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珺莞本想借个由头邀他一道去探望母亲,可话未说完,陆文谦却将她打住:
“三娘今日过来可有别的事?”
陆珺莞和江云轻面面相觑了一眼,倒真不知如何去提及此事。
想了想,才道:“二哥哥可是与二嫂闹了别扭?”
“三娘此话怎讲?”
陆文谦大抵猜到她的来意,却佯装不知。
陆珺莞回道:“我听云轻说,吉甄带着二嫂去鸿顺赌坊赌钱了。”
“就为这事啊。”
陆文谦一脸的云淡风轻:“顶多不过是输些银子的事,让她多出去见见世面也好,省得整日里在我眼皮子底下晃悠惹人心烦。”
“就因为这个缘故兄长便纵着二嫂出去赌钱?”
江云轻诧异的望向自家娘子。
那要是这也行,我也可以吧。
陆珺莞狠狠瞪他一眼,连忙转向陆文谦,耐心劝道:“二哥哥,知意她既是你明媒正娶的娘子,你又不肯休弃她,就该与她安生过日子,如此岂是长久之策。”
陆家虽说不在意这点银钱,可但凡沾上“赌”字,再大的家业也有败光的一日,更别提鸿顺赌坊的背后还是陆家的劲敌陈家。
“此事不必再提,且由着她吧。”
陆文谦浅笑道:“别说陆家,仅是西苑银库这些年存下的银子就已足够买下几十座鸿顺赌坊了,她能有多大本事败光我这份家业。”
顿了顿,他又故意补了句:“她这几日鸿运当头,保不准还真能将我折进去的银子给挣回来。”
陆珺莞无言以对。
就连一旁的江云轻也看傻了眼。
这可不是二哥哥一向的作风呀。
真不知他究竟图个什么。
当年大哥陆文柄骤然离世,父亲母亲伤心欲绝,难过了一阵却发现母亲又有了身孕,诞下自己和二哥哥之后,父亲感念上苍,又为了庆贺晚来得子,特意创建了西苑银库,并立下规矩,每年固定往银库中存入五十万两白银作为二哥哥的私库。
这么多年过去,他的确是攒下了丰厚的家私,接任家主后还将陆家的产业扩充了好几番,本以为他会带领陆家走上一个新的巅峰,不曾想他经历一场大病就选择急流勇退,还带头助长歪风邪气。
如此下去,陆家早晚要被人侵蚀掉。
陆珺莞看不懂这样的二哥哥,甚至有些失落。
默默的叹了口气,她径直转身离开了凤雅阁。
目送着夫妇二人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陆文谦回过神来,折了枝梅花捏在手里把玩,墨一般的眸子在院里游移片刻后,忽然定定的转向了东边的方向。
已近傍晚,曲云初坐在马车里走走停停,吃喝玩乐了一路,终是到了传说中的鸿顺赌坊。
听着里面沸沸扬扬的嘈杂声,她的思绪忽的变得有些凌乱。
印象中,陆文谦是个极会计较得失的人,而且目光看得十分长远。
就说曲家村这件事,看似他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实则一本万利,既消除了隐忧,又能彻底掌控曲家村的雪蛤膏。
正是因为他懂得权衡利弊,聪慧善断,才能让陆家在他的手上更加辉煌。
可自打他这场大病过后,所做的许多事情不仅连她,只怕整个陆府上下都看不明白。
明明可以直接将自己赶出府,却非要强留自己在凤雅阁,还要替他败家,这怎么想都有些不可思议。
卸任家主急流勇退,为玄都观老祖塑万金之躯,宫里贵人即将驾临烟阳城,她将这一系列的事情窜连起来,思来想去后得出了一个最有力的结论:
只怕这一切都与那场没有挑明的下毒案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