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除夕那日宋骁所说的话是早有准备,如今给他来一个措手不及,让他孤立无援。
沈思飞面色铁青地双膝跪地:“父皇明鉴,儿臣从未对大齐有过非分之想,这些东西必定是有人想陷害儿臣。”
沈风铎面色冷淡地看完那些证据,这才抬眼看了看他:“朕还未看完这些证据,怎么你就认为这是有人陷害你?看来你也承认这些证据是与你有关了。”
沈思飞的呼吸一窒,是在是没法回答父皇的这句话,伴君如伴虎他总算是体会到了,就算是亲生儿子又如何?如果威胁到自己的地位,亲生儿子也可以抛弃。
“父皇,请容儿臣禀明……”沈思飞不得不石更着头皮解释,“这个汪梦柯几次三番地在朝廷掀起轩然大波,人品很有问题,她说的话,她拿出来的东西,如何能信?”
第94章
沈思飞这么一说,立刻有几名老臣跟着附和:“皇上明鉴,此女的人品实在是令人担忧,她手中的证据也不足以采信,此事还是查个水落石出,好还二皇子清白。”
见有人附和自己,沈思飞的信心重新拾了起来,他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始终不发一言的宋骁:“镇国公认为,此事到底该如何?”
宋骁在沈风铎身边备受宠信,其中最让沈风铎放心的一点,就是他不与任何朝臣、皇子结交,也从不说任何与哪个皇子有关的话语,对所有人似乎都是一视同仁的陌生。
此次自然也不例外,宋骁微微抬起头,瞥了一眼沈思飞,继而对皇帝拱手道:“皇上,臣对此事一无所知,还请皇上下旨查清楚,以免冤枉了王爷。”
“既是如此,朕就将此事交给你去查,务必要……”沈风铎本打算将此事先敷衍过去,之后再与其他朝臣商议此事怎么办。
“父皇不可!”沈思飞却着急了,也顾不得君臣之仪,直接打断了父皇的话。
沈风铎与一众朝臣都向沈思飞看过来,看得他后背冷汗涔涔,心说他这么着急的阻止,这不是贼不打自招吗?沉默了片刻,他终究还是没再说话。
沈风铎不再看他,心里觉得这个儿子蠢极了,他看了一眼罗春。
罗春立刻会意,扯着尖细的嗓音高喊道:“退~朝!”
朝臣们一起跪拜,沈风铎在跪拜声中离开,顺带着叫走了宋骁和路通,其他朝臣这才起身纷纷离去。
大殿之上只剩下沈思飞呆立当场,他心下觉得,父皇让宋骁查这件事,这不是让他死吗?宋骁那是能手下留情的人吗?
何况,王梦珂能将这件事捅出来,丝毫不怕自己皇子的身份,八成就是宋骁在背后指使的。
沈思远造反,宋骁带回来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说是沈思远,父皇就信了,他一直在怀疑这里面有问题,苦于没有证据。
他默默思索着这几件事的背后到底是谁在操纵,他和沈思远死了,到底谁最终得益想了片刻,最终得出一个答案——沈思恒。
如今,父皇只剩下三个皇子,他、沈思恒,还有刚刚出世的六皇子沈思琛,他不信兰妃是一个能提前筹谋之人,那个女人心思最单纯,所以父皇才会如此宠爱她。
那么就只剩下辛妃和她的儿子沈思恒了,看来自己这个五弟看起来人畜无害,实则与宋骁早有勾结,想一一将他们铲除。
一念及此,沈思飞直接去了后宫,求见自己的母妃,想让她与自己里应外合将这件事掩盖过去。
燕贵妃正在准备小憩一会儿,听到儿子来了,立刻整妆起身,见到儿子时,发现他面如土色,吃了一惊。
“思飞,你这是怎么了?”燕贵妃忙过去让他先坐下,“可是方才上朝出什么事了?”
“母妃,如今后宫以您为尊,你可否查一查,那个辛妃到底想做什么?”沈思飞开口,“儿臣怀疑,有人在背后针对我们母子,今日朝堂上参儿臣一本,明日就会对母妃不利。”
“辛妃?”燕贵妃不以为意,缓缓坐下来,嗤笑道,“不过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妾,出身低微,如今做了妃位,就以为可以与本宫一争高下吗?笑话!”
“母妃!”沈思飞不得不打断自己母妃这天真傲慢的想法,“今日朝堂之上,有人与宋骁勾结,想要害死儿臣,此人十有八/九就是辛妃,您可一定不能大意!”
燕贵妃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微微坐直了身子:“你到底做了什么?”
“儿臣……”沈思飞犹豫了片刻,还是将此事全数告知自己的母妃,如今这个时候,他们只有母子同心,才能打败别人的阴谋。
听完沈思飞所说的事情,燕贵妃重重一拍椅子扶手:“思飞,你糊涂啊!那个重要的时刻,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若是当真滟州失守,大齐陷入战火之中,你我母子哪里能幸免于难?”
