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这样乱来,不怕旁人日后看轻了阿婧?”她说,“流言蜚语是会压死人的,她年纪还小呢。”
苏衔一怔,眼底阴翳消逝:“你是怕对阿婧不好?”
“是呀!”谢云苔神情严肃,“她生母是……是青楼里的人,家里本就因为这个看不起她。如今再随便认一个娘,日后不就更要被人说三道四了?”
苏衔若有所思:“可让她叫你姑姑原也不对。”
“那叫姨娘呀!”谢云苔理所当然。
她是他的通房,也就是妾侍身份。叫姨娘是最不出错的。
她想自己说了个完美的答案,他却忽而眯起眼,一双眼睛沁出笑意,清凌凌地划在她脸上,专注得大概连她有几根睫毛都看得清。
谢云苔轻吸了口凉气。
这种笑意她见过,是种阴谋得逞的笑。她不由脖颈发僵,心跳也乱了,眼睛转了一圈,却想不到自己说错了什么。
“谢云苔你好奇怪哦。”他慢条斯理地开了口,“放着嫡母不当,当个妾室倒很心甘情愿?”
“我什么时候放着嫡……”谢云苔刹住声。
四目相对,他还是那副似笑非笑的神情,食指支在太阳穴上,目不转睛地睇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
苏衔使用技能【围追堵截】,谢云苔防御力-1000,好感度+100
苏衔使用技能【头发打结】,谢云苔好感度-100000000000
#你就手贱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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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先不拆两章了,放在晚上一章更六千字吧。
原因是我今天生理期来了,这回非常神奇,其他不舒服一点没有,但是竟然头晕,晕得天旋地转,对着稿子都觉得字体忽大忽小在面前晃。我从来没这样过,到现在都在困惑生理期为啥会头晕,懵,子宫它和大脑约会去了??
所以今天想早点睡,就没时间写明早的更新了,只好晚上一起更啦。
这两天好像更新时间一直变来变去,真是不好意思,在下一章更出来之前的所有本章评论都送红包,么么哒
第34章
错愕半晌,谢云苔才又说出话:“公子什么意思?”
苏衔悠哉的神情一成不变:“我娶你吧。”
“……”她皱起眉头,俄而小声道,“明明在说正事。”
苏衔:“对啊,我也在说正事啊。”说着手上将她揽近了些,气息凑在她耳边,“你爹来当官,家也搬到京里了吧?在什么地方?我明天让穆叔上门提亲啊。”
谢云苔微微有点慌了神——这么听起来,他很像是认真的。
但下一瞬她就打消了这个念头,索性与他一起胡来:“奴婢不知道家在哪儿。”
“嗤。”苏衔嗤笑,“说谎都不会说。”
谢长远买官可能是瞒着她的,但今天父女独处过,没可能不问,他才不信她不知道。
撇一撇嘴,他懒洋洋地诱导:“嫁给我不好吗?要不你说说,怎样才肯嫁?”
谢云苔愈发疑惑——怎么听得还越来越认真了?
她都已经是他的通房了,虽说自己打着算盘要先还钱再攒钱赎身,父亲也会为她尽力,但赎身这种事要双方谈拢才行得通,他不点头她就永远只能在他府里。
那么这些嫁娶之说又从何说起?他分明可以将她硬扣在这里。
“说啊。”苏衔催促道,“不许纳妾还是另有要求?你说明白咱们打个商量呗。”
“什么乱七八糟的。”谢云苔小声嗫嚅。听到这里,她又觉得他是在拿她寻开心了。她于是一挣,从他腿上滑下去,呢喃又说,“公子天天欺负人!”
苏衔没拦她,听到最后,眼眸微微眯起。
天天欺负人?
各种事情迅速在脑海中一转,他啧声:“你不高兴我玩你头发对不对?”
废话!
谢云苔往外走着,假装没听到,心里气得想打人。
他的声音在背后继续:“那你当时怎么不说啊!”
可真是捉弄人上瘾呢。谢云苔气结,仍作未闻,去侧边的茶间给他沏新茶去了。新茶换来,两个人都没再继续刚才的话题,一切皆像没发生过,他料理他的政事,她在旁边发她的呆。
晚上,苏衔照例要抱着她睡觉。谢云苔今天被他捉弄了太多次,心里不情愿,却敢怒不敢言。
临近天明时,她在半梦半醒间觉得头发又被人动来动去,猛地惊醒,定睛就见苏衔趴在旁边,饶有兴味地又把她的长发往床柱上系。她一眼看出他系得比昨天更多,也就是被搞得毛躁躁、不得不剪掉的也更多。于是委屈忽然涌起,她眼眶一红,哽咽着去拽:“公子别弄了!”
