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木》TXT全集下载_23(2 / 2)

玫瑰木 予我白鹭 4680 字 2023-09-07

一直以来。

那些莫名其妙的行为,伤害她,伤害她的朋友,还有她最重视的人,他这么抵死纠缠,互不放过,到底是因为什么。

或许是酒意让人放松,也变得柔和,易佳夕忽然想知道为什么。

易嘉泽忽然嗤笑了声,“易佳夕,你终于舍得问我了?”

“什么?”

“我说,过了这么多年,你终于舍得纡尊降贵,心平气和地来问我到底想做什么,我还以为这辈子都等不到你这句话。”

易佳夕感觉他的情绪忽然激动起来,她警惕地盯着他,把手机死死握在手里。

“我七岁进易家,所有人都不喜欢我,你父亲冷淡我,你母亲仇视我,就连家里的佣人背地里都敢对我呼喝,但这些都不算什么,”易嘉泽的眼神仿佛一片寒潭,“我最痛恨的是你,易大小姐。”

“我?”易佳夕气息不匀,“愿闻其详。”

易嘉泽眼神复杂,“你易大小姐多高高在上啊,家里的小公主,漂亮的洋娃娃,所有人都宠着你,我得看你脸色,处处小心,可你呢?你从来都不屑一顾。”

易佳夕缓缓地点头,“所以你恨我。”

“不应该吗?后来你母亲让我搬出去住,我很开心,终于可以离开,可你呢?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要留下我?”

易佳夕默然片刻,“我以为你并不想走。”

不然小时候,为什么总要跟着她出去玩?

在不知道易嘉泽的身世之前,她是有真心拿他当弟弟看待的。

易嘉泽噙着一抹冷笑,“想不想,反正我都被你留下来了,既然这样,后来又凭什么随便把我扔下?”

“我,扔下你?”易佳夕觉得荒谬又好笑。

偏偏对面那人,说得那么认真。

易嘉泽将杯中剩余的酒一口饮下,重重地将酒杯扔到地上,幸好地上铺了地毯。

“是你要我留下来陪你玩的,凭什么说出国就出国,凭什么拿我当陌生人,把我一个人扔在这个鬼地方?”

他情绪激动,微微喘着气,像是一只负伤的兽类。

易佳夕皱起眉,“这难道不是你想要的?”

“你都不要的东西,当我很稀罕?”

“你不稀罕,为什么要害死我父母?”易佳夕也跟着激动,“就算他不是你亲生父亲,总归养了你一场吧?”

她没想过要跟易嘉泽挑明。

但话到嘴边,怎么也咽不下去。

易嘉泽沉默了接近一分钟,才缓缓开口,“如果我说不是我,你会信吗?”

面对易佳夕的指证,他既不承认,也没否认。

“证据呢?我亲眼看见你在车库里待了两个多小时!”

“证据你自己去找啊,谁主张谁举证,别欺负我不懂法啊。”易嘉泽微微眯起眼睛,头靠在墙上,显得有些疲倦。

或者他根本就是醉了。

易佳夕说,“既然不稀罕,你可以离开。”

大把的人等着接盘。

易嘉泽轻蔑地笑了,“那可不行,现在郑家倒了,万金也别想全身而退,我这个时候撂挑子,指望邱志添那个废物,还不如直接宣布破产,何况——”

“该死的还没死,我还不能走。”

酒意不断上涌,易佳夕开始觉得眼皮墩得发沉,她想把易嘉泽赶出去,想叫他闭嘴别再啰嗦。

可她心中却有个直觉,似乎快要接近某个真相。

她逼迫自己强打精神,“谁该死?”

易嘉泽舔了舔嘴唇,眼神残忍到直白,“当然是你亲爱的奶奶,尊敬的姚董事长啊。”

话音刚落,易佳夕手里震动起来,屏幕上,“梁霁辰”三个字亮到让人双目刺痛。

她蓦地睁开眼,直接将电话挂断。

想要弄清真相的念头占据了她的所有,“什么意思,你说清楚。”

“我说,咱们道貌岸然的姚董事长,人老心不老,做慈禧不够,还想当赵姬,你说,可不可笑?”

易佳夕立刻开口训斥,“不要胡说八道!”

开玩笑也得有个底线。

易嘉泽坐直身子,忽然拽住易佳夕的手臂,“你走的那年,有天晚上我躲在书房衣柜里睡着了,等我醒来,发现姚金玲和徐明华在房间里,你猜他们在干什么?”

