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2 / 2)

当他仰头看见楼上的走廊时,竟隐约觉得自己好像踩在红毯上,等候在红毯那边的男人似乎正坐在牧师的身边对他微笑。

最后两阶被阮明池并做一步迈了上去,迫不及待,哪怕前面其实是地狱。

终于,在走过一个长廊之后,他在那个书房的阳台上看见了坐在轮椅上的男人,这里正对这那片花园,阮明池走过去的时候视线的余光扫到了花园的一角,角落里紫色的花朵已经被铲除了,新翻的土地像是一处伤疤,短时间内很难愈合。

阮明池走过去,像是一只撒娇的猫咪,安静地跪在了季浩的身边,然后将头放在了他的膝盖上,这是一个习惯了的恭顺姿态,但这一次阮明池做出这些的时候心甘情愿。

只是每次都会摸上发顶的手掌并没有落下来,他等了一会儿,抬头看见了男人冷漠的下巴,仿佛刻着悲伤和愤怒,只要一想起这个人差一点就死了,阮明池就完全无视了这个脸色的恐怖,他伸出双臂,抱住了男人的腰。

季浩垂眸看向阮明池,用手托起他的下巴,他微微眯着眼,用拇指摸上阮明池满是血痂的嘴唇,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再生气,看着他这幅惨兮兮的模样,就舍不得再折磨了,毕竟是自己捧在手心爱了两世的爱人,他虽然乐于和他斗智斗勇,但都是在不损伤其根本的情况下与他玩乐,但这次出去,他亲眼看见他吃了那么多苦,都瘦脱了相,理智终于占了上风,决定暂时就先这样吧,好好养养阮明池,消停一段时间,把小脸上的肉补回来再说。

季浩想到,便也就做了。

他收了摸在阮明池嘴唇上的手指,手指尖轻轻摸过阮明池的脸蛋,然后推了他一下,说:先回自己屋里去休息吧。

阮明池惊讶地看他,原本已经打算承受疼痛的身体早已经习惯性地绷紧,这一刻却变得有点无所适从。

他蹙眉说:您在生气吗?

还好吧。季浩不想再吓着阮明池,在船舱里把人吓成那样,他也很愧疚,所以开口说话的时候语气温柔,藏起了心里的那点儿不大不小的气。

但阮明池根本不信!

怎么会不生气呢?自己可是要毒死他的啊?而且还畏罪潜逃,如今被狼狈的遣送回来,怎么可能不生气。

阮明池睁大了眼,想要从季浩的眼底分辨出什么来,直到他发现季浩的眸色比平时深,好似某种克制的距离感在他们中间出现,阮明池颓然地想着,这就对了,怎么会不上气呢?只是气的太大了,估计还没想好怎么处罚自己吧?

想到这里,阮明池垂下眼眸,恭顺地说:好的,我知道了少爷,我这就回去休息。

然后等待你的惩罚,怎么样都好,哪怕杀人偿命,不,看在您还活着的份儿上,也给我留条命吧,我还想留在您的身边,照顾您。

浓长的睫毛遮挡了眸底浮现的水意,阮明池撑着膝盖站起来,对季浩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将自己关在了房间里。

等待着,早晚会到来的惩罚。

第62章上仙是个心机BOY20

大宅独自建造在山上,山不高,也有宽敞的大路通往市区,甚至站在大宅楼顶的阳台上,还能够看见远处的灯火,在夜晚的时候好似一处璀璨的宇宙。

但高人一等的贵族,离群索居在富丽堂皇的大宅里,白日里的荣光华丽随着夜幕降临,也渐渐变得清冷孤寂。

总是比市里更大的山风吹过窗户,发出呼呼的声响,白日里葱翠的大树发出沙沙的响声,即便在花园里到处妆点着灯光,但落在窗户上的影子依旧鬼影重重。

阮明池早早地洗了个澡,从头到脚涂抹了一层软软的香膏,等待今天晚上少爷的传唤,但一直到九点,熟悉的电动轮椅声都没有响起来,他房间的大门始终关闭着,没有人试图敲响他。

坐在床边等待着的阮明池低头抠挠着手指,神情落寞,直到冷风舔过他的后背,呼呼的声响敲打在他的耳膜上,他的嘴角骤然抿紧,一把将被子扯过来,将自己从头包到了脚。

船舱黑暗中的记忆在这个时候从脑袋里浮现,就像打了个盹醒过来的魔鬼,虽然消失了短暂的时间,但它从未离开过,恐怖的梦魇再次袭来。

他可以肯定,自己的身边当时是一定有人的。也没有看错脚边的包装袋上的特别备注。那个时候一定有什么东西将食物送到了他的手上,如果不是季浩会是谁呢?溺亡在大海里的水鬼吗?

