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1 / 2)

梁径眯眼。

时舒盯着他:“不止吧......我们理科一班好多初中都是辅北的。辅北理科一直都很强。”

方安虞装模装样挠头:“对!让我想想还有谁......”

突然,梁径淡淡道:“你同桌不就是吗。”

“——方安虞,走神走得连你同桌就是辅北的都忘了?坦白从宽,你刚才说什么?”

第14章

负责化妆的小姐姐看时舒坐下,她手上拿着一顶低发髻、鬓发微垂的假发,正一边梳理上面的柔顺发丝一边往时舒头上试,瞧见镜子里时舒懵懵的样子,语带笑意:“我们这个场,一天好几个本子,角色凑不够的时候,男生扮女生,女生扮男生,大家照样玩得很过瘾。”

时舒乖乖点头。

他已经穿好旗袍,手上拿着自己的角色剧本,待会弄完妆发就直接开玩了。

他们要玩的这个剧本,差一个关键女性角色。

原本组局的时候想着再拉一男一女进来玩,谁知魏佳佳找了辅北高中的两个男生,这下就必须要出一个男生来扮演这位关键女性。

身量最合适的是方安虞——但是时舒迟到了。

于是,方安虞怀着十分内疚的心情出卖了时舒。

这间化妆间不大,隔音效果也不是很好,能听到不远处传来原曦唐盈还有魏佳佳的笑声。

这个项目还提供了专门的写真拍摄,不需要多少时间,女生们就在隔壁拍。

身后忽然有动静。

化妆的小姐姐先一步转头,极为惊喜:“你同学真不错!”

时舒已经从镜子里看到一身军装挺拔磊落的梁径。

梁径手上拿着剧本朝他走来。

虽然从一开始就被这个场面弄得有些尴尬,尤其自己还真的把旗袍穿身上了,但是看到这样俊朗的梁径,时舒一下就转变了心情,和梁径互相看了好一会。

半晌,像是想起什么,时舒没有移开眼,只是小声嘟囔:“我也想穿他的......怎么不让他穿旗袍啊......”

化妆的小姐姐顿时笑出声:“你肩太窄了,没你同学宽。你就是加了肩垫也撑不起来那套——闭眼,给你上个淡妆,没事的......性别不要卡那么死,我们这就是个游戏,你相当于去体验你这个角色的人生。你不穿一穿她的衣服,摸一摸她的头发,抹一抹她的口红,你怎么去体验......”

大段话说得时舒闭麦。但梁径穿得实在养眼,隔一会他就悄悄睁眼朝梁径看去。

靠在一边的梁径也笑,不作声继续打量时舒,过了会,对闭眼任由化妆师化妆的时舒说:“结束了也让你穿。”

时舒听见了,面上依旧一副不是很乐意的样子,嘴角却不由自主翘起来。

“好了。”

化妆的小姐姐后退几步,很满意地瞧镜子里红唇娇媚,眸光潋滟的时舒,她的余光里,周身笔挺的梁径靠着梳妆台,姿态闲散,也正一瞬不瞬盯着时舒。

“要不要给你们拍个照?”

化妆的小姐姐见时舒一愣,以为他还在介意穿女装,笑着安慰:“很好看的!我拍给你们看看?”

时舒不知道说什么,他从穿上这身旗袍开始反应就有些慢半拍。

这时,梁径递出自己的手机:“好。谢谢。”

游戏场景做得太逼真,除了扮演人物的言谈举止有出戏的可能,除此之外,毫无违和。

静默的时候,就连灯束下浮游的尘埃都清清楚楚。无关时间,它们只被光线赋予存在,但很快又消失在边缘。眼前是发散的白光,视野中心乳黄色的灯芯缓慢摇曳。化妆品合上盖子,剩下的脂粉香气一点点弥漫......

很奇妙的感觉。

他们不说话,维持前一刻倚靠和侧坐的姿势,但那几秒快门的瞬间,时舒忽然感觉到什么,他扭头去瞧梁径。

梁径一直在看他。

——奇妙的从来不是眼前穿越时空的虚拟体验,而是他们之间的化学反应。

年少时候不会察觉这其中的细微差别,注意力总是被五花八门的环境吸引、被忽起忽落的情绪牵扯。

那个时候,每个人天真无邪,心思纯良,性格都是独一无二的。之后慢慢长大,那些能被环境轻易左右、性格里最鲜明的部分会逐渐收敛,变得适当、合乎常轨。而只有在最亲密的关系里,这些才会被毫无保留地展现,但这也是长大之后才能明白的。

即使在舒茗面前,时舒都不会将自己的情绪完全表达。好像潜意识里他就知道,舒茗希望他懂事,理解父母的难处——准确来说,是理解她和时其峰为什么离婚,然后,接受这件事,做一个顾全父母的好儿子。而对时其峰,随着年龄增长,时舒不是不明白他们到底为什么会离婚——他甚至觉得,如果不离婚,舒茗和时其峰只会成怨侣。但就像面对舒茗一样,时舒理解懂事的一面根本不会展露给时其峰,父子之间的相处模式好像只有针锋相对这一种。

只有梁径。

在梁径眼里,时舒做什么都是可以的,都是值得被慎重对待、被仔细倾听、被妥善处理——时舒有恃无恐,他所有的情绪也只有在梁径面前才是最完整、最直白的。

某种意义上,时舒觉得梁径希望他这样。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没有比这更亲密的关系了。

但是当梁径第一次亲吻他的时候,时舒发现,还有一种更亲密的关系。

这是他们之间最最最奇妙的时刻

——无论往前还是往后,都是最奇妙的。

那个时候,五月末的江州,初夏的热度一夜之间催生了南棠街上所有的时令花。那么长的一条街,光栀子花就占了大半,叶底的青碧色还未完全褪去,玉白就已经一瓣瓣舒张开,柔软馥郁,熏得人不知如何是好。回家的路上时舒注意到,就指给梁径看。梁径说丁雪肯定买花了,回去也能闻到。时舒就说那我也买点,他妈才没有梁姨的心思。可是当时舒抱着一大束快要熏死人的栀子花到家的时候,并没有见到舒茗。桌上有便签,舒茗说约了杂志拍封面,下一部戏就在几天后,时间紧就不来回赶了,大概八月初回来。最后附注,如果八月没赶回来,暑假去了澳洲,记得和妈妈说一声。

时舒捏着便签没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