总折腾她干什么!
苏衔瞬间停手,挑眉,淡看着她哭唧唧地坐起来,尚未系住的头发瞬间散开,立刻被她捧在手里。
谢云苔边抹眼泪边看头发,将心一横,觉得就算危险也要说个明白:“公子不许再动奴婢的头发了!”
苏衔低一低眼:“好。”
“……”泪汪汪地看一看他,她又说,“奴婢会不高兴的!”
他微微颔首:“我错了。”
谢云苔:“……”
认错态度太好,她一下没了脾气。又摸一把眼泪,她看看他,板着张脸躺回去,背对着他作为近一步抗议。
过不多时,他凑过来,从背后抱住她,声音带着点笑:“别生气哈,是我不对。”
她没回应,他又说:“你看,你跟我发个火也不会怎么样嘛。”
“?”谢云苔锁着眉,翻过来一些,打量他,“公子什么意思?”
迎上的又是一张嬉皮笑脸的面孔。嬉皮笑脸中隐含两分认真,他在她的泪珠上一啜:“你天天一副逆来顺受的小模样,我怎么娶你啊?”
“……公子当真的?”她终于问出来。
苏衔反问:“终身大事,能开玩笑?”
之后好几息之间,他们四目相对。她怔怔不语,他坦坦荡荡。
她实在不知该给他点什么反应,终是一翻身,蒙进被子:“胡闹!”
“嘿。”他的笑音在被子外响起,接着,她身上被拍了拍,“睡吧。我去上朝了。”他的声音听来心情很好的样子。
谢云苔闷在被子里,心里一阵阵地慌了。
他到底在想什么呀……
她本来觉得他在戏弄他,现下看着愈发不像。可他若是认真的,她更不知该怎么办了。
嫁给他?她想都没想过。她此前一直在想的是要给自己赎身,骨子里她又有几分随遇而安,觉得若实在赎不了便也罢了。
人生在世不过短短数十载,怎么过都是过。给他当通房的日子习惯下来,好像也没什么不能接受。
但现在,他想娶她,明媒正娶当丞相夫人那种?
她毫无准备呀。
不远处的另一方院中,嬷嬷眼看时辰差不多了,便去叫苏婧。苏婧一下子睁开眼睛,哈欠连天地坐起来。
“真要这么早?”嬷嬷有点心疼,摸摸她的额头,“天还没亮呢,多睡一会儿吧。我看谢姑娘也还没起呢。”
但苏婧摇头:“没关系的。”
说罢她就乖乖地更衣穿鞋,又认认真真地梳洗妥当,顾不上吃一口东西就出了房门,去父亲的院子里。
不长不短的一段路,苏婧把母亲从前跟她说的话反反复复想了好几遍。
那时她还很小,许多事情都已印象模糊,会记得这些,实在是母亲与她说了太多遍。
那时母亲已经病得很重,日复一日地与她念叨这些,让她一定要牢牢记住,说记住能保命。
母亲说,苏家是大户人家,规矩森严。母亲说父亲还没有娶妻,但若来日娶了妻,就是她的嫡母。她一定要乖乖听话,好好认嫡母当娘,每日一早要去向嫡母问安,不可以让嫡母多等。这样若嫡母仁慈,她就可以平平安安过一辈子,若嫡母再疼她一点,来日或许便也能费心为她寻个好夫家。
“娘照顾不了你多久了,你要记得这些,保护好自己。”母亲跟她这样说。
苏婧很听话,十分认真地把这些都记住了。而且她很聪明,知道如何举一反三——被接进苏府之处她没见到父亲,更没见过什么嫡母,被寄养在叔婶那里。那时日子虽然过得暗无天日,但她还是因为这些话,尽量让叔婶满意一点。
后来“父亲”突然冒了出来,又对她很好,她很开心。姑姑对她也好,她慢慢地不再担忧一些事情。
但昨天,爹让她改口管姑姑叫娘,她就又想起了这些话。她觉得要一早起来去像姑姑问安好奇怪哦,因为爹和姑姑都没有提过这件事,可是转念又觉得,娘说得该是对的吧!
