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1 / 2)

最后那段时间对阮明池的温柔,算是全部白瞎了。

阮明池坐着计程车远离城市,穿过乡镇,然后替换着新的计程车穿过一个个城市,终于远离了那栋大宅院。

而经过了半月的抢救,季浩终于睁开眼睛,说出口的第一句话:找到阮明池,把他带回来。

猫守在老鼠的身边,等待着一场猫抓老鼠的大戏到来,他不怕花钱更跟不缺时间,他只想知道身边的这只小老鼠会在那天罗地网中,隐藏多久。

一个月后。

阮明池从床上醒过来的时候,那一瞬间好像闻到了季浩的味道,在那骤然生出的紧张情绪中,犹如跗骨之蛆般的思念也在日渐加深。

但很快,他不得不从夹杂着臭脚和腥咸气味的床上撑起身子,然后感受着那摇摇晃晃的海浪声中,坐着每天最多做着的事情,眺望着海平线,发呆。

从一开始逃离的紧张感走出来后,距离的季浩越远,阮明池脑袋里那根绷紧的弦就越是放松,当松了极致,于是呆滞般的习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出现。他逃出来了,但想象中的自由并没有来临,他在逃亡中日渐沉默,脸上挂着僵硬的面具,他甚至忘记了该怎么说话。

偷渡往F国的渔船在大海里飘荡了三天,阮明池买了个头等的船票,却也只有勉强躺下睡觉的地方,他满脸胡须,已经好几天没有洗过澡了,其实脏惯了也就那样,并不觉得特别难熬,难熬的是那个始终没有到来的海岸线,小船在大海上漂泊的孤寂感。

门帘被人从外面撩起来,黝黑的水手给他端了一盆饭进来,米饭浇着鱼汤,鱼汤用大白菜炖的,几乎一日三餐都是这种食物。

阮明池看见餐盘的时候蹙了一下眉,实在恶心的不太想吃下去,隔壁床上的舍友发出喂猪般的吞咽声,只是加剧了这种恶心感。

这艘渔船一共载了十二个偷渡客,一共有两个头等票,一张票二十万,阮明池拿的出来,也有其他人能拿出来。

和他共住头等舱的是个犯了事的彪形大汉,看起来很凶的面相,但性格还算爽朗,一口气将早饭吃完,打了个饱嗝问:吃腻了?这种饭我们小时候总吃,没什么好吃不好吃的,张开嘴往下面倒,只要能吃饱就行。

阮明池笑了一下,对那糊糊状的早餐没有胃口。

等着船员来收碗的时候,看着一筷子没动的饭碗,对着阮明池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什么都没说的就走了。

等到上午十一点,阮明池终于肚饿,却没等来午餐,而是船员的通知。

我们离开公海了,从这里开始,随时都有巡警上船检查,去船舱下面躲着吧,速度快的话,凌晨就能到地方。

阮明池蹙着眉,一言不发地从暗门下了船。

他上船的时候就躲在那里面,被里面的鱼腥味熏的够呛,幸好第二天就换了船舱,这才好过一点,如今再回来,这里面除了鱼腥味还多了些其他的味道,是人长久生活在密闭空间里臭臭的闷味。

有十个偷渡客住在这个船舱里,已经有三天了。

那混杂在一起的味道极其刺鼻,恶心的阮明池胃中的酸水上涌,差点将昨天的饭吐出来。不过他昨天也没有怎么吃饭,所以什么都没能吐出来,最后扶着床板找了个勉强能坐下的地方,慢慢地抱住自己的双腿,将身体蜷成了一团。

海浪有点大,船摇晃不休,因为看不见外面的情况,时间好像不再有意义,于是思绪变得散乱,大脑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自己极力回避的一件事。

季浩他治好了吗?

离开是因为害怕惩罚,但暴露自己只是因为希望季浩活着,当他交出那株花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自己的逃跑路线,只是离的越远,心里的恐惧就越多。

恐惧的并不是被抓住后的惩罚,而是自己做了那么多,季浩却治不好,闭上眼睛,只要一想到他呼吸停止,而自己没能在最后一刻陪在他身边,真的很遗憾。

好想回去。

抱紧双腿的手猛地握紧了拳头,试图与那排山倒海般的思念抗衡。

很辛苦。

痛苦在这样的安静里被放大就了极致,于是思念变成了凌迟的刀,将阮明池的身体里里外外,割了成千上万片。

第60章上仙是个心机BOY18

季浩就坐在阮明池的身边,他一身干净,黑色的衣裤质感上佳,没有丝毫的皱褶,面孔洁净一如既往的英俊,只有那双漆黑的眼在与阮明池对视的时候,有着淡淡的光泽闪烁。

有点心疼了。

不管阮明池这个世界做了什么,但在季浩心里,他对阮明池的第一个印象,永远是那是在泳队里被人欺负的小孩,本该叛逆的年纪,因为身边的环境而变得压抑沉默,干干巴巴的模样,让人特别想要抱在怀里呵护。

仔细想来,在他身边的阮明池,还从来没有这么糟糕过。胡子拉碴,双眼无神,有时候抱着自己一坐就是大半天,在这条破船上饿了好几天的肚子,他何曾让他这么委屈过。

收回目光,天魔眼在黑暗里有如白日,就看见坐在另外一个角落的舍友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了一根手指粗细的牛肉干,撕了包装慢慢地吃。再看其他地方,很多人都带了些食物,有人甚至还掏出了一个苹果在啃,虽然看起来都很狼狈的模样,但都没有亏着自己的嘴和肚子。

也就这个小傻瓜,什么都不知道给自己准备。

手指弹动,船舱上的灯闪了一下,突然灭了。

呀!怎么了?有人发出惊呼声。

老板!老板!灯怎么灭了?

有人吗?我怕黑啊!

船舱里的动静惊扰了外面的人,有人拉开舱门说了一句话:都别吵,不就是黑一会儿嘛,要是被抓住,你们一个个的都遣返回去,钱可不退的。

顿时,船舱里没了声音。

阮明池由始至终没有太大的动静,只在灯灭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然后沉默的把自己又抱紧了一点,垂着眼眸一动不动。

突然间,感觉到身边有谁靠近,烫热的温度属于男人,而且他们这个船上本身也没有一个女人。

阮明池对男性有着特别的敏感,马上开口:谁?

太久没有说话,他声音沙哑难听,好像摩擦在粗粝的砂纸上。

随着说话,阮明池浑身的肌肉紧绷,甚至做出了攻击的准备。

要吃东西吗?来人说着,我这里有花生,这么无聊,我们聊会天啊?

谢谢不用了。阮明池警惕地开口,往旁边挪了挪,通过声音,他判断出了男人距离他很近,已经侵入到了他的安全范围。

啧,真是,随便你。那人说着,黑暗里响起了翻找口袋的声音,然后很快是拨开花生壳的脆响。

阮明池从空气里闻到了炒花生干香的味道。

曾经唾手可得的食物,在这个时候成为了绝顶的美味,刺激着阮明池的唾液疯狂的分泌,他的喉结滑动,吞下大口大口的口水。

那人嚼着花生说:我之前看见你,然后你就不见了,是住在其他地方吧,是头等舱对不对,二十万呢,估计你也不缺吃的。不过有那钱你偷渡什么啊,在哪儿不能有点好日子,是犯事了?还是得罪人了?

阮明池安静地并不说话。

那人便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我就不行,要有那钱,我就自己飞过去了,我家里有人在F国,等我过去了他们会安置我,反正就船上难受几天,等到了地方就好了,你打算去哪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