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前上了结婚节目》作者:叶涩
文案:
当红小花阮悠然在《结婚三十三天》开拍之前接受记者的采访;
记者:“悠然对即将与影后楚念合作开始同居结婚生活有什么感觉?”
阮悠然笑的妩媚:“当然是开心啊,能够跟国民影后合作,是我无上的荣誉。”
内心:呵呵,那个冰块脸,我们马上就要离婚了,让她抱着她的影后招牌生活去吧。
记者又问:“楚影后很高冷啊,你们以前也没有什么合作,相当于完全陌生的两个人要在一起结婚恋爱生活三十三天,会不会很紧张?”
阮悠然笑着捂脸:“是啊,紧张的不行,你怎么知道?你现在一提这个我就心跳的厉害,wow,好热!~”
内心:陌生?叫我小甜甜的时候忘记了?
正说着,一阵尖叫声,镜头纷纷旋转,记者们扔下阮悠然飞快的跑了过去。
记者:“楚影后,楚影后,听说接下来与悠然合作的婚恋节目在蜜月之行之中,你们二位会有亲亲抱抱的甜蜜环节,期不期待啊?”
楚念看着不远处对着她翻白眼的阮悠然,在所有人期待的目光下,她淡淡一笑:“不期待。”
她们以前在一起可是天天如蜜月。
阮悠然:……
说完,楚念转头似笑非笑的看着阮悠然,“听说悠然很期待是么?”
阮悠然:……
——讲的是原本闹着要离婚的阮悠然在准备好手续要去民政局的前被通知要与国名影后即离婚对象楚念上结婚节目无下限秀恩爱撒狗粮的故事。
内容标签:娱乐圈七年之痒相爱相杀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阮悠然┃配角:┃其它:
一句话简介:结婚不易,且行且珍惜。
第1章
“牛导重出江湖,开山之作即是万众瞩目的《结婚三十三天》大型婚恋节目,一共请了三组嘉宾,现在还在秘密筹划阶段。”
“三组嘉宾据说都是牛导花了大力气请来的,据知情人士透露,影后楚念很有可能在其中哦。”
“wow,楚影后不是早年对外声称不参加这类综艺么?”
“你也说早年了,不仅仅是楚影后,这次,听说不仅仅是楚影后,连达盖尔的秦总都来了。”
……
阮悠然缩在车上看着手机里两个一说一唱的主持人,她冷哼一声,烦躁的把手机扔到了一边。
经纪人卫瑜开着车,透过反光镜看着她的脸色,小心翼翼的说:“导演说今天演员先进组,这次拍摄要绝对的保密,提前需要签保密协议的,悠然,念……恩,楚影后听说今晚也会进组的。”
阮悠然没有说话,她幽幽的看着车窗外,窗外霓虹的灯光映衬的整个城市繁华浮躁,她垂了垂头,眼圈微微泛红。
不知道过了多久,阮悠然转了转手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沉默了片刻,将戒指从手上褪了下来。
卫瑜偷偷瞧着,她看着阮悠然盯着那一枚婚戒看了许久,等到她再抬头的时候,眼里的脆弱已经不见,取而代之是一种冰凉的恨意:“好,那就太期待了,我也想要见识一下国名影后的演技到底有多高超呢。”
说完,她淡淡一笑,这一笑明明笑的很淡,在阮悠然那张妩媚的脸上本该是极美的,可此时此刻,却像是寒冰一样渗入卫瑜的心,冻的她握着方向盘的手直哆嗦。
《结婚三十三天》这节目无论是从前期宣传还是前期方面,都已经占领了热搜榜,虽然嘉宾一直神秘未解,但是牛导因为这个已经现行掀起了一波热度,每天有几家粉丝来回跑到她微/博下留言,其中呼声最高的就是楚念了,无疑是这个节目的王牌。
牛导非常在意,拍摄地点选在蟹岛的一处环境优美的封闭式度假村里,她前期做了大量的工作都方沟通才把嘉宾都搞定,她叼着烟,眯眼跟助理安排着一切就等几个嘉宾今天进组了。
阮悠然是最后一个到的,她在公司忆风那边有一些事儿要交接,家里还有乱七八糟的人和事儿要处理,所以来迟了一些。她很低调,按照剧组要求,开了一辆红色的别克过来的,虽然一路上看到拍摄的小区全封闭,门口也有看守人员守着,外来车辆一律不让进,可阮悠然还是按照牛导的要求,全副武装,带着帽子,裹着口罩,戴着墨镜就进入大厅了。
因为是最后一个到的,所以她这一到可以说是万众瞩目,阮悠然刚推开门,所有目光都射了过来,牛导这会儿正在跟几个嘉宾喝着茶吃着点心聊天,一看阮悠然进来,她第一个站了起来,“悠然,可算是到了。”
阮悠然摘掉口罩和墨镜,笑着寒暄:“不好意思牛导,出现点小问题。”
牛导自然是笑着说点体恤的话,哪儿敢发脾气,谁不知道阮悠然的背景,她可是娱乐圈有名的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小公主”,两个妈一个是医学界的资深主任医生,另一个是跺一跺脚能让娱乐圈抖三抖的忆风娱乐的总裁。牛导跟阮悠然的母亲非常熟悉,在选择方面,自然有所倾向。
同组的四位嘉宾都跟着站了起来,阮悠然目光快速扫过,带着微笑。
牛导这次保密工作做到了家,阮悠然来之前除了楚影后之外,真的不知道同组的有谁,她竟然意外的看到了年少时曾经一起搭档拍摄电视剧的林依依,她挥了挥手,笑容璀璨,这一笑,把牛导都给笑的心热,她琢磨着怪不得人家私下都说悠然是狐狸精转世,一笑就像是要勾人魂魄一样,前几年见到她的时候年龄还不大,这“勾魂”术还没这么娴熟,现如今,真是不得了了。
牛导笑着指了指唯一一个坐在沙发上的人,“悠然,来,姐给你介绍,这是你这一次剧组的搭档,楚念,楚影后,你们该认识吧。”
其实阮悠然一进来就看见楚念了,人家别人看见她进来,都礼貌性的站起身迎接表示一下欢迎,只有楚念一个人在那装高冷,手里拿着个酒杯,抱着胳膊,挑眉看着她。
烟眉,深邃的眼眸,红唇清浅……
阮悠然嘴角挂着冷笑,“不认识。”
不认识?
牛导愣了一下,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么?几年前她还看见两个人……她望向楚念,楚念放下酒杯站了起来,安静的看着阮悠然。
娱乐圈从来不缺帅哥美女。
要什么样的没有?
或是高冷,或是妩媚,或是甜美。
可楚念能够在娱乐圈大红大紫热度不退近十年,除了早期在荧屏上树立了千万宅男宅女的偶像“嫦娥姐姐”的形象之外,最主要的是她的气质。
她就站在那,眼神淡淡一瞥,就有一种让人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高贵感。
她的微/博下,这么多年了,还时常有粉丝的代言式留言。
——如果能一亲嫦娥姐姐的芳泽,就是做鬼也不枉此生了。
只可惜,这么多年了,也没有出现那只“鬼”,楚念的行踪也是飘忽不定,她红了之后没有像是其他艺人那样趁着热度赶紧接戏,而是更加注重剧本的选择,精心雕琢演技,一直到后来拿了全民影后的称呼之后,她突然消失了三年,而且是消失的干干净净,无论记者和粉丝们怎么寻找都不见踪迹,像是水蒸气一样人间蒸发,公司则是对外宣称是去亚克力学院进修,一直到最近才回来。
谁也没想到楚念回来后,第一件事儿就是接了这样一个之前十年都未曾体验过的综艺节目,这热度能不炒起来么?
楚念和阮悠然对视片刻,阮悠然突然把头偏开,她走到了林依依身边,手勾住她的脖子:“依依,好久不见,很是想念啊。”
林依依笑着对上阮悠然:“好久不见。”
俩人三年前曾经一起合作过《双凤》的大型古装剧,那时候正是楚念消失在国外进修的时候,俩人凭借这部戏一举在当年双双夺得了最佳女演员和最佳女配角的奖项。
林依依看着阮悠然,这么久没见,她似乎瘦了很多,整个人更显清隽,那张妩媚的脸孔没变,仿佛岁月不曾在上面留下任何痕迹,可是……林依依看着阮悠然的眼睛,总感觉她有点不对劲儿,之前那双眼睛特别灵动,一颦一笑之间仿佛都有电波氤氲,而如今,却显示心灰意冷的人一样,没有什么光彩。
眼看着人齐了,牛导非常兴奋:“行行行,难得咱们人齐了,谢谢大家给我洪芸面子都过来了,我先说一下剧组安排,前期我们跟各位公司和经纪人都沟通过,我们分三个阶段,前期是准备筹划阶段,这个时候我们会封闭式增进感情,我们……balbalba……”
牛导侃侃而谈,眼中都是光亮,极具激情,牛导原名叫洪芸,她是女承父业,家里的父亲就是圈内知名的导演,她入行这些年,先不说拍的片子和综艺如何,就是那亢奋的精神就不一般,当年为了拍摄《双凤》,她几乎天天熬夜,靠着喝红牛支撑过来的,后来那部剧大火之后,她这牛导的称呼就留下来了,到现在,大家还这么叫着。
阮悠然眼睛是在看着牛导说话,可心却飘远了,她是个性格活泼的人,无论是拍戏还是拍摄综艺,都是团队的开心果,如今,她的眼里没了光彩,明明牛导在说的兴奋手舞足蹈,大家都被带动的跟着笑,可是阮悠然的眼眸里却渐渐的聚集了水汽,她掩饰性的低下头,隐忍着心中的情绪。
林依依是这里面最为了解阮悠然的,也是跟她交情最多的,她是个明白事理的人,总感觉阮悠然似乎有什么难受的事儿,她走过去,握了握阮悠然的手。
一直站在几个人身后默不作声的楚念看了看俩人的手,眉头不可察觉的轻蹙,她盯着牛导看。
这可是剧组里的大咖,牛导虽然说着但是目光时刻紧随着楚念,一看她这样,牛导指着林依依:“依依,你的搭档在旁边呢,是宋慈,你牵错手了。”
林依依松开了手,她扭头对着站在自己身边中规中矩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的宋慈笑了笑。
人都到齐了,第一时间是分房间,按照牛导的意思为了增进感情,现在开始就按照剧组拍摄需要,按照先前定好的CP,俩人一组在一个房间里,先行感受一下“结婚”生活。
牛导目光犀利,她这次定的三对CP也是极具吸引力与冲击力的。
第一对当之无愧的粉丝们最向往的反差特别大的楚影后与阮悠然的CP,美其名约“嫦娥抱兔”CP。
第二对是林依依和宋慈这对在娱乐圈里以舞开路的“曼妙舞姿”CP;
第三对则是38岁的江湖人称“老顽童”的演而优则唱的蓝柯与刚刚接手家族生意即将推出娱乐圈正经八本的总裁秦烟岚“夕阳红CP”组。
大家对于牛导的安排没有什么意见,只有阮悠然,她听牛导说完了,淡淡的说:“牛导,我这个人孤僻,除了拍摄之外,不习惯跟别人一起共处。”
这会儿摄像机都关了,牛导听了直乐,她扭头看着阮悠然:“不是你十八岁拍戏的时候在横店上厕蹲坑还要我在外面抽烟等着你的时候了?说什么孤僻喜欢独处,骗鬼呢。”
林依依从后面走过来,挑眉也跟着笑:“是啊,当初咱俩一起拍戏的时候,本来一人一屋的,大晚上你敲我们说睡不着,非要我跟你一起睡,你都忘了?”
说也奇怪,林依依说完感觉后脖颈有点凉,她往后一看,正看见楚念面无表情的站在那,林依依之前没跟她实际接触过,但是不知道是不是记忆偏差,她总记得以前阮悠然休息的时候,还和楚念视频过,当时俩人看着还挺亲密的,但是时间太久了,她也记不清了到底是不是楚念,只是当时晃了镜头一眼。
而如今,看俩人这状态,似乎非常的……不和???
牛导看阮悠然坚持,她想了想:“我再看看,跟大家商量商量。”
阮悠然听了点了点头,她拉着行李先跟林依依去她屋里凑合去了。
牛导在原地跟副导演和助理商量着,楚念走了过来,她抱着胳膊看了看牛导,牛导跟几个人点了点头,示意了一下,她走了过去,“怎么了,阿念?”
她之前跟楚念关系很不错,也算是楚念的贵人,只是感情虽然在,但是这么多年了,楚念的性格就是这样,冷冷清清,跟谁都不会太接近,更何况她中间的三年凭空隐退消失,所以牛导跟她说话难免客气。
眼看着楚念没说话,却盯着她手里的房卡看,牛导明白了,她笑了:“你是不是跟悠然一个想法,想自己住,其实这也不是不能——”
“不用。”楚念淡淡的,“拍摄之前不是跟剧组签过协议么?一切听从剧组的安排,更何况您是这么敬业的导演,我怎么好意思随便改变您的想法?”
牛导愣了愣,她可是个人精,听了楚念的话,琢磨出点味道来。
楚念抬起手腕,看了看表:“一眨眼都十点了呢。”她说完拉着行李箱转身离开了,牛导站在原地一脸的懵,她身边的工作人员走过来,“牛导,这——”
牛导摆了摆手,十分钟后,她敲开了林依依和宋慈房间的门把阮悠然叫了出来。
阮悠然表情很放松,一个人单独居住这样的小事儿在剧组里太平常不过了,更何况老一辈的关系在哪儿呢,小时候她都管牛导叫姨的,还去她家吃过饭,她相信牛导会给她这个面子。
可理想总是饱满的,现实总是残忍的。
牛导一本正经的看着阮悠然,幽幽的说:“不好意思,我是个敬业的导演,不能轻易改变原本的计划。”
阮悠然张了张嘴,牛导大手一挥:“我相信,悠然你也是个敬业的演员。”
阮悠然又张嘴,牛导狰狞着一把把房卡塞进阮悠然的手里,压低声音:“别刚来就给姨惹事儿,小心我打电话告你妈,都几点了?快去睡觉,人家楚念都困了。”
阮悠然:………………????
楚念都……困了???她就要去睡觉吗???她是陪/睡丫鬟吗???
作者有话要说:叶子来啦,好久不见,有没有人啊,嗨,挥挥爪,^_^
第2章
单以个人在娱乐圈的影响力与地位来说,楚影后绝对甩阮悠然几条街。
人家影后一句话的影响力自然也比阮悠然有威慑力的多。
等阮悠然拉着行李到门口的时候,楚念已经坐在屋里,她听到了脚步声,盯着房门口。
等待了很半天,也不见有动静。
楚念幽幽的叹了口气,她站起身,一手解着扣子把外套脱了,轻手轻脚的换好睡衣,又把头发散开,在手腕处轻轻的喷了香水,她的手勾起一缕卷发,散在额前,简单一个小动作,带着无尽的妖娆与性感妩媚。
做了这一切,门外的人还没有动静,楚念缓缓的走到门前,打开了门。
门骤一被打开,盯着门把手愣神了十几分钟的阮悠然吓了一跳,她的心“扑腾”、“扑腾”跳,抬头看着楚念。
楚念靠着门站着,一脸的淡然:“你怎么过来了?”
阮悠然:…………
楚念:“不是要一个人住吗?”
阮悠然:………………
“你又在门口干什么,吓我一跳!”眼看着被人抢了先机,阮悠然有点暴躁,她说着拉着行李箱走了进来,楚念的唇角不可察觉的上扬,“我要倒垃圾。”
阮悠然撇了撇嘴没搭理她,她走进屋里往进一看,舒了一口气。
还好,是两个单人床,并不是大床。
如果是大床……
阮悠然内心莫名带着一股躁意,她深吸一口气,说不清自己到底是想要大床还是单人床,心情复杂焦灼。无论内心斗争的火苗如何燃烧,表面上阮悠然依旧自顾自的收拾行李,一副自闭完全不想与人沟通的样子。
楚念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再说什么,她拿起洗漱用品进了浴室。
楚念有洁癖,每到一个地方第一件事儿就是要洗澡。
房间的格局有点偏酒店式,浴室的隔间是一层半透明的磨砂,阮悠然原本是低头收拾东西的,可听着潺潺的水声,她的心滚烫,几乎是忍不住的,阮悠然抬了抬头。
水滴潺潺,那一下下的声音,仿佛带着无限的缠绵滴入人心。
楚念的身材有多好,当年看过《嫦娥》的人都知道,曼妙婆娑,把那一身白纱长裙衬的仙气飘飘,她当时在电视剧里一个经典动作就是身子一卷,甩一下白色泛着粼粼波光的长纱,她在清浅月色的映射下,浅浅一笑,众生为之倾倒。
当年,有多少人拜倒在那一笑之中,数也数不清。
又有多少人暗自在脑海中一次又一次的解开这层轻飘的纱衣,同样数之不尽。
而如今,她轻轻的搓着头发,磨砂的玻璃之下沉淀着让人疯狂的诱惑。
阮悠然几乎是不可控的咽了口口水,她深吸一口气,用力的咬了咬唇。
这澡不知道洗了多久,水又流了多久。
楚念打开门出来的时候带出了一室的芳香,她一手揉搓着长发,皮肤像是剥了壳的鸡蛋一样,红唇被水雾蒸的芬芳撩人。
阮悠然抱着胳膊看着窗外的风景,看都不看她一眼。
楚念的唇角若有似无的勾了起来,她轻声问:“你不洗么?”
一句话,阮悠然的脸一下子红了,她深吸一口气,转过身盯着楚念看,眼里满载着复杂的情绪。
楚念盯着她看了看,淡淡的:“毕竟要拍节目了,演员的职业道德要有。”
淡淡的话却像是刀锋一样割着阮悠然的心,她忍了又忍,转过身拿起换洗衣服进了浴室。
呵呵,职业道德。
是啊,现在她们之间也就只有职业了。
又是潺潺水流响起,扰乱了谁的心弦。
楚念安静的坐在椅子上,半天没有动,末了,不知过了多久,她轻轻的叹了口气,从脖颈间抽出连洗澡也不会摘下的项链,项链的尾端,缀着一枚闪着淡淡光泽的戒指,她拿起来,在唇边轻轻的吻了吻。
当天晚上,阮悠然失眠了。
“失眠”这个词,对于她这种曾经一沾枕头就睡得像是猪一样的人,太过少见。
只是最近,她早就习惯了。
她蹑手蹑脚的起身,尽量不发出声音,裹了一层被子,阮悠然打开房门去了天台。
天台的风有些微凉,月色之下,一切都显得那样的萧瑟。
开了一罐啤酒,阮悠然一边喝一边晃着脚丫,俯身下就是灯红酒绿繁华的大都市。
——我不敢对你许下什么诺言,只是这一世,我会把我能得到的最好的全部给你。
——我迫不及待的要拥有你,一天也不能多等。
——我幻想过跟你的很多十年,可是,都没有了。
……
眼角的泪不知不觉间顺着脸颊滑落,阮悠吻了吻从无名指上摘下来又脖颈上戴着的戒指,然抱紧自己,只是抱的再紧也暖不了那颗冰凉的心。
半掩着的门外,楚念靠着冰凉的墙,睫毛轻眨,闭上了眼睛。
牛导叼着烟,压低声音问:“到底什么情况?你们俩……”
她虽然和楚念不常见,但是当年毕竟是一起打过戏的,她知道这个女人要强独立,甚至真的跟外界传闻的一样,对任何人都有着防备和冷漠,如今,她这是在为了阮悠然神伤?
楚念不说话,眼眸里却挑染起丝丝雾气。
这下可惊着牛导了,“你俩到底什么情况?”
楚念不说话,她盯着牛导看了半响,叫了一声:“姐。”
牛导一哆嗦,吓得烟都烫嘴了,她颤颤巍巍的:“别别,念念,有事儿你说话,别这样,我害怕。”
“我跟你认识也快十年了。”楚念幽幽的说,她看着远处的阮悠然:“这些年……我有一个秘密难以开口。”
牛导瞅着楚念那纠结的样子,赶紧说:“这么难开口可千万就别说了,内什么,我困了,要回去睡觉了。”她打了个哈气,伸着懒腰要往回走,牛导脑袋的可转得快,楚念是什么智商什么水平?她再清楚不过了,她会没有什么原因的跟自己敞开心扉?这种难以开口的秘密,可千万不能听,好奇害死猫。
楚念淡淡的:“既然累了,早点休息吧,我会尽量克制不影响节目的拍摄。”
……
牛导的脚像是被黏在了地上,她转过头看着楚念,手捂住胸口:“影、影响拍摄???”
……
长夜漫漫。
阮悠然调整好心态回到房间的时候,楚念的床位却空了。
她盯着看了半天,摇了摇头。
跟她无关不是么?
人家楚影后大半夜的出去,不管是见情人也好,还是见阿猫阿狗也好,都是人家自己的事儿。
呵呵。
阮悠然躺在了床上,在脑海里幻化了无数的画面。
她到底出去干什么了?
难道真的是见什么年轻貌美的美少年或者美少女?
今天的月色这么好,她们应该聊得很开心吧?会不会拥抱在一起,会不会……
几乎是一夜未眠。
第二天早上起来,大家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不仅仅是阮悠然,牛导也像是没有睡好,顶着黑眼圈,平时吃饭的时候,她是最能聊得,如今,她一直埋头在饭碗里,眼睛时不时转转看看阮悠然。
刚开始阮悠然没发现,可是次数多了,她也有所察觉,她看向牛导,牛导连忙低头。
阮悠然:???
饭后,大家简单的休息调整,牛导喝着茶跟几个人交代:“咱们这个节目,说是结婚三十三天,但是我这个人拍摄你们也知道,不会固定模式。我研究很久了,韩剧的综艺为什么那么火啊?就是因为除了基本的人设和爆点之外,她们不会约束演员太多,让观众们一看,好像真的看到了两个人居家生活的样子,尤其是你们六个,全都是国民偶像,越自然越好,这样才能给观众尤其是粉丝们遐想的空间,哇,原来跟艺人一起生活是这种感觉,不要有包袱。”
林依依一手抓着瓜子边嗑边问:“这么说我们也有人设卡呗?”
牛导点了点头,她神秘兮兮的从助理手里接过几个卡片:“虽然自由发挥,但是我怕你们自由自由就狂野了,咱有一个基本的框架,也利于宣传不是么?”
很快的,每个人手里都有一个卡片,弄的很神秘,上面还封着纸,只有撕掉才能看见。
第一组打开的是林依依和宋慈。
“曼妙舞姿”CP打开卡片之后,定位都非常符合本人特点。
林依依是——东方教主笑傲江湖,在圈子里的人都知道她的性格,随性洒脱,就拿吃瓜子这件事儿上来说,公司和经纪人特别头疼,谁家艺人不在意形象?偏偏林依依背道而驰,她这天天瓜子不离手,大板牙定期就要去整理美容,不然上镜就得带个茬儿。
宋慈——林边金丝绕山飞,宋慈从14岁就进入娱乐公司当练习生学习跳舞,从小到大,她无论是生活还是工作,从来没有自己做主过,都是凭公司安排,所以金丝雀这个词,对于她的定位很精准的。
“夕阳红CP”组,对于两组较大年龄的,剧组给的定位就比较意味深长了。
秦烟岚给的词有些俗气但是很适合——霸道总裁,其实到现在连牛导都搞不明白,她到底怎么突然联系上自己要参加这个节目的,人家一个好好的总裁,俨然已经不需要名与利了,可是就是来了。
“老顽童”蓝柯的很有意思——小小顽童不随心,这是对于两个人CP的定位,在荧屏上,要表现出的就是秦烟岚明明是总裁,可以霸道的指引一切,可是偏偏蓝柯不如她的意思。
到了最后最有人气最被期待的人皮CP,大家的目光都投了过来,满是期待。
阮悠然也是有点期待,她本来就有些孩子心性,看大家弄的要么那么有意境,她自己自然也想要看看。
楚念是先打开的,她也许是优雅习惯了,就连撕开封纸都那么优雅,大家都看着她,楚念看了上面的字浅浅的笑了。
这一笑啊,众人的骨头都要酥了。
大家凑过去一看,也跟着笑了。
——仙梦嫦娥落红尘。
这话光是听听就勾的人心痒痒,像是嫦娥一样高高在上的仙女,一旦落入红尘……
大家不自觉的同时把目光转向阮悠然,阮悠然勾着唇,满心的得意。
她就知道她姨虽然嘴上嫌弃,但是内心还是偏袒她的。
嫦娥都落入凡尘了,她还不得来个什么辣手摧花万人迷之类的?
