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莫里亚蒂啊。”燕青毫无知觉地剧透了,“他是圣杯召唤出来的第一个‘魔人’从者,和魔神柱进行交涉和合作的也是他——原来立香大人不知道吗?”
我:……啊这我还真不知道呢。
盖提亚:“我知道,但是为了不影响你的游戏体验,所以我没剧透。我是不是很贴心?”
有一说一,确实。
“……小乙,你会freestyle——不,我说,即兴快板吗?”
燕青立刻从裤兜里摸出刚才用过的快板:“会!立香大人有什么吩咐?”
我阴狠地眯起眼睛:“编一套骂盖提亚的唱词,主题是‘盖提亚是一个对所罗门求而不得结果直接发疯的怨妇’,你能做到吗?”
燕青快乐地一敲快板:“当然能了!来吧,您了可听好咯!竹板这么一打呀,别滴咱不夸,要讲就掰扯掰扯这魔神王盖提亚!”
老盖:…………………………
所以说,惹谁也别惹文艺工作者。
第184章
莫里亚蒂和李书文都还在门外等着,我把门推开之后,李书文下意识地上前迈了一步:“你没事吧?你身后这是——”
燕青眯起眼睛,露出了一个带着点血气的笑:“是我呀,李先生不认识了吗?”
李书文的墨镜从鼻梁上往下滑了一寸,他没顾上扶,劈手就打算攻上来。我赶紧拦住:“师父师父,这是友军!”
“爱花呢?!”李书文没忘了和我一起进去的小姑娘,“爱花怎么没跟着一起出来?”
燕青微微撅起嘴,用女孩子的声音说道:“爱花就在这里呀,李前辈为什么要忽略人家?”
李书文:……
他缓缓地取下墨镜,用长马褂的衣襟仔细地擦了擦,然后又重新戴上了。
“还是老朽见识得少了。”他说。
我:“……不,师父,这种情况在2016年其实也不多见的。”
莫里亚蒂看起来对女装大佬这种事情倒是接受度良好,他打量燕青的眼神都带着点不怀好意:“哦,所以牛郎先生这是要加入我们的队伍了吗?”
“是啊。”燕青揽过我的肩膀,保护的姿态表现得很明显,“当然,一个人的加入也就意味着另一个人的离开。”
莫里亚蒂微微挑眉:“燕先生的意思是,我或者李先生要走一个?”
“不。”燕青身子前倾,虽然他的个头比莫里亚蒂稍微矮上那么一点儿,但从气势上这位魔星也一点也不落于下风,“和李大叔没有关系,我就是在说你,莫里亚蒂。”
即使被这位前同事拆穿,莫里亚蒂脸上仍然镇定自如:“为什么要让我离开呢?就因为你不喜欢我吗?”
“我燕小乙虽是梁山草寇,手上沾的血比你们在场的所有人都多,但也不是不讲道理仅凭意气用事的粗鲁之辈。”燕青这话说得杀气腾腾,“如今我效忠于立香大人,那必然要为主人尽心尽力,鞍前马后,将敌人拔除殆尽。你莫里亚蒂是忠是奸,自己心里清楚!”
我始终没做声,莫里亚蒂并不直接回答燕青的问题,而是转向了我:“立香,你觉得我是坏人吗?”
“这一路上,教授对我确实很好,我也很信任教授。”我说,神色平静,“而且就目前而言,无论各位到底是抑制力召唤出的落单从者,还是圣杯召唤出的特异点从者,这都不重要。因为解决这个特异点的关键并不在你们身上,而是在我身上。”
李书文眉头一跳:“什么意思?”
我向后让了让,把通往歌剧院舞台的大门彻底推开。在我身后,是空旷的无人舞台,我感觉背后凉嗖嗖的,不知道究竟是剧院的穿堂风,还是自己的心理作用。
“盖提亚把我现在用的这具身体改造成圣杯了,魅影,小乙,莫里亚蒂,你们都是以我为媒介召唤出来的。现在说我是这个特异点的主人也不为过。”
这话完全没有夸张,如果我的魔术造诣再精深一些,说不定我还能利用盖提亚的灵魂去试试看能不能称霸7个特异点。但我知道,我的未来和命运不是这样的。
“但是,立香你说你的任务是回收圣杯,修复特异点……”李书文的眉头深深地拧了起来,他摘下了墨镜,眼周的皱纹印痕很深,看起来倒是有了这个年纪老者的疲态,“如果你就是圣杯本身,那这个特异点又该怎么修复呢?”
莫里亚蒂也轻笑着问:“是啊,你该怎么对付你自己呢?”
这本该是能够让我茶饭不思想上几个月的问题,但这时候身为穿越者的优势就体现出来了。
我有剧透啊。
“莫里亚蒂,之前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在2012年的时候其实见过你。”
莫里亚蒂的神色变了,他渐渐收起了那副打算看好戏的姿态,眼睛微微眯起:“就是现在的这个我,而不是什么被重新召唤出来的从者?”