他的手那么用力地锢着易佳夕,目眦欲裂,易佳夕听得头皮都要炸开,胃里一阵翻涌。

“滚开!”她用力挣脱开,走了没两步又被拽住。

易佳夕步伐不稳,与易嘉泽一同摔在地上,发出响声。

“你只是听听就受不了,我呢?”易嘉泽摁住易佳夕的肩膀,声音近乎呜咽,“你把我丢在这里,有可怜过我吗,有吗!”

外头的佣人听到动静,轻轻叩门询问。

易嘉泽此刻濒临理智崩溃的状态,他抓起桌上的一只花瓶,奋力砸到门上,“都他妈给我滚!”

无人再敢来敲门。

奇怪的是,就连家里其他人都仿佛人间蒸发。

或许他们本身听见了,只是对易嘉泽多有忌惮,反正不关他们的事,与其趟浑水,不如装聋作哑。

荒谬吗?

但这就是她的家,她的家人,一个一个都是这样。

刚才闹了一阵,易佳夕几乎精疲力尽,她躺在地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过了好久才喘过气来。

易嘉泽双目紧闭,像是也累得不行。

随便吧。

易佳夕心力交瘁地闭着眼睛,胃里灼烧的感觉好了些,她很困,头也晕,耳朵有细小的嗡鸣。

模糊间,她听见旁边有人说话,像是梦呓般。

“姐姐,我要是死了,你会伤心吗。”

“你能心疼心疼我吗?”

她说不出话来,喉咙烧得疼。

就连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知道。

棠芯城城整理:关于弟弟,还有一些情节会在番外补充。

第47章

第二天醒来,易佳夕躺在床上盖着被子,仍然穿着昨天的衣服。

易嘉泽不在地上。

唯独她的项链被取了下来,放在床头柜上。

她坐起来,发了好久的呆,双目无神,只觉得自己一身酒气,头发也乱得不成样子。

这简直无法忍受。

易佳夕撩开被子下床,用最快的速度洗头洗澡,在脸上随便拍了点水,没有心思仔细护肤。

昨天发生的一切历历在目。

易佳夕披散着一头湿发,靠在床头想了一会儿,仍旧抹不开心里那股恶心感。

她知道,那不是因为宿醉。

手机上有梁霁辰打来的几通未接来电,和一条晚安微信。

应该立刻回过去的。

一晚上没有联系上,梁霁辰那根榆木脑袋,一定很着急。

偏偏他还是种不会哭的小朋友,连晚安都发得那么拘谨。

佣人轻声敲门,叫易佳夕下楼吃早餐。

饭厅里,一家人围坐在方桌上,易嘉泽不在座位上。

“你弟弟还在睡觉,不等他了,晚上吃年夜饭再喊他。”

说话的是姚金玲。

她今天穿了件酒红色的大衣,脸上带妆,头发依旧梳得一丝不苟,徐明华坐在她的右边,给她盛了碗粥。

易佳夕吸了口气,“我也不饿,晚上再吃。”

大年三十的年夜晚,是无论如何推不了的。

尽管她很不明白,昨晚吃了一顿,为什么今晚还要继续,明明大家都觉得折磨。

她回到房间,给梁霁辰回电话,那边没有接,可能是在练琴。

易佳夕躺在床上,很快又睡着,再醒来的时候,是晚餐时分。

天都黑了。

今晚的年夜饭由自家酒店的主厨负责,菜色丰富,上菜后,主厨文师傅穿着厨师服,一样一样介绍菜式,姚金玲满意地点头。

易嘉泽在易佳夕身边坐下。

不等姚金玲动筷,易嘉泽先一步伸向餐桌正中的鲈鱼,从腹部夹下一块肉,放进易佳夕碗中,接着把鱼翻面,又给他自己碗里夹了一块。

桌上余下几人通通愣住。

就连易佳夕,都不免错愕地看着他。

家里人都知道,老太太多有迷信,规矩很多,年夜饭上的鱼摆在正中,是用来看的,不能动筷,更不能翻面。

所谓年年有余。

今天这“余”直接让易嘉泽给戳破肚子,十分壮烈地瞪着双死鱼眼,死不瞑目。

“吃啊,都看着我干嘛?”易嘉泽自顾自地吃起来,旁若无人。

姚金玲登时不悦的垮下脸,“易嘉泽,你的规矩呢?”

易嘉泽惊讶地抬起头,“什么规矩?我们家还有规矩吗?”