阮悠然学着楚念的样子,一甩纸,特别优雅气质万千的揭开了谜底。
大家顺着一起望去,全都屏住了呼吸。
——嫦娥的贱兔子。
阮悠然:……
大家:………………
第3章
——嫦娥的贱兔子。
多么朴实,多么无华,多么接地气的词句啊!
兔子就兔子吧,怎么还是贱的?
阮悠然脸都绿了,她瞪圆了眼睛盯着牛导看,牛导叼着烟,半眯着眼睛,乐得自在。
但凡是跟阮悠然关系好一点的人都知道她小名叫“贱贱”,那可是从小叫到大的,既然都跟国民影后嫦娥搭档了,自然要有点自觉,牛导只不过是稍作变通。
其他几个人都在憋着笑,就连一直看着有点严肃不苟言笑的秦总都忍俊不禁,她看了看阮悠然,又看了看楚念。
这节目还没开始录制,阮悠然就憋了一肚子的气,连之后牛导说怎么增进感情她都几乎是没有听。
牛导老奸巨猾,说是前期进组大家还是处于熟悉接触阶段,为的是后续正是开拍的时候能够增进默契,但是才刚开始,各处的摄像机就架了起来,她还给自己找了个借口,美其名曰:“刚认识的时候,才是感情最美好最甜蜜的时候不是么?回头没准能捕捉出来很多经典镜头呢。”
阮悠然听了这话黯然,她低下头,看着手机良久无语。
是啊。
感情刚开始的时候才是最甜蜜最酸涩的时候。
那个时候,她曾经为了等一个人的一条信息,可以彻夜未眠,可以因为她的一句话,辗转反侧,更能为了她的一个笑容,甜蜜一整天,还会因为她和别人走得近,难过委屈酸涩。
而如今呢?
都不在了。
但到底是演员,演了这么多年戏,虽然阮悠然属于划水一派,但是一个演员的基本素养还是有的。她既然来了,不管俩人之间有什么恩怨都不能影响拍摄。
想要结婚,第一项自然是采购家庭用品。
三组六个人,大家一起来到了牛导提前联系好的超市,偌大的超市只有六个人采购,每一对推一辆购物车,大家走在一起,有说有笑,从外人看来,的确非常的“幸福”。
阮悠然站在楚念身边,呼着她身上熟悉的味道,不知道怎么就又心酸了。
这样幸福平常的画面,在许久许久之前,曾经有过无数次。
她很反感这样的自己。
有些话既然说过了,有些事儿既然结束了,就不该再纠缠。
牛导在旁边举了一个牌子——你俩干嘛呢?领导视察老干部散步呢?浪漫点!
阮悠然:……
楚念一直看着她,看着她眼圈泛红,看着她咬着唇忍耐,她握着购物车的手紧了紧,突然伸出一只手搂住了阮悠然的肩膀看着面前的食材问:“看看有什么想吃的吗?”
阮悠然身子僵硬,后排无数双眼睛射了过来,周围的摄像大哥都迅速上前几步。
这是要飙演技了?
阮悠然内心冷笑,眼角微微挑起,带着一丝勾引的:“我要什么你都给我吗?”
她这种眼神,阮悠然真的不是自己吹嘘,没有几个人受得了,她妈说了,她这眼睛就跟有电似的,一挑那眼睛,电流噼里啪啦就直接通对方心里去了,所以这些年,她除了对……之外,就再也没有对谁这样过。
这笑……似乎许久没有见到了。
楚念有了片刻的失神,她深吸一口气,眼眸变了变,一手搂住阮悠然的腰:“放心,管饱。”
阮悠然:……
放心………………管饱???
周围的人兴奋了,摄像大哥的手都在抖,嗷嗷嗷嗷,看他拍到了什么,楚影后开车了!!!
阮悠然翻了个白眼,她有模有样的挑着食材,楚念在一边看着逐渐被填满的购物车,车里面全都是绿色的蔬菜,基本上都是她爱吃的,有些心酸又有些欣慰的,她看着走在前面忙的跟小蜜蜂一样的阮悠然,特别想要抱一抱她。
摄像机有的时候是个好东西,在镜头面前,阮悠然起码不会冷言冷语刀锋全开。
楚念走到阮悠然身边,摸了摸她的头发:“挑的真细心,能娶你的人也一定是人中龙凤。”
阮悠然:…………
这个死家伙。
到底要不要脸啊???
要不是有摄像机在,她一定立即甩开她的手。
这一趟出行满载而归,回去的时候,大家聚集在一起,到了一个开放式的大厨房各显其能。
按照妻妻分工的原则,这批厨师跟刚才超市主要买菜的人分开了。
阮悠然被林依依拉在一边嗑瓜子,她看着扎好围裙准备去做饭的楚念,撇了撇嘴:“她会吗?”
林依依吐着瓜子皮,“人家什么不会?”
林依依也算是楚念的忠实粉丝了,楚念的每一部戏都是必看的,这次能跟她一起来拍摄综艺,兴奋了好几天。
阮悠然撇了撇嘴,楚念会做饭?她会烧厨房吧。
几个人里,最先动手的就是秦总,秦总平时不苟言笑的,如今扎上蜡笔小新围裙看着还挺可爱。
蓝柯在旁边瞅着秦烟岚,摇了摇头:“这孩子怎么现在长成了这么一副性冷淡的模样,她之前不这样啊。”
真的做起饭来。
阮悠然手里的瓜子都掉地上了,她呆呆的看着楚念娴熟的切菜功夫,又看着她把火焰拔的米其林大厨那么高,怔住了。
最先出来的一盘是糖醋排骨,这是阮悠然最爱吃的。
牛导看了之后直咋舌:“可以啊,念念,我记得以前你不会做饭的。”
以前牛导带楚念拍戏的时候,剧组里的人可都知道楚念不会做饭,她每天会固定时间由助理拿一个神神秘秘的爱心餐盒过来,餐盒就是小兔子的样子,当时大家还偷偷议论过,她是不是金屋藏娇了。当时她可珍贵那饭了,谁都不能碰一下。
楚念的眼睛看着阮悠然,“以前是不会,后来为了一个人练习过,只是,现在怕是也不需要了。”
大家:……
牛导立即给后面的副导演一个眼神,这一句话必须重点剪辑出来,太火爆了。她也尝了一口烫着嘴了,“好吃是好吃,就是醋放的多了,太酸了。”
阮悠然听了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她走过去尝了一口,低下了头。
她喜欢吃特别酸的东西。
别人吃糖醋排骨的醋量,在她眼里不够看的。
心底的情绪波涛汹涌,为了转移注意力,阮悠然走了过去,冷漠的说:“下一个我做吧。”
认识她的人都知道贱贱做饭好吃那是出了名的,传闻当时在剧组大显身手,馋的隔壁导演都要哭了。
楚念点了点头,她很自然的摘下了腰间的围裙,走到阮悠然的身后,靠着她给她系上。
阮悠然身子瞬间绷紧了。
楚念的身上有一种淡淡的香味,是沐浴乳混合着体香,她靠阮悠然靠的很近,手在她的腰间轻轻的系着扣子。
几个人都扭头看她们。
林依依:“这俩人看着好自然啊。”
宋慈小声:“是啊,悠然姐的耳朵都红了。”
蓝柯笑呵呵的:“也许就是一段良缘的开始。”
“开始?”秦烟岚似笑非笑,她的目光在阮悠然和楚念之间来回,最终落到了牛导的脸上。
牛导立马偏开头不看她,搞什么,她这辈子最不希望的就是跟女强人合作了,她们的目光都太犀利。
这段饭加上拍摄,足足做了两个小时,到最后摆满了一大桌,八菜一汤,非常丰富。
气氛还算不错,大家吃得开心,有说有笑,牛导开了一瓶红酒,阮悠然贪杯喝的多了一点,头有些晕,拿起筷子随手加了一个寿司要吃,楚念看见了,按住了她的手:“不能吃。”
阮悠然扭头看楚念,楚念看着那寿司:“里面有虾。”
“有虾怎么了?”林依依喝的醉醺醺的靠了过来,阮悠然的声音有些涩:“我吃了会过敏,嘴肿。”
林依依:“啊,这么严重啊?”
可不是么。
阮悠然以前也是嘴馋,曾经吃过很多次,那时候她的嘴肿的特别夸张,跟八戒似的,可是有一个人从来不嫌弃她,在家里人的笑话声中,那人会捧起阮悠然的脸颊细细的亲吻她的唇,美其名“消毒”,每一次都是阮悠然涨红着脸推开才结束。
往事不可追。
阮悠然放下筷子,她低着头眼圈红了:“我去洗手间。”
她害怕在镜头面前哭出来,可是又克制不住心底波涌的回忆,当时她就应该拒绝参加节目的,是她高估了自己。
人走了。
有了片刻的冷场。
大家大眼瞪小眼的互相望了一会儿,牛导点燃一颗烟,笑着说:“吃啊,我知道来这边你们肯定不适应,大家辛苦了。”
到底是场面人,一句话,把大家的注意力牵扯回饭桌上了。
牛导看了楚念一眼,她虽然拿着筷子,可是目光却发直,盯着菜一动不动。
牛导想了想,这俩人要是再这么下去,真的要影响拍摄了,回头不仅仅是她,全剧组的人都得知道。她起身叼着烟走到洗手间旁,看着阮悠然用冰凉的水拍打着脸庞。
阮悠然眼睛通红,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深吸一口气,喃喃低语:“楚念,你个坏女人,一天到晚就知道欺负我这如花似玉的女孩,你的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你出国一趟是不是崴着脑袋了?你平白长了一副好看的皮囊,其实里面掩盖的是一个黑到家龌龊的心,你……balbalbal……”
牛导:……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阮悠然这么能说???骂一个人能不带花样的几分钟。
“咳。”
牛导咳了一声示意阮悠然有人在。
阮悠然:“你个臭女人,好看了不起么?身材好了不起么?你……balbalba……”
牛导:……
人家骂的太专注,根本没有听见她咳嗽。
没有办法,牛导走了过去,拍了拍阮悠然的肩膀。
悠然吓了一哆嗦,她扭头一看,发现是牛导呼了一口气:“姨,是你啊,吓我一跳。”
牛导听了好笑,她看着阮悠然:“怎么,是我就不怕了?”
阮悠然哭过之后,她那双眼眸犹如泉水清澈见底,“她不是告诉过你我们之间的事儿么?”
牛导吃了一惊,她面不改色:“她?什么事儿?”
“别装了。”阮悠然有点慵懒,“要不是楚念告诉你了我们的关系,你怎么会今早用看狼的眼神看我?我一出来吓得直低头?”
……
牛导真是没看出来,这小姑娘有长进了,当年,在她记忆中的阮悠然还是一个被两个妈妈保护的极好呵护在温室中的花朵。
阮悠然看了看牛导,“她怎么跟你说的?”
牛导反映极快,她笑了笑:“没什么。”
阮悠然撇了撇嘴,牛导拍了拍她的肩膀,“倒是你,怎么了,这一次情绪变化这么大?”
原本刚来的时候,阮悠然感觉牛导跟家里的关系,应该是她这边的,可现在已经完全被她划成楚念那边的了,阮悠然翻了个白眼,“她不是都告诉你了么?”她随手拿起旁边的纸巾,使劲一扯,撕成了两半。
牛导:……
“这就是我要说的。”阮悠然恶狠狠的盯着牛导:“我们狗屁关系都没有,对了,姨,你身边有没有年少有为帅气英俊的小鲜肉,介绍给我!记住了!”她说完带着气一样的走掉了,把牛导一个人扔在原地。
牛导:……
这小崽子哪儿来的这么大脾气。
她们到底怎么回事儿?还……要小鲜肉?
不知道到过了多久,鼻尖有一抹冷香传来,牛导一抬头,看见了楚念那张冰冷却又精致的脸颊。
“她都告诉你了?”
牛导:……
这俩人怎么总说一样的话,这么默契?
“念念,你们到底怎么回事儿?”牛导真是被这两个人给绕晕了,之前那天晚上,楚念形容俩人的关系的时候,只是在手背上轻轻的吻了吻,眼里一片缱绻的温柔,她没有再说其他。当时可是震惊了牛导,这是什么意思?这也太暧昧了吧?
楚念看着牛导,并不说话。
牛导身子一僵:“她真的什么都没说,就是让我介绍给她一些年少有为小鲜肉。”
小鲜肉?
呵呵。
楚念冷笑。
牛导哆嗦了一下,“你们……你们俩到底发生了什么?到底是什么……关系?”
看楚念之前的表现,应该是很暧昧的,可既然暧昧了,贱贱怎么还让她给介绍小鲜肉?这不是互相矛盾么?
楚影后缓缓的抬起宝玉雕琢一样的双手,“啪啪啪”的鼓了三声掌,她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盯着牛导,“无限循环。”
楚念不愧是影后,真是简单明了,用一个动作把她们什么关系又发生过什么都“快、狠、准”的解释了。
牛导:………………
OMG!
作者有话要说:牛导叼烟感慨:姜还是老的辣,小鲜肉到底是比不过老腊肉。
第4章
“啪啪啪”的无限循环。
…………………………
牛导感觉她的脸被打“啪”了,整个人斯巴达了,跟个傻坨子似的动也不动。
楚念看着她,缓缓的说:“姐,我们认识这么久了。”
牛导立马抱紧自己,这是要……干嘛?
楚念的眼眸里都是诚恳,“早就是朋友了。”
朋友?
……
牛导两眼含泪,这位朋友,你要说什么?
楚念:“我是信任你的。”
牛导:……
不要啊。
她自己都不信任自己!
楚念:“你身边的小鲜肉——”
牛导一咬舌头:“绝对没有!”
……
十分钟之后。
“被信任”的牛导回到了餐桌上,回归正轨:“刚开始,我们剧组考虑大家都是从各自忙碌的工作中抽身,所以拍摄不会太密集,下午咱们自由活动,晚上的时候去后山,那边看星星最好,剧组也布置了一下,相当的浪漫,大家期待吗?”
牛导说着敞开双臂一脸期待的看着六个人,等待一片欢呼声。
林依依嗑着瓜子瞅着阮悠然:“贱贱,下午干嘛?去秦总那看看?她带来好多化妆品。”
秦烟岚的达盖尔公司是主攻化妆品与香水的,她对各种护肤产品特别擅长,尤其是她的鼻子,在几米外就能嗅到人身上的香味,闻香识人从来没有错过。
阮悠然瞅着蓝柯:“姐,你跟秦总处的怎么样啊?”
蓝柯笑眯眯的:“凑合吧,在我眼里你们都是孩子,说什么好不好的。”
“我就看好姐你这样的一视同仁。”阮悠然说着,偷偷瞥了一眼正在和秦烟岚说话的楚念,趁着她没有往这边看,凑近蓝柯,在她耳边偷偷说着悄悄话,眼睛时不时转着瞥着楚念,生怕被她看见。
林依依瞅了瞅身边安静的坐着的宋慈,这孩子可能真的是从小参加练习生培训,凡事儿被约束习惯了,现在就是摄像机没开,大家肆意聊天她都坐的板板正正,“宋慈,你下午干什么?”
宋慈跟这五个人不一样,因为之前工作上有交集,才没两天的时间,她们五个就迅速的熟悉了,而她却始终像是一个局外人,乍一被林依依问话,她像是受惊的小松鼠,抖了一下:“我……我下午练舞。”
她早就习惯了,只要是空闲时间就要全部用在练舞上。
“练舞啊?”林依依大姐大一样叼着牙签,瞅着她那胆战心惊的样子笑了,她伸手捏了捏宋慈的脸蛋:“别这么紧绷,出来玩的要放松。”
被这么一捏,宋慈的身子更是僵硬,她呆呆的看着林依依。
林依依一挑眉,眼中璀璨的光芒绽放,她这双眼睛长得桃花灼灼,相当的妩媚,还真有一些东方教主的洒脱放荡不羁。
林依依脸有点红,低下了头。
她年龄小,大家对她说话一直像是有距离感的姐姐,很少有人这样对她。
简单的交流,大家各自回各自的房间了,阮悠然昨晚失眠,这会儿正头重脚轻的,她回到房间的时候,楚念按照老习惯依旧在洗澡,她那个人有洁癖,好像只要出去一趟就要立马洗干净。
阮悠然早就习惯了,她不管她,趴在床上,呼吸着熟悉的香味迅速睡着。
以前她换地方的时候偶尔会睡不着觉,她就把楚念的枕头带上,闻着她身上的香味睡着。
如今……
虽然不能再去拿人家的枕头了。
但是阮悠然感觉自己就像是犯贱一样,闻着她的味道,居然也很快的进入梦乡。
甚至秦烟岚敲门进来她都不知道。
楚念刚洗完澡,头发吹干,穿着睡衣,她和秦烟岚一人一杯红酒,坐在床头聊着天。
秦烟岚扬了扬眉,看着睡在床上的阮悠然:“你确定不会吵醒她?”
楚念点了点头,她走到阮悠然身边,揉了揉她绵软的耳垂:“她沉睡的时候,嘴巴会这样微微嘟着,贴着听会听到小小的鼾声,这时候就是打雷都不会醒。”
秦烟岚惊讶的看着她,“你这是准备公开了?”
她和楚念之前就有认识,无论是在家族方面还是娱乐圈方面都有交集,只是楚念这样的性格,对谁都是淡淡的,所以俩人也一直保持着君子之交。楚念消失那三年,秦烟岚还着人打听过,一直没有什么音信,后来她回来后第一次联系自己就是为了节目的事儿,这样秦烟岚颇为诧异。
楚念看着窗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洗完澡,她的眼里蒙上了一层水雾:“我是想,可是她已经不要了。”
秦烟岚顿了一下,她把酒杯放下。
楚念深吸一口气,她克制着情绪回头看着秦烟岚:“秦总,我这次找你是有事儿拜托。”
秦烟岚点了点头,看着楚念。
楚念:“今天在餐桌上,我看到悠然和蓝姐在——”
秦烟岚看着她,她也看见了阮悠然和蓝柯在一起说话交流,这不很正常么?
楚念定定的看着她:“窃窃私语。”
秦烟岚:……
楚影后肯定是文化人,这词一用上,立马不一样了。
楚念转过头看着床上睡得香甜的阮悠然:“我想她一定是看蓝姐人上了岁数,什么都不在意,看着也不是很聪明的样子,想要忽悠着人家在剧组一切还未成定局的时候想要换CP。”
换CP?
这简直是掀了秦总的逆鳞,她点了点头,眼眸冷了下去,只留了一句话转身走了。
——各自管好各自的人。
秦总也算是经历过风风雨雨的人,虽然她对于楚念很是信任,但有些事儿还是要确定一下的好,毕竟这也是楚念的推测。
屋里,蓝柯正换了一套运动服,她左手画个圈,右手“嘿哈”的一声往外推,正在练功。
秦烟岚:……
看见她进来,蓝柯擦了擦额头的汗,笑着问:“要一起来么?”
她这是随口一问,想着秦烟岚现在毕竟身份地位在那儿,总裁包袱很重,一定不会一起的。谁知道人家点了点头,把外套一拖,露出内里的真丝衬衫就那样站在了她旁边。
马步一扎,秦总这太极功夫也练了起来。
蓝柯:……
“姐,你和悠然关系怎么样?”秦烟岚不经意的问着,蓝柯划着拳笑着说:“你说贱贱啊,她人不错,我挺喜欢的。”
秦烟岚冷哼一声,一掌推出去,带着一股子杀气。
蓝柯:???
秦总心里有了计较,看这样子,从蓝柯这突破是不行了,她想了想瞅着蓝柯:“既然这么好,要不要把她一起叫来练功?”
蓝柯:………………
十分钟后。
睡得头发跟电了发根似的阮悠然穿着宽松的裤子,一手画着圈,另一手凌空揉面:“哎呀,姐,干嘛啊,人家睡得正好把我叫过来。”
蓝柯一脸的汗,她看了看秦烟岚正要说话,秦总先她一步:“我听说你想要换CP?”
蓝柯脚下一滑,差点摔倒。
听说???
阮悠然眯着眼睛看着蓝柯,用眼神发出灵魂的质问:这位姐姐,whatareyoudoing?
蓝柯一脸的无辜,她什么时候说过了?她一直在好好打拳不是吗,秦总???
球扔到了秦烟岚那,秦烟岚淡淡的:“其实换CP也不是不行。”
一句话,点亮了两个人的眼睛。
阮悠然想要换CP有着不可逆的原因,至于蓝柯……她完全是凭借一个老女人的直觉,她总感觉秦烟岚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想她这个岁数,在娱乐圈里也绝对是老大姐的存在了,哪个小辈见着她不恭恭敬敬的叫一声“姐”?可是秦烟岚……嘴上叫着姐,每次看她的眼神都像是狼在看猎物一样。
秦烟岚点了点头,对上阮悠然的眼睛:“蓝姐跟楚影后是旧相识,她们的关系一直很不错,志同道合,如果能组CP,也许——”
之后的话,秦总不说了,她高深莫测的一笑,低下头开始退拳。
阮悠然站在原地,脑袋有些懵,她盯着蓝柯看,从眼中透露出来自灵魂深处的呐喊。
——姐,你是在套路我么?
原来你早就盯上楚念了吗???!!!
“就这么定了。”秦总一向是干净利落:“一会儿我就去找牛导说,趁着消息还没有散出去。”
“不行。”
眼看着秦烟岚要离开,阮悠然低沉着声音开口了,她的眼里带着寒气,十二分冷漠的瞥了蓝柯一眼:“我们都签了合同的,说换CP就换CP,怎么能这么儿戏?这种事儿我绝对做不出来!”
秦烟岚听了非常赞许的点了点头:“悠然果然很有职业得到,那么,蓝姐,你呢?”
蓝柯:………………
蓝柯脸都绿了,她……她到现在都没弄明白,她只不过是出来打个拳,到后来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阮悠然都不知道自己内心是什么情绪,她打完拳一身汗的回到了房间,脸阴森森的。
楚念正在保养头发,她的发质特别好,套用一句广告词“德芙,丝一般丝滑”。这丝滑背后,她付出了很多心血与时间,以前阮悠然特别喜欢抓一缕她的头发,像是小变/态一样放在鼻尖闻个不停。
阮悠然恶狠狠的把毛巾扔到了桌子上,她挑眉:“听说你跟蓝柯挺熟的?”
一听这语气,楚念的唇角微微上扬,看来秦总出手了,她点了点头,“嗯,我很欣赏前辈。”
欣赏???
她就呵呵了。
阮悠然盯着她,冷冰冰的:“是不是想要换CP?死了这个心吧,我是绝对不会让你如意的!”
作者有话要说:嘤嘤嘤,不发红包就不留言吗?我一直……一直以为你们爱的是叶子的人,T^T
ps:离婚原因后面会说。
第5章
——是不是想要换CP?死了这个心吧,我是绝对不会让你如意的!
阮悠然说完这话之后,她自己莫名的委屈与生气,胸口还有一种不舒服的酸涩液体往外涌,再看看楚念,人家不仅仅一点不放在心上,眉眼间愈发的神采飞扬。
就这么开心吗?
