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节(1 / 2)

第二天傅星徽婉拒了纪朗父母请客的邀请回到公司的时候,宋琦整个人都快气炸了。

兜头一顿骂完,宋琦还不解气,手掌把桌子拍得啪啪响,要不是最后残存的一点理智,巴掌可能就拍到傅星徽身上了。

Pluto的几个队员们在门口心惊胆战地听着,谁也不敢开口。

傅星徽全程沉默着,直到宋琦终于把嗓子喊劈了,才给他递了杯水。

宋琦骂不动了,他们这边也短暂地停战了,可是网络上的舆论还在愈演愈烈。

附中按规章声明了对纪朗的处分,A大也通知取消了纪朗的保送资格,许多吃瓜群众自诩正义使者在网上进行了狂欢,但也有许多纪朗的粉丝仍在打抱不平。

谁也没想到,在经过一整天的舆论发酵后,指向纪朗的矛头,又对准了傅星徽。

漫长的夏天就像一场光怪陆离的大梦,每一步都走得出乎预料,让人根本不知道后面还会发生什么。

不知道是谁先在网上发了言,道破了纪朗打人的真相是有人在纪朗面前造谣傅星徽,少年气急了才动手,后来又有人匿名出来爆料,纪朗每次翘课也是为了去找傅星徽。

在附中认识纪朗的人实在太多了,加上他也没有刻意隐瞒过什么,流言一传十十传百,从学校传到网上,在吃瓜群众好奇心的驱使下愈演愈烈。

而纪朗的粉丝就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一般,抓住这一点疯狂向傅星徽发难。

他们指责的原因只有一句:“纪朗不懂事,你这个当哥哥的难道也不懂事吗?”

在一段关系里,年长的那个永远要比年幼的那个承担的更多。

因为傅星徽比纪朗大,因为他是出道了的明星,因为纪朗犯的错都是因为他,所以他理应为纪朗这个丢掉的保送名额负责。

各种各样的言论扑面而来,从保送名额到成长的心理阴影,不断延伸,不断发散,似乎只要纪朗那张光鲜亮丽的人生履历表上出了半点问题,就一定是傅星徽导致的。

那些打抱不平的人似乎也都忘了,傅星徽自己也才十九岁,也才刚刚成为一个成年人不久。

据说屋漏时总是更容易逢上连夜雨,而苦难总是会反复找上命苦的人。

就在傅星徽焦头烂额的时候,网上又爆出了一张他没出道时候的照片。

——步履匆忙的少年背着包,面露焦急地走进了A市戒毒所的大门。

这张照片在网上彻底炸开了锅,对于傅星徽的指责和怀疑更是达到了顶峰,尽管公司很快拿出了公安局的鉴定和证明,依然没能盖住沸沸扬扬的议论。

连坐论譬如:“自己没碰又怎么样,有吸毒的家人/朋友说明傅星徽肯定也有问题”,发散论譬如:“这样下去肯定会影响纪朗”,还有人跳出来说:“纪朗翘课打架说不定就是傅星徽撺掇的”。

因为这些舆论,原本已经在谈的合作一个又一个打电话来表示想要终止,而宋琦好不容易为他们争取到的表演资源的制片人也打电话过来,言语充满歉意,却满是不容反驳的坚决:“其他人可以上台,傅星徽就别让他上了,如果他也要上,那就都别上了。”

紧接着,傅星徽被公司通知,无限期暂停所有和Pluto相关的工作。

傅星徽在Pluto最无人在意的时候,做了三年尽职尽责的队长,却在Pluto终于有点人气的时候,开始有团队资源的时候,被排除在外了。

那段网络上攻击最厉害的日子,傅星徽几乎都是和纪朗彼此打气支撑着度过的,或许在那种情况下,只有同样受到伤害的人才能给彼此更好的支撑和鼓励,换了旁人来安慰,多少像是纸上谈兵。

但那段时间,同样也是傅星徽和纪朗龃龉最深的日子。

纪朗年少气盛,受不了旁人诋毁傅星徽,于是一遍又一遍地在网络上解释和澄清。

可是爱吵架的人总是越吵越来劲,纪朗的解释不仅没有太大的作用,反而让这场舆论愈演愈烈。

少年人不够圆滑,只有一腔热血,于是愤怒之下敲出来的每一个字都能被有心之人拿去发散。

傅星徽已经记不清那些日子里,他是怎么好脾气地一遍又一遍地劝纪朗别再闹了,只记得纪朗永远听不进去,经常他还没说什么,纪朗就耍小孩脾气把电话挂了,怎么打都不接,动辄直接关机。

我行我素惯了的男高中生根本不懂得什么叫互相沟通,手机丢在一边,又开始回复那些质疑傅星徽的网友,全然未觉他在那边吵得越凶,傅星徽受到的辱骂和毁谤就更多。

直到后来纪朗被毒唯举报炸了号,他才终于消停下来一些。

可傅星徽刚松了一口气,纪家父母又找到了他。

装潢精致的包厢里,两位充满涵养的教授递给他几张纪朗的卷子,疲惫道:“我们把他送到附中的复读班,可是他根本就不认真学,考试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半张卷子都空着不做。”

“纪朗很聪明,也一直很让人放心,所以我们两个也很少干涉他,想让他尽量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去成长,可是这一次却不知道怎么了,感觉他受到外界的影响太大了。”

傅星徽望着满桌的山珍海味却毫无食欲,开口只能说出一句:“对不起,是我影响了他。”

“星徽,你千万别这么想,叔叔阿姨绝对没有怪你的意思,纪朗虽然又犟又闹腾,但他说得对,这些事情全部都是他自己犯的错,不应该牵扯到你的身上。”

“只是这段时间他待在家里,除了我们和你,谁都不肯联系,在学校复读也心不在焉,加上班里的也都是新同学,和他不熟。”

“星徽,小朗很喜欢和你相处,也把你看得很重,所以我们想,可能你说的话,他会愿意听一点儿,叔叔阿姨想请你能不能帮忙劝劝他,让他不要在关注那些网络上的事情了,按照他现在这样下去,别说能不能复读考上A大了,我们都很担心他能不能正常地进行明年的高考。”

“叔叔阿姨,我会努力劝的,”傅星徽手指搅着桌底下雪白的桌布,低下头道:“真的……对不起。”

三人成虎,众口铄金。

那样的话听得多了看得多了,难免不会对自己造成心理暗示。

到后来傅星徽也忍不住开始自责,是不是他错了,他把纪朗害了。

他害怕真的像网友说的那样,是他影响了纪朗的未来,影响了他的性取向,影响了他的人生轨迹。

告别纪家父母后,傅星徽又给纪朗去了电话。

“别闹了好不好?”

持续的舆论攻击和来自纪朗父母的压力让他的声音听起来格外沙哑。

“我怎么就是闹了?”纪朗一听他说相关的话就炸毛,“哥,你再说我挂了。”

傅星徽揉着眉心,“你成熟点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