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帝见她俏皮的样子,失笑出声,“阿晏最好了。”
楚晏姿见他取笑自己,脸颊红了红,避开他,轻哼了一声,走到一旁去,让张进等人替他穿衣。
这时白露领着宫人们将晚膳送了进来,两人坐到桌子旁,雍帝看着上面大半都是自己喜欢的菜色,脸色一暖,柔和地看了楚晏姿一眼。
楚晏姿脸颊染红,稍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用着膳,也没有说话。
就在他们二人用膳用到一半的时候,外面又传来喧闹声,楚晏姿皱了皱眉头,让白画出去看看。
没一会,白画神色不好地走进来,“娘娘,外面是宝昭仪的丫鬟琉珠。”
楚晏姿的脸色沉了沉,三番四次在她门前这般闹腾,如此不把她放在眼里,是觉得她的主子一定能护住她吗?
见楚晏姿的脸色变了变,雍帝顿了一下,皱了皱眉头,放下手中的碗筷,对着楚晏姿柔声说道,“你先用膳,朕去看看。”
楚晏姿没有说话,点点头,依旧低着头沉默地用着膳。
雍帝见她这副样子,眼神暗了暗,随后还是走了出去,刚到外面,就看见琉珠在一旁,皱着眉头问道。
“你在这儿闹什么?”
琉珠被雍帝严厉的语气吓了一跳,低着头回道,“回皇上的话,娘娘她醒了,奴婢想通知皇上,可是、他们并不让奴婢进去。”
“你这么多年的规矩学到哪去了?一个奴婢不需要通报,就可以随随便便闯主子的房间?”
雍帝沉了脸色,面色不善地看着她,若不是因为她是涟漪的丫鬟,他早就让人将她退下去,哪还有时间和她在这儿废话。
琉珠抖了抖身子,颤着声音回道,“奴婢知错了,请皇上恕罪。”
“若是再有下次,你主子都救不了你!”扔下一句话,雍帝甩开袖子朝着宝昭仪的帐篷走去。
琉珠神色不明地看了一眼楚晏姿的帐篷,随后跟在雍帝的身后回去,她有种感觉,这珍修仪会是她家娘娘复宠的最大阻碍。
“皇上走了?”
帐篷内,楚晏姿已经放下碗筷,坐回一旁的榻上,摆弄着手里的东西,神色不明地问道。
白画从一旁走过来,望了望自家小主的神色,她没有忘记自家小主对皇上的感情,低着声音应了一声,“是。”
楚晏姿暗了暗神色,看着不远处雍帝刚刚放下的碗,开口,“天色不早了,让人将饭菜都撤下吧。”
“是。”
雍帝走进宝昭仪的帐篷内,就看见宝昭仪已经醒了过来了,此时琉玉正在喂着她喝热水。
雍帝走近她,走到她的旁边,见她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一些,心中松了一口气,柔声问道,“你感觉如何?”
穆涟漪低头安静地喝着水,没有回答他的话,不一会儿,才抬起头,直直地看向雍帝,往日清冷的面上隐着一丝恨意,“凶手是谁?”
她才刚刚醒过来,还没有从丫鬟口中听说害了她的凶手是李贵人,更不知道李贵人在今日凌晨时已经香消玉殒了。
雍帝看着她的神色,顿了顿,然后回答她,“是李贵人。”
“居然是她!”宝昭仪眼角挂着泪,即使受伤也带着倔强,不肯低头,“皇上是怎么处理的?”
雍帝松开扶着她的手,他最不喜欢穆涟漪的一点,就是这样,总是要追根究底,太过较真,雍帝暗了暗神色,“朕将她贬为了宫女子。”
穆涟漪失笑,看着雍帝,眼泪一直掉,失望的大声说道,“贬为宫女子?她是要杀了我啊!你就只将她贬为宫女子吗?”
雍帝看着她对这结果不满意的一样,手指紧了紧,平静地说了一句,“今日早上,李贵人坠湖身亡了。”
穆涟漪听了这话,一下子停了下来,呆滞了一下,才问道,“怎么回事?”
雍帝呼了一口气,扶着她躺下,轻声说着,“你现在有伤在身,就不要管那么多了,好好休息吧。”
见雍帝不愿与她多说,穆涟漪身体僵了僵,又想起她受伤前看到的那一幕。
穆涟漪顺着他的力道躺了下去,在他的手抽离之际,不由自主地喊道,“皇上!”
“怎么了?”雍帝看着她清丽脱俗的脸庞。
“皇上,是不是很喜欢珍修仪?”穆涟漪直直地看着雍帝的神色,虽然用的是疑问句,可是话里皆是肯定,明明说好放下了,可是当她意识到雍帝不再喜欢,转而喜欢别人时,她的心中却是空洞洞的。
听到穆涟漪的问话,雍帝顿了顿,躲开她的视线,敛下眼皮,遮住眼中神色,“你说什么呢,朕喜欢谁,你当真不知吗?”
