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2 / 2)

gu903();这些年傅星徽已经很少会在说话的时候流露太多真实的情绪了,一时让路朔愣了愣。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说完又忍不住补充道:“不过队长,听你这样说话,总觉得好像以前的你又回来了。”

他捏了捏傅星徽的肩道:“我知道了,以后不开这种玩笑了。”

还没等傅星徽说话,纪朗忽然推门进来了。

两人的对话戛然而止,路朔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纪朗,却意外从这个总是笑容满面的弟弟眼里看出了几分侵略性,仿佛自己不是把手搭在傅星徽的肩上,而是动了他的猎物。

然而一晃神,那错觉便消失了。

“哥,路朔哥,”纪朗笑起来依旧露八颗牙,“你们聊什么呢?”

“追忆往事,”傅星徽拿开路朔的手,站起身爬上床,“早点睡吧。”

听见下铺传来拉上床帘的声音,傅星徽从枕边摸出了一个相框。

夜色很暗,看不太清相框里的内容,只依稀看得出那是张全家福。

傅星徽的家很偏远,回去路费很贵,他以前当练习生的时候,交通还不发达,回个家要转好多趟车,徒步几十里山路,两三年才能回去一趟。

当时他们在《盛年》剧组过年,临近零点的时候,不少人都在跟家里人视频拜年,傅星徽家里人买不起电脑,那会儿智能手机也不普及,没办法视频,打了个电话没讲多久,他父母便怕浪费他的电话费,劝他挂断了。

多少有点思乡的少年翻出全家福来,刚看了没多久,身边忽然坐了个人,暖烘烘地挤着他,“这是谁啊?”

傅星徽拿手指一个一个指着照片里人,对纪朗介绍道:“这是我爸妈,这是我弟弟和妹妹,这是我。”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

在过年的氛围里,平日里甚少流露的情绪也变得更加容易流露了。

傅星徽看着照片里的人,带着几分说起家人时独有的幸福笑意,自然而然地对纪朗说起乏善可陈的家事:“我弟弟比你小一岁,不过是正常入学的没跳过级,今年刚高一,在我们县里读高中,他前不久和我说他想读师范,我觉得挺好的,以后可以当人民教师。”

“我妹妹刚上初中,不过这张照片里还是个小学生,”傅星徽感慨道:“我进公司的时候,我妹妹刚会跑,现在都长成大姑娘了。”

“是不是很漂亮?”傅星徽指着妹妹问纪朗。

身为更早离家踏入社会的兄长,傅星徽看着比自己年纪小的弟弟妹妹,就像是看着美好的希望。

傅星徽家的基因相当不错,三个孩子都长得很好看,照片里的小妹妹扎着双马尾,笑容很甜。

她一左一右站着两个哥哥,左边的二哥肤色深一些,穿着崭新的运动服,衬得人很精神。右边的大哥高高瘦瘦的,大概是因为练舞蹈的原因,看起来背挺得很直,干净又清隽。

纪朗的目光停留在照片里十六七岁的傅星徽脸上,对他的问题答非所问道:“很漂亮。”

傅星徽以为他是在说妹妹,略带骄傲地笑了笑,纪朗忽然问:“你会P图吗?”

“嗯?”

“你在这儿,”纪朗指着那张全家福里傅星徽身边的空隙道:“也P个我上去呗?”

“你又不是我家人,我P你干什么?”傅星徽笑着问他。

“我也是你弟弟啊。”

“你是哪门子弟弟?”傅星徽收起全家福,揉了一把纪朗的脑袋。

后来纪朗再没提过这事,傅星徽本以为他早忘了这茬儿,不料有一天,纪朗突然送了他一个刚好能放进全家福的相框,还逼着傅星徽把他的剧照也塞了进去,勉勉强强凑成了一套“全家福”。

东篱客栈里,傅星徽动作很轻地拆掉了手里的相框,在全家福后,露出了纪朗的照片。

傅星徽按亮手机,借着屏幕的光亮看了看那张照片。

那是《盛年》的一张剧照,因为年代久远,已经显得有些旧了。

照片里的纪朗饰演的时钊脸上额上蒙着一层薄汗,双手撑在桌上,剑眉星目,眼里只盛得下一个徐晟南。

因为种种原因,拍摄的时间计划与最终电影呈现出来的时间顺序并不是一样的,傅星徽还记得,拍摄照片里这个镜头的那天,剧组总共拍了两段戏——

一段是初见,一段是告白。

初见是在下着小雨的篮球场,人工喷水的机器把人浇了个透心凉,“时钊”的球却始终没有砸到“徐晟南”的头上。

因为场景设置在刚下小雨的环境里,衣服和头发既不能太干也不能太湿,拍几条没过就又得重新换衣服吹头发,特别耽误时间,所以反复的NG让贾导的脸色也变得越来越不好看。

贾导平日里很和气,但一到了拍摄现场就会变得很凶,甭管是什么学霸还是优等生,拿着大喇叭就开始骂:“纪朗,多少遍了?我他妈问你投了多少遍了?我看你当时参加市篮球比赛的时候不是投得挺准的吗,这时候怎么半天砸不中?”

纪朗大概从小到大都没被任何人这样训过,骄傲惯了受不得批评,闻言把篮球往地上一砸,转身就耍脾气要走。

他三步并作两步往休息区的椅子上一坐,贾导气得哼了一声也扭头看向一边,毫无经验的新手导演跟新手主演赌气,剧组工作人员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负责水车的师傅也不知道还要不要继续洒水,只好去看在一边还在镜头里的傅星徽。

左右都是祖宗,傅星徽也顾不得自己还一身水了,走到纪朗面前想劝,结果男孩没等他开口,先给他递了条毛巾。

“哥,你先擦擦吧,别着凉。”

纪朗自己身上也湿着,因为运动量大还出了不少汗,雨水混着汗水,连睫毛都被汗水沾湿了,额上的刘海儿被粘成一绺绺的,看起来也有点狼狈。

傅星徽没用纪朗给他那条毛巾,而是直接把毛巾搭到纪朗头上,跟给小狗洗澡似的帮他擦了擦头发。

纪朗身上很热,饶是有沾了水的头发丝阻隔,热度还是隔着头皮和毛巾传到了傅星徽的指尖。

他腾出一只手来,随手地递了瓶水过去,才发觉递出去的是他自己的,准备要换的时候,纪朗却已经抱起他的水杯,咕噜咕噜喝完了。

然后纪朗那大到不行的臭脾气好像突然就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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