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贺冰心每周只有周一周四两次点心指标,为了几口蔬菜泥就得牺牲百分之五十,实在是不大划算。
他不情不愿地伸头看了看那只绿油油的小碗:“今天是什么味儿的?”
“青椒和黄瓜,还有一点芹菜,不会很难吃的。”胡煜说完,贺冰心的脸都绿了,这碗邪恶之泥简直集他讨厌的蔬菜之大成。
贺冰心像只小蜗牛一样缩进了胡煜怀里,脸都不露出来,闷闷地说:“不要点心了,我不要吃点心了。”
胡煜的简直都要被他融化了,念头一松:“好啊,不要点心,以后我们就回家吃芝麻糖算了。”
贺冰心猛地一僵,狐疑地抬起头:“你刚刚说什么?”
胡煜的脸色闪过一丝惊慌:“?”
“什么芝麻糖,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芝麻糖的事儿?”贺冰心的声音一下就拔起来了。
胡煜赶紧压火:“不气不气,宝贝才吃了饭,不生气啊。”
贺冰心从他怀里往外挣:“你骗我!你想起来了你不告诉我!”
“错了错了,不生气了宝贝。”胡煜丢盔弃甲,护着贺冰心,生怕他摔着。
“你什么时候想起来的?还是……”贺冰心让他气得直掉眼泪,越想越不对,“还是你压根儿就是装的?”
他也不等胡煜回答:“你还问我咱俩上没上过床,你还,你还呜……”
胡煜眼看着闯大祸了,手忙脚乱地给贺冰心擦眼泪:“我最坏了,气着宝贝了。但是我是真的前两天才想起来,只是还没找着机会跟你说。”
“这还要找机会吗?”贺冰心哽咽着说,“你知道我多着急吗?”
“我想不想起来,都一样爱你,是不是?”胡煜给他捋着后背顺气。
贺冰心慢慢冷静了一点,开心渐渐压过了愤怒,但还是不想搭理胡煜,偏着头躲开他的吻:“狡辩!”
胡煜低眉顺眼地给他揉着胃:“不气了啊宝贝,我的错。今天不吃蔬菜泥也不扣点心了,好不好?”
贺冰心没想到他还有脸提蔬菜泥,心里很气,但是点心的确是胡煜掌管的。他权衡了一下,只是克制地“哼”了一声,表达自己的不满。
胡煜看他还撅着嘴不消气,啪嗒一下靠到他肩上:“宝贝,我头晕。”
贺冰心抿起嘴瞪了他一眼,想推开又没舍得,极没气势地嘟囔了一句:“走开。”
作者有话要说:“排除了所有的不可能,剩下的就是真相。”这句是福尔摩斯说的~
然后今天构思番外来着,我想征求一下大噶的意见:【假如】这篇文有番外的话,你们想看副西皮还是想看(降低音量)冰心崽生宝宝呢(因为文案里写了这篇文没有宝宝来着)?不过不管写啥都会在完结章节提醒大家番外内容的,可以提前决定是否订阅,请放心~
第48章
电生理间。
对焦、下移电极、吸破细胞膜,膜电流立刻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峰值。
贺冰心眯着眼分辨了一下膜的阻值,等着神经元进入稳定状态。
身后响起熟悉的脚步声,胡煜温存地搭住他的肩膀:“还没结束吗?”
贺冰心看着电流曲线逐渐平稳,打开给药的三通阀门:“最后一个神经元了,记三个数据点就结束了。”
胡煜搬了个独脚凳在他身后坐下,伸手搂住他的腰,慢慢往下捋:“累不累?”
给过药之后要等一会儿药物反应,暂时可以休息一会儿。
贺冰心向后靠在胡煜身上:“揉揉肚子。”
胡煜从善如流地给他揉,习惯性地关心道:“怎么了?胃没事儿吧?”
“没有,”贺冰心懒洋洋地蹭着他的肩窝,“揉揉舒服。”
胡煜一边护着贺冰心给人揉肚子,一边偏头看了看电脑屏幕上的数据:“这是徐志远说的抑制剂吗?”
“不是,”贺冰心靠着胡煜,眼睛张开一条缝,看着屏幕上毫无波动的曲线,“他说的那个药我已经做了不下十组数据了,完全不改变生理特性。我现在在试的是它的异构体和更广谱的上级抑制剂,但是从现在得到的结果来看,也没有他描述的那种作用。”
他点了一下鼠标,开始动作电位的记录,又靠回胡煜怀里:“别停啊,继续。”
胡煜忍不住笑了一声,干脆把他抱到自己腿上,撸猫似的,还逗他:“贺老师,别人都说你特别严谨科研态度特别端正,怎么做实验还非让别人给揉肚子呢?”
