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浩:所谓宠呢,我可能比较爹心态,喜欢以身作则。小仙儿,看见了没有?你男人是怎么让自己光彩夺目的同时还备受欢迎的?
阮明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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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上仙是个可怜蛋09
选拔赛结束,毫无疑问的,季浩和阮明池都将获得了珍贵的青训队名额。
两人在更衣室里相遇,换好衣服的时候,两人视线对上,没等季浩想好怎么逗他说话,阮明池却先抿着嘴角,露出了一个很淡很淡的笑容。继而低下头,快步离开。
急什么,一起走啊。季浩在后面喊。
已经走到门口的阮明池站定,回头看他,确实在等他。
季浩快速换上鞋,关了更衣柜的门,快步走了过去。
眼见着两人就要双双消失的殷学林扬眉,有气无力地喊道:喂!你们两个人是不是丢了什么东西啊?宝宝还在这儿呢。
季浩想起来,转头说:这个宝宝我已经遗弃了。
不要嘛~爸比~不要遗弃我嘛。殷学林迈着小内八,一摇一摆地冲过来,扎进了季浩的怀里,不要遗弃人家了啦~
季浩嫌弃的想要推开身上的八爪鱼,却被紧紧地抱住,巨婴有力的手臂勒的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他受不了地叹气,放弃挣扎。
抬头就看见阮明池忍俊不已的笑颜,还有一丝没来得及藏住的羡慕。
选拔赛结束,名额已经确定,季浩和阮明池各拿一个,剩下的两个名额由青年组的张进和少年组的况远拿下。
当天中午,就给几个孩子放了三天假,回家看看父母,然后就要进入紧张的集训期。
季浩本以为阮明池不会回去,他家在隔壁市,一来一回要百来块的车费,对如今的阮明池而言是大消费。但没想到阮明池回到宿舍就开始收拾背包,然后很快就走了。
季浩上床的时候,殷学林问他不回家吗?他含糊着应了。等到中午睡醒,估摸着阮明池应该走的足够远了,眼底再次生出魔雾,很快就看见了阮明池身边发生的一切。
他没忘记自己进来是干什么的。
阮明池此时早已回到家里,放下背包顾不上休息就擦擦扫扫整理房间。
家里乱糟糟的,桌面上铺着厚厚的一层灰,床单被套也很久没有换洗过了,他从卧室抱出换下的床单,没等走到洗衣机前面,就听父亲喊道:洗衣机上个月坏了,修好要一百八,我就没修了,你用手洗。
阮明池嗯了一声,抱着被单走出了门。
父亲正在院子里劈着竹条,细若发丝的竹丝被父亲的巧手编成了一个个精致的工艺品,父亲有个好手艺,可惜这些竹制品卖不出价,勉强糊口。
听见动静的父亲回头看过来,抱怨:你回来路上还得花钱,需要钱,打个电话我让你二叔转钱过去就好了,太浪费了。
转什么钱啊?突然一个大嗓门响起,随着门被推开,走进来了一个光头大胖子,扯着嗓子说道,明池怎么回来了?
阮明池停下晾衣服,喊了一声:二叔。
二叔摆摆手,径直来到父亲身边,说:听说你家洗衣机坏了?我叫了收破烂的过来,回头我帮你搬上去。
父亲怔住,讷讷:还能修。
那你倒是修啊,放着不修,不就是破烂。说完,二叔大咧咧地说完,也不看大哥黯然的表情,又看向阮明池,你怎么回来了?
