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有毛竹支楞着,所以病人没法子躺平,就保持着侧身的奇怪姿势躺在门板上。
“这可是贯通伤,得赶紧做手术”
“外科医生呢,快,轮到你们了”
周波慌慌张张地迎上来,“李队长,别的手术器材都有,没有麻药了”
麻药本来就缺,这些日子大大小小的手术不断,药品不停的在消耗,却没有得到补充。
原本说今天会有车辆给他们带过来需要的物资,眼下却还没有赶到,应该是天上下雪了,造成了路段湿滑难行。
病人肚子里插了根毛竹,人却还清醒着,他听到了没有药,立刻露出哀求的目光看向周围的医生们,“救救我”
医生们没有说话,没有麻药开膛破肚,光是这份疼劲儿,病人就受不了,要知道,剧烈的疼痛也会造成人死亡的。
李春兰大声说,“抬进去,我来为病人做针灸麻醉”
由于中医可以封闭经络,所以从理论上来讲,针灸麻醉是行得通,然而实际操作却始终没有推行开,因为没有技术过硬的针灸大夫,或者说是中医大夫。
医疗队的人都知道李春兰的医术高明,也许别人都做不到的,李春兰就可以做到呢,大家立刻七手八脚地帮着李春兰,把病人抬进了医疗帐篷,而这时候还在发愣的麻醉医生周波,也在别人的催促下跟了进去。
“什么针灸麻醉你说李队长会不会是在吹牛呀”一个戴着眼镜的胖医生说道。
“不好说,这个针灸麻醉传的时间长了,真正做到的却没有几个人,我想这里面一定有难以攻克的技术壁垒”接话的这个医生又黑又瘦,长得像竹竿儿了。
两个医生摸出烟,点着之后凑在一旁议论起来。
这两个人属于本事平平事儿特多的主,明明大家都是来支援朝阳的,只有他俩一到地方,就提出来要住单间儿还要厚被子褥子。
救援队有被褥,不过那是给输液的病人用的,医疗队员们用的都是睡袋,睡袋能够满足保暖性和方便性,使用的舒适性就谈不上了。
李春兰否决了这两个医生的要求,因此他们对李春兰很是不满。
天空满布乌云,像锅盖一样扣在大家的头着泄气的话。
过来过去的救援队员们都听到了,有些人就露出愤愤不平的神色,想要过去跟他们理论,却又被别人拉开了。
虽然有病人要抢救,不过霍师傅还是照常煮了酸辣面,酸辣面里面放了小鱼和腊肉丁打底,闻着就鲜美极了。
那两个说坏话的医生听见开饭了,赶紧拿了盆儿挤到前面去打饭。
霍师傅瞧见是他们两个,把勺子从锅里面拎出来,磕了磕锅沿儿板着脸说,“没饭了”
那两个医生顿时不干了,两个人一起瞪着眼睛发作,“你这锅里的面不是还多着呢吗怎么就没有了”
“嘿嘿,我这饭可是给辛苦干活的医护人员吃的,你们两个不干活,净在背后说闲话,要是给你们吃了饭,你们岂不是要说更多的坏话”霍师傅的话说的铿锵有力。
那两个人顿时面红耳赤,他们这才意识到,自己旁若无人的在背后议论李春兰,说她的坏话已经引起了公愤。
然而就此认输也太没有面子,眼镜就瞪起眼睛来,“不是说言论自由吗我们品评一下李春兰的医术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不让我们吃饭,我们也是来救援的”
“你们两个无能之辈有什么资格品评李医生的医术,”张汗青忍不住站了出来,“自己没本事就不要瞎议论别人,李队长敢提出来针灸麻醉,就说明她能做到,你们两个在一旁好好看着就是了”
张汉青仗义直言,周围的队员们都笑了起来,“说的对啊,自己没本事就不要瞎议论别人”
“谁说我们没本事”瘦竹竿不高兴了,每个医生最忌讳的就是别人说他医术不高,没本事。
“你有本事,那你为什么不进去做麻醉站在这儿吃面条,耍嘴皮子,算什么本事”众人也讨厌这两个说怪话的家伙,七嘴八舌的指责他们。
眼镜儿生气了,“这不是我们做不到,而是谁都做不到,你们谁敢跟我打个赌,李春兰的麻醉肯定失败”
“我跟你打赌”张汉青上前一步,“我赌李队长能够麻醉成功”没了,
他又补充了一句,“而且手术顺利,病人能救过来”
眼镜和瘦竹竿面面相觑,过了好一会儿,瘦竹竿儿才挺了挺胸脯,“打赌就打赌,我来跟你赌”
“我就用这个戒指来赌”张汉卿的手指上戴着一枚华贵的宝石戒指,这是国人的习惯,他们都喜欢带一些昂贵的装饰品。