贺冰心被他揉着正舒服,懒得和他计较:“现在记录呢嘛,又不用我干嘛,而且我在盯数据啊,我心里都有数。”
“是嘛,那可厉害了。”胡煜笑着哄他,“晚上还要继续统计数据吗?”
最近贺冰心都睡得晚,每天加班加点地做图写文章,让胡煜几乎活成了单身。
贺冰心点了点头:“我把数据给薛凤一份,然后我俩各自统计一遍再核对。”
“干嘛让薛凤给你统计,晚上回家我和你一起统计不就行了吗?”胡煜单手揽紧贺冰心,另一只手帮他开始记录下一组数据。
“也行吧,一样的。”贺冰心一到胡煜怀里就犯困,打了个哈欠,眼睛里浮出一点泪花。
“一样吗?”胡煜声音凉凉的。
“一样啊,”贺冰心心思在记录曲线上,随口说道,“我就是想排除个人统计差异,只要会统计,都是一样的。”
一直到贺冰心把数据收了,胡煜都没再开口说话。
贺冰心还有点纳闷,一边起身收拾实验台一边问他:“等会儿吃什么呀?”
“吃芹菜炒青椒。”胡煜靠着身后的台子,严肃地说,“还有西红柿炒苦瓜,你这周也不能吃点心了。”
贺冰心简直惊呆了:“为什么?!”
“我和薛凤一样吗?”胡煜抄着手,挑起一边眉毛,“你好好想想。”
贺冰心的嘴一下就嘟起来了,红草莓似的:“你瞎吃醋!还不让我吃点心,我不吃饭了。”
现在的贺冰心不比当初了,只要一句“不吃饭”,就是想要天上的星星胡煜也得去给他摘。
果然,胡煜迅速败下阵来:“不气宝贝,逗你玩儿呢啊,想吃什么点心,我给你买,好不好?”
在回家的路上,贺冰心就如愿以偿地吃上了黑森林拿破仑,后座上还堆着一堆红丝绒和枫糖华夫饼,还有各种口味的小泡芙。
吃点心倒是不用胡煜喂,贺冰心自己一小勺一小勺的挖着,过红绿灯的时候还知道给胡煜递一口。
“宝贝自己吃就行了,慢点儿吃,回家还吃饭呢。”胡煜接了他递的蛋糕,伸手把盖在他腿上的小毯子往上拉了拉,护好他的肚子。
最近贺冰心的身体渐渐有了起色,饭也愿意多吃一点,所以胡煜对零食也就管得宽松些,只要不是特别过分,他都纵着贺冰心。
腿上盖着胡煜给盖的暖融融小毯子,嘴里吃着胡煜给买的甜滋滋小蛋糕,贺冰心猛然长了良心,生出来一种愧疚感,小声跟胡煜自首:“我好像没经过你的允许,就看你的日记本了……”
“我知道。”胡煜打好方向,冲着贺冰心安抚地笑了笑,“没关系。”
“你怎么……”贺冰心想起来了,他在本子掉过眼泪,把钢笔字蹭花了,更窘迫了,声音越来越小,“对不起。”
“本来就是写你的。以前怕你看了心里有负担,现在反倒希望你都知道。”胡煜右手搭在贺冰心腿上轻轻拍抚,“你就知道我爱你就足够了,别的不用多想。”
贺冰心也说不出“这么多年辛苦你了”这种酸话,依赖地揪着胡煜的手指头,偏头问他:“……你是每年在做什么投资吗?感觉好像每年都会突然花一大笔钱。”
他倒不是想插手胡煜的理财方式,他只是单纯的好奇。
胡煜停好车,转到副驾驶那一侧接贺冰心:“这个先不告诉你,以后你就知道了。”
走过之前那些事,贺冰心一点也不喜欢秘密。
他捧着吃剩下的小蛋糕,气鼓鼓地下车:“我觉得你老骗我,从头到尾都在骗我。”
“回来宝贝,”胡煜把试图跑远的贺冰心捞回来,又把后座上的蛋糕盒子挂在他手上,“我怎么骗你了?”
贺冰心没想到自己的家庭地位沦落得如此之快,现在连蛋糕袋子都得自己提着了,有点委屈:“我现在觉得你是把本子放在那儿故意等着我去看的。”
他刚说完,胡煜一声不吭地弯下腰,搂住他的膝盖窝把他从地上抱起来,吓得贺冰心差点把手里端着的拿破仑扣地上:“干嘛呀!”
今天贺冰心穿了一件红外套,胡煜抱着他就像是举着一大只冰糖葫芦。
胡煜一手抱着他,一手开门,抱着他到沙发上坐好了,把他手里提着的蛋糕袋子放到茶几上,弯腰问他:“我这么坏吗?”