阮悠然看不下去了,她打开门走了出去,越走越委屈,干脆小跑去天台想要通通气。
正在走廊里划拳的蓝珂愣了愣,感慨:“年轻人就是不一样啊,大中午的还练百米。”
阮悠然一路跑到天台上,一把推开门,林依依正拿着一把谷子准备喂鸽子,看见她进来吓了一跳。
阮悠然一把抢过她手里的谷子,对着天空一扔,伸开双臂:“啊,鸽子们吃吧,吃完带走我的烦恼吧!”
谷子如雨一样散落在地上,没有一个鸽子过来。
林依依:……
阮悠然:……
看看,连咕咕都嫌弃她。
五分钟后。
林依依和阮悠然坐在天台的长椅上,俩人晃着退,看着风景。
林依依瞅着自己的脚丫,“哎呀,好久没有这么放松了,看我的脚丫太有少女感了。”
“是啊,你真少女。”阮悠然点头附和,她看了看自己的脚:“我这是公主脚。”
林依依:……
这个死女人。
阮悠然可不是说说玩的,当年……当年她和楚念刚在一起的时候,俩人爱得不行,可是在某一个夜晚,N次内什么循环之后,有人捧起她的脚细细的吻着,当做是宝贝一样,珍视又珍视,眼眸里的深邃她现在都没有办法忘记。
“悠然,你和楚影后……”林依依犹豫着,其实从昨天开始,她的心里就生起了一些年头,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问,毕竟这个圈子里,有些八卦可不是能随便八的。
原本阮悠然脸色还好了一些,一提“楚念”两个字,她黑着脸:“我对天发誓,我要是现在对那个冰冷骄傲不近人情冷漠自私的影后有任何不一样的感情,我就出门见鸟屎。”
话音刚落,“啪”的一声,有什么凉凉的东西落在了阮悠然的脸上。
俩人都斯巴达了。
阮悠然呆滞的看着林依依,“依依,我……你……”
林依依的手掐着大腿,努力忍着笑:“别说了,一会儿牛导就吹集合哨了,还要去后山看星星,你——你赶紧去洗澡吧。”
阮悠然:………………
啊啊啊啊啊!!!
身为陪/睡丫鬟贱贱兔子小公主,有多重身份在身的阮悠然人生第一次感受到了顶着鸟屎是什么滋味。
屋里的楚念刚换号外套就看见阮悠然一脚踢开门,旋风一样冲进来浴室,脸上还顶着什么白灰色的东西。
楚念:???
半小时后。
阮悠然裹着被子瑟瑟发抖,山里的昼夜温差大,仿佛一瞬间,天就凉了下来。
楚念不动声色的拿起了空调遥控器,打开了暖风,阮悠然看着她就气不打一处来,怎么着,现在老天爷都这么不开眼了么?就知道欺负她这样的纯情好女人?连鸽子都帮那个坏蛋?
阮悠然愤怒抬头,“调这么热干什么,你想捂死我吗?”
楚念看着她的眼睛,“不开心?”
阮悠然翻了个白眼,楚念轻轻的叹了口气,她按了按遥控器,走到阮悠然身边,把一个咖啡色的罐子放在她的面前,“这是妈——这是我妈嘱咐让我给你带的防蚊子的,山里的蚊子多,你抹上。”
阮悠然一口拒绝:“我就是被咬死也不会抹。”
“随你。”
留下一句冷淡的话,楚念转身离开,“砰”的一声把门给关上了。
阮悠然凝视着桌上那防蚊子的药剂,眼里有水雾聚集。她的体质特别特殊,一堆人在一起的时候,只要有她在,蚊子可能谁都不叮,就对准她下手,每年夏天,对于阮悠然来说都是苦不堪言的,什么花露水都不管用,后来还是她们的妈找了老房子,给她按照老房子调制防蚊的才好了一些。
阮悠然本来沉浸在回忆之中还想着悲伤一会儿,可不知道怎么周围越来越冷,她黯然,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心如死灰吧,连带着空气都变得冰冷。
林依依推开门走了进来,她哆嗦了一下,抬头看了看空调:“天啊,贱贱,你为啥把空调调成制冷模式?”
是不是被鸟屎砸傻了?
阮悠然:………………
!!!
楚念!!!!
半个小时后。
她和林依依拉着手出门了,阮悠然虽然内心苦闷,但好歹林依依性格开朗,有什么事儿都不放在心上,跟她说说笑笑的也就过去了。
阮悠然早就看透了,世间的感情就是这样,当爱情不靠谱的时候,必须用友情和亲情来填满。
当楚念与她的爱情要结束的时候,这不,老天爷立马把林依依这份热乎乎的友情给她加急送过来了。
牛导很会选地方,她在山腰上找了一块最适合看星星的地点,然后让剧组提前部署,到处摆满了薰衣草。
六个人坐在花丛中央,仰头就是点点星光,湛蓝浩瀚的天空,就连一向不苟言笑的秦总都抿了抿唇,眼里都是光。
林依依本来也挺开心,可是她到了地方之后就感觉后脖颈一直凉凉的,哆嗦了一下,她回头一看,正对上楚念的目光。
楚念的表情很淡漠,她盯着林依依和阮悠然牵在一起的手看了片刻,她突然抬头,对着林依依嫣然一笑。
这一笑……
把林依依的心都给笑裂了。
原来………………成语“笑里藏刀”就是为了楚念发明的啊。
她明明是对着自己笑,可是林依依感觉仿佛有上万把明晃晃的刀子一起飞了过来,“咔嚓咔”的照亮了半边天,比星星还要闪。
林依依一下子松开了手,阮悠然疑惑的看着她:“干啥?”
林依依立马指着楚念:“贱贱,请你务必听从剧组安排,坐到楚影后身边去。”
阮悠然:……
事实证明,友情有时候也是极其不靠谱的。
阮悠然一挑眉,哼,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她一屁股坐到了牛导身边。
牛导跟炸毛了一样,“贱贱,干什么呢?快坐过去。”
阮悠然:………………
旁边还有镜头,又被这样无情的驱赶了两次,阮悠然没办法,她慢悠悠的走到楚念身边坐下,抱着自己的腿,仰头看着天空。
阮悠然很喜欢星星,她以前时常在自家的后院,坐在藤椅上嘴里叼根草晃悠悠的看着天际。
她看着看着就会感觉宇宙特别浩瀚,而身为人类的自己渺小的犹如一滴水滴,在那一刻,仿佛所有的烦恼忧愁都没有了。
此时此刻,虽然楚念在身边,嗅着她身上散发的香气,阮悠然有点分心,但郁结了这么多天小心思也算是有了片刻的舒展。
空气中有花香飘散,耳边是虫草的声音,还有点点的萤火虫朦胧起舞,眼前是广袤星空。
太浪漫。
太惬意。
牛导在镜头后看着这电影一样的画面,勾着唇:“起个话题吧,在这浪漫的场合,怎么能不说起感情,大家都聊聊自己的感情啊。”
“感情”在娱乐圈,永远是话题性热度最高的。
牛导一说起来,大家都脸色都有变化,这几个人都是在圈子里身经百战经过无数八卦绯闻血雨腥风走过来的“战士”,谁不知道这种话题一起,答的好还行,如果答不好,那是后患无穷的,可偏偏这是每个节目都不能避免的套路。
这话题一起,空气像是凝固了一般,一片空白。
牛导早就料到如此,她笑呵呵的:“宋慈,你先来,你岁数最小。”
无论是综艺还是电视设计,环节上都是从浅到深,逐层次的展开,越往后越应该放大人物。
宋慈也习惯了这样每次都是被排在最面前位置的情况,更何况这次在她身边这五位是毋庸置疑的前辈,也该她先说。
为了烘托气氛,牛导让剧组点了火盆,红彤彤的火焰燃烧,照亮了半边天。
大家围坐在一起。
火光之下,宋慈显得愈发的小鸟依人,她抱着自己微微的笑:“我从高中开始就被妈妈送去公司当训练生,我的家庭条件不是很好,各方面条件也跟别人比不了,所以心思都在训练上,别说是感情了,除了工作之外,我接触到的人都很少。”
这话说的直白又坦诚。
这让坐在她身边的CP林依依同情心泛滥,她搂了搂宋慈的肩膀,轻声安慰:“会越来越好的。”
下一个就是林依依,林依依老样子,看星星手里还抓把瓜子嗑着,“我这感情,大概要追溯到初中了,那时候朦朦胧胧喜欢上过一个女生,因为那会年龄小,感情轰轰烈烈,现在想想有些幼稚,可就是那个时候才记忆深刻,后来的,总觉得跟白开水一样,没有啥感觉,所以要说真的铭记的,大概在我这儿是没有的。”
这话说的。
啧啧啧。
牛导都感慨,真是胆子大,放荡不羁啊。
轮到秦总,月色之下,秦烟岚的五官没了往日的清凉犀利,她看着篝火,微微的笑:“我喜欢过一个人,很多年的暗恋,只是那个人一直都不知道。”
哇塞。
大家都惊呼,这也太敢了吧。
秦烟岚手里握着香槟,她仰头喝了一口,眼里流转着势在必得的气场。
说了又如何。
她隐忍了那么久,这一次,必须要一举攻破。
轮到蓝柯,也许是因为年龄的问题,她没有几个人那么惊心动魄,她淡淡的:“像是我这个年龄,说实话,我不是很相信感情,一个人就很好,自由如风,不用受任何限制。”
她这话语虽然说的平淡,但总是卷了几分淡淡的惆怅与悲观。
秦烟岚没有看她,握着酒瓶的手紧了又紧。
蓝柯在荧屏上的形象一直都是乐观开朗爱玩的,可私下大家多少也听过一些传闻。她出道比较早,而且出道原因一直是个谜,她本来是名利双收的*大表演系的教授来着,后来突然出来拍戏了。最早的时候传闻是为了家里还赌债,这么多年,虽然拍了不少戏,但基本没有什么存款,生活上也都很简洁节省,甚至有传言,因为缺钱还和大佬们参加过某种“谜之宴会”,但只是到底是些捕风捉影的话,没有什么依据。今天这话,到让人多了几丝琢磨。
到了阮悠然,镜头都转了过来,她今天穿了淡蓝色的纱裙,头发盘起,扎了刘海,露出光洁的额头,活脱脱一个刚刚毕业的清纯大学生。
她也开了一瓶酒,喝了一口起,阮悠然的眼里仿佛隔了一层纱,“我最刻骨铭心的感情已经结束,已经没有什么可追忆了。”她摇了摇头,似乎不想再多说,“OVER了。”
一句话,瞬间将气氛拉低到了谷底,牛导都惊了,嘴里叼的烟都来不及吐,周围的人也跟着动也不动。
林依依最惊讶,她瓜子放在手里,呆呆的看着阮悠然,怪不得……这次从刚见悠然,她就觉得她像是垂死的花朵,蔫头耷脑,没有了神采,原来如此。
虽然阮悠然的知名度不是顶级的,但她这话要是泼出去……
大家都扭头看牛导,牛导尴尬的笑了笑,她将视线落在了楚念身上,“念念,你呢?”
这一招非常凌厉,一下子,大家的注意力都到了楚念的身上。
外人可能看不出,但是剧组同行的几个人都感觉出来了。
楚念和阮悠然之间,似乎有点不太对劲儿。
作者有话要说:楚影后当晚即兴创作一曲《爱情不是你想o想o就能o》。
第6章
浩瀚星空之下,楚念的眸子里泛起点点星光,揉着一层淡淡的薄雾。
虽然还没有开口,所有人的心却都被这淡淡的悲伤弄得褶皱,莫名悲伤。
嫦娥姐姐的魅力就是如此。
一个眼神就让人深陷其中。
“是我不好。”楚念的声音很轻,她摇了摇头,眼中泪光闪烁,不再多说。
………………
O——M——G!!!
姐姐,嫦娥姐姐,您再说点啊!
这一句话未免信息量太大了,您是怎么不好?是对人家关心不够好?还是对人家的爱不够好?还是在外面有了其他的人不太好啊……太容易引人遐想了吧。
大家被炸的目瞪口呆,一个个说不出话来,牛导嘴里叼着的烟“啪”的掉在了地上。
阮悠然低头拿起香槟灌了一大口,带着刺激性的液体滑过口腔,呛得心都酸了。
好好的浪漫往事弄成失恋大联盟,牛导也是万万想不到,而且这样的话……就是剧组敢播,公司也不能同意。
“正好正好,我们大家都有一段虽然悲痛却值得怀念的过去,现在好啦,大家都要结婚了,要开始一段新的婚姻生活了,过去的一切都能抹去了。”牛导这嘴快能当情感节目主持人了,她赶紧活跃气氛,大家自然也会给这个面子,笑着又聊了一些有的没的,总算把这种悲伤隔淡了。
阮悠然的心情一直不是很好,她这一杯一杯的喝,虽然是香槟,但喝到最后,头脑也有点昏沉了。
要散的时候,她起来的时候身子有些踉跄,楚念下意识的去扶她,摸到那熟悉的凉冰冰的手时,阮悠然鼻子一酸,她推开她:“不用你管。”
林依依和秦总就在她们身后,看到这一幕,俩人惊讶的对视一眼。
楚念被推开抿了抿唇,她看着阮悠然,转而扭头去看林依依,目光里带着一丝恳求。
这眼神啊,简直了,林依依感觉自己的心都被给看融化了,她赶紧去扶阮悠然:“是不是喝多了?啊?这么大脾气,来来来,我扶着你。”
阮悠然的脸微微的泛红,被篝火熏染的更是娇嫩,她似醉非醉的看了林依依一眼,眼眸微挑笑了:“是你啊,依依~”
林依依:……
天啊天啊。
她要死了。
这又是什么眼神。
狐狸精么????
林依依受到这样两边的夹击感觉心脏都要不听使唤了,这一路怎么把阮悠然扶到屋里的仿佛都不知道了。
人被放在了床上,阮悠然翻了个身,抱着枕头跟小猪一样撅着就睡了,间或的,她还用手挠挠胳膊。
林依依看了一眼,惊呼:“贱贱怎么这么招蚊子?好多包。”
楚念已经端了一盆水从浴室走了出来,她走到阮悠然面前,把毛巾投湿,附身轻轻的给阮悠然擦拭脸颊。
林依依又死了一次。
从她这个角度来看……她的楚女神长发披肩,雪白的脖颈让人垂涎,因为这样的动作,几乎整个将阮悠然照在身下,侧脸能看到她眼里让人迷醉的温柔。
以前林依依跟楚念接触不多,她总感觉这样的女人不仅仅是在荧屏上神一样的存在,在私下生活也应该是被人捧得高高的,十指不沾阳春水,而如今,她居然俯下身为阮悠然擦脸,眼里的温柔简直让人溺毙其中。
林依依看了片刻,她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拨了一下,不再多停留,她悄声退了出去,把门也带上了。
把脸简单的擦完,楚念又去解阮悠然的衣扣,这下,悠然有了反应,她哼哼唧唧的抓住楚念的手:“你……你又要干什么?别碰我,走开……我们……我们不是已经离婚了么?”
楚念的手顿了一下,她看着阮悠然,阮悠然的眼睛没有睁开,可是脸上却已经一片潮湿。
心,像是被针戳了一样。
楚念收回了手,她的眼里一片黯然,沉默了片刻,没有再去解扣子,楚念走到桌前,把包里的特效虫蚊叮咬的药拿了出来,这是中医的方子调制的是粉末状,需要拿水调开。
等弄好之后,楚念把阮悠然露在外面的胳膊和腿都涂了一遍,一切忙完,已经快十二点了。
楚念低下头,看着身上不痒了睡得正好的阮悠然,她轻轻的叹了口气,低下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呢喃:“兔兔,晚安。”
……
第二天一早,楚念是被阮悠然的惊呼声给吵醒的。
阮悠然看着自己身上淡绿色已经干了的药粉,又低头闻了闻:“这是什么?!”
以前她妈弄的管蚊子叮咬的药是白色的,这是升级版的绿色,她第一次用。
楚念淡淡的:“毒/药。”
阮悠然听她这么说,一咬牙恶狠狠的看着楚念:“谁让你碰我的,那天我们不是说了吗,从今以后就是陌生人!”
楚念冷笑,“那天?哪天?”
阮悠然脱口而出:“就是我们打分手——”接下的一个“炮”字戛然而止,她翻了个白眼也不理楚念,趿拉上拖鞋就去浴室了。
楚念知道她的性格,懒得跟她一般见识,梳洗完毕就清爽的出门了。
林依依惦记着阮悠然,主要是凭借一个女人,一个成熟女人的直觉,她总感觉昨天贱贱醉成那样,楚念的眼神又那样的缠绵,俩人会不会借着醉酒内什么?
内心邪恶八卦的小人在狂笑,林依依走近阮悠然:“你在干嘛?”
阮悠然已经洗完澡出来了,她反复闻着自己的胳膊,又递给林依依:“你闻闻有味儿吗?”
林依依:……
苍天啊!
这么刺激的?味道都传到胳膊上来了?
阮悠然的臭美程度,亲妈曾经评价过,她第二没人敢说第一,她宁愿被咬一身包也不抹防蚊虫的,眼看着马上就要出门了,她绝对不允许自己身上有任何味道。
林依依已经被这一句问话给震慑住了,“你……怎么了,身上有什么吗?”
“别提了。”阮悠然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虽然是宿醉素颜,但还是那么的漂亮,她勾起唇:“楚念居然没有经过我的允许往我身上涂药。”
林依依眼神有些飘,“涂……药?”
阮悠然点头,“可不是么,一身呢。”
林依依:……
OMG!!!
真的这么刺激吗?
什么药?
还用说吗?
都涂遍全身了,一定是春天的药对不对???
吃早饭的时候,林依依一直有些心不在焉,楚念给大家盛小米粥的时候看了她一眼,有些奇怪的。林依依对她的崇拜,她早就知道,之前没来拍摄的时候,依依还拖过身边的经纪人要她的签名来着,今天是怎么了?
林依依咬着馒头,内心波涛汹涌,她的女神……她那高高在上崇拜了这么多年不食人间烟火的女神……
原来在私下是这么的欲……
牛导吃了最后一口油条,她两眼炯炯有神:“昨天我们几个一起看了看咱们前期拍的片子,大家相处的是没有问题,挺融洽的,但是……”她的眉头微微一蹙:“我们一直认为,融洽归融洽,大家之间太过客气了,好像缺了点粉红的暧昧气息,没有那种新婚的感觉。你们说呢?”
大家各自吃各自的,头也不抬。
阮悠然:“依依,把馒头给我,我要吃小馒头。”
牛导:……
咳了一声,牛导大手一挥:“一会儿咱们来先拍点日常相处的甜蜜细节吧,别回头剪预告片都弄不出来。”
一上来就要来什么日常甜蜜对于一般人来说可能没有办法接受,但是在座的六个人都是职业演员,自然是能够应对自如。
“先来夕阳红组吧。”
牛导站在摄像机后面,看着拍摄。
这点子是秦总想出来的,她弄了一个非常日常的相处,还非常符合观众的定位,那就是给蓝珂染头发。
岁月不饶人,虽然娱乐圈里的女人精心保养呵护都是冻龄女神,但蓝珂毕竟岁数在那摆着,人的生理规律不可抗,掩盖在黑发之下的白头发数目不少了。
秦烟岚是含着金钥匙出身的很少伺候人,刚开始剧组还挺担忧她不会染,弄人家蓝珂一头,可没想到,人家非常娴熟的搅拌着染发剂,弄得非常顺溜。
蓝珂不可思议的看着镜子里的秦烟岚,“秦总可以啊。”
秦烟岚动作不停,“姐你别那么客气,都结婚了,叫我岚岚就行。”
围观群众:……
岚岚……听听这么萌的名字,再看看这么铁面冰冷的秦总,简直太违和了。
蓝珂也是睁着眼睛一脸吃惊,秦烟岚抬起头,对着镜子里的她微微一笑:“怎么样,我的技术娴熟么?”
技术…娴熟……
蓝珂的脸一下子红了,她这个年龄了,又那么早混圈子,这样带着颜色的话没少听,可是……是从这样一个衣冠楚楚的总裁嘴里说出来……
牛导站在屏幕后面感动的要流泪了,“哎,岚岚太敬业了,技术真好啊,简直是秦托尼老师,太让人感动了。”
大家:……
这一组表现还不错,第二组上来是林依依和宋慈。
宋慈性格内敛,习惯了被人安排,这样一上来自由发挥,她有些无措,倒是林依依,人家东方教主这名字可不是白叫的,她很自然的牵住宋慈的手,一挑眉,带着一丝邪气的:“来震慑她们吧。”
说完这话,她的跨步轻轻的摆动,林依依围着宋慈开始跳辣舞。
舞蹈是宋慈送小练到大的,她刚开始还有些脸红娇羞,可是渐渐的,在林依依的带动下也开始迈起了步伐。
俩人配合的很好,要眼神有眼神,林依依更是手时不时勾一下宋慈的下巴,宋慈的脸越来越红,身子却越贴的越来越近。
一个是桃花眼灼灼,一个是从欲语还羞到大胆配合。
一段舞,简直舞出了一段放荡不羁的感情史。
楚念也看的认真,她发现之前小瞧宋慈了,这个孩子可塑度非常强,短短几分钟,从羞涩到坦然再到反客为主的热辣,未来可期。
大家看的都开始用手当扇子扇风去热度,阮悠然盯着看了一会儿,小声嘟囔:“依依撩的有点过了。”
楚念转头看了她一眼。
阮悠然立马翻白眼。
楚念:……
这一组的热舞在大家的掌声中结束,浪潮还未退,大家都扭头看着楚念和阮悠然。
俩人都是要演技有演技,要才艺有才艺,阮悠然私下经常在微博发一点抱着吉他自弹自唱的原创曲目,还有公司要买过,只是她都是自我娱乐,从不对外发型,而楚念在钢琴上的造诣更是国家级的。
大家琢磨着俩人要么是合奏一曲,要么是来飚一段戏。
眼看着镜头都过来了,阮悠然的心里开始碎碎念,干什么?她们要干什么?发挥什么?肿么办?
楚念这时候的影后风范出来了,她微微一笑,看着阮悠然:“我们去床上吧。”
阮悠然:???
大家:……!!!
啊啊啊啊!!!!
作者有话要说:叶子也啊啊啊啊!!!
第7章
一到了床上,打的灯光场景什么的立马不一样了,淡淡的黄,卷着暧昧的气息扑面而来。
阮悠然内心简直是羞耻无比,她看着是在对楚念娇羞的笑,可内心把楚念诅咒了八百遍。在阮悠然看来,楚念从小就影后包袱很重,在高中的时候就是,她一抬手一个眼神都带着“端庄”两个字,那时候少男少女没少为之倾倒。后来呢?阮悠然把自己也搭进去了,等真的跟这位端庄的女人在一起,她才知道什么叫衣冠禽兽。
人前端庄,人后简直了……
现在这是干什么?
阮悠然翻了个白眼,原形毕露了?到处都是摄像机,她就不怕被火眼金金的观众捕捉到什么?
相对比渐渐,楚影后相当的淡定,她熟练的从抽屉里拿出一盒膏药托在手里,“腿疼吗?”
她太了解阮悠然了。
她的一举一动都在楚念的掌控之中。
昨天贱贱睡觉的时候,不时的蹙眉哼唧一声,应该是老毛病犯了。
楚念要是直接把膏药给她,她肯定不用,又会发小孩子脾气,这时候就只有借助镜头了,毕竟贱贱偶像包袱有多重,楚念最清楚明白。
阮悠然被问的愣了愣,“啊?”
楚念看着她这张着嘴眼睛瞪的圆圆的呆傻样子笑了,这一笑啊,简直是冬日百花放,把阮悠然的心都给笑哆嗦了。
从小就是这样的。
阮悠然一直认为自己是一个非常有原则的人,一般没有人敢惹她,就是俩妈都是,知道她锱铢计较,不能招惹。可是唯独对楚念……每一次,无论她怎么样的发脾气,楚念一个笑就让她立马没有原则。
阮悠然深吸一口气,她看着楚念,生硬的问:“干什么?”