“母妃,儿臣知道,儿臣已经很后悔了,求您就别再说了!”沈思飞真的是很后悔,如果他没有把柄可让人抓,如今朝堂之上唯一有战功的就是他,太子指定没跑了,可现在……
都怪自己一时心思歪了,现在想弥补都没有方法,除非边关再来一场仗……
再来一场仗……沈思飞心中蓦然冒出这个念头,并一发不可收拾,到时他就可以戴罪立功,之前的事情还会有谁翻旧账?
他刚想跟母妃说,突然觉得她不过是一个后宫妇人,若是跟她说这件事,还不把她吓得魂不附体?
这么想着,沈思飞再也坐不住了,他直接向燕贵妃告退,离开皇宫,回自己的府邸去了。
御书房,沈风铎与宋骁、路通三人沉默了许久,谁也没有说一句话,致使书房的气氛格外诡异,罗春额上的冷汗密密布了一层。
过了好半晌,沈风铎这才说:“对于方才朝堂上汪梦柯所说,你们二人怎么看?”
路通轻咳一声,说:“皇上,臣以为无风不起浪,二皇子必定做过些什么,不然一个小丫头,如何敢,又如何能参二皇子?”
路通破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宋骁,近日朝中对他二人有各种传言,虽然他对宋骁抢了路珩之所爱这件事看的很淡,但也不妨碍他厌恶宋骁所做所为。
只是,同样的,二皇子的所为他也不齿。
沈风铎叫路通来,就是这个意思,朝中所有大臣里,不畏惧宋骁,敢于直言不讳的,也就只有这个倔强小老头了。
“路爱卿这是何意?”沈风铎故作惊讶地问,“难不成爱卿认为,汪梦柯背后有人指点?”
路通转过身,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厌恶,看着宋骁,说:“那就要问问镇国公了,那个小丫头来这里,为的可不就是他吗?怎么就突然想起参二皇子一本呢?”
宋骁敢筹划这件事,他早就想好了退路,冷冷一笑:“首辅大人这是在怀疑我?”
“不是怀疑,老夫认为,此事就是镇国公你在背后指使。”路通面色冷淡地看着宋骁,“一个小姑娘,与华京城任何人都没有利益关系,除了你。”
沈风铎坐在上首,看着他们两人,一言不发,一副等着看宋骁如何应对的神情。
宋骁自然明白皇帝将路通这个倔老头叫来是什么意思,他点了点头,说:“首辅大人所说不错,可这些日子,我一直在宫中陪伴长公主,除此之外就回了宫外的府邸一次,若不信,首辅大人可以派人去查。”
沈风铎这时开口了:“对对对……没错,这件事还是朕安排的,路爱卿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臣可不曾误会任何人。”路通收回自己的目光,转身躬身道,“这只是臣自己内心的想法,其他的还请皇上明查。”
宋骁立刻拱手道:“皇上,既然这件事涉及到臣,臣便自请避嫌,调查二皇子一事,还请皇上交给其他朝臣去做。”
沈风铎思虑了片刻,叹了口气,说:“既是如此,那宋骁,你便待在府中,哪儿也别去了,以免惹人非议,朕会让龙鳞卫亲自守着长公主府,排除你的嫌疑。”
这是□□的要软禁宋骁,沈风铎却偏偏找路通来,绕了这么大一圈,足以说明他如今对宋骁是如何忌惮。
“是,臣明白。”宋骁十分配合地躬身一揖,“臣这就回府去,在这件事调查完毕之前,绝不出府。”
路通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皇帝利用了他,心中有些恼火,却又不敢宣之于口,只好沉默不语。
沈风铎看了一眼沉默的路通,说:“爱卿先回去,朕有两句话想对宋骁交代。”
路通微微躬身,告退离开御书房。
沈风铎方才打了一巴掌,此刻却又想给宋骁一颗枣,弯了弯眉眼,说:“路通那个老倔头就是那样,你不要同他计较,你对朕,对大齐的忠心,朕都看在眼里,自然不会不信你。”
“多谢皇上。”宋骁只好配合他,满脸的感恩戴德,“只是长公主那边……”
“放心,朕会替你解释清楚。”沈风铎从上位走下来,拍了拍宋骁的肩,“你这些日子也辛苦了,这几日只当休沐吧。”
“是,臣告退。”宋骁躬身一揖,转身离开了御书房。
沈风铎右手一挥,立刻有一个掩藏在黑暗处的龙鳞卫上前:“着人盯着长公主府,盯紧了,若是看不住,便提头来见!”
那名龙鳞卫立刻应声,再度无声无息地隐没在黑暗中。
宋骁离开御书房,就打算直接回府,他知道皇帝一定会派人暗中跟着他,却在宫门口瞧见似乎一直在等他的路通。
路通见他出来,缓缓走过来,一脸愤然地说:“此事,与老夫无关。”
出宫之后,路通越想越憋气,越想越懊恼,皇帝居然拿他一个两朝老臣当猴耍,偏偏自己还就上了这个当。
他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该跟宋骁解释一句,他虽然不喜这个年轻的镇国公,但毕竟是大齐的功臣。
宋骁淡淡一笑,觉得这个倔老头还真是可爱,他点点头说:“这个我知道,路大人不必在意。”
路通皱着眉头,脸色涨得通红,沉默了片刻,转身上了自家马车,就见那马车像是逃一般飞也似的走了。
宋骁这才上了何铄牵过来的马,低声说:“盯着辛妃那边的动静,别盯太紧,以免打草惊蛇。”
何铄点头:“是,那二皇子那边呢?”
