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梁霁辰轻轻从易佳夕手中抽出那张彩纸,不小心触碰到她的手,冰冰凉凉的。
他看一眼靠墙那张沙发,将易佳夕抱起来放在上面,再脱下外套盖到她身上。
这次的力道,比那天把她扔到床上时轻了许多。
在梦中,易佳夕似有所感,轻轻扭动着,无意识地将他的外套拉到下巴处抵住。
好像突然间,从寒冷过渡到温热地带,还有着熟悉的木质香气,令人放松。
醒来的时候,易佳夕花了好久才睁开眼睛。
她最先看见的是对面窗外漫天的雪,几只从墙外斜伸出来的枝桠,窗外氤氲出暖黄的一团颜色,她看了好久,才分辨出是路灯而非月光。
然后是坐在桌边的男人。
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就在那一片暖光下,柔和了轮廓,略短的头发看上去好像很柔软,让她想要碰一碰,到底是什么手感。
易佳夕眨了眨眼睛,驱散那些沉重的睡意,才看清梁霁辰坐在那里包礼物。
他动作不快,却很有条理和耐心,先将香槟色的纸丝填充进盒子里,把礼物放进去,盒子盖好,将丝带系成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系完后,大概是觉得不够工整,梁霁辰还会左右调整,直到他满意为止。
原来不是梦啊。
易佳夕忍不住轻轻拢住身上的外套,专注地盯着他,心中百感交集。
这一刻,窗外模糊的灯光,苍翠的圣诞树,他劲瘦修长的手指,还有那张沉默的侧脸,一切都那么温柔。
她连呼吸都不敢放松,怕破坏了氛围,宁愿就此与这个世界隔绝。
倒是梁霁辰先发现她醒过来。
他系好最后一个礼盒的缎带,和其他的放到一边,问易佳夕说,“这些放到哪里?”
“要挂到那颗圣诞树上,”她指了一下,然后问,“你都包好了?”
梁霁辰看着她,“总不能等你睡醒再包吧。”
易佳夕坐起来,揉揉眼睛,“你可以把我叫醒啊。”
他原本想说,看她睡得太香了不忍心叫醒,可话到嘴边又改了口,“我试过,没叫醒。”
“啊?我睡得那么死吗?”易佳夕揉了揉睡僵的肩膀,纳罕道,“不会吧,我很容易醒的……”
梁霁辰站起来,把刚才摘下来的耳机还给她,“可能是你听的音乐太催眠了。”
“我听的是你的音乐。”易佳夕说。
“我知道。”
她想了想,平静地看着梁霁辰,“真的很催眠。”
梁霁辰愣了一下,再一次被她的直接打败,他点点头,“我的荣幸。”
“但是我很喜欢。”易佳夕站起来,把外套还给梁霁辰。
易佳夕走到那颗圣诞树旁蹲了下来,看着梁霁辰,“把礼物拿过来,帮我挂上去。
说着,她还碰了碰挂在树上的圣诞球,好像心情不错的样子。
梁霁辰闷声不响地走过来,陪着易佳夕一起,把礼物用余下的缎带挂到树上。
这个过程很安静,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有松枝碰撞发出的簌簌声响。
外头忽然开始嘈杂,听起来是员工在准备关店收工,他们几乎同时加快了速度,彼此都感受到不动声色的默契。
一共十四只,易佳夕数过了,她记得店里加上孟瑶也就十三个员工。
“怎么多了一个?”易佳夕问。
梁霁辰:“多了吗?”
“多了,”易佳夕笃定地点头,“我之前数过了,是十三样礼物。”
“现在是几个?”梁霁辰反问道。
易佳夕有些莫名,“十三加一等于十四,”她倾身向前,手贴上梁霁辰的额头,“你发烧啦?”
“没有,”梁霁辰拉下她的手,却没松开,“多的那一个是你的。”
两手相碰,他握得并不紧,那种力度让她随时可以挣开,却又能感受到他掌心干燥细密的纹路。
“我的礼物?”她略一挑眉,“哪一只?”
易佳夕淡淡地笑着,手指轻轻勾住梁霁辰的手往树上带。
这根木头居然会意,稍用些力,将她的手握住,触碰到树上那只粉白色的礼物。
“是什么?”
梁霁辰抿抿嘴,“你自己看。”
可以啊,都学会卖关子了。
易佳夕单手取下礼物,拆开一看,里面装的是她那只雪花珍珠耳环。
她有些失望地松开了手,把礼物盒拂到一边,也不管耳环就在里面,她拍了拍手,站起来,要往外走。
本来就是她的,算什么礼物?借花献佛吗?