说话间,二叔走到阮明池的面前,阴影笼罩,阮明池脸色瞬间惨白。
遥遥看见这一幕的季浩眯了眼。
阮明池的父亲是在他六岁的时候,骑三轮车送菜的时候翻下山沟断了腿,大把的医疗费掏空了这个家,失去了劳动力的农村家庭顿时陷入贫穷,大人争吵不休,最后实在无法忍受这种生活的母亲,以出去打工为理由,一去不归。
还小的季浩不得不暂时交给二叔照顾。
二婶是个勤劳善良的好女人,但他二叔好酒,喝了酒脾气还不好,动不动就长辈的身份教训阮明池,一次喝醉酒的男人,用拖把杆打在了阮明池脑袋上,脑震荡的阮明池一边吐一边跑回家,没等哭诉,又被父亲不闻不问地哄出了门。
那之后阮明池到处打听可以住校的地方,接触游泳不是意外,是他坐两个小时的车,去市游泳队毛遂自荐,求着市体校的游泳教练收下了那个时候又矮又瘦的他。
好在他很有天赋。
如今即便阮明池已经进了省队,甚至入选了青训队,前途不可限量,但看见二叔还是本能地惧怕。
那一棍子,打出了他心里的阴影。
阮明池的二叔看出了孩子的恐惧,却一点没有缓和关系的意思,反而指使道:既然回来了就去我屋里打扫卫生,你二婶这几日不方便,说是沾水肚子疼,你把地拖了,再擦了窗户,对了,天花板也扫一下。
阮明池想点头,不知道为什么又捏紧了拳头说:我家里还没打扫,去不了。
你这孩子!二叔一巴掌就要打在阮明池的脑袋上,却被阮明池躲开,他一手打空,越发恼怒,躲?出去一圈,脾气还长了?
阮明池躲在三米外,浑身绷得很紧,像是一只刺猬,被这样看着,二叔气得瞪圆了眼,骂道:怎么的?学了个破游泳就觉得自己能耐了?这些年你赚钱回家了吗?你爸都残废了,你不在家照顾,跟你妈一样,跑了就不回了!你突然回来干什么?回来拿钱的是不是?
不是我不是
你每次回来,除了拿钱你还能干什么?
阮明池被说的眼眶通红,在男人震天的声响中,这却根本没有反驳的机会。
身后断了双腿的男人低着头,颤着嘴唇,一脸的绝望。
二叔训斥的声音几乎传遍整个村子,不少户都打开门走了出来,甚至还有人拿了一把瓜子站在门外探头探脑。
男人得了关注,越发张扬:你不在这些天是谁照顾你爸的?是我?你不谢谢我,你还躲?我让你帮忙干点活儿怎么了?这是什么眼神儿?我告诉你,你那个什么游泳趁早别学,一天到晚搭钱,你以为你什么那个什么扬啊,你能靠游泳发财啊?省省吧!
最后捅了阮明池最后一刀的是他父亲。
男人双腿齐断,杵着木块转过来的时候,失望地说:你要是回来拿钱,家里没钱给你了。要不你看看游泳就别练了,初中毕业了出去当个小工,实在不行在家里帮我忙也好。
阮明池红着眼眶看着父亲,最后抿着嘴唇说:我不拿钱,我只是要去A市集训,要去一个月
没等说完,二叔大叫:A市?那地方消费多贵啊?你那什么集训啊?让交钱就不去,知道吗?
不交钱。阮明池只是看着父亲,我只是想要亲口告诉你,我选上集训队了。我只是想要你为我自豪。
但早就没了主见的父亲却只会顺着二叔的话说:咱给钱不去啊。
什么引以为傲?
什么骄傲自豪?
在这贫困愚木的家庭里,所有多余的感情,都被那分分角角的钱给抹了去。
阮明池深呼吸。
然后勾着嘴角艰难地笑:晚上就要回队报道,我一会就走。
这什么意思啊?来回一趟你坐车玩是吗?二叔顿时更不愿意了,不急明天再回去,帮我把活儿干了。
阮明池看看拦着自己的二叔,再看看还在附和点头的父亲,知道自己今天是走不了了。他不是怕干活儿,只是单纯害怕和二叔在一起,害怕他用他的价值观来嘲笑自己,还害怕自己会再次被暴打。
他怕二叔,就像兔子遇见了蛇,被这个人亲手刻画在身体里的恐惧,从未消散过。
铃铃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