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时迟那时快,一只苍白的手直接从车的底盘下面钻出来抓住她脚踝,夏无芊重心不稳,整个人直直朝沥青路上倒下,而且整个人还被往车里拖拽。
当机立断,手中长刀朝那只鬼爪砍去,手腕齐齐断开,腿也暂时得到了自由,但是那只鬼爪还死死抓在脚腕处,呈现死握住的姿态,夏无芊没管那么多,借着刀的力道起身,车底下只留下一摊水渍,鬼怪不见踪影。
“我说小鬼,你怎么总招惹些不干净的东西我替你清理这些玩意儿也很麻烦的好吗?”一道懒懒散散的声音响起,不是秦玺又是谁。
夏无芊没有管他,而是在寻思怎么把脚上的这只鬼爪给整下来,这东西抓得太紧了,一股凉意传到身上,特别不舒服。
“你别拿刀砍啊,等会儿把你脚脖子给砍没了怎么办,到时候我怎么给你哥交差,要是回去了,你家那口子也得把我给砍了,你当这玩意儿切萝卜啊,最好别乱来。”
秦玺舔了舔唇角,目光火热地盯着她的脚踝……上的那只鬼爪。
夏无芊:“………………”
要不是这张脸给加分,就说这副表情……绝对会被人怀疑是痴汉。
“你要怎么做?”说话的同时看一下车前盖,那尸体已经消失了,一点痕迹都没留下,只剩下被撞出裂痕的挡风玻璃以及微微变形的车盖。
眉头微皱,心中烦恼,看来又要换辆新车了。
“你别动,让哥哥吃掉它。”
“……你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语不惊人死不休?”
“不能。”
秦玺没想再和她多玩,这个地方阴气很重,属于阴间与阳间的交界地带,生人不适合在这里久待,容易出事儿。
蹲下身,苍白的手指握住只剩下半截的手腕,不知是何种原因,那手腕突然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居然剧烈颤抖起来,像是在恐惧,但仍旧死死抓着不放。
这样的反抗有些徒劳,不到两个呼吸,鬼爪便被秦玺吞噬了。
他转过头,恰好撞上夏无芊看着那变红的胸口发神,好笑道:“喂?哥哥我有这么好看吗?你要是真看上我,那就难办了。”
夏无芊:“你闭嘴吧。”
她刚才只是在看染血的衣服,非常明显的血红色,还有那种血腥气。
“秦玺,你是红衣吗?”
“快了,还差半步吧。”
“你能给我讲讲红衣都是怎样的吗?”
“当然可以,但现在我要先带你出去。”
“好。”
在两人消失后,空旷的路面上出现一个人影,那双擦得铮亮的皮鞋反射出阴冷的光……
……
刚回到家就撞上从外面回来的祝芒,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当闻到那一股恶心腐臭的味道时,更是变得极其难看。
“你遇到鬼了!”她有些慌乱,瞬间便出现在夏无芊身边,检查她是否受伤。
除了一些擦伤以外没有任何大碍。
身体里的力量也没有受到损害。
向来在夏无芊面前温柔内敛的她也忍不住对着秦玺发火:“我让你好好保护无芊,你到底做了什么!”
秦玺有些畏惧她的力量,但又想着对方不会当面太过分,所以两手一摊:“我也没想到这鬼这么狡猾,居然把她拉入了阴阳路,我费了一点儿劲儿才过去。”
“这不是她受伤的理由,没有下次。”
抱着夏无芊,心中也在庆幸还好,她其实已经分不清是在庆幸力量没有被拿走还好,还是人没事儿还好。
秦玺有苦没处说,这红衣太过分,揶揄道:“你们两位都是祖宗,我只是还个人情债,又不是专业保镖,就连你也没资格这样说吧。”
夏无芊开始打圆场,扯了扯祝芒袖子,从怀抱中争脱出来:“你们不要再争了,祝芒我没事,秦玺救了我,我反而要感谢他,的确如他所说,如果不是看在我哥的面子上,他也没必要出现在这里保护我,所以这件事情到此为止好吗?”
祝芒点了点头,摸了摸她的脸颊,在对方视线所不能及的地方眼里冰冷似雪,丝毫不见温度。
看来得加快进度了,她现在绝对不能让其它东西将无芊给带走。
夏无芊笑了笑,脸上看起来很平静:“祝芒,我想和你单独说几句话成吗?”
