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当着姑母的面,他不得不咽下这口恶气。
毕竟,名义上她的确是自己的婶婶。
只是她今日举止十分古怪,完全让人摸不着头脑。
平日里巴不得自己唤她小甜甜,如今却要自己正儿八经的叫她婶婶。
真是,莫名其妙。
陆珺莞今儿也是头一遭见到二嫂有了几分做长辈的姿态,欣慰之余,却也有些担忧:
“我出来时府上已在替二哥哥大殓,你果真还能为二哥哥解毒?”
眼神中同样充满了质疑。
小心翼翼的审视了眼陆彦朝、唐幼宁夫妇,她走到曲云初跟前压低了声音提醒道:
“知意,我相信你不可能加害二哥哥,可眼下所有人都一口咬定是你害了二哥哥,那两个丫头更是奇怪,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受你指使,你若贸然前去怕是我也难以护你周全。”
此时的灵堂上,老老少少的可都等着拿她泄愤。
虽然她心底也清楚知意不可能有机会毒害二哥哥,但因着她与陆彦朝那些旧事,事情又发生在二哥哥写下休书当日,难免让人不往她身上想。
这一点曲云初早已想到。
原身虽嫁入陆府,可连接近陆文谦的机会都没有。
她们硬将罪责推到原主身上,不过是借着由头专挑软柿子捏,想要随意寻个替罪羊息事宁人罢了。
抓人的本事她不会,但救人对她来说却是轻而易举的。
“如果我能救活你二哥,还请三娘求老夫人将那纸休书赐还与我。”
曲云初并未多做解释,直接提出了自己的请求。
陆珺莞瞧她神色甚是笃定,迟疑许久后终于肯点了头,语气冰冷的应了几个字:
“便依了你。”
陆彦朝却不知她哪来的胆量敢去医人,可他既不希望看到二叔再活过来,也不愿意这女子拿到休书。
见陆珺莞已妥协想要带人离去,陆彦朝顿时冷下脸来将人拦住:
“姑母,二婶糊涂,难道你也糊涂?
二叔夜里便已咽了气,你此时将她带去灵堂莫不是存心叫人难堪?惹怒祖母和母亲事小,惊扰二叔的亡灵事大。”
“你还有脸提你二叔?”
陆珺莞气不打一处来,愤怒的开口道:“你若心中尚有一丝愧意就该设法救活你二叔,而不是在这里说风凉话。”
眸光微顿,她咧嘴冷笑:“你如此这般倒不得不叫人多想。”
“姑母这话几个意思,难不成还觉着是我害了二叔?”
陆彦朝不屑的摇了摇头:“那你真是高看我了。”
知道拦她不住,他只得将目光转向曲云初,满是怜悯的冷嗤了声:“真是不识好歹,你又何必再去自讨苦吃。”
“是苦是甜自有因果,就不必你跟着操心了,大侄子。”
曲云初如今对他只有六字奉送:有多远滚多远。
瞧他浑身上下被黑色煞气所缠绕,不久后必会大祸临头,倒也无需自己再去动手折磨他。
嘴角微勾着朝他投去幽深一抹阴笑,随即跟着陆珺莞出门踏雪而去。
陆彦朝被这阴寒的笑意吓得一怔,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这笑意似曾相识。
但仔细一想,那女子早已葬身火海,并无生还的可能。
再瞧着沈知意离去的背影,心头不觉空洞洞的,总觉得她的心思已不在自己身上。
他突然充满了恼恨,当初如果不是陆文谦出来横插一脚,她如今早已做了自己的妾室,哪里会有这么多枝节。
但想到她那沽名钓誉的本事,如何能将一个死人救活?
就算是有这侥幸陆文谦也只会恨她入骨,离开了陆家谁能再给她奢靡无度的生活?
“我会等你乖乖的回来求我。”
念及此处,陆彦朝沾沾自喜的捏了捏拳头,随后轻搂着唐幼宁,温笑着宽慰道:“你姐姐今日怕是疯了,你无需与她一般见识。”
“嗯。”
唐幼宁娇滴滴的应声点了点头,清澈的眼眸中尽是对他的信任与爱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