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清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问他:“哪里来的五姑娘?我对三娘一心一意,岂会胡来?”
王经义伸出一只手,摇了摇:“万事不求人!”
曹暨脸色大变,正要呵斥王经义个混蛋,云清啪啪地拍了手:“高,实在是高!小王大夫,让我钦佩!”
王经义笑着说:“你还想吐吗?”
云清深吸一口气:“我肚子饿了!”
王经义拍了拍曹暨的肩膀:“心病还需心药医!怎么样,我厉害吧?”
曹暨无语,看着云清又乐呵地打开抽屉,拿出肉干,塞进嘴里。云清看着曹暨,脑子里冒出来王经义说的话,孩子的脑袋从产道出来?所以娇小可以配伟岸,毕竟再伟岸也不会有孩子的头那么大?啊?!自己到底在想什么?云清脸热辣辣地,为了掩饰转过头去扑到了窗口。曹暨还以为她又难受了,过去拍她的后背。
车队停下做饭,曹暨吃饭的时候请了苏明全,曹暨跟苏明全聊了一会儿,确定了,这个时候苏明全就是一个书生,原本家中有几十亩的田地,很是富裕,家中还能供他读书,给他成亲。可兵祸一来,整个村子所有的存粮全部被收刮完,若非他反应快,能最早一批逃走。恐怕也是全家死在那里了。只是逃了出来有什么用?到了这里已经山穷水尽,他的妻子瞒着他将自己卖了,人肉一斤不过一百钱,狗肉却要五百钱。换了那点银子想要给他和孩子活命。
曹暨拍了拍他的肩膀:“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也别难过了!”
“是!能遇见郎君就是我的福分。苏某愿意为郎君驱策!”
“我们一起给那些流离失所之人撑起一片天地吧!”
曹暨听下来苏明全倒是一个颇有些想法之人,不如好好地用起来。
曹暨看着苏明全的一张脸,他现在安全之后,脸上是放松的,不像前世那样陪着他,虽然对着一位帝王能够嬉笑怒骂,却时常神情落寞,闷一口酒,露出一抹笑容,到底那个笑是苦是甜,只有他自己知道。
苏明全不知道为何这位郎君对他如此的看重,只是人家是自己一家子的救命恩人,就是肝脑涂地也不为过。曹暨又问:“令郎如何了?”
“多谢郎君关心,吃了药,在内子怀中睡着了。”
等苏明全离开,云清看向曹暨问:“有个事情,我觉得很奇怪,你对这个苏先生是不是好地过分了?”
曹暨看向云清问她:“也许是前世我欠他一份情吧!”
云清不解,前世?阿暨最近神神叨叨啊!
二十来天的行进之后,进入幽州地界,曹家来人将他们接进了大将军府。
曹暨见到了阔别已久的父亲,曹将军不过三十五六,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刻,父子俩很是相像。
前世里他们赶到的时候,他爹因为顾奎勾结外族,他爹没有防备被害死了。对于曹暨来说父子俩已经相隔了两世,几十年。
见到自己的父亲拍着自己的肩:“好小子,到底长大了,来跟阿爹比比,谁高!”
云清叫着:“曹伯伯,你已经不如阿暨了!”
“老了,老了!”
曹暨眼睛觉得温热:“阿爹不老!”
曹将军看见曹暨眼睛红了,拍了他一下道:“我生的是小子吧?你看看人云清都不哭?你倒是娘娘腔腔地哭起鼻子来了!再这样阿爹可要将你送给云清做媳妇了!”
“曹伯伯,你别瞎说啊!我可不要阿暨做媳妇,我已经和王家三娘定亲了!”云清在那里咋咋呼呼说话,外头却是谢家七郎从门槛外踏进来。听见的就是这句话。
云清看见谢家七郎,自己可是跟他有过约定地。曹将军并没有细问过谢七郎京城那些谁跟谁的事情,还在那里说:“是吗?好小子,我听说那王家三娘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居然被你给定下了?阿暨,你怎么还不如云清啊?”
曹将军脸色变了变想起这次曹暨是怎么脱险的,怎么才能过来,想想自家儿子小小年纪虽然智勇双全,到底还是个孩子,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拍了拍说道:“你也别难过了,陪阿爹喝酒去!”
曹暨知道自家老爹是误会了,误会就误会了,还能解释什么呢?
谢七看向曹暨,想想自己诈死逃脱,而曹暨的逃脱方式更是让人一言难尽,顿时有了难兄难弟之感,叫了一声:“曹贤弟!”