“怎么了?”梁霁辰拉住她。
“没怎么,”易佳夕淡淡地说,“另一只找不到了,这只也没办法戴。”
梁霁辰把耳环取出来,小小一只捏在指尖,摇摇晃晃,碎钻发出的光芒像是烛光摇曳,他忽然感到自己十分笨拙,不知该拿这脆弱而美丽的东西如何是好。
他的手能处理最复杂艰难的指法,却怕把手中的耳环碰坏了。
这不是他熟悉的领域,面前这个女人也不是他惯常打交道的对象,他手足无措,却感觉自己必须说点什么,做点什么,才不至于毁了这个晚上。
“那还是放我这里吧,”梁霁辰把耳环放进口袋里,“凑齐了再给你。”
易佳夕看着他,稍稍抬头,需要仰视一点才能和他对视,“怎么凑?”
“买的到就买,买不到就定做,你不用操心。”梁霁辰的表情看上去很稳。
易佳夕一向觉得,男人说话是要有点底气的,不管心里虚不虚,面子上不能轻易泄气,凡事问别人意见,犹犹豫豫,进退两难的,她不是很看得上。
她这时才又笑出来,“好,我不操心。”
外面窸窸窣窣的声音更近了,随时会有人过来,易佳夕绕着圣诞树一圈,找到灯串上的电源开关。
她的手放在开关上,侧目望着梁霁辰。
梁霁辰明白她的意思,转身把房间的灯关上。
视线短暂的暗了一秒,倏忽间又亮起来,香槟金和银白色的星星灯缠绕着树身,像是无边黑暗宇宙间一处独立小巧的星海。
“真漂亮啊。”易佳夕发自内心地感叹。
梁霁辰站在圣诞树旁,看见那些灯光把她的脸映得明亮,眼睛里有星星。
“圣诞快乐。”他说。
“哎,就一句话,连份正经礼物都没有,东西都白给你吃了。”易佳夕故意这么说。
梁霁辰微哂,他不太自然地清清嗓子,说,“没有白吃。”
易佳夕这次是真愣住了,足足反应了几秒,她才明白这男人千回百转的婉转心思。
“我有礼物?”看见梁霁辰点头,她伸出手,“在哪里?”
梁霁辰并不是擅长说俏皮话开玩笑的类型,又不想给的太轻易,这样会显得自己特别傻,他只能干巴巴地说了句,“你自己找。”
还玩神秘,易佳夕觉得有趣,她略歪着脑袋看着梁霁辰,觉得这一题简直毫无难度。
环顾四周,桌上,地上,没有任何他带来的礼品袋,他手上空空如也,如果真有,也只能在他身上。
她走到梁霁辰面前,拿手点了点他外套的左边口袋。
他摇头。
易佳夕再点点右边口袋,还是摇头。
这是什么意思?
不是,还是不告诉你?
易佳夕挺不服气,轻轻抖了抖他的外套下摆和两边衣袖,虽然在她意料中什么也没掉下来,还是不免有些失望。
裤袋薄薄一层肯定不可能,那么……
易佳夕的手指轻轻勾住梁霁辰外套侧边的纽扣,作势要把衣服拉开。
她先礼后兵,柔声细语地问了句,“在这里吗?”
空气中有股甜香,幽幽密密地钻进他的呼吸里,无孔不入。
“不在。”他开口,声音哑了些。
却没有动手阻止她。
不阻止,就是鼓励,甚至邀请——易佳夕是这么理解的。
她的手指快速地滑了进去,触摸到大衣内衬,而手背贴着的那层温热坚硬的触感,让她禁不住驻足停留。
就一秒,梁霁辰却突然紧绷,紧紧攥住易佳夕的手,使得她不能再动。
“胡闹……”他语气像是斥责,偏偏毫无威慑力,易佳夕甚至听出他的无可奈何。
易佳夕忍不住笑了,嗔道,“你才胡闹,到底在哪里,是不是骗我?”