穆涟漪靠在玉枕上,看着雍帝闪躲的神色,眼泪猛然流出,皇上,你当真看得清自己喜欢的是谁吗……
雍帝见她流泪,心中凉了凉,他为她做了这么多,可是她却什么都不知道,认定自己无情,就再也不给自己辩解的机会,为了保护她,自己一次又一次地伤害阿晏,却依旧被她怀疑真心。
雍帝闭了闭眸子,只觉得不想再呆在这里,转过身准备离开,“你身子不好,好好休息吧,不要多想。”
第二日。
楚晏姿刚醒来,就听见外面喧噪的声音,喊了白画进来,“这是怎么回事?外面吵吵嚷嚷的?”
白画快步走过来,将靠枕放在楚晏姿身后,让楚晏姿可以舒服一些,“回娘娘的话,是皇上吩咐,今日起驾回宫,外面宫人们正在收拾呢。”
“什么时辰启程?”
“奴婢不知,”白画没有打听这一点,笑着对楚晏姿说,“娘娘不用着急,自然是等娘娘准备好了,才会启程。”
楚晏姿嗲瞪了她一眼,“别贫了,快伺候我起来吧。”
白画掩嘴笑了笑,应了声“是。”拿起一旁屏风上的衣服,伺候楚晏姿穿着打扮。
楚晏姿穿着衣服,叹了一口气,白画听见后,不解地问道,“娘娘怎么了?为何要叹气?”
楚晏姿撇了撇嘴,无聊地说道,“本以为这趟出来能够散散心,谁知道出了这几档子事,不仅没有玩好,还要跟着提心吊胆的受罪。”
“奴婢也没有想到,这次出来会发生这么多事。若是白露提前知道,也不会那般急着想要出来了吧。”说着说着,正巧白露端着水盆进来,白画话题一转,打趣着白露。
白露脸色烧红,不满地对着楚晏姿抱怨,“娘娘你看,白画现在忒坏,就知道取笑奴婢。”
楚晏姿扑哧一笑,作势拍打了一下白画,应和着,“白露说得是,白画忒坏,呵呵呵……”
待一切收拾好,也用了早膳,皇上派人过来问,有没有收拾好,若是收拾好了,就可以回宫了。
楚晏姿打量了一眼,对着来人点了点头,带着白画和白露跟着来人出发。
皇宫。
坤宁宫内,皇后翻着面前内务府今日呈上来的账本,她在今儿早上就得知了围场那边发生的事情,对于李贵人和宝昭仪一死一伤的结果她还是很满意的,当然,若是两人的情况换一下,她就更满意了。
张嬷嬷走进来,“娘娘,皇上他们快到正阳门了。我们是不是要过去了?”
放下手中的账本,皇后嘴边扶着一丝笑,先是问道,“大皇子怎么样了?”
“奶嬷嬷刚喂了奶,正睡着呢。”
皇后点了点头,自己极有可能不会有孩子了,而大皇子就是她唯一的孩子,她自然要好好爱护他。
“我们走吧。”
正阳门前,皇后领着云妃等妃嫔站在那里等着,云妃看着前面缓缓行驶过来的队伍,想到自己得到的消息,神色不明。
“娘娘,到了。”听到白画的声音,楚晏姿才回过神来,扶着白画的手下了马车,望着前面的宫门,不自禁地回头又看了一眼外面的天地,人啊,总是这样,未入宫的时候,想要这无上的权势,待入了宫后,又怀念宫外的自由,真是、贪得无厌。
楚晏姿敛了神色,嘴角浮着她往常的笑,扶着白画的手,带着白露慢慢朝着雍帝走去,向雍帝欠了欠身行礼,待雍帝扶起她后,才站在雍帝身后,想着对面的皇后弯腰行礼。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安!参见云妃娘娘,娘娘吉祥!”
“臣妾等人参见皇上,皇上万安!”