这话说的大义凛然,说的时候语气也是铿锵有力。
牛导看着忍不住竖起大拇指:“贱贱真是个汉子。”
一般人谁能抵得住楚念这样的勾引。
楚念知道她别扭的性子,她把膏药打开,“我给你涂一点。”
也许真的是娇生惯养的原因,阮悠然的身体从小可就是矜贵的很,后来她不顾家里的反对,非要来娱乐圈,拍戏的时候没少吃苦不说,还在出道第二年的古装戏里坠马把腿给弄伤了,后来是治好了,可是这腿疼的毛病也落下了,平时没事儿,一旦潮湿了,肯定要疼,疼的一宿一宿的睡不着。阮悠然哪儿吃过那个苦,那时候她嚎的惊天地泣鬼神,惨不忍睹,楚念没有办法,她不睡觉,一晚上一晚上的给她揉腿,这样缓解着直到她睡去。
毕竟要顾忌镜头。
阮悠然也不能表现的太明显,她也不想处处低楚念一头,她往床上一坐,两手撑着上身,头发一撩,风情万种的看着楚念:“哦~那就来吧,真是不好意思呢。”
那骚气的眼神……那像是被踩了脚才能发出的嗲嗲声音……
楚念的手一抖,脸一下子热了。
以前……只要阮悠然用这样的眼神勾引,用这样的语气跟她说话,她一定会……立马缴械。
这灯光打的特别妙,本来阮悠然就白,灯在一晃,真的跟羊脂一样,细腻的让人恨不得上去掐一把。
楚念抬头,盯着阮悠然看了一眼,那眼神……阮悠然一缩,立马收敛,把腿收了回来,不敢再显摆了。
别人读不懂,她看的清清楚楚。
阮悠然甚至感觉她要是再敢撩骚……就算是有镜头,下一秒钟,楚念也会捧着她的脚亲吻。
楚念缓缓的把她的裤腿挽上去,非常专业的把头发扎起来,挖了一点膏药,俩手揉搓着,轻轻的给阮悠然按摩。
她这手法还是跟贱贱的妈妈学过,刚开始的时候,她不是很熟悉,捏不好阮悠然就一惊一乍的,嗲着嗓子喊:“哎呀,你要谋杀亲妻吗?”“人家疼啊”“好痛痛啊”“讨厌的啦,快放开人家”各种污浊,没有办法入耳,楚念的心里一直念三字经,想要保持理性与心智到最后,可是……真的到了最后,往往以更污的结果收场。
褶皱的床单,暧昧的气息,一室的凌乱……
阮悠然脸皮厚无所谓,人家舒服了,办完事儿腿也享受了至尊服务,昂首挺胸清爽的出门了。
倒是楚念,面对俩妈暧昧的眼神,脸涨红恨不得找个缝钻进去。
曾经的甜蜜的往事在眼前,阮悠然坐在床上,看着楚念认真的给她揉着腿,鼻子酸涩,她深吸一口气,忍不住挖苦:“哟,楚影后技术不错啊,没少给人按摩吧。”
楚念头也不抬,“是。”
阮悠然:……
一句话,给人堵的死死的,贱贱差点背过气去。
阮悠然:“呵,真是温柔呢,我做梦也没想到,竟然能享受到影后这样的VVVVIP服务。”
楚念:“你是我的妻子,自然理所应当的享受。”
“享受”两个字被她用鼻音说出来,无尽的暧昧诱惑在流转,楚念的手冰冰凉凉的,只是一碰就刺激的阮悠然条件反射的抽了一下腿,楚念秀眉微蹙:“别动。”
阮悠然条件反射的真就没有动。
大家:哇!!!
反应过来的阮悠然恼羞成怒,她也分不清是气自己还是气楚念,她好歹也是人见人爱的万人迷,怎么面对楚念,第一反应永远像是妈妈说的那么怂,“哎呀,可惜只是三十三天,楚影后太残忍了,等这节目结束了,享受过如此甜蜜的我突然被离婚,该多难受。”
表面上俩人在打情骂俏,可内里的刀锋剑影却咄咄逼人,阮悠然定定的看着楚念,她们约好的,拍摄完这个节目,立马去民政局扯离婚证。
她就是恨楚念。
以前有多爱,现在就有多恨。
楚念的手顿了一下,她就抬头看着阮悠然:“你要是想要,一辈子这样也好。”
哇……
镜头后面的一片人被大红心扑倒,全都捂着嘴怕发出尖叫声,这CP磕着太甜蜜了,明明知道在演戏,可就是忍不住深陷。
所有人都在开心,只有阮悠然偏开了头,淡淡的:“哪样?”她摇了摇头:“多情自古空余恨。”
贱贱就是有这本事,一句话能把所有人从粉红中拽出,连间隔的时间都不给,一下扔到黑暗之中。
大家都沉默了,放在嘴上的手还没来得及扯下,牛导叼着烟回头看助理,声音不小:“这句话回头剪掉,就留最后的“哪样”两个字,这样正好给观众留悬念。”
阮悠然:……
楚念按的很认真,她的额头渗出丝丝香汗,空气中都是她身上的香味,只是……别人看不出来,当事人却感受的最清楚,楚念按摩就按摩吧,那手法……掺着着让人承受不了的挑/逗。
阮悠然有点受不了,手烦躁的一抬,“啪”的一声药膏落在了地上。
“呀,怎么掉了?”阮悠然假的可以,她弯腰去捡药膏,想要趁机脱开楚念的掌控。
楚念跟她很同步,“怎么这么不小心?”那声音,比假的可以的贱贱假上千倍万倍,她也跟着弯腰去捡,只是楚念顺手“啪”的一声把仅开的一盏为了烘托气氛的小灯给关上了,周围瞬间陷入黑暗。
“啊啊啊啊——为什么这样???”
“犯规啊!”
“开……快开灯!”
……
一阵手忙搅乱之后,灯被打开了,大家着急的去看两个人,迫切的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
药膏已经在楚念的手里,她端坐着,眉眼间带着丝丝笑意。
再去看阮悠然,贱贱不知道怎么了,满脸通红,眼波中带着水光,她咬着唇看着楚念。
楚念看着她的眼睛,唇角上扬:“就是这样。”
…………
就是这样???就是哪样???!!!
人间至圣暧昧是什么???那就是让人看不见之后的无限遐想啊!!!!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贱贱的脸那么红????
为什么……楚影后的唇好像有点润???
这下子不仅是给观众留悬念了,连导演组都给悬进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叶子:啊啊啊,为什么脸红,为什么有点润????
第8章
这场景结束,大家都“嘘寒问暖”的围了过来。
楚念是老样子,一离开镜头整个人就有些冷艳了,没人敢对她说什么就把脸都冲向了阮悠然。
悠然的脸色这会才恢复了正常,她鼻孔朝天也摆了一张极其高冷脸,睥睨着几个人,“走开,走开,都走开。”
林依依跟她最熟悉,她嗑着瓜子,盯着阮悠然看了一圈,跟蓝柯开始准备破案了。
林依依:“这是咋整的,还整脸红了呢?”
蓝柯:“是不是碰着敏感部位了,所以不好意思了?”
一直在旁边看似漠不关心的秦烟岚淡淡的:“再敏感也不会嘴上有光泽啊。”
……………………
这简直是绝杀的一句话。
亲哪儿能嘴上如此的水润光泽?出水的地方???
林依依盯着阮悠然看,目光从胸到脖颈再到嘴,再从嘴往下一直往下……
阮悠然一枕头扔过去,面红耳赤:“流氓!”
大家哈哈大笑,闹成一团,正笑着,牛导挥了挥手,“来,你们六个过来看看。”
几个人听呼唤一起过去了,牛导拿了一个笔记本电脑,滑动着鼠标:“前期咱们出来了点小片,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我从内部找了一百个观众内测了一遍,你们看看。”
毕竟是专业的事儿,六个人都很认真。
不得不说,牛导很会剪辑,她选择的画面都特别有代表性,而且她这次的剪辑明显是花了心思的,没有完全还原当时的场景,而是很多重要的台词用bibibi这样的消音,为的就是勾起大家的好奇心,忍不住想要追着看。
夕阳组合用的是蓝柯和秦总的一段对视,浩瀚的星空之下,蓝柯看着她,眼眸里有一些忧伤:“像是我这个年龄,说实话,我不是很信任感情,一个人就很好,自由随风,bibibi——”
原因后面的话是——不用受任何限制。
经过内测,一百个网友绝大多数都在给配音,被消音——但是看到秦总这样的boss,我也想要在风中被束缚一下。
蓝柯:……
秦烟岚感叹:“网友们很有才。”
下一个是宋慈和林依依热舞的片段,有一动作是林依依贴在宋慈耳边的镜头,其实林依依根本就没说话,但是剧组还给bibibi了。
内测网友反馈——谁能比姐浪!
林依依:……
宋慈忍俊不禁,林依依怒视牛导:“导演,还带这么着,这后期放出来不是欺骗网友么?”
阮悠然幸灾乐祸,“这是综艺,大姐,一切皆有可能,不行后期配音呗。”
林依依:……
怪不得她叫贱贱呢。
到了阮悠然和楚念的,自然是最劲爆的在床上那一段,关灯的那一刻,屏幕后面是bibibi的声音。
这个很显然,内测观众们看到都沸腾了。
——说什么,在说什么?
——肯定不仅仅是说,一定做了什么!
——啊啊啊,看后面那嘴唇,是不是打啵了。
——天啊,还我嫦娥姐姐,我难以接受,看阮悠然那个贱样子,得了便宜还卖乖,眼睛还红了。
——是啊,从一开始就表现的对嫦娥姐姐带答不理的,后来还不是又捋裤腿又抛媚眼的勾搭,还嚼耳根说上悄悄话了!简直是一系列绿茶攻略啊。
……
阮悠然两眼瞪成灯泡盯着牛导看:“请问从哪儿弄的这么多内测观众,太没有素质了。”
这下轮上林依依说话了,“哈哈,群众的眼睛都是明亮的,牛导,我建议,这后期配音让贱贱来,来点什么哎呀,讨厌啦,不要啦,这样的话,肯定开门红!”
阮悠然要发飙,牛导拍了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贱贱,你也知道,这次咱们的《结婚三十三天》可能是我的闭关之作了。”
这消息一出,大家都是瞠目,谁也没听牛导提过这么重磅的消息,怪不得这次这么大手笔,又这么神秘的,原来如此。
牛导的眼里饱含希望:“一个好的演员,就是要不管外面的声音,一切为了收视率为了节目。”
言外之意,这点牺牲精神,贱贱同志还是要有的。
阮悠然垂死挣扎,“可是当初给我的人设卡不是嫦娥的贱兔子么?”
牛导反应极快:“可以改成绿茶兔啊,你不觉得绿色特别可爱跟你特别般配么?”
阮悠然:……………………
大家都在旁边附和,俨然有了墙倒众人推的架势,阮悠然抱着最后的希望看向楚念,楚念对着她微微一笑:“牛导说的对,你是专业的。”
牛导:……
阮悠然:……
这招借刀杀人用的可是妙极了。
等到中午吃饭的时候,牛导把心灰意冷宁死不屈的绿茶兔叫了过来,她压低声音:“观众喜欢看什么你就做什么,绿茶怎么了,不就是贱的同义词么?”
阮悠然不开心了,“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亏你是个老艺术家,贱和绿茶能混为一谈么?贱有贱的风骨,有贱的傲气,绿茶是什么?那绝对的思想品质不端正,像是我这样出淤泥而不染卓而不凡的女士,怎么弄用这样的词呢?”
牛导转了转眼睛:“这么说你承认自己贱?”
阮悠然:……
牛导憋着笑:“那你可能现在还是偶像包袱太重,贱贱,放开点,敬业点,你看人家楚影后,明明是多么的冰清玉洁高高在上啊,为了综艺不如此付出,摇身一变成了衣冠禽兽了。”
阮悠然:……
她本来就那样的好吗好吗好吗????!!!
牛导:“好了,虽然你的演技跟念念是差了点,但也别差太多啊,努力哈,做一个人见人爱的贱兔子。”说完,牛导竖起拳头,特别贱的blingbling的眨了眨眼睛:“fighting!”
阮悠然:…………………………
人生啊,为什么如此的残忍???
阮悠然虽然性子顽皮,但是从小到大都有一种不服输的精神,她是演技不怎么样,但是自己知道和别人说出来就是完全两个不同的概念了。
回屋之后,她痛并思痛,在床上躺了一个小时睡醒之后,准备找楚念谈话了。
楚念正在长廊里和秦烟岚聊天,这个长廊是剧组特意设计过的,蔓藤围绕,绿茵习习,坐在里面可以闻到花果的香气,沁人心脾,特别的放松。
阮悠然一出门就看见这样刺眼的一幕,凭良心说,俩人真是般配。
从前,楚念还在学生时代,就因为一个“御”字把她迷的五迷六道,倾心以付。
大了之后,她从气质上更加的强大,而且她的衣服都是那种简单大气的,穿上之后,当楚念的目光望向水的时候就带着一股子无形的压力,别人都害怕,可阮悠然偏偏就喜欢到要死,她甚至还各种撒娇各种无耻的要求过楚念穿着西装在床上跟她往那种游戏,虽然到最后被折腾的浑身都要散架了,但是她无比受用。
而如今……
秦烟岚的气场也同样的强大,但是两个人从感觉上讲又是完全不同。
楚念是生人勿近。
秦烟岚则是仿佛带着自己的feel,她坐在那潜台词就好像再说“各位,开会了”,满满的boss感。
如今,俩人坐在藤椅上,有一搭无一搭的聊着天,风吹乱她们的长发,迷了阮悠然的眼睛。
她默默的退了回来,都不知道怎么走到床边坐下的,阮悠然低着头沉默了片刻,喃喃的:“我可以接受的,都可以的,说好放手的……”
林依依正好过来找阮悠然准备游泳,她换了泳衣,身材特别亮眼,光是这一路走过来就不少人偷看,她及其自信的进屋,一看见阮悠然那样吓了一跳,“怎么了这是?”
阮悠然一抬头,眼里是让人心碎的雾气。
林依依反应极快,她往外望了望,看了看楚念和秦烟岚明白怎么回事儿了,她拉起阮悠然的手:“吃醋啊?”
阮悠然低着头,喃喃的:“我真没用。”
林依依安慰:“哎,有啥啊,来,咱也来一段。”
朋友是什么?
明知道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林依依可是出了名的讲义气,虽然楚念给人压力太大,但是也不能看着贱贱这么神伤啊。
俩人说来就来,站在大院子里的泳池边,林依依搂着阮悠然的腰,表情痛苦,来了一段经典的泰坦尼克号台词。
“哦,阮JACK,不要离开我。”
突然俩人就这么横了出来,楚念和秦烟岚一起抬头望了过去。
阮悠然也真是专业的,她的身子扭动着,无比的悲伤痛苦:“哦,rose,youjump!ijump!没有什么能将我们分离。”
俩人贴的无比近,还都特别入戏,仿佛在船上,随着浪摇摆着身体。
牛导正在看片子,她叼着烟:“这俩人搞什么?”
大家都抬头,摄像机大哥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扛起摄像机开始捕捉镜头。
秦烟岚看了看楚念,“这是——”
楚念没有回答,眯了眯眼睛,她起身:“去看看吧。”
这下子大家都围了过来,俩人一看人多,演的更恩爱了,林依依甚至开始轻轻的嗅着阮悠然的头发,阮悠然一脸的享受,头微微偏着,眯着眼睛嘴角含笑。
蓝柯在旁边起哄,“再亲密点!”
再亲密点?
那不得亲下去了。
宋慈抿了抿嘴,看了一眼蓝柯。
牛导吐了一口烟圈,“俩人演的不错啊,挺激情的,只是哪儿有依依这样的rose,穿着泳衣准备沉船。气氛也不够悲壮啊,这姐俩倒像是要一起出去买菜过年扭秧歌似的。”
楚念不咸不淡的:“导演应该帮她们进入氛围。”
说也是,这是她的职责所在。
牛导点了点头,她看了看那水池的深度,不怎么深绝对的安全,她大喊一声:“风浪来了!”
林依依挑眉:“风浪来怕什么?只要我们紧紧的拥抱在一起,就算是立刻沉入海底,我也心甘情愿!”
阮悠然坚定的点头。
牛导听了一抬脚把林依依踹水里了。
林依依:???……
阮悠然:……
眼看着林依依在水池里扑腾,阮悠然震惊了,这水虽然不咋深,但应该……应该挺凉的吧,看依依冰的龇牙咧嘴的,太可怕了,她还是赶紧走吧,说什么同生共死啊youjumpijump那都是童话里骗人的。
阮悠然趁着大家注意力都在林依依身上,缩着身子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迈着小碎步准备跑路,一个黑色的影子绝情的挡住了她的逃生路,阮悠然一抬头,楚念抱着胳膊看着她微笑:“好感人,看的我都要流泪了。”
阮悠然:……
鬼才相信,这人肯定没憋好屁。
楚念勾着唇温馨提示:“只是肉丝jump了,阮jack你呢?”
阮悠然:……………………………………
第9章
阮jack直接怂了,她可是最怕水的,游泳什么也处于旱鸭子与死鸭子之间,她压低声音:“别挡着我。”
楚念淡淡的看着她,“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
眼看着林肉丝那边已经开始撒欢来上自由泳了,要是再不遁就跑不了了,阮悠然有点着急:“那你让我怎么求你?”
楚念面不改色:“叫姐姐。”
叫姐姐??!!!
阮悠然眼眸一变,大义凛然:“除非我死!”
话音刚落,牛导的手一指:“贱贱要跑,抓住她,直接扔水里!”
说好的生死相许,怎么能这么没义气就跑掉呢?
牛导可是绝对的领导,她这一呼唤周围的人黑漆漆的跟乌鸦一样压了过来,阮悠然吓得脸色都变了,她看着楚念,不是吧,这个死女人真的这么狠心?
楚念定定的看着她,不是阮悠然要当陌生人的么?她不是一个善良的人,从来不对陌生人施善心。
眼看着一个小助理跑过来都扯住阮悠然的手了,贱贱一个踉跄,千钧一发之际,她苍白着脸惊呼:“姐姐!”
虽然是慌乱中叫的,但这一声姐姐叫的楚念的心都酥了,似乎许久没有听到这个称呼了,她有片刻的恍惚。当年,她的兔兔可是叫着姐姐对她做了很多事儿……
“啊啊啊啊!!!救命呀!”宁死不屈的贱贱已经被逼到了泳池边。
楚念这才回过神,她看着牛导:“别闹,她生理期。”
牛导抬起右手,比划了一个ok,“撤!”
刚刚还气势汹汹的人一下子全都撤走了。
阮悠然:………………
靠!!!!!!!!!!
她算是看明白了,这剧组的人现在是不是都姓楚了???
阮悠然化愤怒为力量,大中午的吃了二十多串烤串,吃完就睡,一觉昏睡到天都要黑了。
因为太困了,她睡之前没有洗澡,中午又是吃烤串又是跑着胡闹的,牛导包的蟹岛可不小,光是休息区就五百多平米,不仅有游泳池,还有沙滩海滩的,她还过去晒太阳来着,这会儿阮悠然感觉自己浑身都要臭了。
她懒洋洋的起身,本能的往旁边床一看,楚念正躺在床上卡杂志,仿佛知道她在看自己一般,她那黑白分明的清澈眸子一转,看向阮悠然。
“看什么看,把你眼睛挖下来!”
如此的暴躁蛮横不讲理,楚念却浅浅的笑了,她指了指桌子上的水:“蜂蜜水,喝了吧。”
阮悠然有一个小毛病,那就是睡醒后绝对有起床气,看什么都不顺眼,家里人都怕极了她这一点,在她睡醒之后基本有多远躲多远,唯有楚念,往往一个笑容一句话就能顺毛。
阮悠然才不屑去喝水,她哼着小曲迈着步子悠闲的进了浴室。
楚念坐在床上幽幽的出神,她也很困但就是睡不着,眼睛一直贪婪的看着阮悠然,怎么都看不够。
阮悠然这澡本来洗的挺开心,可没过十几分钟,她尖叫一声,水一下子被关上了。
楚念吓了一跳,她连拖鞋都没来得及穿,赤足跑了过去,一把打开门:“怎么了???”
这门被打开,一股子水蒸气夹杂着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楚念怔住了,她的心“砰砰”的跳,嘴唇有些干。
阮悠然的身材……
她从出道开始就因为这过于“早熟”的身材备受争议。
最早的时候,黑粉总会在她的微/博下撒欢留言,问她身体里到底有多少斤硅胶,没给阮悠然气死,到最后还是楚念勾着她的下巴,长发披肩,风情万种的说:“不要理她们,我验验货就好。”
上一次,俩人说好要离婚前,最后那一炮也是打的匆匆忙忙轰轰烈烈,真的跟上战场一样,你来我往的,哪儿有时间关注这个。
如今,三年的时光过去,楚念发现她的贱贱的身材细细的打量真的仿佛又“二次发育”了一般。
通体……晶莹雪白……
阮悠然简直要气死了,她拿起毛巾:“你出去啊!谁让你进来的!”
毛巾卷着水气砸了过来,楚念恍神,她偏开头躲了躲,并没有走,眼睛盯着阮悠然:“怎么了?好什么?”
阮悠然很生气,“你快出去,难道要我撵你走么?”
楚念挑眉:“好啊,你撵我。”
阮悠然:……
就她现在这样要怎么撵人。
眼看着人被逗的眼睛都湿润了,楚念关上了门,她的脸滚烫,心也不听使唤的乱跳。
这一个澡,洗的草率,阮悠然裹着浴巾出来的时候耷拉着脸,一动不动的坐在床上。
楚念看着她,到底怎么了?连头发都不吹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
阮悠然一抬头,她看着楚念:“戒指丢了。”
“什么?”楚念下意识的反问,阮悠然的眼圈一下子红了,她咬着唇声音哽咽:“戒指丢了。”
她今天玩的太开心居然把脖子上一直戴着的结婚戒指给丢了。
那戒指……是她刚刚满二十岁到了法定结婚年龄那一天,楚念买给她的,是对戒,她们一人一个。
她还记得那时候的楚念有多么的温柔,她抱着阮悠然,轻轻的吻着她的脖颈,用最甜蜜的声音说出天下最美的话:“嫁给我,我迫不及待的要拥有你,一天也不能多等。”
楚念的唇翕动正要说话,阮悠然深吸一口气,她逼回泪水生硬的说:“丢就丢吧,反正我也不在意了,现在就连老天爷都在为我做决定了不是么?”
阮悠然说完,她转个身裹着脖子,连头发都没吹躺下了,用倔强的后背对着楚念。
她虽然没有说话,可是被子下的身体却微微的颤抖。
楚念知道她哭了。
阮悠然无声的流泪,她哭的委屈,哭的难过,哭的伤心,把那些前尘往事都给哭出来了。
楚念、楚念、楚念……
她来这里之后,不只是一次告诉自己要忘记她。
她们已经不再是妻妻了。
已经决定要离婚了,还是她提出来的。
可是她真的做不到,她们在一起太久了,真的要将那份感情剥离,就好像从从身体里挑出筋骨,让人痛不欲生。
阮悠然又昏昏沉沉的睡着了,睡梦里,她看到了楚念,楚念一个人荡着秋千,她伸出一只手微笑的说:“来,兔兔,不要生气,都是我的不好。”
阮悠然哭了,她冲上前去抱住她,用力的捶打着她的身体:“为什么啊?到底是为什么一声不响的离开?你个坏蛋,你就这么狠心吗?你知道这三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你知道吗……”
风吹过,吹干谁的泪,阮悠然是被林依依给晃醒的,她醒来后眼睛红彤彤的跟兔子一样。
林依依一脸心疼:“做什么噩梦了,哭成这样?”