原来让他提袋子是要抱着他,贺冰心感觉自己又小人之心了,有点心虚:“……也不是特别坏。”
胡煜抽了张纸巾给他擦手上沾的奶油:“你跟我说要离婚的时候,我就带着那本日记去主卧睡了,每天放在枕头底下。后来出了事,就把这事也忘了。”
“你不是回你自己卧室睡了吗?”贺冰心虽然又挨骗了,但是声音却大不起来,毕竟在这件事上他也对失忆的胡煜说过谎。
果然,胡煜转过来问他了:“那宝贝明明之前都是回楼上睡觉的,后来为什么又跟我说是住主卧的呢?”
不过都是对另外一个人的依恋罢了。
贺冰心一晚上理亏了这么多次,简直就是节节败退,难得得又懂事了几分:“今天晚上我做饭吧,我也想照顾你。”
这样一句话从贺冰心嘴里说出来简直堪比登天,但是胡煜又非常害怕他这突如其来的懂事,维持着表面上的一派恬淡:“我最喜欢凉拌西红柿了,做那个就行了。”
贺冰心不同意:“现在天气还凉,我得做热的菜。”
十分钟之后,胡煜焖上米饭,从冰箱里拿了两个鸡蛋,郑重地交给贺冰心:“鸡蛋要先洗干净,然后打到碗里,可以吗?”
贺冰心觉得这太简单了,小瞧他,但是还是谦虚地答应了:“好的。”
过了一会儿,胡煜正给生菜淋蚝油,贺冰心愁容满面地端着两个黄澄澄的鸡蛋过来了:“碎蛋壳掉进去了,拿不出来……”
胡煜帮他把蛋壳挑出来:“搅匀,可以吗?”
贺冰心雄赳赳地去了,又委委屈屈地回来:“洒出来了……”
胡煜这边已经码上了两道菜,赶紧安慰他:“这很正常,没事儿啊宝贝。”
贺冰心有些期待地问他:“你也会洒出来吗?”
“会啊,”胡煜回答得非常诚恳,“我经常洒出来。”
贺冰心感觉好多了,看着漂着紫菜和海米的一锅开水:“然后我干嘛呀?”
“把鸡蛋一点一点地洒进锅里,然后就会变成蛋花了。”胡煜先动手往锅里洒了一点给他做示范。
贺冰心有样学样地用筷子引导着,一点一点把蛋液倒进锅里,看着在水里慢慢滚开的蛋花,颇有心得:“就像是玻璃棒引流。”
“对,”胡煜把煎锅里的鳕鱼装了盘,鼓励他,“做得特别好,小心点,别烫着。”
跟别的菜相比,汤做得明显一般般,贺冰心难免有些失落,筷子动得慢。
胡煜看他连鳕鱼都不大爱吃了,一本正经地跟他说:“宝贝,你听说过‘术业有专攻’吗?”
除了厨艺,传统文化是贺冰心的另一块短板,他茫然地摇了摇头。
“意思就是一件事需要一个专门的人来做,比方说,我们家的饭专门由我来做,宝贝只要告诉我好不好吃就行了。”胡煜看着他碗里的鳕鱼,作势要夹走,“不喜欢这个?”
贺冰心彻底把做饭的事忘了,抱着碗躲开他:“喜欢!不给!”
作者有话要说:胡煜:“术业有专攻”就是“做手术这个行业会有专门的攻”。
冰心:哦~
术业有专攻:我记得我不是这个意思。
作者:算了算了,你跟他计较什么。
童峻:你确定要我学的是这个人???
作者:又不太确定了……
第49章
三月一过,徐志远的文章就要见刊了,他作为神经外科的代表,受邀为全医院做一场学术报告会。
大大小小的医生学者来了近千人,把附医最大的报告厅挤得满满当当,会议由科室主任王浩主持。
“徐医生的文章是上月中旬投出的,出版社很重视,昨天给了审稿意见,都很正面,”王浩站在发言台上,微微向前够着麦克风,脸上泛着红光,“说明啊,咱们这个项目是非常有前景的,志远的发现是有重大的临床意义。”
相当于被顶流期刊预接收,徐志远的这篇工作受到了整所医院的瞩目,观众席前排坐的都是院级领导。
王浩微笑着伸手示意徐志远:“今天正好有个机会让志远给我们分享一下他发现这个新型药物的思路和感想,希望能更多地启发在座的各位青年学者,也希望咱们附医在科研领域再创新高。”
“我的天哪,这可尬死了吧,”薛凤挨着贺冰心,正随着大流敷衍鼓掌,“这种形式主义的东西什么时候是个尽头啊……”
贺冰心嘴唇微微抿着,看着徐志远昂首阔步地走向发言台:“大家好,各位领导好……”
接下来就是长达十分钟的致辞。
“这获奖感言令人窒息。”薛凤目瞪口呆地听完徐志远的一大堆场面话,“他什么时候切正题,我现在可算明白为什么他和常曼是表姐弟了,这恶心人的本事算是传家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