“唉呀,这个戒指可不便宜”
“你们两个人能不能拿出来赌资呀要是没钱的话就不要丢我们的人了”
其他队员忍着笑,纷纷揶揄眼镜儿和瘦竹竿儿。
眼镜和瘦竹竿一看这个宝石戒指,也都白了脸,两个人凑到一块儿把身上的钱都掏了出来,才凑了三百块钱,他们把这钱举起来,“我们赌了”
就在这个时候,医疗帐篷的帘子被掀开了,周波一边摘手套,一边从里面急急忙忙的跑出来,“完了完了”
一听这话,周围的人心凉了半截,张汉青却很镇定,“周波,什么完了你倒是给大家说清楚呀”
第九百九十一章出大事儿
围观的人都心急如焚,恨不得踹周波两脚,让他嘴巴利索一点儿。
周波一把抓住张汉青,又是一阵子大喘气儿,“我是说手术做完了,做的很成功,病人已经得救了”
“太好了”
围观的人一起欢呼起来。
大家七嘴八舌的埋怨周波,说他嘴不利索,害得大家担心,要让周波请大家吃糖。
一听说手术做的成功,眼镜和瘦竹竿儿面面相觑,一起升起了想要溜走的念头。
他们想走,他们又舍不得打赌的钱,赌约才刚刚定下来,现在钱还在他们手里拿着呢
瘦竹竿立刻就准备把这钱塞回口袋里,然后跑路。
突然有一只手伸了过来,一把把瘦竹竿手里的钱抢了过来,“哈哈,这个赌注现在归我们了”
张汉青把三百块钱高高举起,大声的喊着,“兄弟们,咱们打赌赢了,中午吃点什么改善生活呀”
“我们要吃牛肉”
“我们要吃鱼”
大家兴奋起来,在这种艰苦的生活环境中,再没有什么比找借口聚会,改善生活更能让人激动的了。
瘦竹竿急得乱跳,“我们不赌了,快点钱给我们还回来”
“愿赌服输”
“你们还是不是爷们儿拿出去来的赌资,哪有还回去的道理”
人们不肯还钱,拿着钱直接跑去找大厨了,大厨对当地的市场十分了解,告诉大家三百块钱足够买几十斤牛肉,还能买好几条鲜鱼,晚上他留给大家做几道好菜,改善生活。
瘦竹竿和眼镜一脸沮丧的跟在后头,改善生活的钱是他们俩出的,然而人们对他们没有一点感激之色,反而十分轻蔑。
这时候医疗帐篷的帘子再次被掀开,李春兰走了出来。
那伤员的家属千恩万谢地围着她,恨不得给她跪下磕头。
受伤的人是朝阳城附近的农民,他本想弄些毛竹回家,用作修缮房屋的材料,没想到却出了这种意外。
如果不是遇到李春兰,估计这男人的命就保不住了。
而在当地的农村,男人就是一家之主,是家里的顶梁柱,没有了男人这家就得散了。
等到家属们慢慢散开,医疗队的人又呼啦一下围上去,大家都对针灸麻醉十分好奇,不由得拉着李春兰问起十分内行的问题。
“让开让开,李队长还没有吃饭,你们是诚心让她饿死吗”大厨一边吆喝着,一边端着一碗滚烫的酸汤面走上前台。
医疗队员们这才想起他们早就吃完饭,还打了一个赌,而李春兰却是没有吃饭的。
众人不好意思嘿嘿笑着散开。
本来他们对这个身材娇小,相貌漂亮的年轻女队长都抱着观望的心情,现在看到李智兰的医术如此高明,个个都是心服口服。
李春兰在众星拱月之中,吃完了酸辣面。
周波儿就兴高采烈地跑过去跟她说,大家伙为了庆祝手术成功,晚上已经凑份子要摆酒了。
“凑份子摆酒”李春兰一听也来了兴趣,她想了想说道,“要不然我来出钱吧,大家伙出门在外挣钱也不容易”
周波立刻拦住她,“别介,李院长,就是这种凑钱摆的酒吃起来才香呢,你给钱就失去这种意义了”
李春兰半信半疑,“是吗”
到了下午的时候,大厨带了几个人出去采购了,不大一会儿他们就拎着各种食材回来了,如今三百块钱的购买力还是很强的。
除了鱼和牛肉,还买了大量的冬笋,这东西季节性和地域性很强,像是李春兰他们在北方就很难吃到美味的冬笋。
冬笋炖牛腩,酸笋鱼羹成了晚宴上的主菜,除此以外,大厨还拿出本事来,又做了几个花样翻新的小菜。
天空照样飘着雪花,大家都挤进了帐篷里边儿,做好的菜就用大铁锅盛着,大家伙也没地方坐,就那么围在旁边,一手拿着筷子,一手端着酒,一边吃一边喝,简直是热闹极了。
李春兰从未想到过自己还会过这样的生活。
这段时间大家都累了,真正的救援生活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惊心动魄,更多的就是在艰苦的环境里和老百姓一起煎熬着。