云清高高兴兴地过去叫一声:“谢七哥!”
谢七兴趣恹恹地回了一声:“云清!”
谢七是个极其讲理的人,转念又觉得自己不该责怪云清,毕竟这个事情是云清帮了大忙,原本不过是让她演戏,没想到她却把戏演的让他真假难辨。
曹暨过去拍了拍谢七的肩膀:“云清不过是权宜之计,为了能够苟全性命,你也知道每个人都不容易。”
谢彦自然知道这里面的艰难,被云清勾住肩膀之后说:“多谢你,云清!”
云清打了他一拳说:“谢什么啊!都是兄弟!”
饭桌上,云清知道了谢七不过来了短短时间已经为曹将军倚重。
吃饭过后,云清去休息,曹暨与自己的父亲在书房分析局势,曹将军发现才一年多时间没有见面的儿子,已经有了说一不二的,让人能够信服的威仪。他聊起天下的那些人物几乎了如指掌,说起天下局势,成竹有胸,一时间感慨。这个儿子已经远胜于自己了!
到八月底,曹暨接到密报,顾奎也以摧朽拉枯之势态一步一步地直逼长安。太子发出了讨贼檄文,要求天下兵马进京护驾。大梁正式开始分崩离析。
曹暨看着密报道:“是时候了!”
曹家在幽州打起了勤王护驾的旗号,曹暨与顾云清领着十万大军从幽州出发,前往长安……
第45章
说到底曹暨不过是十六岁的毛头小子,哪怕芯子是个六十多岁的帝王。
他爹对儿子有信心给了他这么多的兵力,下面的将领可不这么认为,被一个没有过军功的小儿带领着。能服气吗?更何况抽调十万兵力,那么对北方辽国来说,岂不是大好机会?国公爷太冒险了!
如此一来左右两个叔伯辈的将领开没走出五十里已经对着曹暨指手画脚,曹暨一直笑呵呵地听着丝毫没有脾气,让他们尽快说。
等他们说完:“众位叔伯,小子忘记了一样重要的东西,要回去取一下,不知道各位能否等我到明日中午?”
李将军一下子火冒三丈,这等孩子脾气是欠揍吧?不知道国公爷是糊涂了还是怎么了?他说:“行军岂是儿戏,少将军既然出发了,哪有主将回头的道理?若有什么遗漏的,派人回去取便是!”
曹暨淡笑道:“此物还只有我去取了,我既然领了军,就希望众位能执行军令!”
看着这个少年说这般话,脾气好的也就算了,脾气差的简直恨不得骂他祖宗十八代,只是曹家祖宗骂了岂不是把老国公也骂上了?
算了,李将军只能让自己忍无可忍,重新再忍,只说一句:“少将军速去速回,群龙不可无首。”
“叔叔所言甚是!”曹暨抱拳之后,对着顾云清说:“走!”
顾云清跨上骏马,跟在曹暨马后。
三十万驻军陡然少了十万,自然是个问题。更何况最近辽国第一大将,他们的三皇子耶律济,还在边境巡视。说是巡视,其实是伺机而动,他已经跟顾奎勾搭上了,他在这里,若是曹家不动,那么他等于替顾奎牵制了曹家,若是曹家动起来,那么他就趁虚而入。
所以曹暨看耶律济很不顺眼,巧的是曹暨前世为了瓦解北方的威胁,把耶律济给彻底琢磨透了,前世里耶律济面对的是已经成名的曹暨,这个时候曹暨不过是个黄口小儿,耶律济压根还在消化曹克是不是失心疯了,把十万大军交给一个小娃娃,让北地防御空了一小半?
耶律济的人头总要给带给顾奎的,女婿见老丈人没有个见面礼总归不像话,不是?
两人夜色之中穿过关隘,曹暨熟门熟路,翻过丘陵,火光之下,果然是那耶律济的营房,他那个布防简直是让曹暨恨不能笑出声来,跟他脑子里的没一点点差别。
曹暨挑眉对着顾云清:“云清,准备好了?”
顾云清对着曹暨砸吧了一下眼睛:“那是,面粉管饱!”
两人下马,在隐蔽处换了衣衫之后,云清已经是一身辽国女子的骑装,趁着夜色潜入营房,曹暨手法老练,不要脸地用淬毒的飞镖,小王大夫,不仅治病救人了得,研制毒药的本事简直登峰造极,慢的,快的,七窍流血的,慢慢等死的,应有尽有。曹暨既然连自己那处无用这种借口都能拿出来的,可见对脸这个东西实在不看重。达到目的就好!
