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液体顺着额角滑下,我刚刚摔得不巧,头正好磕到一旁的墙上,额角被粗糙的墙面搓掉层皮,现在整个伤口都火辣辣的。
抹了下眉骨上方,拿到眼前一看,果然是流血了。
“阿公你不要急,我没事的。”我安抚着阿公,冲他摇了摇头。
“我不是故意的…”墨镜男也没想到我腿软成这样,轻轻一推就摔得头破血流,几乎是有些惊惧地替自己辩解,“我,我没用力唔!”
话还没说完,就被盛怒的雁空山揪住衣襟一拳揍断。
“丁白舟,我看你是想找死。”雁空山阴测测地将人抵在墙上,毫不留情又挥下一拳。
丁白舟丝毫没有还手之力,被两记重拳揍得完全懵了,流着鼻血,口齿不清地呻吟着,在雁空山再次举起拳头时害怕地瑟缩了下。
雁空山气到头顶那两个数字红得都要滴血,我心惊胆颤,有些怕事情一发不可收拾,闹出人命。
来不及和阿公说什么,我踉跄着自地上爬起来,冲过去一把从后头抱住了雁空山的腰。
“好了好了,别打了,你会把他打死的,秋秋还在屋子里呢!”
雁空山的身体有一瞬间的紧绷,随后他静止下来,像在思考要不要听我的话。
我手上又使了点劲儿,想将他拖开。他身上的肌肉跟石头一样,每一块都通过薄薄的衣料透出可怕的爆发力。
“年轻人怎么动不动喜欢打打杀杀的,先放开放开,有话好好说啊。”阿公也反应过来,过来当和事佬,对丁白舟道,“你别再动手,我让他放开你,你别犯傻知道吗?你打不过人家的。”
我只听到丁白舟支吾了一声,似乎是同意了。
怀抱里,雁空山身上的肌肉松懈稍许,片刻后他手臂垂下,放开了丁白舟。
我也跟着松开了他,正要长出一口气,警笛刺耳的鸣叫划破街道寂静,一辆黑色警车停在院外,五十多岁的老警察进来就问:“谁报警了?”
院子里的四人面面相觑,没有人应声。
房门这时稍稍开了条缝,姑婆探出脑袋,举手道:“我报的。”
结果就是姑婆在家带孩子,我、雁空山、丁白舟、阿公都被带到警察局。
我长这么大,除了拍身份证照,这还是第一次进警局,紧张又局促,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你看看人家孩子,脸都被你弄破相了,你好好反省反省!”老警察捧着个大茶缸,手指点着桌面,“写下来,都写下来。”
警察将我们带到警察局进行了严厉的批评,并要动手的雁空山和丁白舟两人写下一千字的检讨先承认自己的错误,才接下去了解情况。
雁空山二话不说扯过作文纸写得飞快,字迹潇洒流畅,笔走游龙,半小时就写好了一份漂亮的检讨。
老警察接过一看,笑了:“以前没少写检讨吧?这简直是检讨范文了。”
雁空山扯了扯嘴角:“小时候不听话,写过不少。”
老警察将检讨叠了两叠,收进胸口口袋,又去催促丁白舟。
丁白舟可怜兮兮,鼻孔里塞着两团纸巾,趴在桌上写得愁眉苦脸,不停抓头发。
好像考试时做不出试题的我…
“事情就是这样,都是那个人先动手的。”阿公在一边跟人家女警花重复今天事情发生的经过,“我孙子才十八岁,刚刚考上大学,又长那么好看,万一这个头坏了,有后遗症谁负责是吧?打人是不对,但这位雁先生也是一时激愤,出手相救,你们可不能冤枉好人!”
丁白舟忍不住抬头为自己辩解:“我真不是故意动手的…”
“动手还有故不故意的?动就是动了,别狡辩!”老警察不客气地打断他。
脚尖被什么东西碰了碰,我低头悄悄一看,雁空山的腿从对面伸过来,鞋尖点着鞋尖。
我不动声色去看他。
雁空山视线先是盯着我的额角,过了会儿感觉我看他,又来和我对视。
“疼吗?”他无声地冲我做口型道。
我全身好似被一股电流贯穿,从脚尖相触的那点开始,一直到额头伤口都酥麻一片。
我摇了摇头,表示并不是很疼。
伤口就是看着吓人,其实一会会儿就自己止了血,现在除了抬眉毛的时候有些刺痛,也没有什么别的感觉。
丁白舟过了五分钟也交卷了,老警察有些嫌弃地扫了眼那份检讨,勉强收进了口袋。
“说吧,到底为什么事?”他站在四人长桌一头,将茶壶放到桌上,问丁白舟道。
丁白舟瞟了眼雁空山方向,翁声道:“他不让我看自己女儿。”
老警察又问雁空山:“你为什么不让他看女儿?”
雁空山对于大庭广众谈论这件事表现出了十二万分的排斥,抿唇沉默了许久,老警察等不下去又问了他一遍,他才不甘不愿开口。
“那不是他女儿。”
丁白舟反应激烈:“怎么不是我女儿?我五年前和新雨分开,八个月后秋秋就出生了,她怎么可能不是我女儿?”
雁空山猛地倾身,双手撑在桌子上,像是要越过桌子扑过去。
“你没资格提我姐姐。”他声音很低很沉,眼瞳一片漆黑,深不见底。
丁白舟一下就老实了,背脊后靠,抵着椅背,声音弱下来:“我当年不知道她怀孕了…”
“知道又如何?你就能不出国不和人结婚?”雁空山冷声打断他,“当年为了出国,为了和有钱人结婚,抛弃跟了你十年的女人也没见你良心不安。怎么,突然知道自己有了个孩子就后悔当年的选择了?你别恶心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