“没有骗你。”
“那在哪里?”易佳夕伸出左手,像是孩子讨糖一样的乖巧。
他无奈了,只得投降,“在车上。”
易佳夕睨他一眼,在车上不早说?害她费劲吧啦地找半天,她说,“那走吧,顺便送我回家。“
她试图把手抽出来,梁霁辰却更加了几分力,使她挣脱不得。
“做什么?”易佳夕眼中满是惊异。
梁霁辰纹丝不动,他盯着易佳夕,眼神倒映着暖色灯光,既难耐又炙热。
“把话说清楚再走。”
说清楚,为什么这样,如果是拿他寻开心,不如趁早说明白。
现在还不算晚。
“说什么?”易佳夕刚说完,就看见他的嘴角向下拉,表情比平时更严肃了几分,就知道,她又惹他不高兴了。
她轻轻扯了扯梁霁辰的袖口,声音带着些哄,“有人来了。”
棠芯城城整理:梁木头:我要名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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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店铺的关门工作交给孟瑶和其他人,易佳夕和梁霁辰单独离开。
当然,是梁霁辰开车。
接近凌晨的闹市街头热度退去不少,马路宽松,一路畅通无阻,交通管制都已经撤掉了,行人也不多。
易佳夕把这种现象归结于明天的工作日。
雪还在下——据说十点左右短暂地停过一阵——那时易佳夕正在睡梦中,毫无察觉。
那一觉睡得舒服,连梁霁辰是什么时候进来,又是什么时候抱她到沙发上都不知道。
她只知道,照这样疯狂地下下去,明天起来就能堆雪人了。
像是要把储存十年的雪量一下子偿还给滨市人民似的。
易佳夕腿上搁着一只蛋糕盒,上面还摞着一只正方形的小礼物盒,是刚才梁霁辰上车后给她的。
最上方,是一张相片,孟瑶拿着拍立得拍下来的,说是做团建的时候要用,所有员工都要拍,顺便给易佳夕和梁霁辰也拍一张。
孟瑶蹲下来举起相机的时候,易佳夕还来不及调整表情,显得有些茫然。
至于开车的这一位就更别提了,眼睛根本没看镜头。
而是侧目看向她。
“这张照片拍得不好,我都没笑。”易佳夕拿起照片对着梁霁辰,微微扁着嘴。
他专注地开车,只是瞟了照片一眼,没说话。
易佳夕把照片捏在手里,好像自言自语一般,“还有你,都不看镜头,一直盯着我做什么?我脸上又没有好吃的,一副想要吃了我的样子……”
她越说越离谱,梁霁辰无奈地出声阻止,“又在胡说八道。”
“诶,”易佳夕斜睨着他,“不是不跟我说话吗?”
梁霁辰目视前方,声音很稳,“开车要专心。”
“嗯,你开你的车,我说我的话。”
易佳夕虽这样说,接下来却十分安静,她把照片放进包里,动手拆开梁霁辰给她的那份圣诞礼物。
盒子小小一只,看不出里面的内容物是什么,也不重,这让易佳夕很是好奇。
她保持安静,梁霁辰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忽然开口,“回去了再看。”
“为什么?”易佳夕假装听不懂他的窘迫,“里面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吗?”
“当然不是。”
“那为什么不能现在拆。”易佳夕不理会他,径自打开礼物。
礼物盒是墨蓝色的,长方形,面上无任何logo或是图案,看不出品牌,更像是自己配的盒子,打开后,没有封贴,里面躺着一只怀表。
易佳夕不由得看了梁霁辰一眼。
她本来有想过,在薛玮向梁霁辰转达以后,他那直来直去的心思,会不会真的寻一块木头来送给她。
这块怀表,实在是意外惊喜。
他见木已成舟,梁霁辰也没别的可说,“取出来看看喜不喜欢。”
当然喜欢。
易佳夕这么想着,可她什么也没说,而是小心翼翼地取出那只怀表,放在手心,却意外地没有感受到金属特有的冰凉质感,却是属于木头的细腻温厚。
她这才发现,原来这只怀表的表壳竟然是木质的。
这种材质的怀表倒是少见,易佳夕露出很感兴趣的表情,翻来覆去的看,发现怀表上缘的一道缝隙,指甲盖一推,木质表壳落在手心,露出怀表背面的玫瑰金色。
易佳夕再把表壳装上,完美地嵌在一起。
这只怀表看不出品牌,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设计,白色的镂空表盘中雕着一朵不知名的花朵,造型古典却不显陈旧,木质触感细腻,有种故事感。
她勾起玫瑰金的表带,问梁霁辰,“木质的?很特别啊。”
梁霁辰停下车,原来他们已经到易佳夕小区门口。
他说,“这只表壳是制作大提琴时剩下的木料做的。”
“哪种木料?”易佳夕看不出来,她见过姚金玲有一只檀木做的怀表,但这只并不像。
“玫瑰木。”
“玫瑰木……”易佳夕缓缓地念了一遍,“名字真美。”
难怪那表壳的颜色褐中带着红调,的确和乐器的颜色很像。
没有用的知识又增加了。
她指着表盘里那株叫不出名字的花,“这个呢?是什么花?”
“鸢尾,”梁霁辰看了一眼,“这是我外祖母最喜欢的花。”
易佳夕“哦”了一声,忽然发觉哪里不对,“……你外祖母?”
梁霁辰淡定地说:“我外祖母也是大提琴演奏家,这只怀表是我外祖父送给她的,”说完,他强调,“是外祖父亲手做的。”
易佳夕忽然感觉这只怀表有些沉甸甸的。
古董之所以可贵,除了本身的金钱价值,更重要的是它往往承载了几代人,甚至一个家族的往事和回忆。
他却要送给她。
易佳夕小心地把怀表装进盒子里,动作比刚才更轻,她有些踟蹰地开口,“这个礼物好贵重,我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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