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会利用梁径作弊!”
小时候对一些的词语的掌握,起初都是跟着大人学。不明白意思,说出来就是“童言无忌”。但那些词语的分量、轻重,无论如何说出,都是不会变的。
听完闻京的话,时舒睁大眼,他不是很明白“利用”两字的字典含义,但觉得这是一个很不好的词语,搭配闻京的语气表情,这个词简直罪大恶极。
——光天化日,罪大恶极。
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时舒一把推开梁径,撒腿就朝闻京冲——
一嘴巴磕上石头、鲜血在嘴里冒出来的时候,时舒还在维护梁径、想要暴揍闻京的怒气里不能自拔,疼痛神经被怒火烧断,他觉得如果人可以变身,那这会自己早变身了!
时舒手脚并用爬起来,还要冲。
梁径快要吓死:“时舒!”
闻京吓呆,连连后退:“哎哎哎——你流血了!”
“流血?”时舒愣住,接着低头就看到地上一滩新鲜血迹。
“哇——”
好像这个时候痛觉神经和泪腺才恢复,时舒瘪嘴哭起来。眼泪如同开闸的海水,在脸上冲出两道清晰的水痕。
“梁径——哇——我流血了——”
先前快要顶天的勇气与气概消失无踪,时舒站在原地哇哇嚎哭。
梁径赶紧上前,双手环住时舒,慌乱至极地拍他的背,又去摸摸他的脸颊。
时舒彻底脱力,一屁股坐地上,眼泪鼻涕混着嘴巴里的鲜血,糊得满脸都是。
“别哭、别哭......时舒,张开嘴,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梁径被带得坐地上,觉得眼前冒金星,额头的汗比爬山的时候淌得还要多。焦急与忧虑如同巨石积压在心头。
梁径握了握自己不受控制的颤抖的手腕,继续去哄时舒张嘴。
闻京一溜烟下山找大人,后面紧赶慢赶终于赶来的方安虞和他擦肩而过:“你干什么去?时舒呢?”
闻京一股风似的:“流血了!他流血了!”
好不容易,时舒张开嘴,血淌得更多,他一边哭一边和梁径说:“牙疼......牙好疼......”
满嘴的血,梁径看着,说话都带上气音:“时舒不怕......不怕......你张大点,让我看看你的牙。”
梁径语调不稳,时舒歇下嚎哭,去关注梁径。对上梁径泛红的眼圈,即使再疼,时舒也哽咽着乖乖点头,听梁径话努力张大嘴。
鲜血一点点从嘴里溢出来,时舒抿了抿嘴巴,吐出一口血,感觉到什么,他含糊着对梁径说:“有东西......”
梁径伸出手指挨个轻轻碰时舒牙齿,这会问他:“什么东西?你吐出来。”说着朝时舒摊开掌心。
是小半边牙尖尖,混合着鲜血。
“你牙掉了......”梁径说。
时舒看清了,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悲从牙来,哭得没有先前那么剧烈,但十分悲伤:“呜呜呜呜......我没有牙了,我以后吃不了东西了......呜呜呜......我好疼啊......梁径......”
方安虞跑过来的时候,就听梁径捧着时舒血迹斑斑的脸说:“别哭,只是一点点牙,没事的。我吹吹,吹吹就不疼了......时舒,让我吹吹......”
已经能听到大人的叫喊声。
头顶日光炙热,梁径凑近去吹时舒的嘴唇。
他尝到鲜血的味道和眼泪的味道。
第12章
“你舔我牙干嘛?”时舒笑着推开梁径。
梁径手指碰了碰时舒上唇:“你还记得这颗虎牙怎么来的吗?”
“当然记得。”时舒转身开门:“都怪闻京!”
梁径笑。
时间太晚,他们没去楼上睡。
楼下这个家不经常回来。门打开的时候总有股沉闷气味。加上这段日子江州雨水不停,房间里又多了些潮气。
时舒推开阳台的窗,热风阵阵鼓荡进客厅,潮湿闷热的氛围霎时充斥整间屋子。
“好热啊......”窗户打开又关上,时舒转身又等不及去开房间空调。
“我妈估计要回来了,这几天我就在下面睡吧......”
T恤脱下来扔床边,空调开始运作,冷风朝时舒裸露的后背直直吹来,大夏天硬是被冻得打了个寒颤,时舒站衣橱前缩脖子耸肩:“好冷!”
梁径不知道说什么。抱紧睡衣的时舒哆哆嗦嗦从他身边飞速窜过,梁径盯着他,皱眉提醒:“不许洗冷水澡。”
时舒抽气:“知道了知道了......”
七月仲夏,热雾弥漫在玻璃上,水温持续加持,时舒觉得自己快要变成热气球。想也没想,下意识就换了冷水。
冷热交替,热燥倏忽熄灭,没等时舒爽爽地搓两下,梁径就像装着水温感应器似的,开门进来。
他抱臂站在门边,看了眼玻璃上迅速冷凝下坠的雾珠,然后看向光着身子满身泡沫的时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