“对,你从1999年滞留到了2012年,一直守在我寻找的那口‘银河井’边。”我把已经想明白了的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你那时候和师父一起对我撒谎了,你们说13年前的我从这口井里掉了进去,从此再不见踪影。”
“但其实那只是个借口,你们的目的只是把我带到那口井边,然后让2012年的我从里面跌进去,来到1999年完成应该完成的任务罢了。”
盖提亚悠悠地哼了一声,说:“原来你是被他们两个骗来的,挺好。”
我已经懒得跟他在口舌上计较了:“不是骗,是帮。他们也只是为推动命运齿轮前进而推了应该推的一把而已。”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为了把你带来这个时代,特意守了一口井13年?”莫里亚蒂似乎觉得这件事很荒谬,“这不可能,这整件事怎么看都不像是一桩能够让我甘愿等待13年的犯罪。”
我也无法给出一个答案来:“但是未来就是如此,这是我经历过的。你甚至还记得我女儿徐伦喜欢蝴蝶。”
“那么,你打算怎么解决这个特异点呢?”李书文忍不住打断了我,“因为根据你的说法,我似乎做出了和莫里亚蒂一样的决定,留在这个世界上等待13年后你的重新出现。身为从者,我不可能在御主不在的情况下独自存在——”
“你受肉了。”我说,“至少对现在拥有圣杯的我来说,这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因为我需要拜托你一件事,在我消失之后照顾好徐伦。承太郎这家伙在某种程度上很别扭,徐伦应该会经常见不到他,有些事她身为小孩子肯定摆不平,所以需要师父你出马,替我帮帮她。”
李书文此刻惊愕的表情把我逗笑了,从小到大师父都是一副镇定自如的模样,似乎从来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他变脸色。小时候我尝试过各种恶作剧想看师父震惊的样子,师父他八风不动不说,最后受苦的还是扎马步的自己。
没想到早在出生之前,我就有过把师父惊得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的辉煌战绩!
“消失是什么意思?!”燕青一下子怒了,他扳住我的肩膀,双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你也要背叛我吗,你也要让我再做一回失去主人的丧家犬吗?!”
“对不起,小乙。”我柔声说,“请你理解,这是唯一的办法。虽然很不甘心,但是用我一人来换特异点的修复,其实也算是很划算的事情。”
莫里亚蒂将我刚才的话消化了一番过后,这位拥有绝顶聪明头脑的人一下子就将前因后果想明白了。
“原来这是一个闭环。”他忍不住笑起来,“1999年的你吩咐我们将2012年的你送来完成任务,现在的你正走在一条明晃晃的死路上,而且还是一条自己早就知道了结局的死路。为什么你还能保持这样的镇定呢?我很好奇,我真的很好奇啊,立香!”
我抖了个机灵:“也许因为‘觉悟者恒幸福’?”
说完之后我自己倒是嘻嘻乐了起来,其余三人没有一个觉得这个好笑。
“用普奇的说法不太对,那家伙说不定会在地狱怨恨我。”我整了整神色,“应该换一种说法,‘命运是沉睡的奴隶’。虽然我的命运已经被刻在了滚石上,但我并不是束手待毙的蠢货,我会反抗它直到最后一秒!”
莫里亚蒂突然爆发出一阵迟来的大笑。
我稍稍有些困惑:“你的反射弧是有点长吗?刚才我说的明明是比较慷慨激昂的话,你应该有点比较感动的表示——你看看人家小乙,他现在这副表情才是标准答案!”
“不,噗……我只是发现我的计划时机成熟了而已。”莫里亚蒂用小指指腹轻轻揩掉眼角的泪水,“但更讽刺的是,原本我的计划是用来摧毁你的,这么一看,也许我注定是要来帮你的吧。”
他伸出手,白色的魔棺在他掌心渐渐由灵子颗粒化为实体。数学教授轻松地将它举起,调试一番之后,然后将它重重地杵在了地上。剧院舞台的木地板似乎不能承受这一击,我们清晰地听到了几声裂开的响动。
“一开始我和这位燕青小哥的计划差不多,都是潜伏在立香你的身边,等待达成某个条件时机成熟之后,就完成各自的目的。”他向燕青眨了眨眼,得到的是一个厌恶的白眼,“只不过他的条件是‘让你亲口承认自己是主人’,而我的条件就主观多了——让我爱上你。”
我被吓得一趔趄:“啊?!教授你别吓我,其实我叫空条立香,你看我左手上还有戒指没摘呢——”
“不是狭义的爱啦!”莫里亚蒂叫起来,有些委屈,“爱是很广义的概念,你的老公爱你,你的女儿爱你,你的随从爱你,这都是不同的爱。而我对你的爱混合着怜爱和敬佩——大致就是这样的感情,而且它们在刚才你发表了命运宣言之后升华了。我发现自己很难不爱上你这样的孩子,也许是在黑暗里呆的太久了,看到你这样温暖脉动着的灵魂就忍不住靠近吧——哦,这句话之前有人说过吗?原谅我,今天我借来用一下。所以,总之,我爱上你啦!”