皇后等人却是先向雍帝行礼,待雍帝让人起身后,皇后才看向一旁行礼的楚晏姿等人,神色暗了暗,此次前去狩猎的受宠的妃嫔中,就连嫣嫔都受了牵连,唯有这珍修仪毫发无损地回来了。
皇后心中不管如何想,面上的表情却是好不变化,依旧是那副温和大气的模样,“快起来吧。”
楚晏姿站起来后,与皇后身后的云妃交换了一个眼神,嘴角露出浅笑,又很快隐下。虽然皇后表情未变,但是她看向自己的视线的意味深长,楚晏姿却是感受得一清二楚。
皇后收回了看向楚晏姿的视线,转而皱着眉,带着些心疼地问雍帝,“皇上,不知宝昭仪妹妹怎么样了?”却是闭口不提李贵人,她与皇上夫妻多年,自然了解皇上三分脾性,是知道这李贵人已经被皇上舍弃,又何必浪费口舌。
皇上皱了皱眉头,看了皇后一眼,冷淡地说,“无碍。”
皇后好像没听到雍帝语气冷淡一样,像是松了一口气,宽慰地说道,那就好,那就好。
看珍修仪的脸色,这几日也肯定受累了,皇上,不然让她们回去休息吧。
雍帝听了她的话,当真仔细看了一眼楚晏姿,见她神色的确不是太好看,有些担忧她的身子,自从她小产后,身子骨一向不好,他心中着实有些放心不下。
车马劳顿,爱妃就先回去休息吧。对着楚晏姿关心地说道,随后又对着白画说,回宫之后,记得去请太医给你们小主瞧瞧。
奴婢遵旨!白画欠了欠身子,应了下来。
楚晏姿脸上多了丝羞涩和关切,既然如此,那臣妾就先回去了,皇上回去后,也要多加休息才是。
雍帝点点头,楚晏姿才放下心,对着皇后行了个礼,坐上锦和宫抬来的仪仗,回宫去了。
楚晏姿走后不久,这儿也都散了,毕竟这里还有一位伤患。
锦和宫。
奴婢,奴才等恭迎娘娘回宫!
楚晏姿刚刚下了仪仗,就看见锦和宫门口跪着一片的宫人,笑了笑,微微抬起手,都起来吧。
等所有人都起来了,楚晏姿将小福子和妙琴叫到内室,问他们,本宫不在宫中的这几日,宫中可发生什么大事?
妙琴和小福子对视了一眼,妙琴走上前去,低着声音说,“在娘娘离宫的这段时间,宫中的确发生了一件事。”
楚晏姿本是随意问问,但没有想到,就这几日功夫,宫中也出了事,不由得有些好奇,“什么事情?”
“娘娘可还记得谨答应?”见楚晏姿皱着眉头,一时没有想起来,妙琴提醒道,“就是当初的谨容华。”
“哦,是她啊,本宫记得。”楚晏姿反应过来,有些疑惑,“她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妙琴摇了摇头,“倒是她做了什么,而是……”
“她死了。”
“什么”楚晏姿坐直了身子,万万没想到宫中也死了个妃子,谨答应身死是谁下的手?
“怎么回事?皇后可将此事查清了?”楚晏姿又顿了顿,怕她说得不够仔细,又道,“你将这两日发生的事情,一点一点慢慢道来。”
“是!”妙琴应了声,随后回忆起当日的情景。
“因为娘娘伴驾出行,奴婢等人也就很少出去,那日是奴婢去内务府领这个月的月钱,回来的时候,路过荷花池,奴婢看见……”
“谨答应躲在假山后面似乎是在偷听着什么,奴婢心中惊疑,没敢发出动静,静静地躲在树后观察着谨答应。”
“随后,谨答应似乎是听完了,准备离开,却踩到了树枝,发出了声响,被谨答应偷听的人似乎是发现了她。”
“奴婢只看见一个太监赶过来,发现了谨答应,随后将谨答应带了过去,奴婢见那奴才连谨答应主子的身份都不顾,就更不敢发出声音。”
“所以,奴婢并没有看见,谨答应偷听的人到底是谁。奴婢躲在那后面,只听见谨答应说了一句,她什么都没有听到。随后传来一声男人的声音,奴婢吓得呆住了,一动都不敢动。”
“直到传来‘噗通’一声,然后就是一阵的脚步声,等过了好久,奴婢才敢移动,走到荷花池,就看见谨答应已经被淹死了。”
“奴婢怕惹祸上身,赶紧回了锦和宫,不敢再出去。”
“等有人发现谨答应的尸体时,已经是下午了,皇后知道以后,派人查了查,却是以谨答应不慎失足落水将这件事情结束了。”
听了妙琴的话,楚晏姿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又看见妙琴的脸色惨白,安抚她,“别怕,已经没事了。”
妙琴勾起嘴角笑了笑,“娘娘回来了,奴婢们就有了主心骨,自然就不怕了。”
“你说,你当时听到的时一道男人的声音?”楚晏姿对这一点不解,若是女子还好说,毕竟后宫里全是女子,但是男人?而且还是主子身份的男人,会是谁呢?
妙琴肯定地点了点头,“奴婢敢肯定,奴婢听到的一定是男人的声音。”
楚晏姿实在想不到,后宫中会出现一个男子,除了……御林军,可是也不对,御林军身边可没有一名太监当奴才。
不对!
突然灵光一现,楚晏姿睁开眼睛,那太监可能是那男子的,也有可能并不是,而是后宫的一位主子的。
她问向妙琴,“你可看清那名太监?”
“奴婢看清了,奴婢不会忘记那太监耳后有一颗痣!”妙琴脸色依旧有些白,显然那天的事情吓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