他犯起病来,向来是不考虑后果的,谁的面子都能撕碎了往地上踩,只是他一向表面上对姚金玲还算恭敬。

今天突然发作,一上来便直接挑衅老太太在家里绝对的权威。

易文珊不动声色地撞了撞邱志添的手肘。

据她所知,老太太已在一个月前私下找律师立好遗嘱,易嘉泽这个便宜孙子占了大头。

好戏开场,她巴不得易嘉泽再闹大些,遗嘱能立,当然也能改。

姚金玲严肃地盯着易嘉泽,捏着筷子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这时候,徐明华忽然起身,手轻轻放在老太太的肩膀上,“姚董,我看过您近期日程,不如和梁家约在初七这天,梁先生说这天有空。”

“你来安排,”姚金玲顺了顺气,看着易佳夕,“你把初七那天腾出来,和梁家吃饭。”

易佳夕愣住。

手一松,筷子跌在地上。

徐明华说话时她就觉得奇怪,只是没想到,梁是梁霁辰的梁。

“什么时候?”易佳夕缓缓开口。

“初七,”徐明华带着一成不变的微笑,加重语气,“正月初七,也就是一周以后。”

“谁约的?”

徐明华说,“我今天替姚董问候一下梁家长辈,提起小姐和梁先生在交往的事,顺便约了下见面时间……”

易佳夕骤然站起来,椅子在地上拖出一声尖锐刺耳的声响。

她极为光火,“谁准你约的?”

“我准的,”姚金玲抬眼睨着她。

易佳夕垂下眼眸,手撑在桌沿上,心里难受极了。

胃里又开始不断地犯恶心,想来是昨天的酒还未醒。

易文珊站起来,走到易佳夕身边,假意劝着,帮她挪椅子摆筷子,让她跟奶奶道个歉,好好过年。

挑起这场纷争的易嘉泽,却仿佛没事人一般,自顾自地吃东西,完全置身事外。

易佳夕不管他,死死地盯着姚金玲,“取消约定,这件事我不同意。”

“易小姐,这都约好了,怎么能失信于人……”徐明华再度开口。

“这儿有你说话的份吗?你到底姓易还是姓金?”

姚金玲怒喝道:“谁让你在饭桌上大呼小叫没规没矩的,是你母亲教的吗?”

易佳夕气得快要站不稳,她一刻也不想待在这里,却无法忍受姚金玲对母亲的侮辱。

“我妈妈一向好好教导我,倒是您,教出的儿子背叛婚姻,道德败坏,不知道是不是上梁不正下梁歪的缘故。”

“住嘴!”姚金玲气得发抖,颤颤巍巍地站起来,眼球浑浊,“给我滚!滚出去……”

易佳夕的手死死地扣着桌沿,满脸倔强,“放心,我会滚的,但是你和梁家的见面必须取消,我的私人生活和你们没关系。”

姚金玲用力拍了下桌子,“你都住到人家家里去了,哪有家长不见面的道理?败坏家风!”

“败坏家风?”易佳夕实在忍无可忍,“梁家清清白白的人家,跟我们家结亲家,我都替他们觉得委屈!”

闻言,姚金玲大为震怒,她从轮椅上站起来,抄起竖在一旁的拐杖,朝易佳夕的方向挥下来。

这时候,易嘉泽才停下筷子。

他站起来,轻轻松松拦住老太太,将她的拐杖夺下,回头冲易佳夕淡淡道,“还不快走?”

不用他说。

易佳夕几乎是跑着离开了嘉禾苑。

她驾车一路回到梁霁辰家,头脑空白,直到将车停进车库,才想起来自己忘了拿手机。

显然,现在是不可能再回去取了。

这个月,摔了一部,落了一部,手机在她手里运气都不太好。

易佳夕回到家里,一头扎进沙发上,把脑袋埋进圆乎乎软绵绵的抱枕里面。

这些都是她搬来之后,从家具店买来的。

到这时候,她才发觉梁霁辰多有先见之明。

她如果能认真一点,背下他的手机号,现在总能有办法给他打电话。

二楼书房有一部座机,是从前这家主人安装的,梁霁辰一直没有注销,虽然那部座机也无人使用。

易佳夕在沙发上躺了会儿,肚子饿得难受,起身到冰箱找食物。

刚走到楼梯处,就听见楼上电话铃声叮玲玲的响起。

声音在安静的空间里显得十分响亮。

直觉告诉她,这是梁霁辰打来的。

等到易佳夕接起电话,果然是他。

“终于接电话了,”梁霁辰听起来松了口气,“手机又丢了?”

顿了顿,易佳夕才问,“你怎么知道?”

梁霁辰说,“我打给你,一直不接,后来有人接电话,告诉我你把手机扔下走了,我猜你就在家。”

家。

他把这里称作家。

易佳夕吸了吸鼻子,“谁接的电话,佣人?”

“不是,”梁霁辰顿了顿,才说,“是易嘉泽。”

这倒是出乎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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