阮悠然掩饰性的低下了头,“没事儿。”
“你看这是什么?”林依依笑眯眯的耍宝一样伸出拳头,阮悠然无精打采的看了一眼,“别闹了,我有点不舒服。”
戒指丢了,她感觉自己的魂儿也跟着没了,身体和心都特别不舒服。
林依依晃着她的胳膊:“你猜猜啊,猜中了我们去吃夜宵,你这一觉睡得也太久了,都快十一点了。”
阮悠然任她晃着自己动也不动,想起那戒指,眼圈又红了。
林依依瞅见了,她轻轻的叹了口气,摊开手:“这是我在沙滩上捡到的。”
阮悠然看了一眼,浑身一个激灵,激动的一下子从床上跳了起来,“戒指!!!我的!!!”
总算是回过神来了,林依依吐了一口气,“真的是你的吧?我感觉就是你的,好像看你在脖子上戴过。”
阮悠然早就被这巨大的失而复得的喜悦给冲击的浑身颤抖,她的手都直哆嗦,一把夺了过来,“在哪儿捡到的,谢谢你,依依,太谢谢你了!”她一把抱住林依依,用力的抱住,激动的热泪盈眶。
林依依被搂的都要呼吸不过来了,她笑着去推阮悠然。
俩人正闹着,门被推开了,楚念从外面走了进来,她看了看俩人没有说话。
阮悠然一看她进来,立马不笑了,她挑眉:“走,依依,咱们去吃夜宵。”
这下开心了,身体也不会不舒服了。
林依依看着火速换好衣服,在前面像是个小兔子一样一跳一跳的阮悠然轻轻的叹了口气,真是个孩子啊。
“依依,你在哪儿找到的?”
阮悠然真的很漂亮,她只要一开心看着人的时候,眼中仿佛有万千光芒。
林依依笑了笑:“也是凑巧了,当时打扫卫生的阿姨拿着这戒指来问我知不知道是谁的,我看着眼熟就想起你来了。”
阮悠然开心极了,“哪个阿姨?回头我要去给她送大红花。”
林依依不看她,“就打扫沙滩那边的。”
这顿夜宵阮悠然吃的舒服,她叼着牙签美滋滋的回到房间,正看见楚念脸色苍白,她艰难的用脖颈夹着纱布,一圈圈的给右手裹着。
阮悠然看了一眼:“你——”
楚念一抬头,眼里波光粼粼的看着她。
阮悠然就像是咬了舌头一样,把要问的话都咽回了肚子里。
明明是硬着心肠不想去关心的,可是阮悠然还是忍不住频频往楚念那边看,楚念以前最怕疼了,手上割一个口子什么的一定要让她亲着哄着才肯包扎,如今,三年不见了,她也变了。
楚念忍着疼,费了很大力气包扎好,她站起身子看着阮悠然:“这么开心,戒指找到了?”
阮悠然翻了个白眼,“我才没有开心。”
楚念不说话,盯着她看。
阮悠然冷哼一声,她把戒指“啪”的拍在桌子上,“是依依捡到了非要给我,我都不想要。”
“是么?”
楚念冷笑,她拿起桌上的戒指,若有所思:“你都不想要?”
她莫名的起了气场,硬是把阮悠然那一声脱口而出的“是”给按了回去。
“既然不想要。”楚念走到窗户前,猛地抬起手,用力往外一扔:“那就扔了吧。”
阮悠然惊呼一声,她一下子跑了过去,两手握着栏杆往外看。
这会儿天早就黑了,外面泼墨一样什么都看不见,只有远处点点阑珊灯光,阮悠然咬牙切齿的回头去望,楚念勾着唇:“不是不想要么?”
说着,她摊开手,闪着淡淡光泽的戒指正好好的在她手上。
阮悠然:……
楚念看着她,轻轻的摇了摇头,把戒指放在了桌子上,“兔兔。”
许久没有被楚念这么叫了,阮悠然的心一哆嗦,她低下了头。
楚念幽幽的:“你能不能再给我一个机会。”
周围像是被按了静止键一样,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声音。
阮悠然一直低着头,她的眼泪一滴滴的往下落,落在地上,碎成几瓣。
不知道过了多久,阮悠然含着泪,喃喃的:“我等了三年,拼了命就只想听见你一个解释,哪怕是一句让我等也好,可是都没有。楚念,我累了,我受够了这样为你流泪的生活了,我……我有多恨现在的自己你知道吗?”她抬起头看着楚念:“你试过吗?整整半年不出屋,天天看着手机发呆?你试过吗?从梦里哭着醒来,醒来后抱着你的被子从天黑坐到天亮?你试过吗?一次一次的想着你,到后来,想的太久太多了,都已经想不起你什么样子了……我累了,真的累了……”
楚念的泪终究也落了下来。
微凉的风吹过,俩人的泪全都碎了一地。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间又陷入一片黑暗,以前,阮悠然很怕黑的,晚上都要她抱着睡撒娇要亲亲才肯。
而如今。
三年的时间,她也学会了一个人睡觉,一个人面对黑暗。
第二天一大早。
眼睛肿的跟桃一样的阮悠然起床了,她是一个非常信守承诺的人,她特意去管剧组的姐姐要了一个红包,包了一些钱进去,按照林依依说的地方,去找那个好心的保洁阿姨,到了地方,阮悠然千恩万谢的把红包塞进阿姨的手里,“真的太谢谢您了。”除了红包,她还真做了一个丑了吧唧的大红花非要给人家。
阿姨被说的一愣一愣的,她看着那贼丑贼丑的大红花哭笑不得:“阮小姐,真的不是我捡到的,我是负责打扫这边,但是没有捡到戒指。”
阮悠然挑眉,笑的甜美:“哎呀,我知道您要拾金不昧,但是我必须要感谢您。”
阿姨挠了挠头,“真的不是我。”她就是不肯收这钱,俩人正推搡着,一个穿着保安服的男人走了过来,她看了看阮悠然:“你是说那个戒指么?”
阮悠然点头,眼睛一亮,“您也知道?”
保安笑了笑:“我知道,因为记忆太深了。我从昨天四点多钟站岗的时候就看到楚小姐一个人在这边找,她可细心了,一快石头都不放过,足足翻了五个小时才找到,手都被酒瓶子给割伤了,流了好多血呢。”
第10章
——她可细心了,快石头都放过,足足翻了五小时才找到,好像手也被酒瓶子给割伤了,流了好多血呢。
阮悠然往房间走,她的手脚冰凉,头轰隆隆的就像是不走血了一样。
还没到房间,透过半掩着的门,传来楚念和秦烟岚的交谈声。
秦烟岚:“你这伤口有点深,真的不去医院么?”
楚念:“没事儿,你把破伤风帮我打了就行。”
……
阮悠然透过门缝往里一看,秦烟岚居然特别专业的跟大夫似的带着医用手套,手里还拿着针管弹了弹,她也没犹豫,给楚念消了毒之后针就扎进去了。
细细的针头陷入肉里,楚念的眉头都没有蹙一下,阮悠然的心却跟着抖了抖。她为什么变化这么大,以前……楚影后是什么都不怕,能吃苦耐劳又爱岗敬业的,可是……唯独不能吃药打针,现如今,她居然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
秦烟岚抽出针头,“不疼么?”
楚念淡淡的:“习惯了。”
阮悠然:???
习惯了?……她怎么会习惯?
还来不及她多想,秦烟岚的眼睛眯了眯,她转头:“谁?”
不愧是当总裁的,耳聪目明,阮悠然推开门走了进去,她的脸色不是很好,憔悴苍白,楚念站了起来:“怎么了?”
阮悠然看了她一眼偏开头也不回话,她直接去浴室了。
很快的,潺潺的水流声响起,掩盖了里面的脆弱。
楚念盯着门看了半响,缓缓的低下了头。秦烟岚一直看着她,自打她认识楚念之后,还从来没看过这样一个骄傲倔强的人露出如此脆弱的表情,她忍不住问:“你是做了什么错事了?”
楚念不说话。
这毕竟是人家的私事儿,秦烟岚很懂分寸,她不再追问,而是缓缓的说:“念念,其实有时候感情跟工作不一样,不能一味的强攻。”
楚念抬头看着秦烟岚,那眼眸中的点点星光啊,秦烟岚深吸一口气:“你可别这么看我,我受不了。”
楚念摇头,“你继续说。”
俩人的性格有些像,秦烟岚还能看透她的心,“如果一条路走不通,那就换另一条,为了最后美好的结果,中途来点阴谋诡计也是理所应当的。”
她说完把面前的小医药箱收了收,“好了,你想想,我先走了。”
秦烟岚离开前,她还看见楚念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她知道楚念是个聪明的女人,这时候突然卡住了,很大的原因是因为当局者迷,只要一点拨,她会立马明白。
很聪明的女人呢……
比房里那位要强的多,无论她怎么点播,对方都只当她是个晚辈。
轻轻的叹息着,秦烟岚抱着医药箱回房间了,屋里,蓝柯还在扎着马步,她换了一套飒爽的运动服,手正在划拳,看见秦烟岚进来,她惊讶了:“小秦你还会打针呢?”
秦烟岚眼眸一挑:“我会的很多。”
蓝柯:……
这休息时间摄像机又没开,不用说话这么的“挑逗”吧?
擦干汗,蓝柯准备休息一下,秦烟岚打开了电脑正在点击着什么,她以为人家秦总在办公没想着打扰,蓝柯剥了一个橙子准备吃。
秦烟岚抬头看了一眼,要说按照年龄的话,蓝柯保养养生没什么问题,但是这位姐姐是不是有点过了?天天不是健身就打拳要么就是吃水果蛋.白.粉的,二十四小时处于一种补充能量的状态。
蓝柯看秦烟岚盯着自己看,意会错了,她随手剥了一瓣儿橘子走到秦烟岚身边,很自然的塞进了她的嘴里。
秦烟岚怔了怔,她看着蓝柯,这是……
蓝柯看了看她的电脑:“哎,你这照片我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秦烟岚:……
她的注意力压根不在自己身上。
秦烟岚有点挫败,她就着蓝柯的手把橘子吃了,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嗯,这是我的毕业照。”
毕业照?
蓝柯不免又看了看,自言自语一般:“真的很眼熟呢。”
呵呵。
秦烟岚笑的冰冰凉凉,她就知道,她放在心尖上念念不忘这么多年的人,人家压根就对她没有记忆。
“眼熟是么?”秦烟岚的手滑动,她把背后的校徽放大了再放大。
蓝柯惊呼:“这不是*大么?小秦,你跟我一个学校啊。”
秦烟岚在*大读完本科之后出国进修的,所以很多人往往都知道她硕士的学校,而不知道本科在哪儿读的。
“很熟是不是?”秦烟岚看着蓝柯在笑,可眼底那点点寒凉,蓝柯被冰的莫名其妙。
“还有更熟的呢。”
秦烟岚又转了一个视角,她把鼠标移到了最前排被学生们簇拥的老师身上,光标点在脸上,放大再放大。
“啪”的一声,蓝柯手里的橘子掉在了地上,她目瞪口呆的看着秦烟岚。
那……那老师不是她么?
………………
世上没心没肺的人很多,敏感细腻的人同样不少,阮悠然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她感觉自己的心跟身体一样都是湿漉漉的。
甚至吹头发的时候,她都心不在焉,差点躺着自己,楚念看着她,抿了抿唇。
还是算了吧。
阮悠然对自己认输了,她不想再争这口气了,既然已经决定分开了,就不要这样藕断丝连了,见面也只会平添悲伤而已。
当初,她拼了命只想要楚念一个解释,哪怕是一句话。
如今,她累了,不想要了。
她低着头,给牛导发了信息。
——姨,对不起,我想退出,是我个人问题,跟楚念没有关系,所有剧组后续的问题,我会让经纪人来交接,赔偿违约金,我会付双倍的,如果您觉得难办,我可以让我妈在公司给您挑一个背景热度差不多的艺人来替补。
阮悠然感觉自己发的这条信息已经算是态度诚恳天衣无缝了,牛导收到后一定不会为难的。
牛导的确收到信息了,收信息的时候她正在喝红牛看前期的剪辑,怎么看都不满意。
她旁边的助理看了一眼信息,吓了一跳:“姐,你看啊——”
“慌什么?”牛导偏头看了一眼,她眉头打成死结,告诉助理:“截图发给楚念之后赶紧把信息删了,把手机扔到一边,我们这边信号不好,什么都没有收到知道吗?”
助理:……
知道了……
太可怕了。
阮悠然发了这信息后只感觉压在胸口的大石头被搬开了,她甚至有心情靠着床头听一会儿音乐了。
楚念也去洗澡了,她特意把头发的末端吹起了一些卷,以前阮悠然最喜欢看她这样,她总是喜欢在楚念洗完澡,头发吹的半干的时候,像是一个贪婪的小色狗一样,捧着她的一缕头发放在鼻尖闻,阮悠然还会靠着楚念用那种娃娃音撒娇:“哎呀,嫦娥姐姐,人家好爱你这样的卷发,好温柔好温柔呢,恨不得一口把你吃掉。”
从浴室出来,楚念的头发已经吹了半干,她换了一件白色的冰丝睡衣,这是俩人结婚五周年的时候阮悠然亲自给她买又亲自给她穿上又亲自脱下的……
阮悠然本来还挺淡定,一看她这样出来了,耳边的音乐立马变了味道,她咽了口口水,一下子偏开了头。
“悠然。”
楚念端坐在她的面前轻轻的开口了。
阮悠然转过头看着她。
悠然?
楚念好久没有这样“陌生”的叫过她了,以至于她都陌生了。
“我们谈一谈。”
楚念认真的看着阮悠然,她本来就皮肤好,这会儿刚洗完澡更是晶莹剔透,跟玉琢的一般,红唇像是盛水的樱桃,她的右手还捆着绷带,这会儿一看居然有一种病态的美。
阮悠然深吸一口气,“有你这么谈的吗?你干嘛穿的这么不正经?”
楚念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睡衣,“不正经?”她的声音带着几分无辜:“这不是你买的么?”
……
一句话,好像把俩人的记忆都拽回了之前。
阮悠然顿了顿,她抬起头看着楚念,淡淡的问:“好,谈吧,你要说什么?”
楚念盯着她的眼睛:“我们说好的,这个节目拍摄完就去离婚,既然已经说好了就不要中途变卦好不好?”
阮悠然:……
牛导!!!
楚念的眼眸晃着光,声音也是难得的柔弱:“虽然分开了,毕竟是十年的时光……就当我们为彼此留个纪念吧。”
这话明明是阮悠然现在也想要说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听了之后,她的鼻子一阵阵发酸。
楚念定定的:“我希望,这三个月的拍摄,我们都能敞开心扉,不再这样彼此冷漠隔阂,就当是……为十年画一个圆满的句号。”
阮悠然的手紧了紧。
句号……
是啊,句号。
十年能带来什么?
除了楚念给她的痛苦,她们有过太过的欢乐幸福开心不是么?
好聚好散,如今也终究是用在她们身上了。
她该大方一些,有些风度的……
以往的以往,她都包容了楚念不是么?
这一次的分开,就当是她的最后一次迁就吧。
阮悠然低着头隐忍了许久,她抬起头看着楚念轻轻的点了点头,“嗯。”
眼看着听着这个消息的楚念唇角间绽放了极小却不可忽略的笑,阮悠然的头偏了偏,她认真的问:“你是说真的,并没有骗我吧?”
楚念一听这样的话立马坐直身子,她的手轻轻的撩了撩卷发,带出点点发香:“自然不会。”她看着阮悠然怀疑的眼眸,认真的说:“你不信我?”
阮悠然敢作敢当,点了点头。
楚念:……
沉默了片刻,楚念指了指床头橙黄闪亮的灯泡,信誓旦旦:“我对灯发誓,我没有骗你。”
话音刚落,“啪”的一声,整个楼的灯都灭了。
阮悠然:???
楚念:……………………
作者有话要说:贱贱:我怕什么,这几个月的拍摄你能玩出花样吗?
楚念淡淡一笑:你等着看吧。
贱贱:……
第11章
——我对灯发誓,我没有骗你。
“啪”的一声,整个楼的灯都灭了。
…………………………
楚影后一般不发誓,一发誓就出现这效果,真是太让人震惊了。
黑暗之中,空气中弥漫的都是无尽的尴尬。
楚念和阮悠然还在发怔,“滴滴滴”的提示音已经响起来了,所有房间的摄像机全都在同一时间开启。
房角的大喇叭里传来牛导兴奋洪亮的笑声:“嘎嘎嘎,大家兴奋吗?这是我为了你们特意准备的黑暗相处十分钟特别环节,suprise!尽情的做你们想做的事儿吧!!!”
大家:………………
搞什么鬼???
不同于楚念这边的发誓,宋慈正在练舞,她出了一身香汗还没来及洗澡,林依依尖叫着一头撞进她怀里抱住了她,那冲力太大,把宋慈撞的一个踉跄,后退了几步才稳住。
宋慈:???
林依依吓得声都变了,哆哆嗦嗦:“我……我怕黑。”
她是真的怕黑,主要是因为小时候原生家庭留下的阴影,并没有欺骗。
宋慈:………………
谁能想到,天不怕地不怕的东方林教主同志居然怕黑。
牛导这次没有耍鸡贼,她真的把灯全关了,一点都没留,就是要保持这样原汁原味的感觉,经过上次的内测,她学坏了,发现再暧昧直白火爆的画面也不如留给人无限的想象空间的勾人,几个人虽然熟悉了,但相处之间还是有点紧绷,她得人为的多给创造些机会。
宋慈拍了拍林依依的肩膀,这位姐真的是吓坏了,身子都在抖,她轻声安慰:“别怕,没事儿,只是停电。”
“什么停电,那坏导演,拉闸了吧。”林依依嘟嘟囔囔,她抱着宋慈的手收紧:“我刚才顶疼你了吗?”
宋慈:…………
顶……???
这位姐这么害怕还立马入戏了?
林依依的确是专业的,她早就摸透了,什么样的表演会最让人感同身受,那就是半真半假,她害怕是真,但是这会儿也调整过来了。
宋慈则不是,她的心跳有点加速,从小到大,她还没跟谁抱的这么紧过,林依依贴她贴的太紧了,都能感觉到她诱惑的曲线。
林依依仿佛能看透她的心一样,坏笑:“怎么样,小屁孩,姐姐身材不错吧?”
宋慈:……
“走吧走吧,也别光害怕了,良辰美景,咱去床上聊天吧。”林依依是典型的没心没肺,宋慈有点窘迫,她低头:“你抱得这么紧……”
林依依嘟囔着:“就是要紧一些,你不喜欢吗?”
人家在娱乐圈现在这么红势头这么猛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宋慈:……
牛导转头嘱咐助理:“这块记得在屏幕上写上十八岁禁。”
助理:……
那边,林依依还在撩人:“你现在不是我媳妇么?我看你天天练舞,肱二头肌都有,力气挺大吧,我害怕,你抱我过去。”
宋慈的脸有点红,她半真半假的问:“真的么?”
林依依大大方方:“让你抱你就抱,摔了算我的。”
一阵声响之后,传来林依依的惨叫声:“哎呀,宋慈,让你摔你还真摔啊!!!”
镜头后的大家:………………
牛导的两手对着眼睛插了插,“没有眼睛看了……转,给我转老年组那边。”
……
剧组听话的把镜头转到老年组那边了。
在摄像机的捕捉一下,一片黑暗,就好像被卡镜头了一样,一点动静都没有。
牛导“喂喂喂”两声,“是不是掉线了?”
“没有。”
秦总冷漠的声音飘了过来,紧接着,就传来蓝柯的声音,“对的,小秦,就是这样,吐气,放松,深呼吸,想象我们在海滩前漫步,远处是浩瀚的星空,来吧,一起来冥想吧,让我们健健康康的活到一百岁。”
秦烟岚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蓝柯:“对,就是这样,继续向前,你怎么不走了?是不是踩到什么了?让我想想,是海星吗?”
秦烟岚淡淡的:“是垃圾。”
蓝柯:……
大家:……
老年组这一对儿,真的太冷幽默了,还是再转一转吧。
转到了嫦娥抱贱兔这一对,刚转过来,就听见阮悠然幽幽的声音:“楚念,你以后还是别随便发誓了。”
楚念也是一阵子无语,她怎么知道这么巧牛导就在这个时候来了这么一招,好在人家是影后,什么大场合没有见过,她挑眉:“你答应了。”
阮悠然点了点头,“我是答应了。”
其实这样也好,毕竟那么多年的感情,她们如此浪漫的开始,当然也要happyending不是么?
她有什么放不开的。
像是她这样的大好女青年,人见人爱的,离了楚念,还遇不到更好的。
眼看着这俩人无厘头的对话,助理忍不住看牛导:“答应什么了?”
牛导认真的想了半天,“上床?”
阮悠然:……
楚念:……
牛导那边忘记关麦了,这话一说,立马把现场的气温上升了十几度。
“过来,兔兔。”楚念很快的进入状态,她冲阮悠然挥了挥手,虽然黑暗中挥手也看不见,“不要怕。”
以前要是家里停了电,阮悠然肯定比谁都能咋呼,尖叫着跳进她的怀里,嘴里喊着怕呀黑呀的,先把她身上摸一边,然后再奶奶的蹭着撒娇,最后就……玩火一样赖叽到床上去了。
楚念一直认为自己是一个正人君子,从小到大,各种追求她的人用了各种方法手段,她都司空见惯免疫了,唯独阮悠然,她就真的像是楚念心尖上的那一片羽毛,一撩一个准。
想到这个片段,阮悠然的鼻子有些酸,往事不可追,她缓缓的走到楚念身边,将头贴在了她的脖颈上。
熟悉的香气,熟悉的温度。
那一刻,天知道她又多么怀念这个怀抱,那一刻,楚念的眼泪都要落下来了。
阮悠然安静的靠着她,长发极具美感的披在楚念的锁骨上,她幽幽的:“我一直没跟你说,其实我真的挺怕黑的,但是因为你,我总是很期待家里会突然停电。”
楚念才刚刚控制好的情绪又奔涌而出,她知道,阮悠然这话是发自内心的,并不是在演戏。这些话,阮悠然第一次对她说。
“我爱这黑暗。”阮悠然仰头看着楚念,她努力让声音正常。
黑了多好。
她可以肆无忌惮的发泄自己的感情。
她可以明目张胆的流泪。
她可以不顾恨不顾尊严就这样光明正大的看着楚念。
整个导演组都沸腾了,牛导靠着椅子笑的放荡,“这俩人我看别叫嫦娥抱兔组了,干脆叫精神分裂组吧,上午还冷冰冰的。”
助理问:“这怎么弄?情绪波动太大。”
牛导:“就看后期的了,多有爆点,给她们调调顺序。对了,刚才贱贱不是说爱死了黑暗吗?快,把灯都给我亮起来,我要让她们看看彼此那张羞耻的脸。”
“啪”的一声,灯又亮了。
三组CP都差点被晃瞎了眼睛。
林依依原本还缩在宋慈怀里装柔弱,这会让她也总算还有点良心,知道不好意思了,她立马抽身,抬手宠溺的摸了摸宋慈的头发:“辛苦你了啊。”
宋慈看着她,眼里泛的光有点勾人。她有一些少数民族的血统,五官都很深邃,加上从小练习跳舞,气质在那摆着,虽然年龄不大,但是已经有了几分女人的风韵。
林依依偏了偏头,心里琢磨着,这小丫头片子还轻看她了,演技这不也不错么?没有最初那么尴尬僵硬了。
老年组CP那边。
蓝柯还趴在床上,她的手滑动着,脚也踢动着:“快,小秦,我们加油,天亮了,马上就要到胜利的彼岸了。”
秦烟岚趴在床的另一边,她一本正经的板着脸,长胳膊长腿的煞有其事的跟着划着空气,她的头甚至还配合的贴着划水的手,整个一冷面游泳健将。
大家:……………………
牛导默默的拿起旁边的红牛,细心嘱咐:“这一段,尽量就别让秦总公司的人看了,不雅观。”
再看看楚念和阮悠然。
阮悠然正默默的流着泪,灯这么突然的亮了,她被刺激的本能用手遮挡了一下,反应极快,一下子钻进了被褥里,用被子裹住了自己。
这招用的妙,用的灵,一是挡住了镜头,二是让周围充满了“哇塞”的感慨声。
楚念半垂着头,她有些心疼的看着被子里的人。
牛导还在那点评,“这是害羞了吧?肯定是害羞了,哎呦,贱贱真的好少女啊。”
助理:“下一步就看我们楚影后怎么安慰了,是不是要把人抱住?”
