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高三大考借了高二几个教室,座位表后面的同学得搬去楼下考。
时舒梁径方安虞和原曦在一个班,闻京就得去楼下。但他不急着走,看清楚自己的座位后,他靠在走廊的窗前,跟梁径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
时舒坐在正中一排,和梁径隔了三排。方安虞正好在他左手边,早饭没吃,这会一边吃着面包和酸奶,一边小声背古文。
第一门考语文。
八点半的时候,原曦从后门进来。她看上去状态不是很好,估计复习了大半夜。闻京第一个瞧见她进来,叫了她一声。原曦点点头,往时舒前面走,她的座位在时舒那排第一个。
“原曦。”方安虞察觉原曦有气无力的,扬声问她:“要不要喝酸奶?”
原曦摆摆手,她打了好大一个哈欠,眼泪汪汪的。
只是下秒就听闻京远远举手说:“我要。”说着,他从前门进来。
方安虞无语,只能递出去:“......喏。”
闻京给酸奶插上吸管,也不喝,慢慢悠悠经过低声背书的时舒,晃到原曦身后,然后伸手递出酸奶,“真不要?”
原曦正在试2B铅笔,看了眼肩头冒出来的手,“不要”,说着她又打了个哈欠。
“好吧。”闻京就把吸管放自己嘴里了。
喝了几口,他也不走,就这么坐在原曦后面的桌边,打量着环顾了一圈理科一尖子生的精神状态。
“昨天几点睡的?”忽然,闻京头也不回问原曦。
原曦面前也摊着黄皮书,嘴里默念:“......奈何取之尽锱铢——啊?两点多吧。”
他问的时候没有专门回过头,方安虞也回他:“我十二点。”
闻京无语:“原曦都看到两点,你居然十二点就睡了?”
方安虞莫名其妙,想了想问:“......那你几点睡的?”
闻京梗住,半晌起身,“来不及了,我去楼下了。你们加油。”
原曦噗嗤笑出声。
可能是闻京走来走去太吵了,也可能是大考太让人紧张,时舒发现自己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他低着头,视线专注在黄皮书上,可心底好像探出了个触角,无时无刻不在观察周围同学的反应,还有......乔一销怎么还没来......
根本不想去想乔一销——甚至这三个字时舒在脑海里都无比抗拒。
但就是不受控制。
昨晚他做了一个噩梦。他梦到乔一销冲进班里,指着他和梁径大声说了好几次“恶心”,然后向同班同学描述他是如何想和梁径上床的、他是怎么穿女装的、他是——多么得恶心。
时舒在梦里如坠冰窟,那种浑身都凉透的痛苦,即使现在坐在班里,窗外艳阳高照,他还能清晰想起、再次感受。后来小乖闹得他半梦半醒,恐怖的梦境潮水一样骤然远去,他发现梁径的怀抱十分温暖。
可是等到八点五十,老王拿着卷子进班,他都没看到乔一销。
“......密封线里不要答题,填姓名和学号——一个假回来不会忘了学号吧......卷子上不要做记号......草稿纸结束会统一收上来......”
老王低头熟练数着试卷份数,嘴里跟他们老生常谈。
时舒忍不住抬头往周围看。以乔一销的成绩,不至于坐不到一个班里啊......他瞧了眼最后面闭着眼睛转笔的游赫,视线慢慢转到坐在窗边撑着下巴注视窗外的梁径身上。
他神色如常,温暖明亮的晨光薄薄一层罩在他的前额和鼻梁,漆黑眼眸却好像隔离了所有的温度,显得沉静而淡漠。
似有所感,梁径回头。
瞧见时舒呆呆的,梁径唇角微弯,一边眉骨抬了抬,眼底的温和一如既往,前一刻的冷漠疏离荡然无存。前后好像两个人。
时舒重又低下头。
和梁径视线接触的那秒,不知为何,时舒忽然有种感觉,他感觉自己这辈子大概都不会看见乔一销了。
一上午语文考完,他们结伴去吃饭。
不用跑楼,高一高二后天才开学,他们几个慢慢悠悠往食堂走。
路上说了几句作文题,还有前面一道迷惑性很强的病句题,方安虞和原曦选了不同的选项,回头问时舒的时候,时舒还在走神。
“你怎么了?”方安虞拿肩碰了碰他,“早上就不对劲,都不理我。”
时舒不知道说什么,总不能说他没看见乔一销来考试吧......这也太诡异了,估计方安虞会以为他脑子有病。
他低声说:“没什么......”
“对了”,原曦正在拿手机搜正确选项,这会说:“我把草稿送去老王办公室的时候,看到老王在找乔一销的学籍册,说是高三要转走。”
时舒愣住。
那三个字一出来,方安虞快速看了眼时舒,又去看原曦,“啊?”
原曦抬头,“嗯。他爸妈工作调动,他也得跟着去。”
方安虞一脸难以置信:“这他妈也太——”
他其实想说邪门,但仔细一想,“邪门”这个词并不准确。方安虞下秒就觉得,万事万物,冥冥之中自有注定啊。
方安虞笑起来:“嘿嘿。”
时舒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