“好。”
此时月上中天,月光透过窗户照进了屋子,屋里的灯光开得比较暗,卧室只开了一盏柔光的小台灯,这颜色朦胧又暧昧。
“祝芒,我都知道了。”
漂亮到极致的女鬼眼皮微垂,被遮住的眼里全是阴鸷。
知道了这一切的话,她就只能强来了,但是那股力量必须要对方自愿才能取出,着实是可惜呢。
夏无芊没有发现她的不对劲,声线平静到她自己都不敢相信:“你不是灵。”
祝芒一顿,浅笑道:“谁告诉你的?我是灵。”
“不,你从来都不是,我不知道灵能有这么强。”她很笃定,仰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而对方离她不到二十厘米:“你应该是红衣吧。”
屋子里陷入了沉默,谁都没有说话。
“秦玺告诉我,真正的红衣身上的衣服都是被鲜血染红,穿不了其他的颜色,无论任何衣服到身上都只会变成红色。我一开始也的确相信你这是玫瑰色,后来去老城逛街那天,我才知道是你本身将衣服染成了这种颜色。”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日万,赔罪完毕~不要怪我了拜托拜托(我已经成为一只废咕,昨晚上只睡了两个多钟头,我先睡了,晚安,好梦)
第22章
“所以,祝芒你还不承认吗……”
轻飘飘的话语传到祝芒耳朵里,明明是一种质问,在此刻更像情人的低喃,说不清也道不明。
她捏紧拳头,身上没浮现让任何异样,脑海中闪过接连的谎言,可以说,她与夏无芊初相见的时候就是谎言所堆积起来的。
对方的语气应该是失望指责才对,为什么会这么平静……
其实,就连夏无芊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平静,与她刨根问底的性格并不符合。
堪称完美的女人正静静地等待着她说话。
祝芒沉声,却也在极长的沉默氛围过后给出了答案:“你说的没错,我的确是红衣,根本不是灵。”
事到到如今也没什么好狡辩了,事实摆在眼前,一切都供认不讳。
“我这样做的原因只有一个,因为想和你在一起,我怕会吓到你。人类对红衣厉鬼的偏见很大,我只是……担心你不会把我留下来。”她转过头来望向夏无芊,目光里没有半点闪烁。
夏无芊心里有个地方被揪紧了,觉得自己实在是大题小做,其实灵与红衣又有什么区别呢?
都是鬼,灵属于被人所驯化,鬼也分好坏,四舍五入之下差别并没有太大。
她只能用这样的话安慰自己:“祝芒,其实我并没有怪你,我们是恋人,是最亲密的人,如果你相信我,就早应该和我坦白。你还说我身体里面有你的力量,这件事情我一直想不通,为什么你的力量会在我这里,除了哥哥的原因以外你为什么还对我这么好,现在倒是明白了,你是不是想取回去?”
祝芒想把“不是”那两个字说出口,画到嘴边就像喉咙被粘住了一样,怎么都说不出口。
如果是以前,她能很轻易而又没有丝毫负罪感地说出口,但现在……为什么会有些犹豫呢?
她是想取走,右手在看不到的地方握成了拳。
她一直都知道对方是一个很聪明的人,看透这些是早晚的事情。
夏无芊半天等不到回答,心中某个地方酸楚,这代表着就是默认了对吗?坐起身来与她直视,将祝芒金色的头发捋到背后,动作轻柔。
祝芒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只是安静地看着她,任她摆布,目光丝毫没有从那张清美的脸上移开。
夏无芊轻轻贴上冰凉而柔软的唇,鼻尖全是她的味道,散发着玫瑰花的芬芳,勾人而又魅惑众生,无时无刻不在引人沉沦,她喜欢这张脸,也喜欢祝芒,甚至觉得看到这张脸都不忍心怪她。
心中嘲笑自己,实在是太肤浅了。
祝芒扶住夏无芊的后脑,加深这个吻,声音如同天外传来的靡靡之音,遥远得不似人间:“我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要害你,从前不会,现在不会,以后更不会,比起这个,我更害怕你会不接受我。”
如果谎言能够拯救一些东西,她并不介意自己说的是实话还是谎言,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她不想让夏无芊在此刻更加难过。
等那件事情彻底结束过后,她再也不会对她撒谎……
绝对,绝对……不会。
一吻罢后,祝芒媚眼如丝,红唇微张,那是夏无芊刚才才留下的光泽,眼里有着漩涡,不断令人下坠,性感得像妖精。
“我相信你。”
夏无芊不想去追究这些东西,只想好好生活,不管对方对不对得起自己,她现在就像一个蚕蛹,想把自己包裹进里面,告诉自己不要为这些东西纠结。
对方也承认了,也承诺了,她可以给一个机会,毕竟爱情是要双方互相经营的,她也不想失去祝芒,而且这只能算做一个小坎,必须得迈过去。
昏黄的屋子变得漆黑,她们的心与身在这个夜里融合在一起。
月光为她们镀上光辉,□□愉。
时间又过去了几天,关于四角游戏其他的线索并没有找到,夏无芊和齐昀见了一次面,关系明显生份了很多,应该是他和所有人的关系都生分了很多。
关于洛微薇为什么会去找齐昀,对方给出的答案很简单,因为洛微薇有书落在他那里了,当时他在给她补课,仅此而已。
夏无芊觉得有哪些地方不太对,但对方说话的语气、表情,还有对整件事情的表达都十分正常,找不到任何瑕疵。
洛微薇也承认当时他的确在给她补课,那三天都是这样,只是对其中某些记忆缺失了……
事情的真相真的是这样吗?