宋骁冷冷一笑:“由他去,他要作死,谁也拦不住。”
说完,他感觉到有人跟着,便立刻驾马回府,中间没有任何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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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惊鸿宫。
不知是不是因为宋骁这两日都没来,沈伊觉得自己做什么都有些提不起精神,浑身乏力,懒洋洋地趴在窗前看月光。
梓檀拿着一件外衣给她披上:“公主,虽然天气已经热起来,但是春日的夜里还是有些凉风的,仔细着着凉。”
沈伊下巴枕在手臂上,也不回头,问:“你说宋骁他现在在做什么?是不是和本宫一样在看月亮?”
梓檀轻笑:“原来公主是想念国公爷,这才睡不着。”
“是啊。”沈伊一点都没觉得不好意思,她点了点头,“本宫是想他,很想很想。”
崔宁进来,看到沈伊的面色有些发白,她皱着眉头,倒了杯热水端过来:“殿下喝点水,奴婢瞧着您面色不太好,还是宣孙御医来瞧瞧吧?”
沈伊偏着头看了一眼崔宁,有几分俏皮地说:“本宫是害了相思病,相思你们家国公爷,见不到他,哪个御医瞧了也不管用。”
崔宁苦笑着摇了摇头:“殿下这两日乏力嗜睡,许是着了风寒,今日太晚了,明日一早奴婢便宣孙御医来给您瞧瞧,此刻殿下还是快去歇着吧。”
梓檀走过来扶着沈伊起身:“奴婢可要将公主服侍好了,不然国公爷怪罪下来,奴婢可吃罪不起。”
“就你机灵。”沈伊刮了一下梓檀的鼻尖,终究还是站起身去床榻上躺着,不一会儿便进入了梦乡,睡眠格外地好。
次日清晨,崔宁宣的孙御医还没来,罗春倒是来了,说皇上宣长公主去御花园。
沈伊洗漱了一番,特意不施粉黛,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衣裙就直接去了御花园,任谁看着都像是一个失去所爱,憔悴不堪的少妇。
果然,看到沈伊这个样子,沈风铎的心先软了半分,他让崔宁赶紧扶着沈伊坐下,还亲手给沈伊倒了杯水喝。
沈伊接过水杯,眼眶却是泛红的:“儿臣多谢父皇关心。”
“傻孩子,你是朕的女儿啊,朕关心你是应该的。”沈风铎心疼地看着女儿,语气格外温柔,“你看看你,这些日子都瘦了,面色也不好,这样下去可不行。”
沈伊摇了摇头,眼眶越发红了,眼角湿润:“儿臣没事,不过是这些日子在宫中待得久了有些闷罢了。”
“伊儿,朕知道你心里不好受。”沈风铎叹了口气,“那个汪梦柯是你带回来的,没想到她居然如此不识抬举,若不是念在她立了战功,朕倒是朕要拿她是问。”
沈伊苦笑着摇了摇头:“不必了,父皇,她若是真心实意对宋骁,便是做个二夫人,也未尝不可。”
沈风铎心里仿佛被一只大手生生揪下一块儿,他微眯着眼看着女儿,说:“朕知道,你与宋骁只想做一生一世一双人,朕不会让那个汪梦柯得逞。”
沈伊扭过头,“偷偷”抹了一把眼泪:“多谢父皇,只是此时已成定局,宋骁对汪姑娘也有意,本宫便不好拆人姻缘。”
“你不好拆她的姻缘,那你自己的呢?”沈风铎无奈地说,“朕将你许配给宋骁,是想让他疼你爱你,并不是让他来惹你伤心的,他如果再执迷不悟,朕能给他的一切,也收得回来。”
说这句话时,沈风铎的心里是忐忑的,他实在是不知,以宋骁今时今日的地位,自己如今还是否能掌控得住?
沈伊喝了杯水,沉默不语,坐了一会儿,她觉得自己的胃里一阵泛酸,险些恶心地吐出来,面色越发苍白了。
沈伊只是略施粉黛,面色本就不好,此刻越发难受,额头上不着痕迹的落下基地冷汗。
瞧着她面色不对劲,沈风铎立刻让罗春去宣御医,孙御医被罗春催命似的一直催着,一路小跑着来了御花园。
见到皇上和长公主,孙御医一一行礼后便上前两步,准备给沈伊诊脉。
沈伊伸出手放在玉石所做的桌子上,崔宁为她盖上一块绢帕,继而便站在一边等着。
gu903();孙御医诊了这只手又诊了沈伊的左手,之后面露喜色地想,自己这一回终于不涉及任何宫中秘闻,终于能好好地报一回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