，对凌晓的态度很冷淡，他甚至一个星期都不见得会回一次家，凌晓在大宅里过得并不好，受到各种规矩的约束，但她从无怨言，哪天他回家，凌晓就会像中奖似地开心一整天。

那样卑微地爱着他的凌晓，让旁观的袁绎觉得心疼，他不喜欢这样的梦，也不想看到那个自以为是的自己，他想赶紧醒来，告诉凌晓，他绝不会像梦里的他那样对她。

可这个梦真的很长，他怎么挣扎都无法醒来，像被下了诅咒一般，只能眼睁睁看着凌晓受着各种的煎熬。

七年的岁月很漫长，他看着凌晓被自己冷待，看着凌晓被外界的流言蜚语所折磨，看着她被凌欢的谎言骗到伤心欲绝，最后酒驾撞车，死得面目全非。

他看着这一切，心如刀割，肝胆俱裂。

好几次，他都想冲过去将另一个自己活活掐死，可梦里他摸不到碰不着。

这个梦差点将他逼疯。

梦中的凌晓去世了，那个该死的自己，却依旧活着，只是活得并不好，整理遗物的时候，他发现了凌晓和凌欢的秘密，追查之下，所有真相都浮出水面。

他看着那个愚蠢的自己像疯子似地将大宅里所有能砸的东西都砸了，可那又怎样，死去的凌晓并不会再回来。

gu903();袁绎后来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看着另一个自己伤心绝望，了无生趣，竟也有种大快人心的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