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时舒就说没事。
过了会,小项又说,舒茗周五也会来,时总特意说了,定了好些新鲜食材和水果,准备一家人好好过个周末。
时舒不吭声,垂眼看着手机,眼前就不大好。屏幕暗下,眼睛红通通的。
他觉得自己一直没长大。
来英国这两年,说是离开父母独立生活,可临到头着急起来还是只知道哭。
时舒捂住眼睛。
他都二十多岁了。二十多岁的人不应该这样做事。时舒告诉自己。可要让他像梁径那样狠绝,他又做不到。他只能一头牵着梁径不撒手,一头去抓滑不溜秋的时其峰。
梁径很快注意副驾上那家伙的情绪。
随即,下一秒,心脏的感受就不一样了。说实话,梁径丝毫不意外自己的心软,甚至理智都让步——他决定到学校的时候就答应他,说要不还是一起去吧。他爸那里也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叔叔伯伯什么时候都可以见。
他对他总不忍心、更舍不得。小的时候,只要他哭,他就会给他擦眼泪。好像多滴一滴眼泪对他都是惩罚。毕竟他才三岁就知道怎么让自己对他爱不释手了。那会,舒茗时其峰领他上来串门没几天,有一天自己跑上来说要找哥哥玩。丁雪打开门惊喜异常,又问他爸爸妈妈呢。时舒邀功似的语气,搂着怀里的小海豚,说是自己要来的,要和哥哥交朋友。他们一家初来乍到,小孩子之间本就认识得少。梁径第一面就宠他,他不得赶紧找着一起玩。
正巧闻京也在,那是他和时舒第一次见面。闻京长得壮实,见到丁点大但格外漂亮的时舒,十分不屑,跑过来比划他的小身板,说梁径怎么会和你做朋友,说着一把抢走他怀里的小海豚,更加不满,你抱着它干嘛?幼稚死了!你会玩什么?时舒也是有点气性的,闻京来者不善,小脸立马冷冰冰,当着丁雪面就去推闻京,伸手想把自己的海豚抢回来。闻京哪是他能推得动的,他冲上去被撞得差点倒栽葱,要不是丁雪眼疾手快,时舒后脑勺就磕地了。
时舒气得扬起脖子哇哇大哭。丁雪也不好对闻京说什么,都是半大的孩子。只是没想到,未等她蹲下身安慰,梁径不知从哪里冲了过来,一把推开闻京,捧着时舒脸哄他别哭。时舒扯着嗓门不忘告状,指着闻京抢走的海豚,哇得更大声。梁径当即很不客气,从闻京怀里一把夺走海豚,轻轻还给时舒,继续哄他别哭。一来一回,闻京目瞪口呆,立在原地,幼年的心灵第一次遭受重创,登时觉得兄弟之间恐怕再也回不去了。
车子停下。
梁径叹了口气,侧身去抱他,拍了拍时舒背,低声叫他“磨人精”。
时舒不吭声,他望着梁径那头的车窗好半晌。
过了会,时舒说:“我没事。你不去就不去吧,其实我们这次去是有任务的,你去也不大好......”嗓子哑哑,时舒慢慢说:“真没想哭,一点都没想——换个人我肯定不会哭。可你老是在我身边,我看到你就想哭......”
不是借口也不是撒娇,就是实情。换个人,时舒肯定不会这么娇气。
“这大概是个战术......”在梁径抱自己的时候他就了然了,这个时候咕哝道。
接着,时舒语气带笑:“梁径,这是对你的战术。”
梁径被他弄得气笑。不过他也知道这几天时舒压力很大,自己也管理不好情绪,总之两边都有点焦头烂额。
这种事情,哪能真的说处理就处理,又不是垃圾分类。梁径想。但两地分居还是挺熬人的。
“你总是有道理。”梁径松开他,瞧了瞧他红红的眼尾和湿漉漉的眼眶,然后凑上去亲了亲,眼底渐渐温和。
时舒也去亲他薄薄的嘴唇。梁径张开嘴含住,他们在车里亲了好几分钟。
“这个战术三岁开始就奏效。”梁径笑,拇指描了描时舒眼皮,逗他:“有名字吗?”
时舒看着他,脑子很慢地转了转,小声但也底气不减:“叫‘惹了梁径就哭’。”
“不对。你总是惹我吗?”梁径认真纠正,说:“应该叫‘一哭梁径就心疼’。”
时舒被弄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笑得肩颤。
两个人幼稚得不能再幼稚。上车冷战,下车和好,也是没谁了。
过两天,时舒去登山。
他起了一大早,车站集合的时候,发现莱维他们搬了好些设备来。美术写生的、摄影录像的,还有几架无人机。他们一行人吭哧吭哧搬到山脚下,然后又分工负担,向着山顶进发。
第121章
四月中旬,城里气候还总是阴晴不定。一天里,上午阴雨霾霾、午间万里无云、下午狂风乱作的诡谲变幻早就让人习以为常。
山里的景色却格外高远辽阔。四野深深浅浅的绿,暴露的岩石山壁也透出青褐色的质地。
时舒他们这一趟带齐了装备,半路下来,除了体力不大吃得消,其余都很顺利。
途中两次打开无人机,视野由低至高,山坳间的湖水一览无余,仿佛靛蓝琥珀,静谧幽深。
他给五人组的小群随手拍了几张照片、录了几段徒步视频。国内时间已是傍晚,其余三人见状也很不客气地回了几张晚餐照片。废话你一句我一句,来来回回。过了会,方安虞问是不是梁径也一起去了?主要是看他一直没出现在群里,便以为梁径和时舒一起去徒步了。
时舒:“没。他今天走亲戚。”
闻京:“那估计要烦死了。你怎么不带他一起玩?”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梁家旁支里那些良莠不齐的亲戚,虽没正儿八经处过,但多少也都知道是什么德性。
时舒:“他跟着梁叔去的,估计有什么事吧。”
这边走走停停、风景大好,废话聊聊、插科打诨,梁径那边却有些剑拔弩张。
两年多来,安溪项目逐渐成型。闻康着手一批人负责政府各项文件审理,兢兢业业。梁坤招兵买马,近一年的时间都在外奔波谈合作。这段时间一些基础项目渐渐上了轨道。梁径跟了一个多月的高层会议,大概也知道梁坤目前拿到手的项目是哪些,又有哪些悬而未决,或者人手不够、资金没到位。
毕竟都姓梁,上头还有个大家长在安溪坐镇,饭桌上的氛围一开始还是挺融洽的。话题大部分绕着小辈转,当然中心就是梁径在英国的学业和目前的实习。
梁坤不大说话,容色也不显,多数时候笑着瞧梁径同几位长辈聊天,言谈举止,温和有礼。他对自己这个儿子一直都很放心。
只是酒过三巡,梁基和梁旭父子就被梁培扔了出来试探。
谈的是安溪酒店的大项目,理由是梁基经验丰富,英国这里已有了两家连锁,回去帮忙只会是锦上添花。
说到最后,梁培状似无心地又补了句,指着梁径身旁的梁旭,笑着道:“前阵子我还想着把下面一家酒店交给小旭管理,慢慢做起来,可这孩子品性实诚,硬是不要......梁坤,以后梁径身边肯定要有得力的、知根知底的,你现在让梁基去安溪帮着筹谋,也方便梁旭跟着学习,这样日后梁径用起来不也顺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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