我在李书文和燕青共同的防卫姿态下,只能礼貌地向他点点头:“那……谢谢你的爱?对了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教你一首歌叫《如果这都不算爱》。”
莫里亚蒂:“谢谢,那就等之后再说吧。但是这件事就很棘手了——因为爱上你正是我发动攻击的先决条件。”
原本应该以Caster职阶接受召唤的数学教授之所以以Archer职阶现世,那是因为他和名为“魔弹射手”的幻灵融合了。
不巧,“魔弹射手”致命且必中的最后一击条件正是——
“击中所爱之人”
“你的消失计划应该也有我的参与吧。”莫里亚蒂笑道,高高举起魔棺,“原本我打算牵引那颗即将路过的小行星,将它作为弹药来给地球进行致命一击——能够毁灭地球的犯罪,这简直值得大书特书一番,福尔摩斯那家伙绝对无计可施!但现在看来我用不上小行星啦,但星星嘛,这边倒是还有另外一颗——”
我立刻警惕起来:“什么星星,这里可是一个乔家人都没有。”
莫里亚蒂:“……行了你不要满脑子都是JO梗。你看看旁边那位矮个子小哥,他的诨号是什么来着?”
我眨了眨眼,燕青也缓慢地眨了眨眼。
“一百零八魔星之一,天巧星,‘浪子’燕青。”他说。
“对。”莫里亚蒂慢条斯理地开启了弹匣,“你就是我要使用的那颗魔弹。”
第185章
魔棺升空,魔弹即将发射之际,我的内心倒是比较平静。除了盖提亚一直在我脑袋里像社会摇精神小伙儿一样疯狂摇头晃脑吱哇乱叫,面对将燕青的灵基装填入弹匣,准备用尽全力向我发动这雷霆一击的莫里亚蒂,我突然回忆起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以前在迦勒底,战斗间隙我会跑去“乔家大院”休息室打游戏。迦勒底的资料库简直无所不包,从贪吃蛇到3A级大作应有尽有。仗助和花京院接触到电脑和手机之后简直玩疯了,他们为了打moba游戏,甚至把乔瑟夫和布加拉提几个都拖下了水,每天五排开黑。
不同的人打游戏的特点也不一样。
花京院是实力最顶尖的高玩选手,他打游戏靠的是精密计算还有出众的手指控制力,同时也兼具一点狠劲儿。有好几次他靠残血一换多挣出机会,让队友靠宝贵的时间差把对面的塔推了。
乔瑟夫就是比较猥琐的草丛选手,只要他在对面,队伍都会在包里塞一堆眼,生怕什么时候他就突然从草丛里窜出来“哒哒哒哒哒”打上一连套波纹疾走。
但同时,乔瑟夫也很少做丝血反杀的事情,除非他判断自己能够全身而退。只要他的血条即将见底,这家伙都会脚底抹油跑回泉水。所以基本上一盘游戏结束,乔瑟夫的死亡次数基本是1或者0。
“这是我们乔斯达家的传统,我把它也教给了承太郎。”乔瑟夫在又一次和花京院搭档打败了西撒队之后,得意洋洋地吹嘘道,“这可不是临阵脱逃,这是充满了智慧的策略——保存实力!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嘛。”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起了过去我们打游戏的场景,事实上,我似乎已经离开迦勒底很久很久了,久到我都不太记得摆放在我床头的究竟是花瓶,还是我找罗曼医生拿的大玻璃药罐。
奇妙的是,我仍然记得大家在一起欢笑的日子。
魔弹凝缩了超高的魔力浓度,它必将准确地落到我的身上,用可以再度毁灭恐龙世界的恐怖冲击将宛如尘埃般的我化作飘扬在大气中的一撮沙土。
我抬起胳膊,手搭凉棚罩在眼睛上方。我没有那种牛逼的能力可以“张目对日”,至少“张目对魔弹”这种也做不到。灼身的热量在魔弹靠近地面大约100米的时候我就已经感受到了,盖提亚也感受到了迫在眉睫的威胁,在我脑袋里一个劲儿地劝阻我。所有他能想到的他都说了,我怀疑回去之后他有这个能力跟我搭台讲迦勒底相声。
想想承太郎,想想徐伦,承太郎不能没有老婆,徐伦不能没有妈妈;只要我及时叫停或者立刻逃跑,盖提亚能用他的关系在时钟塔给我弄一个君主当当;荣华富贵就不用提了,他还能改造我的身体素质,让我成为堪比基尔什塔利亚·沃戴姆的天才魔术师……
“基尔什塔利亚是谁?”我听得有点懵了。
“就是被冻起来的迦勒底的A组队长!金色头发的那个!”盖提亚急了,“你这家伙怎么比我还不了解你们迦勒底?当初雷夫跟我说这个基尔什塔利亚可是御主当中最难对付的,所以他趁灵子转移的时候赶紧炸——”
“行了我知道了。”我冷漠地打断,“没兴趣,不感冒,你闭嘴。”
盖提亚快被我气疯了:“你是不是脑子有病?你真的不明白这一发魔弹下来你会怎么样吗?你以为这和你们人类的武器一样让你无痛地化成飞灰就完事了?”
“那我的结局会是什么样的呢?”我问,语气还挺诚恳,“盖老师你书读得多,教教我这个高中肄业生吧。”
我感觉到盖提亚被我气得灵魂都开始发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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