还是她想多了?
洛微薇当时给出四角游戏也没有结束的依据是她又看到鬼了,还说是和那天晚上四角游戏里看到的鬼一模一样,但具体怎么的又说不出来,而且那种害怕、惊惧的表情不是装就能装出来的。
那是齐昀在说谎吗?
太矛盾了……
就好像……差一个重要的线索将所有的都连起来。
正值今天没课,夏无芊起床就看到祝芒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准备早餐,金色的头发用皮筋扎在一起,弄成了高马尾,不再像平日里那样随意披散着,这一幕温馨而又美好。
这个画面与大半年前祝芒第一次给她做饭的那天早晨相重合,那个时候她还怕她,还畏惧她,一点也不信任她……
这一幅幅画面还记忆犹新,没想到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无芊,起来吃饭了。”
夏无芊嘴角留下了淡淡的笑意,像用鲜花酿成的蜂蜜,丝丝甜味,沁人心脾:“好……”
要是生活一直是这样,那就太好了。
在早饭过后,祝芒和她提了一件事情。
“在拿到了那把钥匙过后,我找回了自己的一部分记忆,我生前的记忆。”
夏无芊心中一顿,祝芒是红衣,这也就代表着她的死亡并非是普通的自然死亡,起码伴随着很大的痛苦与执念,所以死后才变成了厉鬼,还是红衣级别。
想到这里,心中泛起了一股浓浓的哀伤,都不能想象到究竟吃了多少苦,以前过的又是什么生活。
夏无芊心中难受,艰涩道:“我……”
“你想不想知道我的过去?”
那样的经历对很多人来说是不可能的事情,毕竟这个世界上还是正常人居多,而像祝芒这样的人本就应该被社会所唾弃,是在最阴暗的角落滋生的恶鬼,也是活该。
她从来没有想到过要把这些说出来,毕竟没有做好准备,更不可能让对方知道自己这些肮脏的东西。
或许是一时冲动,或许因为昨天晚上……
一直觉得自己孤身一人,其实……身边就有最好的听众。
孤独吗?不、不孤独。
听到这话的夏无芊嘴唇轻抿,一直没有说话,她想知道,但是却不敢问,毕竟那是生前……
对于鬼来说,那些永远停留在了过往,是再也找不回来的东西。
“其实我知道你在收集我生前的消息,只是没有任何发现,那些东西找不到就算了,也没什么好知道的。对于我来说早已经成为了过去,已经没意义了。”祝芒莞尔,看起来没有任何负担:“但是我想让你了解我,知道我的过去。”
夏无芊一直在旁边安静地听着,没有插嘴打断她的话,作为一个聆听者,无疑表现得很好。
想起她们才见面的时候,对方表现出来的样子虽然很温柔,却总觉得别扭,现在证明的确不是她真实的样子,后来相处的越久,越想去发掘她,想要深入了解。
“其实我一点都不好。”
祝芒嘴角的笑容已经消失,脸上没什么表情,有些空洞,配上苍白的肤色就像二战时期破败的灰塔,油然生出一股绝望。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的父母是同父异母的兄妹,而我顶着他们的罪恶被生了下来,没有基因缺陷,没有畸形,但是生下来就被冠上了怪胎这一个名字。”
夏无芊完全不敢置信,一点也没有猜到对方还有这么一段过去,光是这样的身份就能猜到会受多少人的指指点点。
祝芒继续说道:“我出生在英国,然后被扔到那里最大的贫民窟一直长到六岁,这还得感谢有个人贩子好心收留了我,叫我九十二,也是经他手的第九十二个孩子。后来我被卖给了斯特家族成了一名仆人,而这家族的女主人正是我的亲生母亲,她最后没熬过人伦,嫁给了别人。我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件事,那人贩子把他是怎么捡到我的过程都告诉我了。”
“没过多久,生下我的女人就死了,我拿了她的钱去找我父亲,想方设法联系他过后就来到了中国。那个男人叫祝冥,并给我取名叫祝芒,直到那时我才真正有了名字,那个男人是个疯子,瞒着所有人做人体实验,而我曾经也是他的实验体。”
说这段话的时候,她语气平静无波,好像不是在说自己的事情,而是在陈述别人的故事,只能透过那双眼睛看到阴冷与冰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