这个方位是耶律济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守卫薄弱之处,守卫的兵将一个一个倒下,没多久就贴近了耶律济的营帐,云清很是不理解夜色中,营帐都长得一样,曹暨怎么就能确认这是耶律济住的地方,听见里面嗯嗯啊啊那声音很是夸张,
顾云清呸了一声:“这个声音假,太他娘的假了。”
曹暨压低声音问她:“怎么样才真?”
云清贴着他的耳朵:“我等下叫给你听!”
云清略微拔高了声音用他们辽国的话:“殿下,要添奶茶吗?”
里面一声喊:“进来!”
云清撩开营帐往里走去,一只大黑熊正在大战女妖精,看着他威武雄壮地身躯转了过来,看向云清:“茶放着就好!”
“好!”云清低头,手里哪儿有茶?不过是个借口而已,她慢慢往前走。
那大黑熊回过神来,云清想着哎呦呵,这是发现了。没想到那耶律济侧道:“好漂亮的妞儿!过来给我瞧瞧!”
云清往前走去,从怀里掏出一包粉,她漫天飞舞,不要钱地将一包药粉洒开,一股子浓郁的香味散开。
云清脸上漾出一抹笑容:“殿下,是不是很香香啊?”
大黑熊闻到这个味道说:“这是什么味儿,怪好闻的?”
“这是蔷薇香混合了西瓜味儿!可以助兴呢!”云清娇媚地叫道,花楼逛过了,见识广博。
曹暨听见自己媳妇娇滴滴地对着大黑熊在那里说话,顿时觉得自己头上从有一点点绿,变成了明明白白的绿。他见鬼了才要答应顾云清这个见鬼的主意。
“小美人,深得我心,过来给我闻闻身上是不是也怪香的?”
顾云清一步两步三步地往前,心里还在骂小王那个王八羔子,不会这个药粉没用吧?那就麻烦了,自己一世英名就全毁了。第三步出来,小妖精软滋滋地躺着了,那黑熊反应过来,刚想要叫出身,自己也躺直了。曹暨往前要去收割人头,云清在那里学着刚才那个妖精的声音:“嗯……啊……哈!”
曹暨差点一刀剁偏了,云清还看向他:“死鬼,好了没有,人家等不了了,快进来!”
真是要他死了!曹暨收割了耶律济的首级,拍着胸口,让自己要淡定,不要上火。
两人又从这个营帐里悄悄离去,当真是神不知鬼不觉。按照小王的说法没有一天这个药粉没有办法消散,进去一个倒一个,一天以后再发现吧!
搭建营帐多是逐水而来,曹暨还有一包粉末要赠送,粉末在月光下倒入波光粼粼的小河。拖着云清往回,云清闹不明白曹暨为什么对耶律济的营房这么熟悉,还知道他必然要夜御数女。可跟着他来去如无人之境,拿个人头就像是拔了一棵萝卜一样简单。
曹暨还在这样黑魆魆的夜晚,在月光下,让她换上了银亮的铠甲,提起了陌刀,他自己也换了一身铠甲,再一前一后回去。这是装什么?
曹暨说:“这叫入万军之中取敌军上将首级,一定要穿铠甲才行,否则总觉得缺少点什么。”
用曹家令牌进入大梁关隘,天色开始泛起了鱼肚白,追上自家的大军,那篝火不过是将将熄灭,两人从马上下来,刚好见李将军醒来在打拳。
曹暨叫了一声:“李叔,我们回来了!”说着提起手里的包袱,包袱正滴着血。
包袱往地上一扔,滚出来的却是他们北地的将领都认识的耶律济的人头,那将领退后一步叫了一声:“啊!”
曹暨笑着说:“抽调了阿爹十万精兵,我有点不放心。所以跟云清去把他们主将的首级给捞了过来,顺带也算是送给顾奎的大礼!叔父觉得如何?”
多少年了,耶律济是他们心中的一个忌惮,他看着两个少年,尤其是边上一个,还把眼睛笑地跟弯月亮一样:“我爹一定喜欢这个礼物呢!这可是他的好朋友!”
已经有其他将领围了过来,看见地上的这个时头颅,都不敢想象,这还真是耶律济!两个少年,一夜来回,居然把耶律济的脑袋,跟过家家似的给提了回来。
李将军跪下抱拳:“末将冒犯少将军,请少将军责罚!”
曹暨这才冷着脸道:“记下今日之过!我与云清累了,要补个觉,到中午,让全军等着,你可有疑议?”
“末将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