把人抱住,这可能是很多人会选择的安慰方式,但是楚影后是谁,她一向不走平常路。
楚念的手一伸,她扯了一下被子角,在阮悠然的惊呼声中,她整个人跟着滚了进去。
一张被子,瞬间裹住了两个人。
……
镜头另一边,牛导两眼放光,她举起双手:“啊啊啊啊啊!!!!”
作者有话要说:叶子再次发出杉菜的尖叫声……
第12章
被子之下,阮悠然和楚念的发香、体香混合在一起。
这是什么样的致命毒/药?
阮悠然还没有说话,光是楚念贴近,她的身体就软了。
是真的软了。
她的手脚都用不上力气,眼看着楚念越贴越近,手搂住了她的腰,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看。
这样的黑暗。
阮悠然居然能看见楚念眼里的光,她只感觉心跳加速,口干舌燥,像是被人喂了药一样。
曾经……
家里也这样停过电。
楚念这样的凑过来,阮悠然“哎呀,不要过来的啦,快走开。”的调戏她,楚念无奈的想要退出去却被贱贱抓住衣角,她回头看见阮悠然嘟着唇挑眉看着她:“你这个芳心纵火犯。”
楚念:……
“怎么,用眼睛在人家心里放了一把火,就想要这么离开么?”
紧接着,人被拉了进去,阮悠然整个贴了过来……
那时候的停电,对于俩人来说就好像是一次天赐的盛典。
而如今……
阮悠然好不容易让恨意筑起的墙将这暧昧隔离,可楚念偏偏好像是故意一样,她凑的阮悠然很近,轻轻的对着她呵了一口气,问:“我香吗?”
…………
一句话,阮悠然的身体立马有了反应,她愤怒的看着楚念。
这是她以前想要做不可描绘的事儿的时候常说的话。
如今……隔了这么久被说出来,又是在这样一种环境下,阮悠然特想问问楚念,她还要不要脸?
楚念缓缓的抬起一只手,她想要摸一摸阮悠然的脸,那三年的分隔时光,天知道她有多么的想念。
可当那手刚要贴到阮悠然的脸上时,阮悠然冷冰冰的给她扒拉开:“你想要占我便宜?”
楚念顿了一下,看着她:“不是你刚答应的画完美句号吗?”
阮悠然:……
完美句号她就得被摸脸???
阮悠然扬起高冷的脸,拿起了当年她最擅长的傲娇架子,居高临下的睥睨着楚念冷漠的说:“话我就不多说了,给你一个眼神自己体会。”
楚念淡淡的:“不好意思,太黑我看不见。”
然后,阮悠然整个人都被搂了过来,她正要惊呼,楚念一手捂住她的嘴,压低声音:“别出声,想要全国人民看见你这个样子么?”
阮悠然的脸瞬间涨红了。
不是被气的……
而是楚念这样的姿势,实在是让她无法承受。
楚念已经整个人压在她的身上,带着香气的长发落在她的锁骨上,若有似无的骚动着什么。
眼看着身下的人老实了,楚念也跟着沉默了,她没有去做什么过分的事儿,而是安静的把头贴在了阮悠然的心口上,听她的心跳。
一下、一下……那么的好听。
记得十八岁的时候,阮悠然跟后座的男同学“打情骂俏”把楚念气的两眼通红,俩人爆发了人生第一次争吵。
当时阮悠然的嘴特别贱,什么戳楚念的心她说什么,“干什么,人家追了你那么久,你跟个木头人似的没点反应,还不允许我别处开开花?说几句话你就生气了,以后还有更多的,唔——”
楚念一把抓过阮悠然的胳膊把她掼在了床上。
阮悠然当时被摔的有点傻,她呆呆的看着楚念,楚念年少的时候可没有现在这样的城府,她当时眼圈都被气红了,恨恨的盯着阮悠然看:“你到底有没有心?有没有?”
阮悠然是谁,她看见楚念眼圈红了,立马变了个样子,她挺了挺胸口,“过来啊,你过来听听。”
“咚咚咚”……
那一声越过一声的剧烈心跳,隔了这么久,还是一样的火热。
楚念心酸难以,她的眼泪终究还是从眼角流出,顺着阮悠然的脖颈滑落,就好像滑进了她的心里。
阮悠然愣了,她一动不动,像是木头人一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
牛导瓮声瓮气的声音传了过来,“咋的?睡着了啊,差不多行了二位。”
被子被掀开,楚念除了头发有些乱,她的情绪已经调整过来了,她坐在床上,对着镜头微微一笑。
那一笑……
天咯。
屏幕后面秒杀了一片。
牛导一把岁数了,看着这一笑,心还跟着不争气的“扑腾”了几下。
阮悠然也坐了起来,她沉默的垂着头,长发遮住了脸庞。
这是她这次来拍摄最长有的动作。
她做不到,真的做不到像是楚念那样,那么快就从种种情绪里抽身。
大概是她真的没什么用吧。
拍摄结束,天已经很晚了,大家凑在一起吃火锅,经过这一次suprise的黑夜停电之旅,大家好像都有点不一样了。
林依依和宋慈明显更加的亲密了,宋慈调着调料放了很多辣椒,林依依看着她:“小孩,你这样容易拉肚子你知道吗?”
宋慈浅浅的笑:“我年轻。”
林依依:……
真不是刚来的时候那个年轻逆来顺受的可爱小孩了,这是在讽刺她老么?
秦烟岚刚洗完澡,蓝柯吃着肉美滋滋的问:“是不是跟我做完冥想之后年轻了十几岁?”
秦烟岚看了她一眼,“怎么,要收钱么?”
蓝柯一口差点咬着舌头,她赶紧低头吃饭,不再去招惹这位总裁,她就知道,乖巧什么的肯定是暂时的假象。
阮悠然没有什么情绪,她草草吃了几口,拿了一瓶饮料往后面的沙滩走。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她很喜欢大海,也许是心里太过郁结,很多情绪疏散不开,唯有面对大海,面对星空这样的浩瀚无尽时,她才有能片刻的放松。
光着脚,踩在绵软的沙子上,虽然是夜晚,但是海边有与白天不一样的感觉,阮悠然踢着沙子,她一手卷着长裙缓缓的走着,嘴里哼着曲子:“爱~哦,爱~二十四小时与你在一起,停电停电~我要去你眼中取电~”
这是她以前和楚念在家写着玩的《停电》,当时她唱的很带劲,只是后来……唱着唱着随着歌词的加深,楚念的眼神不对了,俩人直接唱到床上去了,第二天贱贱不愧是才女,又创作了一首《在你床上唱歌》,她一唱,俩人又在床上整整待了一天。
往事真的是不可追了。
阮悠然坐在沙滩上,她含着远处泛着的点点波光,幽幽的:“阮悠然,你可真没用。”
从小到大,她还没有什么输不起的,也没有害怕的。
甚至可以说没有软肋。
直到遇到楚念。
她一个人坐着,静静的感受海风吹拂自己的面颊,不知道坐了多久,身子有些凉,阮悠然的两个胳膊抱紧自己。
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阮悠然忍不住抬起头,“你怎么来了?”
不是想象中楚念的声音,反而是一个充满磁性的女低音,“我怎么不能来?”
她惊讶的扭过头看着眼前陌生的女人。
这里不是剧组给清场了么?难道是工作人员?
这女人穿了一袭红色的长裙,她的个子很高,眼眸深邃,鼻梁很高,眼眸不知道是不是带了美瞳的原因,居然有些许的海蓝,她对上阮悠然的眼睛:“一个人?”
这要是以前,面对这样的美女,阮悠然肯定聊上几句,可现在,她并没有这个心情。
“我刚才听你唱歌很好听。”那女人挽着裙子坐在了阮悠然的身边,阮悠然喝了一口酒:“我知道。”
……
女人怔了怔,随即笑了,她伸出手:“你好,我叫索亚。”
索亚?倒像是个外国名字。
阮悠然伸出手,模仿她有些不标准的中国声音:“你好,我是肉丝。”
肉丝?
索亚怔了怔,随即笑出了声,她虽然从小不在中国长大,但也知道眼前的女孩肯定是在骗她。她也不在意,同阮悠然一起沉默的看着面前的大海。
有时候,人很奇怪的。
难过的时候,跟陌生人在一起相处,居然会比熟悉的人还要舒服。
俩人坐了半天,阮悠然看着索亚问:“你认识我吗?”
她是艺人,虽然不属于红透半边天的,但知名度也是可以。
索亚认真的盯着她看了看,微微的笑:“不认识,我是过来探亲的,本来想就在中国待几天,却突然被姐姐扣下来了。”
“你是混血?”
索亚笑了笑:“我不是混血,我姐姐是混血,我们的妈妈是美国人,她的爸爸是中国人,而我的爸爸是美国人。”
阮悠然:……
这么复杂的吗?
索亚看着阮悠然的眼睛:“你很漂亮。”
突然被这么夸奖,阮悠然有点不好意思,她捂着脸:“还行还行,大家都这么说。”
索亚笑了笑,蓝色的眸子比海水还要明亮:“就比我差一点点。”
阮悠然:……
她看出来了,这也是一个厚脸皮爽快的人,多少有点志同道合的味道。
阮悠然本来也不想弄的太悲伤,正好来了一个爽快的陌生人跟她聊天,俩人刚开始聊的时候,索亚的中文不大好还磕磕绊绊的,中英间杂,到后来,她们越说越开心,边比划中英文参杂的就快要结拜了,尤其是当索亚给阮悠然唱了她的第一手原创中文歌曲之后,阮悠然更是惊讶的感觉自己仿佛找到了这个世界上的另一个自己。
索亚一脸的陶醉,她的手拿了一个酒瓶子假装是吉他划拉着:“我这么美~我这么美哦~世界上怎么会有我这么美的人~不要看我的脸,我怕你承受不了,哦~不要听我的声音,我怕你会醉倒~哦,不要看我的眼,我怕你酥麻。”
阮悠然使劲鼓掌,鼓的手都红了,“对对对,这歌真好听,感觉是为我唱的一样,我买你的版权吧。”
俩人说着笑着,一直到天全黑了,阮悠然站起身,“真不好意思,我得回去了。”
索亚跟着起来,她一头金发洒落肩膀,“肉丝,很开心认识你,我们还能再联系么?”
她这明摆了是想要电话号码,阮悠然微微一笑,“有缘自会相见。”
中国话就是这点好,拒绝人还能保持文质彬彬。
索亚很明显没有理解,她笑了笑:“是的,我们是有缘人,一定还会再见的。”
阮悠然:……
要不是因为顾忌一些东西,她真的很想结实这个豪爽的女孩。
回到酒店,阮悠然简单的收拾了一番就入睡了,楚念看着她轻轻的叹了口气,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她知道并应该承受的。
夜里,楚念似乎做噩梦了,她的眉头紧锁,手紧紧的捂着胸口,喃喃的:“痛……”
阮悠然平时睡眠特别好,雷打不醒,她听到这声音,一个转身立马从床上轱辘下来,跑到楚念床边,“楚念,楚念,痛,哪里痛?”
楚念的额头全是冷汗,她的眉打成死结,唇有些失了血色,“正直,把药给我……”
一个“正直”让阮悠然的慌乱戛然而止,她怔怔的看着楚念,正直???是谁???搞什么???睡觉的时候叫他???
楚念真的只是梦魇,也许是阮悠然的靠近,让她闻到了熟悉的味道,闹了一会儿她就昏沉沉的睡去了。
倒是阮悠然,她瞪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一晚上没睡。
这一宿,她的心像是被几千吨的大货车撵过一般,湿漉漉的疼。
她之前,还以为……楚念对她余情未了……想要借着节目重新追求她,现在看看……
她真的是自作多情了。
她梦魇煎熬的时候,喊得居然是另一个人名字。
正直……什么狗屁正直……
第二天一早上,一桌人凑一起吃饭,《结婚三十三天》采取的拍摄模式是阶段式的,边拍边播,随时根据观众的喜好来调解节目内容,虽然有些冒险,但是牛导最爱的就是挑战,她看着几个吃饭的人,“那天咱不是内测了么?除了你们六个人的表现,观众普遍反应我表现的不错。”
大家低着头该喝粥的喝粥,该吃饼的吃饼就跟没听见一样。
牛导都习惯了,“就是感觉我一个人做点评嘉宾有点没意思,想要再请一个,我想了想剧组经费紧张,就把我妹妹找来了,马上就下一个阶段了,开始前我先带给大家认识一下。”
这下子,林依依抬头了:“牛导还有妹妹呢?”
牛导笑呵呵的:“对啊,她跟我是同母异父,并不是混血。”
阮悠然吃了一惊,她抬头看着牛导:“姨你居然是混血?!!!怎么混的???”
牛导怒了:“怎么,不像吗???”
贱贱那是什么表情?
“嘿,我妹妹长得可漂亮,我花了好大力气才请过来的,小丫头性格刚烈,本来说什么也不肯留下来,不愿意参加咱们这种无聊的节目。”牛导王婆买股自卖自夸:“这不么?女人心海底针,昨天非跑来跟我说跟一个中国姑娘一见钟情了,说什么对方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美的惊为天人。”
牛导说这话的时候没有谁理她,只有阮悠然抬起头看了一眼楚念,她的心有点烦躁,不会是楚影后又去哪儿招的桃花吧?
牛导说着,她的妹妹款款走来,她今天算是盛装出席了,大家本来真的以为牛导是在吹牛的,毕竟她长得虽然在素人堆里算是不错的,但是在娱乐圈就有点……普通了。
可是她的妹妹一出来,先不说别的,那飘飘的长裙,蓝色的电眼,大家都被震惊了。
阮悠然的注意力一直在楚念身上,并没有抬头,可是一阵子香气扑鼻而来,她的手被人抓住,阮悠然惊讶的抬起头。
“肉丝,是你!!!”
阮悠然斯巴达了,她震惊的看着索亚,怎么……怎么是她?
索亚眼里的惊喜几乎要溢出来,她紧紧的抓着阮悠然的手,扭头看傻眼的牛导:“姐,就是她,就是这位昨天在海滩见到说与我有缘还会见到让我一见钟情的女孩!”
楚念:…………
大家:???!!!
作者有话要说:影后牌陈醋,你值得拥有!
第13章
——就是位昨天海滩见到说与缘还会见到让见钟情的女孩!
大概是太激动了,索亚的嗓门格外的大,自带扩音效果,响彻整个房间。
阮悠然都斯巴达了,她窘迫的看着索亚,搞什么?
正在吃油饼的林依依嘴里的饼一下子落在了桌子上,她呆呆的看着,不是吧?
宋慈最小,直接傻掉了,只知道慌张的看着楚念。
秦总和蓝柯对视一眼,蓝柯赶紧低头扒拉饭,秦烟岚看了看楚念。
楚念已经不可以用震惊来形容了,她就一会儿没看住,想着贱贱心情不好,肯定希望独处,就没有去陪着,就这么一晚上的功夫就一见钟情了?
“哎呀,你快放开我。”阮悠然脸色通红,索亚收回了手,眼里都是光彩:“放开你可以,不要再跑了哦。”
牛导:………………
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娱乐圈大佬的地盘。
要知道在这个圈子里,感情什么的是最掖掖藏藏的了,谁敢这样直接说喜欢?
牛导讪笑,赶紧对着摄像机解释:“我妹妹这是遇到自己的偶像了,激动的无法控制了。”
“OMG!”索亚的手吃惊的捂住了嘴,她看着阮悠然:“你还是艺人呢?这么优秀吗?”
阮悠然:……
牛导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足足十分钟才让索亚稳定下来,索亚性格豪爽,她大方的跟在场的所有人打了招呼,最终目光还是如火一样的落在了阮悠然的身上。
阮悠然赶紧假装拿起米粥去喝,索亚坐在她的身边,两手搁在下巴上,笑眯眯的看着她,“肉丝,你知道么?其实以前没遇到你之前,我对于缘分这个词,一直不是很喜欢,我感觉说什么缘分啊,如果喜欢就要自己去争取,一切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才对,如今,我真的信命了。”
能不信么?
昨天回到住处,索菲激动的一晚上翻来覆去几乎没有睡着,她甚至在想,要不要找私人侦探去找找阮悠然了,后来想想这不道德不说,她既然来了中国,也要入乡随俗,听信缘分一次了。
阮悠然低头疯狂的喝粥,她的余光偷偷看了一眼楚念,楚念没有吃饭,她坐在饭桌上,冷冰冰的看着面前的鱼。
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动作,但是索亚还是跟着扭头看了一眼楚念,她打量了片刻,眼里有一丝惊艳。
很漂亮啊。
这样五官力挺,高冷的东方女人,的确很迷人,长相也是她在姐姐身边见过的算是数一数二的。
可是那又有什么?
哪儿有肉丝可爱,索亚笑眯眯的看着阮悠然,感觉她吃饭的时候像是一个慌张的小松鼠,嘴里鼓鼓的,眼睛还滴溜溜的转着。索亚见过太多的人了,她觉得楚念美则美,但是一看就长了一张性冷淡脸,可是肉丝不是啊,肉丝虽然跟她现在还不熟悉,但是熟了之后,一定是风情万种,让人欲罢不能。
阮悠然求助的看着牛导,因为第一阶段的拍摄要结束,今天晚上大家就要离组去处理手里的事儿,迎接一个星期后的下一阶段拍摄,牛导忙的焦头烂额,根本没有空去管这些小事儿。
索亚这么一出场,弄的阮悠然的心七上八下的,一直到中午,索亚才去姐姐那帮忙。
林依依凑了过来,她勾着阮悠然的脖子,坏笑:“可以啊,哪儿招的桃花。”
阮悠然叹了口气,她感觉有点累:“别提了,哎。”
“叹什么气啊?”这段时间,阮悠然也多少跟林依依说了说她与楚念之间的感情,林依依挑眉:“你不是一直想要新的开始么?就这就来了啊,你知道怎么样迅速忘掉一个旧情人么?”
阮悠然不吭声,心里却在更正,不是旧情人,是前妻。
林依依笑的嘎嘎的:“那就是新欢啊,哎呦——”她的脚一个踉跄,不知道后面谁推了她一下,差点摔倒。
“谁啊?”
她站稳了之后准备发飙,走在身后的楚念、秦烟岚和宋慈一起抬头看着她。
林依依:……
得,没有一个她能得罪的。
回到房间里,宋慈看着收拾东西的林依依皱了皱眉,林依依平时在家里都是有阿姨伺候的,千金小姐惯了,这会儿把所有东西往行李箱里随便一扔,她想的挺好,拉上拉链直接回家得了,可是来的时候是阿姨帮忙收拾的有条有缕考虑空间,这会儿她随便扔的根本拉不上,她正自己发脾气着,宋慈走过去:“姐,我来吧。”
林依依喘了一口气,“那就麻烦你了啊小孩。”
这段时间,一个叫姐一个叫小孩俩人都习惯了,甚至剧组人员说有一种不可言的奇妙CP感。
林依依在一边嗑瓜子看着宋慈收拾,不得不说这小姑娘真有两下子,宋慈就蹲在那,她的手脚很利落,快速的整理着林依依箱子里散落的零件,训练有素还赏心悦目。
宋慈的皮肤很白,她是那种典型的江南女孩,非常秀气,像是一个陶瓷娃娃。
林依依琢磨着其实公司给她的定位不对,让她参加什么女团跳什么舞啊,太乱了,不如走高大上的路线,没事儿拉个大提琴什么的,肯定要比现在的路走的顺畅。
宋慈收拾东西的手一僵,她尴尬的抬头。
林依依的一个大袋子放了几件内衣,她倒是没有不好意思:“放那就行。”
宋慈低下头,脸有点热,虽然只是一眼,但是……这尺码……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她才刚刚十八,不知道以后会不会还能发育,但是估计是追不上姐姐了。
“哎,依依,你这有袋子吗?借给我。”
蓝柯过来借东西了,今天因为不拍摄,她戴了金丝边的眼镜,穿的是那种简单的白色衬衫,领口解开了一个口子,看着文质彬彬又有些禁欲气息的。
林依依站起身,随手拿给她还不忘笑眯眯夸奖:“姐,你今天可真漂亮。”
蓝柯笑了,“调皮,我哪天不漂亮?”
林依依:…………
蓝柯拿了借的袋子进屋了,她很认真的把今天早上遛弯的时候亲自挖的野菜装了进去。
秦烟岚没有收拾,她盯着蓝柯看着,许久了,她没有见到这样的蓝柯了。
大概有多久?
七八年了吧……
那时候蓝柯就是这样,她戴着眼镜经常对着同学们笑,她站在讲台上讲课也跟别的老师不一样,一点不古板,欢声笑语间一节课就结束了。
当时,喜欢蓝柯的学生太多了,大学的时候,秦烟岚正赶上家族的亲人为了争夺公司的股份大打出手,她的心情焦虑痛苦煎熬,每天低着头,虽然漂亮,但她也的确没有什么存在感,怪不得蓝柯不会记得她,之后的很多温暖人心的小细节……秦烟岚轻轻的叹了口气,她一定也不会记得了,可是那些确实自己内心羞涩的甜蜜,支撑着她走过最痛苦的时光,这么多年了,不仅没有淡去,反而更加的鲜活。
“怎么不收拾?”蓝柯抬头,她拍了拍手上的土:“用不用我帮你?”
秦烟岚摇了摇头,她把桌子上摆着的一沓子面膜和一瓶香水递过去,“姐,这个是我们公司生产的,你拿回去用一用。”
蓝柯惊喜的接了过去,她低头看了看:“这是蓝秘啊,谢谢你啊,小秦。”
在外剧组有新结实的朋友,大家护送个礼物什么很正常,蓝柯笑了笑:“姐也没有什么送你的,给,小秦,你把这袋野菜拿回去吃吧,我亲自采的,已经洗过了。”
秦烟岚无奈的笑了笑,“好,姐,你闻闻那香水好闻么?”
蓝柯打开包装,她喷了一些在空气中,认真的闻了闻:“好闻,前面会感觉很淡。”她用手轻轻的挥了挥,“后面反而浓烈。”
秦烟岚看着她,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这香,是我亲自调配发明的。”
蓝柯惊讶的看着她:“叫什么?”
秦烟岚看着她的眼睛:“暗恋。”
那一刻的对视,秦烟岚狭长的眸子里仿佛燃烧着什么感情,逼的蓝柯一下子转过了头,她低头看着手里的面膜:“那就谢谢你了,小秦。”
这孩子搞什么,有点怪。
怪的不只是秦烟岚,楚念也同样如此,她其实不想这样的,现在的她已经没有什么立场去跟阮悠然发脾气发火了不是么?
她们马上就不是夫妻了。
她不再是她的夫人。
她也不再是她的妻子。
她们……
虽然是这样,可是楚念还是控制不住的烦躁,她强大的自控能力此时仿佛被摧毁,脑海里都是林依依的话。
——你知道怎么样迅速忘掉一个旧情人么?那就是新欢啊。
阮悠然现在这样的恨她,她会不会……
不。
楚念不敢想,光是一个念头就让她痛不欲生。
门,被推开。
阮悠然的脖子上夹着电话,她无奈的敷衍应付着:“好了,我知道索亚,嗯嗯嗯,有缘,真有缘,是,你家离着我家就几百步,是是是,什么?明天看电影,一定要见面?不能忽悠你?哎,不行,我还有事儿……”
简单的对话,听到楚念的耳朵里仿佛在泣血,她抵着托一言不发,捏在手里的衣服几乎要被扯碎。
挂了电话,阮悠然吐了一口气,这个索亚啊,太热情了,真的跟自己年轻的时候有点像,那时候,她也为了一个人这样的热情如火呢。
不自觉的,阮悠然偏了偏头,偷偷看了看楚念,楚念也正看着她。
这下子,目光对上了。
楚念的目光很深,很沉,还有一股子眼泪的味道。
阮悠然愣了愣,她以为自己看错了,正想要再看看,就听见楚念轻而颤的声音:“你会见她吗?”
