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见是自己儿子,董芸笑道:“早上还想今天是不是要回来。”
“昨天电视里看到你们单位办活动了,忙吧?”
方安虞接过董芸手里空着的保温盒,“还行。总算结束了。”
“店里怎么样?”
“老样子。”董芸站门边喘了口气,视线移到方安虞空空的脖子上,蹙眉道:“围巾呢?”
“开车又没风。”方安虞往厨房走。
“还是要注意……”
保温盒里剩了些菜和骨头,十分简单的家常菜,方安虞看了眼,倒了,搁水池准备洗。
前些年他爸骨折,医院花了不少钱。出院后精力不济,加上董芸身体也不好,市里跑来跑去跑不动,市中心的迎尚就卖了。其间梁径和闻京都帮了忙,最后卖了好大一笔钱。不过这笔钱一直被董芸存着,想着等方安虞谈对象了,再买套房,好好装修。
“对了,前阵子托你丁雪阿姨介绍,说是有个女孩,跟你同行,要不要找时间你们——”
董芸絮叨的声音传来,语气里带着不是很明显的几声喘和咳嗽。
“妈。”方安虞关掉水龙头,低头看着手心的泡沫。
“我没空。”
说完,他打开水龙头,水一下将手心里的泡沫冲得干干净净。
“这阵不是忙完了吗?”
董芸走过来,脸色不是很好:“你也不小了。再过一年就三十了。”
“闻京原曦都还没谈呢。”方安虞拿发小挡箭。
“他俩我管不着。”
“不过你周阿姨跟我一样操心。”
董芸看着自己安安静静洗保温盒的儿子。
方安虞低着头,没什么神情,很寻常地做着手上的事。和小时候桌前写作业一样,按部就班的,十分乖巧。
她的儿子她是了解的。
安静温吞的性格。没有时舒那么活泼,也没有闻京叛逆,聪明比不上原曦,家里能给的,也没有梁径来得优越。
但是很懂事。
从小到大,做什么都会和家里商量。也听得进去。
只除了小时候放弃下棋这件事。
可这两年,董芸觉得,他的儿子正以一种拒绝沟通的方式在悄悄叛逆。
不同于闻京的大张旗鼓、就是要和他老子对着干,方安虞的抗拒是柔软的,有时候董芸都觉得无从下手。
洗好的保温盒搁架子上沥干。
方安虞抽了张厨房用纸擦手。
董芸一直站门边看他,这会忽然低声说:“知道你和时舒关系最好。你们从小一起长大……你……”
听出母亲话里的迟疑,方安虞朝她看去。
董芸担忧地瞧着他,说道:“你别受他影响……”
手里动作一顿。
方安虞愣住。
这个“影响”是什么意思。他几乎立刻就明白了。
“妈。”
方安虞听见自己说:“你在说什么啊。时舒和梁径你还不知道?这种话以后别说了。”
“我知道我知道。”
董芸听出他话里的严肃,赶紧道:“我只是担心——”
“我真不想谈。真的忙。妈,你别管了。求你了。”方安虞绕过她走出厨房。
“那你说说喜欢什么样的?妈先给你留意着?”
董芸跟在他后面,见自己儿子面色淡了许多,有点急,忙道:“你别生气。我刚才也不知怎么,就是担心……总之妈没那个意思,你也别和时舒他们说。”
说着,她又觉得自己不好再提,便又回到之前那句:“儿子,你和妈说说,喜欢什么样的。”
方安虞一屁股坐沙发上,耳朵都麻了,盯着面前关着的电视,无语道:“喜欢不说话的。”
董芸:“……”
气氛降下不少。
一时间母子俩都没说话。
屋外,树干光秃秃的。
这阵子江州倒是不接连下雪了,就是冷得厉害。风也刮得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