小孩子对母亲天然的信任让她最终觉得还是要听母亲的话,便让嬷嬷早一点叫她起床,不要让姑姑多等她。
在她进屋的时候,谢云苔也起来了。苏衔的话搅得她睡不着,躺也躺不住。
听闻苏婧来了,她赶紧招呼人进来,问她:“找你爹吗?爹去上朝了哦。”
却见苏婧摇摇头,望着她声音软软地说:“我来向娘问安!”
谢云苔:“……”
“这也是你爹教的?”她问着,心里已有点恼了苏衔——连着小孩子一起折腾做什么!
苏婧又摇头:“我娘教的。”顿声,好似怕她误会,跟着解释,“之前的娘。”
谢云苔一怔,秀眉蹙起。一想便知这样的教导从何而来,她蹲身朝苏婧伸出双手:“来。”
苏婧听话地走近,她把她抱起来,坐到床边去:“乖啊,不论你以后管我叫什么,都不必来做这种事的。你好好睡觉,不然长不高的哦!”
“啊?”苏婧一讶,满目茫然,“会长不高?”
娘没跟她提过这种事情!
“是呀!”谢云苔一本正经地吓唬人,“会长不高,头发也会枯枯黄黄,就不是个漂亮的小姑娘啦!”
这话很有效的把苏婧吓住了。踌躇了半晌,苏婧犹犹豫豫地问她:“那我……我以后不来啦?”
“嗯,你多睡一会儿就好。”谢云苔趁机在她脸上一亲。小姑娘软软的,好可爱啊!
刚亲完,苏婧就撑不住打了个哈欠。谢云苔索性把她直接放到苏衔床上:“再睡会儿吧,姑姑陪你。”
“好——”苏婧睡眼惺忪地点头,躺到枕头上,很快神情一松就睡了过去。谢云苔给她掖一掖被子,心里一阵酸楚。
这孩子命太苦,生母的身份注定被人瞧不起,生父又是那么个浪荡子弟。要不是苏衔把她接过来,她这辈子不知道还要受多少委屈。
苏衔是真的做了件善事。而且接过来之后,苏衔也着实在把人当女儿宠着。
……谢云苔忽而脸色发沉。总这样鬼使神差地想苏衔的好处,在这个节骨眼上实在不是个好事。
不过她等到苏衔回来,她还是打算将此事同他说说。苏婧还这么小,揣着这些战战兢兢的心事总归不行呀!不论日后她的嫡母是谁,谢云苔都希望她能好好长大。
是以等到苏衔上朝回来,她边为他研墨边就开了口。斟字酌句地断断续续说完,便见他看着她。
“公子怎么想?”谢云苔从容不迫地回看过去,他慢条斯理:“好可怜哦——”
谢云苔:“……”这算什么反应。
苏衔闲闲地咂声:“可这事很难办啊,还是要找个能真心实意待她好的嫡母才行,你说是吧?”
谢云苔深以为然:“自然是的。待她不好的嫡母,怕是日后待公子的其他庶子庶女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苏衔:“所以我看谢家小姑娘就不错啊,人美心善绝对不虐待孩子。”
谢云苔:“……说正事呢!公子又胡闹!”她禁不住地瞪他。这个人,没点正经。
苏衔没脸没皮地又笑了声:“顺口一说嘛。”
顿一顿声,又道:“话说回来,看阿婧受欺负,你舍得?”
“……嘁。”谢云苔又瞪他,不作回应,转身走了。
她如何听不出,他这是在见缝插针地堵她?这个人好烦人哦,求娶哪有这样求的?
死不正经,没脸没皮。
睇着她的背影,苏衔眸光微凛:嗯,小狗腿敢跟他使脾气了。昨天还只敢柔柔弱弱的,今早小闹了一下,现在就敢瞪他了。
走进侧旁的茶间,谢云苔稍稍出了一阵凉汗。
——顺利地过来了,他对她使脾气的事没说什么。
看来早上的话确实还算真?她歪着头想。
娶妻之言来得太突然,她一时不想自扰。但“逆来顺受”那回事,她很想探探他的虚实。毕竟她也不想天天憋着情绪呀,累得很。若不是怕他杀了她,她才不要那么委屈自己呢。
现在看来,她或许确实可以放开一点,这人也没那么不讲道理?
兵部,上上下下一连数日的忙碌,终于在秋日临近时得了京外传来的消息,查明了那批粮草的去处。
还真是招人算计了。
那条路原来并非只谢长远一人知道。因着走那条路入安西既近又安全的缘故,前面几批人马运粮时不谋而合地也都选了那条路。那一带并无山匪,却有几处村子,离安西都不算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