作者有话要说:贱贱:大手一挥,从此章开始,让你们见识见识我的霸王之气!我要虐死那影后!
楚念:霸王?呵,倒过来吧。
第14章
——你会见她吗?
楚念的声音颤抖中带着一丝惶恐,这要是以前,她用这样的语气对着阮悠然说话,又用那样含着泪光的眼神望着她,别说是不去见一个不熟悉的人,就是让她立即去死都可以。
而如今,阮悠然不知道是自己的人心真的变了,还是被三年的相思与怨恨折磨的,此时此刻,她居然有一种报复的快感。
阮悠然转过头,她对上楚念的眼睛,勾着唇没心没肺一笑:“应该会的,你也知道我这个人魅力无边又自私自利,呵,毕竟,三个月拍摄期一眨眼就过去了,我也得为以后打算打算。”
这一个“呵”字,简直嘲讽进了楚念的心底,她低着头,努力让自己克制着。
以后……
阮悠然眼里一片冰冷,现在在意了?她早干什么去了?离开这三年,她楚念就没有想过,自己这样貌美如花的女人,身边该有多少人追捧么?她就忍心不回来?忍心不联系自己?现在又做这在意的样子,到底是给谁看???
早就该这样了。
她就不该心软!
拉着行李箱,阮悠然走出房门那一刻,她仰头看着天上耀眼的太阳。
她还这么年轻,这么貌美,这么善良,这么端庄,这么可爱,这么妖娆。
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贱贱。”林依依突然从后面走过来勾住她的脖子,她贼兮兮靠近阮悠然,唉声叹气:“咱们上了岁数的女艺人,跟那些鲜活的少女真的不一样,宋慈那小孩刚刚洗完澡居然连护肤的都不抹,皮肤跟水一样。”
阮悠然:………………
沉默了片刻,阮悠然看着林依依:“我也是少女好吗?”
林依依立即笑了,“哎呀,我知道了,每个老女人心中都有一个少女梦,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少女梦。
是啊……
她已经三十了。
在娱乐圈这个栽满了鲜肉幼苗的丛林中,她的确算是异军突起的老蒜苗了。
她不再新鲜了。
她的青春全都喂了狗了。
第一阶段的拍摄结束,阮悠然跟别的艺人不一样,她一直奉行的是“快乐工作,幸福生活”准则,其实就是咸鱼法则,只要感觉累了,承受不了了,她绝对不会让自己再额外的去增加工作,当有人问她为什么这么不求进步的时候,她总是会诚恳的回答:“因为我是富二代”。
这理由是多么的让人生气又无法回击啊!
守在门口等待的是阮悠然的司机加保镖安年,她戴着白手套,穿了一身西装,表情严肃,颇有威严。
阮悠然疲惫的把行李递给她,安年接过去往后备箱放,阮悠然随口问着:“我俩妈咋样,是不是特想我?”
安年身子一僵,她该如何回答?想念么……似乎从阮悠然走了之后,阮总就一直在过着春宵苦日短的生活,每天睡到日晒三竿,有一次,她过去送东西,进到屋里就闻到了异香和那种不可描述的味道。
好在阮悠然没有纠缠,她吐了一口气:“我累死了,现在就想回家吃我妈做的菜,哎,姐,你怎么都不说一句话啊,你都不想人家嘛?”
安年微微一笑,突然一下子像是站军姿一样站直了身子,她压低声音:“夫人!”
阮悠然:……
靠。
不知道什么时候,楚念走了过来,她换了一件白色的风衣,戴着墨镜,长发随风飘舞,看起来又酷又飒。
安年对着她跟对阮悠然的态度明显不一样,身子特别直,一脸的认真。
阮悠然要气炸了,“你瞎叫什么?”
安年跟没听见一样严肃的看着楚念。
楚念摘下墨镜,她对着安年微微一笑:“姐,好久不见,路上慢一些,给你这个。”她把手里准备好的巧克力递给了安年。
阮悠然坐车久了就经常晕车,有一个习惯,必须要吃点甜的才能缓解,严重的时候甚至会呕吐。
不做过多停留,楚念甚至看都没有看阮悠然一眼就转身离开了,一点都没有刚才问话时的脆弱,就好像不是她一样。
人一走,阮悠然立马气鼓鼓的看着安年。
安年咳嗽了一下,她打开车门:“上车吧,夫人走了。”
平时这称呼听着没什么感觉,如今,阮悠然浑身都不舒服,她坐在后座上,挑眉:“姐,我要跟她离婚了。”
安年点头,实话实说:“我听说了,现在还没有离。”
阮悠然:……
哎呦喂,这位姐,看不出来啊,平时挺木讷寡言的,如今为了维护楚念,都变的如此伶牙俐齿了?
阮悠然气场起来了,“这是早晚的事儿,以后我就跟她再没有半点关系,你不要再叫她什么夫人,也不要再随便收人家楚影后的东西。”
安年点头,她打开窗户,直接把刚才楚念递给她的巧克力扔了出去。
阮悠然:……!!!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在车子里来回呼啸。
不知道过了多久,安年透过反光镜看着阮悠然臭鱼一样的脸说:“我只是把包装纸扔了。”她随手把拆了包装的巧克力递给了阮悠然。
阮悠然:……………………………………
啊啊啊啊啊啊!!!
她现在已经这么没有地位了吗???怎么所有人都欺负她???
“停车。”阮悠然淡淡的开口了,眉宇间沉淀着大佬才有的气场。
安年踩了刹车。
阮悠然淡淡的:“调头回去。”
安年惊讶的看着她,阮悠然目光锐利的对上她的眼睛:“有问题?”
自然是有很多问题。
安年不敢说,她把车子调头开了回去,阮悠然喊了一声:“停。”
打开车门,下车,阮悠然做贼一样四处看了看,她弯下腰,把那个被安年扔下包巧克力的花花绿绿包装纸捡起来,她又匆匆上车了。
上了车,安年一眨不眨的盯着阮悠然看。
阮悠然淡然的解释:“我这个人,要么不收别人的东西,一旦收了,不会随便乱扔。”
安年点头,“我记得十八岁的时候,我送给你毛绒玩具,第二天就给弄丢了。”
她明明是很高冷的保镖,如今说这话,居然有一丝埋怨。
阮悠然差点咬了舌头,她怒视安年:“这个月工资发了吗?”
安年立马闭嘴专心开车,车子刚一开走,马路对面,一辆白色的车子缓缓的驶了过来,车窗摇下,露出楚念巴掌大小的精致脸庞。
她的经纪人粟米坐在前排小心翼翼的问:“念念,怎么了?”
她刚接楚念的时候,发现她的心情明显的不好,说话也是冬天一般的冷漠,而且眼睛还红红的,吓得粟米大气都不敢出。
而如今,就这么一会儿,她看见了什么了?怎么突然眼里有了笑意?
楚念低下头,她浅浅的笑:“走吧。”
……
阮悠然这次回家,在按门铃的时候,她的眼圈就已经红了。
家总是人最温暖的港湾。
她这次拍摄,虽然没有拍戏那么累压力那么大,但是她真的感觉身心疲惫。
她的两个妈妈此时此刻就在家等她,一定迫不及待的想要拥她入怀抱了吧。
一定……从昨天晚上知道她要回来的那一刻就睡不着觉了吧。
门铃按了几分钟,没有人开门。
阮悠然:………………
一定是在给她做饭等着她回来等的太开心太兴奋了,所以俩妈才没听见。
默默的掏出钥匙,阮悠然打开了门,果不其然,一进屋,闻到了一股子饭的香味。
阮悠然眼圈一红,她就知道,她的两个妈妈一定在为她做饭,这就是家的味道啊!
她准备给两个妈妈一个惊喜。
阮悠然蹑手蹑脚的换好拖鞋,她悄声往厨房走。
厨房里正放着优雅闲淡的轻音乐,而阮悠然的两个妈妈阮秋和楚青的确在做饭。
阮悠然光是从长相上来说,她还是像楚青多一些,但是性格比较像是阮秋。
阮秋是忆风集团的总裁,对外相当霸气有威严,对内在阮悠然看来是妻管严外加怂蛋一枚,楚青则是一名技艺高超的外科医生,她对外尤其是对病人很温柔,可是贱贱看来,是一个占有欲极强的妻控。俩人当年在一起也是费了很大的力气,年轻的时候也没少吵架,现在岁数大一些了,反而天天黏糊糊腻歪歪。
这会阮秋做饭也不好好做,她的手搂着正在弄搅菜的楚青腰间,下巴放在她的脖颈上,蹭着她的脸颊腻歪:“哎,时间真的是太快了,这么快咱家贱贱就要回来了。”
楚青听着她这不满的语气微微的笑,“你不想她?”
阮秋挑了挑眉,她用那种像是被人踩了脚的声音说:“一点点想吧,可是我更想日日与你在一起,日日哦~”
楚青的脸红了,她推了推阮秋:“别闹,一会儿回来孩子看见了怎么办?”
……
站在角落里的阮悠然已经看见了,她捂着胸口,感觉自己的心“咔嚓”一声裂开了。
阮秋挑了挑眉,毕竟年龄在那阅历在那,她说这话的时候眼里都是霸气,“我和我媳妇在一起关她那小崽子什么事儿,再说要是没有我们这么恩爱,有她什么事儿啊。”
楚青宠溺的笑,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轻轻的叹了口气:“念念回来了。”
阮悠然的心一咯噔,对于俩个妈妈的不要脸秀恩爱行为,她早就习惯了,她相信,那些都是浮云,在这样站队的大是大非面前,亲人永远是最暖的。
阮秋也跟着叹了口气,“这孩子啊,比贱贱还要倔,还是跟家庭环境有关,她从小就跟孤儿似的,唯一的妈工作狂没有时间理她,习惯了什么事儿都藏在心里。”
楚青幽幽的:“很像当初的我们呢。”
阮秋:“谁说不是呢?不过贱贱也不容易,这三年她就这么消失了,放谁身上谁都会受不了。”
楚青想了想,“要是你,你会怎么办?”
阮秋坏笑,她吻了吻楚青的脸颊,“看见你回来,绷着劲儿,然后说是不要你,让你紧张的追着我,最后求到床上,然后把你捆上,日日夜夜不放开你,折磨到你哭着求我为止。”
楚青掐了阮秋一把,阮秋笑的“嘎嘎”的。
楚青也跟着笑了,“女儿听了会生气的。”
阮秋看着楚青:“那夫人你以为呢?生气?我还不知道咱家贱贱吗?她要真的想那么痛快的分手,上什么婚恋节目啊?还不是心里舍不得,又觉得气不过,给自己找台阶下呢,这节目三个月呢,能发生多少事儿啊,没准下了节目,咱们孙女都抱上了,哈哈哈。”
楚青捂住阮秋的嘴,“你小声点,一会儿女儿回来被听见怎么办?”
阮秋顺着吻了吻楚青的手,眼神有点骚的看着她:“怕什么?她就是在这儿我也这么说啊,我喜欢念念,那孩子让人心疼。再说了,年轻的时候俩人没少闹腾,不也没分开?结婚都十年了,又是彼此唯一的初恋,分不开的。念念就应该解释清楚到底发生了,让咱们贱贱发泄一下,也许还会冷战一段时间,但肯定很快就会又没羞没臊的生活在一起了。”
阮秋笑眯眯:“夫人,我提醒你,咱俩都有点眼力价,毕竟念念才是一家之主,人生路还长,咱这目光得放的久远一点。回头人家俩小年轻玩一套虐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的游戏,别把咱俩燎着了。”
楚青似笑非笑:“燎着我?”
那表情看的阮秋腿都软了:“自然不会,无论发生什么,我永远会保护夫人。”
话音刚落,门被大力推开了,阮悠然咬牙切齿握着拳头看着俩妈,满室的杀气瞬间弥漫而来。
阮秋吓了一跳,像是被电着了一样,一个激灵跳离了楚青。
她瞬间板着脸,拿起菜刀认真切菜,严厉的对楚青说:“夫人,你在说什么胡话?贱贱可是我的心肝宝贝,我不允许任何人欺负她!就是你也不行!楚念?什么?呵呵了,这个人是谁?我不认识,她要是敢进咱家门,我腿给她打断了!”
楚青:………………
阮悠然:………………
作者有话要说:妈妈组上!
第15章
贱贱的心碎的稀里哗啦,用502胶水粘都粘不上。
楚青看着阮秋那装模作样吓坏了的模样摇了摇头,她的手顺势从腰往下掐了最有肉的地方一把,阮秋浑身一激灵,她涨红着脸白了楚青一眼,楚青微笑的看着她。
阮秋一脸温暖伸开了充满母爱的双臂:“哎呀,看看,我们小贱贱回来了,快来妈妈的怀抱!我这里都是温暖,能融化你在外面委屈难过的心啊!”
那笑容,那声音,真的是让人感动肺腑的伟大母爱啊!
阮悠然把行李扔到一边,她径直走了过去。
阮秋一脸的期待,双臂敞开。
擦身而过的一瞬间,阮悠然一把推开阮秋的胳膊,翻了个白眼,她委屈的抱住楚青,像是小猫一样缩进她的怀里:“妈妈……”
楚青的心都软了,她抱着阮悠然,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嗯,累了吧?”
女儿受委屈了。
楚青看了阮秋一眼,示意她有点眼色不要闹,阮秋惟妙惟肖的学了一个跟女儿一模一样的白眼,看看吧,又有奶娃子来抢她媳妇了。
阮悠然的确是饿了。
而且外面的饭菜哪儿亲妈做的好吃。
她洗了手,低头大吃特吃,鼻尖都是细细的汗,楚青宠溺的笑,时不时给她夹菜。
阮秋瞅着她,“怎么样啊,贱贱,别光吃啊,这个星期过得如何?”
这就有点故意欺负人了。
阮悠然抬头,她盯着阮秋看了半天,没说话,眼泪在眼圈里打转悠。
阮秋愣了愣,她和楚青对视一眼,俩人心里想的几乎是一模一样,完了,这又被念念给虐了。
“让孩子吃饭。”
楚青开口了,阮秋不敢说什么,眼巴巴的看着她,楚青被看得心里有点异样,她咳了一声,放在桌下的腿碰了碰阮秋的脚。
这样暗示性的撩拨。
阮秋的耷拉的唇角立马上扬,她看了看楚青,手又偷偷的从桌子下横了过去,握住了楚青的手,想要十指相扣。
楚青想着孩子毕竟心情不好,俩人不能太过分,她嗔了阮秋一眼,手握成拳不让她如意。
阮秋邪恶一笑,她咳了一声,顺着她的手缓缓不可描述的往上移。
楚青表面上虽然没有什么反应,可是脸却不受控制的红了,她咬唇看着阮秋,阮秋挑眉,眼里写了几个字。
——你求我啊。
“啪”的一声,筷子被拍在了桌子上,阮悠然忍无可忍,气的满脸通红:“你们有完没完???”
她扔掉碗筷转身买着小碎步跑了。
嘤嘤嘤。
她是回来疗伤的,不是来看俩妈秀恩爱的!
眼看着孩子被气走了,楚青嗔了阮秋一眼:“你看看你,把孩子惹急了吧?”
阮秋耸了耸肩,她勾着唇媚眼如丝:“好啊,那我乖一点哦,夫人。”
说完,她转身就要走,可唇角却留着淡淡的笑。
那笑,邪魅中带着某一种暗示。
楚青叹了口气,她放下筷子,走过去从后面抱住阮秋,撩开她的头发,在她耳边轻声说:“不许走。”
……
阮悠然感觉自己的人生简直太灰暗了。
她原本以为……她这么一跑,妈妈们肯定来安慰她。
然而……并没有。
她跟个刺猬似的在这抱成团保持造型快半个小时了,人家俩人……连个鬼影都没有。
好在……阮悠然低头,她揉搓着手里的小白狗小骚的头,轻轻的呢喃:“小骚,你妈妈回来了,她还知道回来……”
小骚是当初楚念和阮悠然收养的,本来贱贱是一个特别重感情的人,因为小时候家里养过一只狗死了,她整整哭了一个星期,发誓再也不养狗。可是结婚后,她和楚念甜甜蜜蜜的去遛弯,小骚就像是认定了什么一样,每天跟在俩人身后,它那时候简直看不出是白色,跟个拖布头似的,毛也乱糟糟的。
阮悠然狠下心不想养的,就连楚念眼泪汪汪的看着她都不行。
谁知道后来她一个没看住,楚念就把小狗抱家里去了,给洗了澡,做了美容,打针除虫,香喷喷的放在床上。
阮悠然回去深吸一口气,楚念凑过去,亲了亲她的脖子,抓起小骚的前爪压柔软的说:“这是你妈妈~”
这是你妈妈……
一句话,阮悠然哪儿还来得及生气,她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在刚结婚的前两年,她和楚念就想过要孩子,后来做了几次手术都没有怀上,又去系统的进一步检查,医生看了看俩人的检查报告,叹了口气:“你们的身体都不是很适合,阮总,您看您这个子宫……”
阮悠然是天生子宫发育的有些畸形,怀上孩子的概率基本为零。
楚念则是早些年拍戏不在意身体,因为古装戏偏多,经常有那种下水或者是冬天穿薄纱的镜头,她宫寒的厉害,调理了很久都还是不行。
后来,俩人也想通了,既然老天爷不给她们爱的结晶,那么她们就更爱彼此的好。
如今,阮悠然低头轻轻的挠着小骚的脖颈,小骚舒服的眯着眼睛趴在她的怀里,“从此以后,你就要跟着我这貌美的单亲妈妈了……”
不知不觉间,又有眼泪往下落,回忆太可怕了,从小到大,阮悠然都没有这样脆弱不堪过。
她也想要大方的放开。
只是十年了。
她们之间存留了太多有关彼此的记忆。
想要彻底忘掉,又谈何容易?
不知不觉间,阮悠然睡着了,这一觉她睡得很沉,周围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自己梦里流了很多眼泪,很多很多。
楚青和阮秋来看了几次,俩人都是心疼又相对无言。
感情的事儿,就算是亲妈也不能代替,必须要贱贱自己走出来。
好在下午的时候,阮悠然醒过来了,她的脑袋有些沉,楚青把早就熬好的粥递给了她:“喝点,别让胃难受。”
阮悠然点了点头,她接了过去,情绪不高,长发撩到耳后,低头喝粥。
这乖乖的样子,像极了阮秋,楚青看着心疼的一塌糊涂。
喝了一碗热粥,阮悠然感觉心也仿佛跟着暖和了一些,总算是有点母爱的味道了,她低着头问:“妈咪呢?”
楚青咳了一声,“她还在睡觉。”
阮悠然一下子抬起了头,她愤怒的看着楚青,这是……天啊,有没有人性,怪不得不过来安慰她,光天化日之下,两个老女人做了什么???她还是个孩子啊!
楚青对于这样的事儿也就只有对着阮秋才会肆无忌惮,她的脸皮薄,摸了摸贱贱的头发,找个理由撤回去了。
阮悠然又悲伤了一会儿,她的手机响了。
是索亚的。
她的第一返京就是不想接,可是那手机响个不停,聒噪间,阮悠然想起了分开前,她对楚念说的话。
她咬了咬牙。
对啊,她凭什么为她守身如玉!
凭什么这样为难自己!
她就是犯贱!!!
阮悠然慷慨激昂的站起身,她拿着手机:“喂,索亚,出来见面吧!”
打了半天电话好不容易接通的索亚一愣,她随即笑了,笑声那么的豪迈:“好啊,我想吃火锅了,你给我做火锅吧!这是我最喜欢的中国美食。”
阮悠然:……
这位国际友人……真的是十分不解风情啊。
见面吃火锅……
她当自己是厨娘么?
阮悠然摸了摸肚子,也好,就当是她也解解馋。
贱贱原本是懒得可以,能走五十步绝对不走一百步的,但是年轻的时候,为了楚念那刁钻的胃,她可是练就了决定的厨艺,后来自封“中华第一厨娘”,做个火锅这样没有技术含量的活,自然不在话下。
阮悠然非常讲究,连锅底都是她拿牛油亲自炒的。
辣椒、麻椒……如果,伴随着“噼里啪啦”牛油融化的声音,满室的飘向。
阮秋闻着味儿就起来了,她看着客厅里一桌子已经洗好的菜,还有装盘精致的虾滑、毛肚、黄喉的菜,有点迷糊了:“贱贱,念念要回来吗?做这么多菜。有蟹棒吗?我要吃那个。”
阮悠然刚平稳的心情成功被老妈一句话给弄得恶劣异常,她手里握着菜刀,杀红了眼一样扭头看着阮秋:“没有蟹棒,有手切老女人,你吃吗?”
阮秋:……
一个激灵,她的瞌睡虫没了,阮秋捂着嘴:“你……你居然欺负我,夫人,我夫人呢?”
她睡得半睡半醒间感觉楚青好像是出门了,她还嘀咕了几句,怎么这么半天都没有回来?
楚青是接到电话出门的,看到那来电显示的时候,她眼里的震惊几乎要溢出。
她也是三年没有见楚念了。
没有想到,念念会给她打电话。
她们如常一样,约的是俩人经常去的咖啡厅。
楚念和楚青的性格都偏安静,以前在家里,就听见贱贱和阮秋咋呼掐架的厉害,俩人都是恬静的笑。
而起巧合了,儿媳妇和婆婆居然一个姓,有时候她俩好的让阮悠然不开心,一方面是嫉妒妈妈对楚念比对自己还好,一方面又是嫉妒媳妇跟婆婆比跟自己好,差点弄得精神分裂。
楚念要了一杯白开水,她眼睛红红的看着楚青走过来,轻声说:“妈……”
……
半个小时后。
索亚和楚青几乎是一起过来的。
阮秋开的门,她打开门看着索亚,又看了看楚青,满脸的震惊,“夫人,你……你——”
不是吧,睡了一觉的功夫给她带回来个小姑娘?
楚青好像有心事儿,只是敷衍的笑了笑,她的眼睛往屋里去望,看到了正弓着背在弄火锅的贱贱,眼圈微微有些红。
这可是惊着阮秋了,她的夫人是多么坚强的一个人,她最清楚,如今……这是怎么了?
索亚也是惊讶的看着阮秋,她感觉这个人跟肉丝太像了,她赶紧伸出手:“肉丝妈妈,您好,我是索亚。”
肉丝?
阮秋怔了怔,她扭头问:“咱家有肉丝吗?”
阮悠然一抬头,“这儿,进来吧,索亚。”
索亚笑了笑,“等一下,我还没自我介绍。”她对着阮秋伸出手:“我是肉丝的追求者。”
一句话。
阮秋和楚青都斯巴达了。
索亚爽快的摆了摆手,她进屋了,鼻子动了动,用力的一呼:“哇,肉丝,你真的好厉害,好贤惠!”
阮悠然翻了个白眼,“别光看着,你不是发信息说要吃辣椒么?跟我去院子里摘一点。”
索亚自然是乐意,她看着那一桌子的喜好的菜切好的肉直咽口水,俩人一前一后出去了。
阮秋盯着看了一会儿,她摸了一下下巴:“不可思议啊,不愧是我的女儿,这么快就有追求着追家里来了。”
她看了看楚青,楚青和她的心思一向是一样的,不管贱贱和楚念怎么样,最终都是要女儿幸福。现在看索亚跟贱贱在一起,女儿还挺放松的,也是个好事儿。
谁知道楚青表情特别淡的看了阮秋一眼,“有你这样的妈吗?女儿还没离婚。”
阮秋:………………???
夫人的态度不对劲儿了。
楚青往外看着蹲在小院子里摘菜的两个人,她眉头皱了皱,又去看阮秋:“你不该做点什么吗?以后念念要是知道,情敌跑家里来了,你这个婆婆还夸奖,该是怎么样的反应?”
