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甄跟随二爷多年,还是第一次见他亲自为后宅之事做如此精细的安排,诧异之余,还是忍不住多了句嘴:
“二爷其实不必担心夫人脸皮薄,夫人是个有本事的,她若真是手里短缺,挣银子的手段可不比二爷差,昨日在曲家村那会儿功夫就坑了,啊呸,是挣了家主夫人十万两银子。”
“多嘴。”
陆文谦没好气的白了眼他。
吉甄立刻意识到自己这张嘴的确是长多余了。
二爷好不容易千年铁树开了花,生出关切少夫人的心思,自己哪能不识趣拆他的台。
“小的这就去办。”
欣喜的应了声,吉甄拔腿就跑了出去。
……
织造署大门前,刘全刚带着一群小吏们回来,就见陆彦朝领了不少家丁堵住了去路。
地方官员瞧着是新任的陆家家主,一个个赶紧低垂着脑袋,没一人敢上前去兴师问罪。
跟随刘全的几名小太监心知陆彦朝是至圣夫人的干儿子,同样不敢上前,进退两难的看向刘全。
刘全面色沉稳的向众人摆了摆手,示意众人止步,自己个儿迈着步子向衙门里头率先走了进去。
到得陆彦朝跟前,恭敬的向他弯身抱了抱拳,之后重新迈开步子,准备入内。
可前脚才迈上台阶,就被陆彦朝伸出的一只手拦住了去路。
刘全扭过头去,凝视着那张如冰雕一样毫无波澜的冷峻面庞,幽幽的笑道:
“朝公子,这里可不是县衙,更不是曲家村,朝公子可要想清楚自己究竟在做什么。”
陆彦朝朝他不屑一笑,全然不为所动。
“朝公子的来意咱家十分清楚,不过咱家还是要劝劝朝公子,至圣夫人器重朝公子,并不代表朝公子可以为所欲为。”
刘全语气深沉的说道:“大监的车驾已入檀州,你那二叔在大监心里的地位你是取代不了的,自不量力只会自取其辱。”
听着这话,陆彦朝眉峰轻闪了下,下意识的将手放了下来,脸色渐渐暗沉。
刘全也肆无忌惮的继续说道:
“眼下天子将朝事尽数托付给了大监,大监却敢在这个时候亲临烟阳城,说好听的那是信任至圣娘娘,说不好听的他心里跟块明镜似的,至圣娘娘还得全仰仗着他老人家,若是没了他,即便至圣娘娘再得圣宠,也难以执掌朝事。”
话到这里,刘全忍不住深深的叹了口气:“娘娘再有本事,可终究也是个女人呀,没了大监这道脊梁骨,她只能是孤掌难鸣,朝公子是个明白人,该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
这话倒是彻底点醒了陆彦朝。
只是让这阉货扫了自己的颜面,他很是不甘心。
轻瞥了眼他,陆彦朝语气阴冷的提醒道:“刘公公,你可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干娘让你来烟阳城,并非是为了消遣的。”
“咱家自是心里有数,暗察新月党,监督各大皇商。”
刘全朝他阴测测一笑:“可咱家若是秉公办理,恐怕单凭大少夫人表侄华安一事那舒城华家满门抄斩都不为过吧?”
陆彦朝面色一怔,没想到此人刚来此地,对诸事就已了解得十分透彻,并非酒囊饭袋。
愤懑的与他拱手作了作礼,随即带着人仓皇离去。
小厮们这才松了口气,连忙簇拥上前小声提醒道:“织造大人,朝公子毕竟是至圣娘娘的义子……”
“他算个屁。”
刘全眸色微顿,打断小厮的话。
自己早晚能独得至圣娘娘恩宠。
“《蓝华医经》可有着落了?”
刘全阴着脸问道。
小太监们齐摇头:“听说也就朝公子手里得了两本。”
“尽快寻到其余六部。”
刘全吩咐完,便径直入了内。
几名小太监忙对织造署的小吏们吆五喝六,命他们去寻经书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