见鬼了的恐惧从脚趾尖缠绕而上,裹得再紧都无法驱逐那蚀骨的寒意,阮明池将自己裹的很紧,双眼落在大门上,无比地期待那个人的出现。

他想要拥抱他,也想要被他紧紧地拥抱,渴望用那个怀抱驱逐所有的恐惧和不安。

然而,直到阮明池昏昏沉沉地睡着,大门都没有被人推开。

半夜,他被噩梦惊醒,突然间绝望的恐慌伴随着恐惧感一起涌上心头。

他俨然已经明白了季浩的惩罚是什么了。

他不再爱他了,他不会再接近他,他恨他。

没有皮肉上的伤痛,皮肤上留不下任何的淤青,但这种感觉并不好受,阮明池只感觉在这个晚上,他的心脏被什么东西翻来覆去地捅穿,流了满床满地的血。

睁着眼,无眠到天亮。

第二天早上九点,房门终于被敲响,阮明池睁大青黑的眼睛看过去的时候,期待中的人并没有进来,只是佣人推着早点进了门,将早餐摆在床上,再在胸口为他搭上餐巾,然后恭敬地离开,由始至终一句话都没有。

阮明池食不知味,好像又回到了船上,整个世界都在摇晃,他尝不出早餐的滋味,连甜味都变成了苦味。

真难吃。

来收餐盘的佣人看见了几乎没有动过的食物,一言不发地将东西收走就离开了,中午饭再送过来的时候,都是阮明池喜欢吃的小菜,碧绿的菜叶配着米饭,清淡又新鲜,阮明池终于吃了一点。

这个大宅是季浩的家,但也是他的家,他喜欢吃的,不喜欢的颜色,家里的佣人们都记得清清楚楚,总能够做到最好的照顾。

阮明池突然不知道自己之前跑出去了为了什么哦,对了,是因为自己曾经试图毒杀季浩所以为什么还能够回来这里呢?还能够理所当然地享受这一切?

强烈的愧疚感袭来,刚刚生出的一点胃口瞬间消失殆尽,他强忍着恶心的感觉,放下了筷子。

少爷呢?阮明池叫住佣人,先问了自己最想要知道的事。

佣人说:有医生来了。

阮明池蹙眉:他身体好了吗?

我不太清楚,不过这几天少爷都有下过楼,气色看起来很不错。

阮明池松了一口气:谢谢,你能让医生过来一趟吗?我现在不太方便出去,但我很关心少爷的身体。

佣人疑惑地看他:需要我叫过来吗?您可以直接去找医生。

阮明池扬眉,想要问她,我难道不是在被禁足但显而易见,并没有,佣人对待他的态度稀松平常,即便他离开了一个月,甚至试图毒杀这个房间的主人,似乎也没有影响到佣人对他的态度,这只能说明一件事,自己做的那些事,被季浩瞒了下来,这些佣人还一如既往地尊敬他。

所以吃过午餐,阮明池犹豫着打开了房门,门口没有守卫,一路下楼,甚至连佣人都看不见,就像他一直以来住着的家里,除了自己和季浩的痕迹,这个家里不被允许其他的身影过多的出现。

没有人约束阮明池的行动,包括他走到花园边上,也没有任何被监视的目光,直至他试探地来到大门后,站了一会儿后,再一转头,就在三楼的书房阳台上,看见了季浩的身影。

季浩坐在轮椅上,穿着黑色高领上衣,侧身坐在轮椅上,看过来的目光好像某种尖锐的武器,锋利,锐利,还有种刻骨的冰冷。

视线短暂的触碰,季浩先将目光收了回去,阮明池心烦意乱,裹紧外套急忙往回跑,他跑到阳台下面,大声地说:我没有我不是要走我,我都回来了,我就不会走了。

头顶上没有回应的声音,阮明池等了很久,还是没有人回答他,他咬着下唇快步进了大屋里,往书房走去。

房门敲响的时候,季浩还在阳台上,盖着毛呢单的腿上还放着一个文件。

刚刚研究所的管理者和研发组长一起过来了,眼睛里弥漫着属于天魔的雾气,然后理所当然地向他递交了一份人体脊椎替换术的研究报告和治疗申请。

季浩看都没看的就将人撵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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