熬过了这段时间的苦和累,美好的明天就一定会到来。
这一晚李春兰也喝了几杯酒,晚上钻进了睡袋,浑身热乎乎的,仿佛也没那么冷了。
而在帐篷外边,狂风吹起雪花在地上空中不停的打转,在帐篷上方盘旋着。整个帆布帐篷外边儿都结满了白色的冰霜,变得硬邦邦的。
帐篷里边儿睡着的人,呼出的气都已经变成了白色的,明亮的汽灯散发出来的热量,根本到不了众人身边,就被寒冷的空气带走了。
突然一阵子狂风袭来,帐篷在风中剧烈地抖动着,固定帐篷四角的铁钉子,被猛地从地里面拔了起来。
李春兰他们栖身的这座帐篷被风吹走了。
暴风
雪直接击打在每个人的身上,大家却浑然不觉,她们实在是太累了,而身上所盖的睡袋防寒保暖的功效又太好了,因为这种睡袋原本就是为了露天野营而准备的。
所以没人察觉到帐篷已经不见了,大家照样闭着眼睛睡得很是香甜。
第二天清晨,李春兰觉得特别冷,不过周围仍然是一片宁静灰暗,她在睡袋里边艰难地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
这一翻身,李春兰就察觉出来不对了,她的脸颊接触到了冰凉的东西,像是雪花又像是冰块儿。
李春兰睁开了眼睛,入目是一副梦幻般的情形,隔壁的几位女医生脑袋上面沾满了冰霜和雪花,还有些人鼻尖上都调皮地沾满了雪花,像是一个个雪人一样躺在睡袋里边儿。
李春兰吓了一跳,本能的抬头朝上看去,往常那黑黝黝的帐篷底儿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灰蒙蒙的天空,雪花还在狂乱的飞舞着。
“天哪帐篷呢”李春兰吓了一跳,她想要坐起来看看究竟,可是这一动强,却发现自己好像被固定在原地一样,竟然是没法子坐起来。
李春兰一出声,顿时有好几个医护人员被她吵醒了。
大家睁开眼睛互相一张望,顿时意识到这是出大事儿了。
第九百九十二章不翼而飞
“老天,这是出了什么事”
“帐篷呢,咱们的帐篷怎么不见了”
更多的人喊着,“我为什么动不了快来救救我”
随着醒过来的人越来越多,现场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不过大家也同样面临着困境,那就是他们仿佛被一种力量固定在了原地,每一个人都无法坐起来。
最后还是在隔壁休息的男医生发现了异常,紧急跑过来帮助她们。
他们观察了一下女医生们的税贷,最后得出结论,由于帐篷被吹走了,大风吹着雪花直接落在了睡袋边上,而睡袋边上有人体溢出的热气,这热气使得雪花化成雪水,一来二去就把睡袋跟地面冻在一起了。
男医生们看着狼狈不堪的女同胞们,忍着笑去找木棍了,只有用木棍把睡袋边上的冰敲开,大家才能从睡袋里面钻出来。
李春兰也很着急,不过她也是被禁锢在地面上的一员,只能耐心的等着男医生们过来解救自己。
值得庆幸的是,昨晚上大家都喝了几杯酒,除了棉大衣没法子穿着进睡袋,被垫到了身子下边,所有人都是穿着外衣钻睡袋的。
要不然帐篷被刮跑了,大家放在身边的外套也得被刮跑了,那这日子可就没法过了。
很快睡袋边儿上的冰被一一敲开,女同胞们被解救出来。
这个时候就看出来睡袋的质量了,保暖性越好的睡袋,周围的冰也冻得越结实。
男医生们敲断了好几根棍子,最后越发肯定基金会绝对没有偷工减料,给大家买的都是好东西。
从睡袋里面钻出来以后,李春兰立刻把现场的人分成两拨,一拨去加固剩下的几个帐篷,还有一波跟着她一起去找被风刮走的帐篷。
大家也顾不上吃饭,顶风冒雪走着,差不多一个小时以后,终于看到前头的大树上面有一个大大的东西在招展,走近一看果然是他们的帐篷。
原来他们的帐篷被风刮走之后,就被挂到了一棵大树上边儿,大树的枝桠穿透了帐篷,所以帐篷现在就像一面大旗一样在风中招展着。
李春兰正打算叫几个人爬到树上去把帐篷拿下来,就看到有三五个男人,飞快地冲着大树跑过去,“这是我们捡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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