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丽时刻准备,任何一个地方有地雷爆炸,她都可以在第一瞬间离开原地。
第几场作为光塔选手!回答我!
她举起枪,对准女孩。
林霜慢慢垂下双手,但仍然保持在防卫官视线之内,她回答:第二场。
做过什么?凯丽喝问。
这个。林霜偏头用眼神示意郝莉,女白领的脸上打翻了调色盘,混杂着恐惧、不甘和一丝明显的畅快。
现在这局面你满意了?你算计我能有什么好处,防卫官会因为你我内斗就把你从光塔阵营摘出来?郝莉咯咯笑,一点眼泪都没有,小妹妹,光塔阵营是只进不出的,你洗不干净!她有处决权,到最后还不是咱俩一起死!
防卫官没有理她,继续问:还有呢?
让郝莉向杰森汇报,罗小北被脑虫寄生。林霜回答。
眼看林霜招供,郝莉也不上嘴,不再有多余挣扎。
防卫官神色严厉,风沙吹进她的眼睛里,她硬是凭借耐力一动不动,枪口稳稳指向林霜,说道:尽管你年纪还小,但根据《太阳防卫法案》,你的行为仍然
她话说一半就生生憋住,因为巨石后再次走出一个人影。高大挺拔的防卫官只侧头看了她一眼,神情安闲,嘴角犹带着三分戏谑,闲庭信步地踱了过去。
小心地凯丽悻悻地闭上嘴,眼睁睁看着他一直走到林霜身边,也没有触发任何爆炸。
林霜身边干干净净,她自首是真的自首,并非凯丽担心的诈降。
傅重明捡起那个小罐子装进口袋,弯腰拉起林霜的胳膊,检查那道伤痕。
中世纪那一场他遇到一个老妇人形象的男选手,在文诤远神经麻药的作用下,那个男人交代了他之前是如何用一名少女做诱饵吸引怪物的。
那只是普通匕首割伤,但太长,且划破了多根血管,与老妇人的描述吻合。怪异的是这道伤痕依然非常新鲜,虽然愈合了,但傅重明总有种下一秒它就会裂开出血的错觉。
他用牙咬开手套锁扣,露出圆润干净的指尖,轻轻拨了拨林霜的伤疤表皮,微微皱起眉:是桡动脉断了,这伤就算带着光塔修复液都不行,修复外伤不能治大量失血。
林霜低着头没说话,远处的凯丽已经跑了过来,在傅重明面前停住,向他立正行了个礼。
傅队长,根据法案,光塔选手
放松放松。傅重明十分随意地摆摆手。
可是这女孩会用炸
他抬起一根食指在她鼻尖前比了比,眼神轻佻:你晋升考试贿赂考官了?你没有发现这个赛季光塔更改了规则?
凯丽沉默三秒:傅队长,我晋升A级的主考官是你。
傅重明倒抽一口气:我把你的贿赂放哪了,我怎么不记得了?
凯丽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队长连装样子都懒得装,没理他的表演,径直解释:我当然发现了规则的变化:光塔阵营开始作为正式比赛阵营,而非极个别民间崇拜者的损人不利己行为。
傅重明还在检查林霜的伤,有些漫不经心地点点头。
林霜依然稳重得不符合她的年龄,她说:那一场,我大概流血到600-700毫升的时候听到有人和我说话,我觉得那个声音特别像一个很重要的人,我就对他说救我。他说好,但有代价。
傅重明阻止凯丽问话的意图,摸了摸她的头,女孩继续回忆:我动摇了,那一瞬间我觉得只要让我活下去,我做什么都可以。所以我答应了。清醒之后我发现说话的是当时树林里一种会学舌的鸟。再然后我发现自己成了光塔选手,开始接到光塔任务。
傅重明这才转身,突兀地对凯丽说道:我们之前有一次同场,她认识我和罗小北,知道我们大致的能力。
林霜一怔,笑起来说:是的,我刚刚也说,我有个技能叫克隆,每天能复制一个选手的异能,我查看了小北哥哥的异能,他有个很适合逃生的神算技能。
【量子力学】,幸亏罗小北本人不在,否则大概生吞光塔的心都有。
凯丽颔首:所以傅队长您早猜到了林霜的意图。
傅重明:但确实没料到阵营,不然给你暗号去堵郝莉的时候就该暗示你。
我们开场比正常选手多一条额外情报,是个提示:行星基地里有比赛胜利的关键信息,但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我们各组不在一起不能商量,所以我让郝莉举报罗小北,这样他就会被抓到基地,就有机会调查到关键信息。
傅重明:你不敢举报我或凯丽,因为担心我们有自己的调查进度。
林霜乖巧点头:嗯。
傅重明又说:并且你故意设计郝莉,你们彼此是知道对方阵营的,你算计了她,不但是为了拿到针对虫皇的武器,也算是为了完成你那五个任务额度。
防卫官们清楚,这是一个被迫倒向光塔阵营的普通人所能想到的最好方案,但林霜却摇头:不,我没有。
两名防卫官都有些诧异。
傅重明骤然瞪大眼睛,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急忙不动声色地打了个手势,凯丽虽然不明所以,但立刻执行队长的命令,她一个闪身冲到郝莉身边,趁其不备,把缩在地上的女人拎起来,从头到脚捆得结结实实。
这一下所有人都惊讶起来。
凯丽退回林霜身边,眼神难以置信,郝莉更是呆愣两秒后歇斯底里地尖叫:你骗人?你居然撒谎,这儿根本一个地雷都没有!
林霜第一次真正笑了,有点腼腆地说:我只是个十四岁的中学生,不管我算计谁,我的行为都会构成故意杀人,都是非法的,防卫官拥有处决权,是因为你们接受秩序的监管,是全地球的人类共同认可你们。但我不可以,如果我擅自以我个人的标准粗暴地评价好人坏人,杀掉我以为的坏人那假如我觉得抢我限量款眼影盘的人最坏,怎么办?
可你如果始终不做,你你活不过这个赛季了。
凯丽无言半晌,忽然笑道:果然是个不同凡响的小姑娘。
林霜沉默了一会,忽然抬头,过分平静的声音第一次有了战栗,她眼神坚定地看向傅重明。
她依然腼腆,语气却多了份张扬,她说:对,我当然不同凡响,因为我出生在太空,睁眼看见的第一个人不是医生护士、不是我的父母,是那个被夺走了名字的人我的名字里有一个字是属于他的。
雏鸟有印刻现象,有时候林霜觉得自己的名字也是某种印刻。
傅长官,光塔的策略变了,但我确信,没有防卫官能成为光塔选手,你们没法拿到准确的光塔阵营情报,因为你们的意志力太强,你们永远不可能向它妥协。我就不一样了,我是个已经动摇了一次的普通女孩,我已经在光塔阵营了,回不去了,但我又不想彻底屈服,那会侮辱了他的名字。我也不想简简单单死掉,我承认我怕死,我还想看到爸爸妈妈回家,想看他返航,想长大成人,请他吃我十八岁的生日蛋糕,然后告诉他:你帮忙接生的小孩现在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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