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怀星一僵,他细长的手指被傅重明抓着,一根一根展开。
长官,你是觉得我和那边地上躺着的废物一样好骗?傅重明语气森冷,你尾巴上的伤口非常隐秘,藏在黑鳞缝隙里,不足一厘米宽度,但从出血量看,很深,你觉得有没有你这根指甲这么长?
路怀星抿唇,不悦道:你起来。
傅重明咬牙:反正是习惯性抗命了,你要罚我写检讨吗?
你路怀星语塞,看着傅重明拿出止血针,打在他的尾巴上。
长官,不解释一下您的战术意图吗?防卫官一口一个敬称,噎得路怀星说不出话。
路怀星沉默地看了他一眼,在他严厉的目光中,黑色一点一点退却,修长的鱼尾重新变回浅蓝,像深海过渡成白云前滩,路怀星躺在原处,尾巴尖不安地甩了甩,心虚地别过脸。
血迹在浅色的鳞上更加显眼,蓝鳞红血,混合成了一种偏向紫色的颜色,很好看,但傅重明并不希望欣赏这个颜色。
若是因为战斗不得已也就罢了,但自残?
就是想嗯想检查一下鱼尾巴是怎么安上去的。路怀星小声回答。
傅重明:检查方式就是扎自己一下试试看???
路怀星闭眼:我又不是技术兵种
路长官,路大军团长。傅重明摁着他的肩膀,语气奇差无比,您能稍微对我男朋友手下留点情吗?
路怀星:哦。
哦!?傅重明气得都笑了,从他身上翻下来,坐到旁边,抽出刀在他腰上蹭了蹭,要不我帮您剁了,明天早饭我就吃生鱼片了。
路怀星:
半晌,傅重明僵硬地问:检查结果呢?
路怀星腰腹用力,卷着尾巴坐起来,爬到他身边。
鱼尾是纯生物结构,体感与我真正的身体器官没有区别,流的血也是真的。路怀星说,是一种高于人类科技水平的生物技术造物。
傅重明:约等于废话。
所以我取好了样本,等回去拿给文诤远。
迎着傅重明的死亡凝视,路怀星轻声说:又不疼。
傅重明的嘴唇动了动,没有说出口。
路怀星咬着下唇,想了半天,小声说:要不然,你再检查一遍好了,我保证其他地方没有伤。
刚一说完他就后悔了,因为傅重明已经抖了一张大毯子,把他往上面一搁,认认真真检查,一个鳞片缝隙都不放过。
呃你别太路怀星被瞪了一眼,默默闭嘴,紧接着又被傅重明翻了个面。
感觉自己像刚被拆封的手办!
你往哪摸!
甲板上的鱼尾弹起来,啪啪地抽在傅重明背上,路怀星绷着脸,没忍住,笑出一滴眼泪。
别摸了!
哦,长官你怕痒啊?
嗖哗啦,趁着傅重明没防备,抓上来的鱼一头扎回大海,还附赠他一道亲切的尾巴抽脸。
很快,路怀星重新浮上来,指了指远处的尸体:丢进海里,你的思路可以,继续假扮NPC,现在三艘船应该离得不远了,我们没接触过商船,不知道那艘船什么情况,你小心应对。现在应该是光塔刻意留出的独立时间,因为官船上的选手正在尝试夺取指挥权,只有成为有权掌舵的指挥官,才能决定最后去哪找海妖。
傅重明走过去,剥开科尔脸上的头发,擦掉他脏乱的伪装,挑眉:林霜的追光阵营资料已经上线了,防卫官们都有,你刚刚杀这个人是光塔选手。
星际雇佣兵。路怀星回答,我认得这个人。以前是自由星辰商团的成员,但丁的手下,后来这个人不满足于但丁那点黑市军火的生意,就自立门户,贩卖非法克隆器官,于是但丁亲自把他卖了。
傅重明:但我可以确定,这个人自己记不全。
路怀星笑:应该是,不然他见了我的脸应该撒腿就跑。但丁把他的位置消息卖给我了,他不敢卖给赵羽竹,大概是怕赵羽竹先一炮把他轰了,所以我象征性带人拦截过,然后把消息踢回去给赵羽竹处理了。
傅重明没笑。
他忽然抓住路怀星的手,凝视着他唇边的笑容,一字一字,坚定地说:路怀星,不论无名军团为什么全军失联,尽管只有你一个人记得,但那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
他感觉到掌心的胳膊猛烈地挣扎了一下。
他强行压下,决定摊牌。
防卫官继续说:他们和你的名字本该被新闻天天歌颂,该有无数我妹妹那样的小女孩披着马甲在匿名论坛暗搓搓写你的同人文,等再过百年,你的名字会被写进教科书,变成知识点去折磨一代又一代考生。
路怀星慢慢不再动了,他听着傅重明的声音,防卫官前所未有地严肃,他说:但光塔抹去了你们的存在痕迹,以前见了你会吓尿的雇佣兵认不出来你,全球找不出一个无名军团的亲属,父母忘记了自己有过儿女,老师不记得他们最优秀的学生,数据库、新闻资料、网络论坛,干干净净像他们从不存在。
我记得。路怀星轻声说。
是,只有你还记得。狗塔留下你的记忆,让你的战甲成为骗积分道具被无数人来回地嫌弃退货。
于是路怀星拿回他的战甲时,砍光了全场的Alpha怪物。
他承认,那一次他可以有更稳妥安全的方法,但他只是放任怒火从他刀尖上燃烧。
光塔留下了他,只有他自己记得,许多普通市民甚至怀疑无名军团是否真实存在,过去的荣耀被黑洞吞没。
他们本人或许还等着他去营救,但他们不存在。
很早的时候,傅重明觉得路怀星就像一颗灿烂的恒星,但他也发现了恒星内部极不稳定的星核。
路怀星每一个计划、每一次冲锋永远想不到自己。
恒星自己不想稳定燃烧,他宁愿点燃星核,引爆光塔。
像一种赎罪。
我不认识你过去的属下,但我觉得我明白他们最后拼尽全力送你回来的原因。傅重明展颜一笑,你在,军团就在。没有记忆怎么了,罗小北一见你面就疯狂崇拜你,跟狗皮膏药一样撕不下去,正常人会对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这样?
那傻小孩不记得,却本能地崇拜他。
你根本不知道你存在的意义。你没有想过你对我、对其他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好了,你别说了。路怀星轻柔地叹息了一声,我明白了,我以后真的不会再
gu903();不会再伤害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