阮秋:……
打了个寒战,阮秋挺直身子往外走,楚青跟在她身边。
这院子是楚青亲手打点的,虽然不大,但是生机勃勃,什么青菜瓜果都有。
阮悠然蹲在地上正在拔菜,索亚一脸的惊奇与崇拜,俩人贴的挺近,风一吹,长发都在空中舞蹈,还挺般配养眼。
人家索亚毕竟是客人,一看还是国际友人,阮秋想着该如何提示贱贱,她摸着下巴在琢磨,楚青站在她身边,用眼神给予死亡催促。
阮总亚历山大,她开口了:“女儿。”
阮悠然和索亚一起抬头,阮秋对上阮悠然的眼睛:“念念也认识索亚么?”
阮悠然立马酸脸,“提她干什么,认不认识有关系吗?索亚是我的朋友,我请她吃个饭,还得楚念认识?”
阮秋点了点头,“说得好,可是我听牛导说《结婚三十三天》下一集的拍摄,她也要来家里,所以近期可能会不打招呼的来拜访。”
阮悠然盯着阮秋看,“那又如何,我怕她?”
阮秋若有所思,“不怕么?”
阮悠然有点生气:“怕什么?”
索亚也好奇的盯着阮秋看,怕什么?
阮秋指了指旁边的杂草,“你挨的有点近,那是什么东西?我没有种过,别给我踩到。”
“挨什么近?我看着呢,我——”阮悠然一顿,她低头看着草,妈妈搞什么?怎么这么反常?
索亚这会儿反应极快,她笑着帮着回答:“这是草,贱贱,你挨草了。阿姨让你过来点。”
楚青:……
阮秋:……
阮秋满意一笑:“索亚说的对,你快挨草了,快来,别靠那么近,过来妈妈这边的安全地带。”
第16章
——你快挨草了,快来,别靠那么近,过来妈妈这边的安全地带。
索亚完全不明白怎么回事儿,她甚至还细心的帮阮悠然扒拉扒拉身边的草,阮悠然看着俩妈,摇了摇头,她的情绪莫名的低落了下去,手里拿着摘好的辣椒进屋了。
索亚眯了眯眼睛,茫然的看着阮秋。
肉丝这是怎么了?
屋里,开的滚烫的红油火锅底料已经满室飘香,索亚大快朵颐吃的开心,她是个爽快洒脱的性格,不拘泥太多,她很快的跟两个妈妈干了几次杯熟悉了起来。
阮悠然吃的很少,她十八岁以前是无辣不欢的,后来跟楚念在一起就不吃了。楚念这人清淡,吃饭更清淡,倒是能跟楚青吃到一起去,阮悠然自觉地就跟着变得清淡了下来,当时阮秋酸唧唧的吃了好久的醋,这女儿大了,终究是胳膊肘往外拐了。
阮秋和索亚聊的挺多,她笑呵呵的问:“你是怎么成为我家贱贱的追求者的?”
索亚听了“贱贱”两个字笑呵呵的扭头看阮悠然:“你还有小名,肉丝?好可爱啊。”
阮悠然盯着沸腾的底料出神。
她想起来大学的时候跟楚念一起约会,她想要吃水煮鱼,点了一大盘楚念也不吃就看着她,阮悠然不开心发话了,“你总是这样跟我吃不到一起去,回头我不跟你一起吃饭了,一点意思没有。”
楚念挑眉:“那你跟谁能吃一起去?”
阮悠然有意逗弄她,随口报了一个追求者的名字,楚念听了怔了怔,她沉默了一会儿,拿起筷子开始吃鱼。
阮悠然吓了一跳:“我跟你闹着玩呢。”
楚念被辣的眼睛红彤彤的,她看着阮悠然:“我可以的。”
后来……大半夜的,楚念急性肠胃炎犯了被拉倒医院输液去,阮悠然毁的肠子都青了,最让她难过的是平时她别说是这种急性的炎症了,有一个感冒发烧都得俩妈陪着,而楚念的妈妈只是匆匆赶来,问了问医生,把住院费交了,她扭头看着阮悠然:“悠然,阿姨明天一早有一个重要的会议,不能耽搁,还有很多材料没有准备,你帮阿姨看着念念。”
阮悠然当时心里听了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后来楚妈走了,阮悠然红着眼圈握着楚念的手陪着她,她看着她眉头紧锁痛苦的样子,从心里发誓,从今以后,她不要再吃辣的了。
然后呢……
阮悠然做到了。
十几年了。
她真的一口辣都没有再吃。
甚至现在,那个人已经不再属于她,她可以去吃这些曾经最爱的辣椒时,她的肠胃居然已经受不了了。
这大概就是犯贱吧……
阮秋和索亚还在聊天,索亚大大方方:“我是在蟹岛的沙滩前见到肉丝的,那天晚上,月色特别好,她和我说话的时候,就像是广寒宫下来的仙女。”
阮秋尴尬的笑了笑。
广寒宫下来的仙女,索亚大概不知道这是嫦娥,曾经是她家贱贱的心头肉。
索亚举着酒杯回忆:“而且她的美很有特点,跟一般人不一样,肉丝当时对着我笑,可是我感觉她眼底有泪光与委屈,让我特别心疼。”她的心跳得厉害,“让我想要保护她。”
阮秋和楚青都是沉默。
索亚看着阮悠然:“我知道,她心里肯定有难以忘记的人,但是没事儿,我可以等,谁没有个过去么?坎儿再大,走出来就好了。”
……
——坎儿再大,走出来就好了。
这话朴实却铿锵有力,一顿火锅吃完,阮悠然把索亚叫到了自己的房间,“索亚,我有事儿跟你说。”
索亚笑了,她的蓝色眼眸清澈如湖水,荡漾着慑人的微波:“我知道,你想要拒绝我。”
阮悠然惊讶的看着索亚。
索亚摊开手:“我虽然来中国的次数不多,但是感觉很多中国女孩对待感情非常专一,甚至可以说是追求一辈子就一次的惊心动魄的爱情。”她勾着唇:“可是,肉丝,你不能钻牛角尖,要学会放开,就当是给你自己一次机会。”
阮悠然被说得一言不发,过了许久,她缓缓的低下了头:“没用的,索亚,我努力过。”她的声音很淡很轻,却氤氲着无限的悲伤:“我知道,我没有办法原谅她,可是我……同样没有办法把她从心底彻底拔出。”
索亚敛了笑容,她心疼的看着阮悠然。
她一直看人很准。
总觉得肉丝在骨子里跟她很像,明明是个很乐观的人,可现在却因为往事,变得如此悲哀。
阮悠然:“我们从小就认识,我看着她一路走过来,陪着她从父母离异到高考受挫再到娱乐圈一路打拼……就像是你说的,我心疼她,心疼了半辈子。”
她的声音哽咽,明明已经努力控制了,可还是透着脆弱:“小时候,她的父母经常吵架,甚至闹到公司去,沸沸扬扬,她就会一个人躲在公司的壁橱里偷偷哭泣。我那时候找妈妈晚看到了她,那会儿我才多大,可是第一次见面,我就心疼的不行。我帮她擦干眼泪,告诉她乖宝宝不要哭,以后我罩着她。”
往事像是尘封的酒,荡起一层层涟漪。
阮悠然呢喃:“后来,我们一起上小学、初中、高中……我甚至在高中以前,都以为自己对她不过是如同亲姐妹一样的感情,直到有一天,我发现了不同。”她苦笑:“我这个人,当年怼天怼地,欺负同学欺负老师,上房揭瓦,没有什么我害怕的,唯独她,一句话一个眼神就能让我投降……”
索亚不是能完全理解她的话,可是这一字一句里饱含的感情,也让她的心发酸。这样的感情,她从来没有经历过,便也不会明白。
阮悠然从脖子上解下拴着戒指的项链,她看着上面泛着的淡淡光泽,“我爱她,义无反顾,即使我经常被她不会说话,哑巴一样的爱情气的要爆炸,被她的不解风情弄得抓狂,发誓过要分手无数次,可是我从来没有真的舍得推开她……”
“后来,我们二十了,我记得很清楚,那一天月亮特别圆,她因为嫦娥的角色在娱乐圈爆火,追求者无数,我正在跟她闹脾气,她突然从身后抱住我轻轻的吻着我的耳朵。”阮悠然笑了,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她告诉我,她终于觉得自己能站在我身边了,终于不自卑了,她说她迫不及待的想要拥有我,要娶我为妻。甚至我的坏脾气,我的孩子气,我的公主病,她说她都爱……她不希望别人多看我一眼,想要让我永远的属于她……”
这样幸福的往事,却沉淀在眼泪的味道下。
“领结婚证那一天,我们笑得像是两个傻瓜,为了她以后的发展之路,我们选择隐婚不对外面公开,我知道,她从小自卑又缺乏安全感,只有足够强大才能让她不会焦虑……我不怪她,她跟我不一样,她从小就一个人孤孤单单,曾经在父亲那跟着后妈生活了一段时间,被虐待后又回到了她妈妈这里,可是同样没有得到爱,如果我再不去用力爱她,她该怎么办?……”
“我们在一起很幸福,因为年轻,我总想着改变她,想要让她不那么冷冰冰,知道表达心里的爱,我们吵过无数次,每一次都轰轰烈烈,甚至让我两个妈妈都从最初的紧张到后来的麻木与习以为常了……”
“后来,我们想要孩子,但是上天没有给,她和我都很难受,可是又想,我们拥有了彼此就已经是最幸福的了不是么?人不该贪心……她也逐渐改变,会对我说一些知心话,逐渐学着表达自己的感情……就在我们结婚第七年一切转好的时候,她突然又开始忙碌……她告诉我,她签了秘密戏份,需要与世隔绝三个月进行拍摄……”
“以前这样的事儿也不是没有过。”阮悠然擦干眼角的泪,“我一天天数着日子,天天给她发信息说三个月好像是三年……呵。”她自嘲式的笑了笑:“我怎么也想不到,她真的就这么走了三年。”
“她刚离开的时候,我很生气,日日夜夜的给她打电话,发信息……以为她在跟我闹着玩,可是……并没有……”
阮悠然的眼里都是心碎,“六个月……半年……一年……我每天醒来都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天了,她要是今晚再不回来,我一定不会原谅她的,一定要狠狠的责骂她,甚至把她推出家门……”
“一次又一次,希望破碎,从生气愤怒到苦苦哀求再到后来的心如死灰……我想她想的发疯,恨她恨的抓狂,我却不能跟任何人说……我甚至想着如果她真的回来了,我的两个妈妈,我的朋友,如果不接受她怎么办……我开始给自己织梦骗自己……”
阮悠然把唇咬的几乎要渗出血来,“她离开的前两年,我一直用她的口吻从世界各地给家人、朋友发来明信片,营造着她很快就会回来,不过是出国进修,不过是跟我怄气吵了小小一架的假象……”
“后来……也许是谎言撒的太久了,我自己都快相信了。一直到我三十岁生日那一天,我用她的语气给妈妈们发明信片,那一刻,我突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阮悠然看着索亚:“我受不了了,我不能再让自己这样下去了,我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我要靠着药物维持生活,我照着镜子,已经找不到最初的自己了……我不能这样自私,我还有家人……我没有办法了……我有意在很多次采访中,笑着向记者透露自己年龄不小了,想要找寻另一半,让大家牵线的信息……我想要逼她现身……”
“她出现了……”阮悠然的两眼空洞,仿佛失了灵魂的玩偶,“可是,索亚,我太累了,太疼了……我没有办法用只言片语形容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只能说前半生的我把所有爱都给了她,所以我没有办法去原谅她,原谅她的不告而别……后半生,我也同样没有办法再去爱任何人了,我就想找一个无人的角落,默默的舔舐伤口,一个人……就好。”
第17章
阮秋和楚青坐在客厅里,俩人保持着端坐的状态沉默了许久。
钟表在“嘀嗒”、“嘀嗒”的摆动,不知道过了多久,阮秋轻轻的吐出一口气来,她打了个电话,很快的,客厅的门被推开,安年穿着制服走了进来,她毕恭毕敬的站在茶几前:“阮总。”
阮秋点了点头,她的表情有些严肃:“你去给我查一件事儿。”
安年点头。
又是短暂的沉默,阮秋看着安年:“这次不要找sue了,直接去找高部,让她帮忙查一下楚念这些年的活动轨迹,还要机票、住店、购房、租房、纳税的一切信息。如果她的身份信息查不到,就去查她妈,如果还查不到,就从身边人一点点查下去。”
安年吃了一惊,她看着阮秋:“高部???夫……楚念那……不是说在国外拍戏进修么?”
阮秋眼眸变了变:“那是贱贱说的。”她的手摩挲着茶杯,若有所思。
安年平时执行命令是非常迅速的,此时,她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又不敢开口。
阮秋抬头,对上她的眼睛:“去吧。”
……
安年走后,空旷的客厅又是一阵死一样的安静,许久,楚青抬头缓缓的说:“我明天要去一趟美国。”
阮秋看着她的眼睛:“因为工作?”
这么突然?虽然这些年阮秋也知道楚青也是忙着和sophia医生研究什么高大上的治疗方法,世界各地到处飞,有时候连重要的节日都得她飞过去才能团聚,但是每一次都会提前好几天告诉她。
楚青偏了偏头,没有回答。
这是俩人约定过的。
再亲的人之间也不可能百分百没有空隙,她们年轻的时候也因为这个吵过架,所以后来约定过,如果彼此问道了对方一时半会没有办法回答的问题,就算是沉默也不要欺骗。
阮秋就只是看着她的眼睛,楚青没有回应,就在这时候,“吱嘎”一声,门被推开了,阮悠然和索亚一前一后的走了出来,俩人的眼睛都有些红,可是看着表情,比刚进屋的时候要放开多了。
索亚对着两个妈笑着说:“二位阿姨,谢谢你们今天的款待,我先告辞啦。山不转水转,我们——”
阮悠然手一挥:“唉唉唉,行了,那词不是这么用的,拜拜呗。”
贱贱对着索亚笑了,索亚也笑了,她爽快挥了挥手走人了。
阮悠然把索亚送出门,她扭头看着两个妈:“离下一次拍摄差不多还有半个月,我想散散心,去乡下找我姐去。”她的表情放松,眼里都是开心,就好像马上要去度假了一样。
阮秋迟疑了片刻,点了点头,“行。”
阮悠然还是老样子,她没心没肺的跟两个妈笑了笑,甚至还跑到沙发前,在楚青脑门上亲了一口跑回房间了。
阮秋看着被关上的门,她整理了一下手腕处的扣子:“我这边也有点事儿,几个分公司这几年好不容易缕清楚了,那帮老顽固才安分一点,这时候抽身不是很容易,我去找老太太出山,换别人我不放心。”
……
楚青第二天收拾好行李准备离开的时候,阮悠然还在睡觉,她回家这两天不知道怎么了,似乎很不愿意出门。
楚青去看了看她,帮她把被子盖上,吻了吻额头就关门出去了。
关上门那一刻,阮悠然睁开了眼睛,她有些迷瞪一样盯着天花板看了好半天,伸手把旁边呼噜连天的小骚给抱了过来。
小骚这会儿睡得正想,它半眯着眼睛看了看阮悠然。
阮悠然戳了戳它的肚皮,小声说:“真羡慕你,明明很困,我怎么就睡不着呢?”
……
楚念和楚青是在飞机上碰的头。
一直到上了飞机,楚念才把墨镜和口罩摘下,她从包里拿出提前做好的饭团:“妈,你吃点吧。”
以前楚青最爱吃她做的饭团了。
暖糯清香又熟悉的味道入口,楚青长长的睫毛眨动,她看着楚念。
念念化了妆,看起来气色还不错,但是当医生的眼睛总是很犀利,楚青盯着她了片刻,问:“第三次手术在什么时候?”
楚念:“三个月后。”
楚青点了点头,不再多说,这时候,楚念本不该动的,隐忍了那么久,为什么在这样关键的时刻回国,她之前不明白,现在前后因果一串联,楚青都明白了。
飞机穿过云层,划过优美的弧线。
楚念看着窗外,睫毛逐渐湿润,她想起了之前很多次和阮悠然一起坐飞机。因为工作原因,俩人聚少离多,楚念这没有拍戏的时候还好,一旦入组拍戏,少则三四个月,多则一年半载的见不到。
也正是因为在娱乐圈里,俩人见面都是不见光的,阮悠然那样骄傲的性格,为了护着她,从来没有说过一句委屈。
当年,为了什么所谓的强大,所谓的自尊,楚念有过太多的“她以为”,如今在生死面前,“名利富贵”这一切都变得渺小到不值得一提时,她才知道自己仗着阮悠然的爱做的有多过分。
曾经,她给不了,现在她想给,阮悠然已经不要了。
楚青把吃好的饭盒整理了一下,她看着念念说:“跟你偶尔给我们邮过来的味道一样。”
念念立即扭头,她的眼睛直直的盯着楚青。
这样的表情,仿佛验证了楚青心中的猜测,她幽幽的叹了口气:“所以都是假的。”
念念紧张的盯着她看。
楚青知道她要问什么,缓缓的说:“你离开这三年,我和你妈那能经常收到你从天南海北寄回来的小礼物还有明信片,上面都是你亲自写的祝福语。”
一刀割心。
念念的死死咬住了唇。
楚青看着念念:“这些年,我和她妈工作忙碌,加上三个人的时间不一样,凑齐了一个月能见一次面已经算是奢侈,可就是这一次见面,贱贱也总是找借口出去,不是跟这个朋友玩,那个朋友见面的,要么就是谈资源,很少留在家里。我和她妈怀疑过你为什么这么久都不回国,就算是吵架就是过年也要回来啊,贱贱总是找借口说你忙,过节过年,她也总是跑过去说是要和你见面,我们不满要视频,她就嚷嚷着说忙,但是会给我和你妈发来你们的合影。”
说着,楚青拿出手机,她的手轻轻滑动:“这个是大前年的情人节,自由女神像底下,她发来的你们的合影。”她的手又滑,“大前年的端午节,她发的你们在这是哪里?好像是一个餐厅端着粽子的合影。”
“这个是大前年春节的时候,在洛杉矶的街头,发来的……”
“这个是前年的情人节,大峡谷的合影……”
“这是前年的五一,说是你本来都办好手续要回国看我们的,刚到地方就被导演叫走了……”
“这是前年春节,你们在……”
“这一次,我们俩都坐飞机去美国了,一定要见你,要堵人,贱贱跟我们发了好大的脾气,说你们俩的事儿自己解决,让我们不要插手,回家后也跟我们冷战了半个月。”
“从去年开始,她就不怎么发了,说你总是不回来,她生气了……不想理你了,也不想等你了,更不想巴巴的跑过去找你了……我和你妈怀疑过,就找sue去查了,现在想想——”楚青看着窗外,一行清泪顺着脸颊滑落:“她早就知道我们会这样做,提前打点好了一切。”
原来都是假的。
……
一张张,每一张上,阮悠然都笑的开心。
照片上是开心的,谁也不知道,在准备这些作假照片的时候,她每一次哭的多么的难受。
每发一张,阮悠然都在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张了,发完这张,念念再不回来,她就不会管她了,也不会去管家人和朋友怨不怨恨她了。
直到希望一次次破碎后的撕心裂肺……
楚念的脸上都是泪,她咬着唇,哭的浑身颤抖。
飞机还在飞行,楚念的那颗本就千疮百孔的心就快要到崩溃的边缘,她的手紧紧的捂着胸口,任眼泪肆虐。
空气中全是眼泪酸涩与悲伤的味道。
到了地方。
机场提前有人来接机。
楚念隐忍压抑着情绪,她带着楚青上了车。
车上的司机是一个高个子的男生,他很年轻,好奇的盯着楚青看了看。
车子一路奔驰。
念念看着楚青:“妈,你要不要休息一下再去?”
楚青摇头,她的眼里都是急切,“不。”
念念点头,辗转奔波了四十多分钟后,车子在一栋别墅面前停下来了。
念念拉着行下去,她刚拿着钥匙准备开门,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女人先打开了门,她是典型的欧洲面孔,蓝眼黄发,深邃的眼眸,高鼻梁,她看着楚念笑了:“回来了?这位是——”
她打量着楚青。
念念:“这是我妈,楚青。妈,这是我的主治医生lilo。”
俩人点了点头,楚青有点迫不及待的往屋里看,lilo让开了门:“这段时间正直还不错,挺听话的。”
门,被推开。
楚青一眼就看见坐在客厅的毯子上正在搭乐高的女孩。
她那么小。
黑发扎成了可爱的小揪揪,她的脸有些苍白,正专注的看着玩具,手里拿的乐高非常细小,是大人都不一定能搭好的类型,而她的面前已经放置了一个已经搭好的吉普车,她眼睛专注,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
一直到楚念红着眼睛叫了一声:“正直!”
那小孩才抬起头,她惊喜的看着楚念,一下子站了起来,“妈妈!”
那小脸,除了比贱贱小时候瘦一些,简直是一模一样。
楚念身边的楚青一动不动,仿佛被人点穴了一样,她呆呆的看着小孩,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滴滴往下落。
楚念忍着心酸与痛苦,她挥了挥手:“来,正直,过来,叫奶奶。”
第18章
——来,正直,过来,叫奶奶。
听到楚念说要叫“奶奶”,正直吓了一跳,她赶紧跑到楚念身后藏着,手紧紧抓着她的腰,藏着不敢出来。
正直长得真的特别可爱,虽然面色有些黄,人也比平常的孩子要消瘦一些,但是那水汪汪的大眼睛真的跟刚采摘的葡萄一样,配着两个小揪揪,可爱到爆炸。
楚青的眼睛通红,她把随手拎着的小礼物递了过去:“正直,这是奶奶给你买的礼物。”
她的声音哽咽又颤抖,楚青本来按照年龄准备给正直买一些毛绒玩具的,但是楚念告诉她,正直和别的孩子不一样,她的智商似乎非常高,从“不屑”玩那种幼稚的玩具,而这份聪明,从她很小的时候就有所体现了,只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明显罢了。
正直眼睛水汪汪的像是要溢出来了,她仰头看着楚念,用眼睛询问,楚念心酸的摸了摸她的头发:“可以的。”
正直这才点了点头,她还是有些胆怯的看了楚青一眼,低着头把玩具接了过去,小小声的说了一声:“谢谢。”
这奶声奶气软绵绵的一声“谢谢”把楚青的心都叫融化了,虽然没有听见“奶奶”,但她还是慈和的看着正直,“不用谢。”
楚青买的是乐高机械经典的高布加迪威龙拼车,这样的车,需要几千块乐高重叠,别说是小孩了,就是一个成人拼起来都费事儿。
可是等她和楚念沏好茶坐在沙发上的时候,地毯上的正直已经摆了一个轮廓。
楚青有特意观察过,正直是一个很细心的人,她不是上来把包装都拆开,而是认真的看着外包装上车的样子。
她看得很细,湿漉漉的睫毛轻轻的眨动,宽宽的额头,软绵的耳垂,两个可爱到起飞的小揪揪。
楚青的眼睛根本没有办法从她身上拔下来。
岁月依稀,她仿佛看到了小时候的贱贱。
楚念知道她的心思,她也同样看着正直,缓缓的说:“她很聪明,生下来之后就跟别的孩子不一样,不爱哭不爱闹,夜里只有第一个月还喝夜奶,后来就一觉能睡到天亮,大一点,我发现她记忆力很好,不到一岁的时候就能分得清颜色和基本的图形,二岁的时候结结巴巴的可以说话……她和贱贱很像呢,很懂事儿很懂事儿……”
听到“贱贱”两个字,正直像是条件反射一样抬起了头,她手里还捏着乐高,下意识的叫了一声:“妈妈?”
楚念的眼里溢出的都是母爱的温柔,她跟每一个妈妈一样,说起自己的孩子都是有一种天上地下为此一个的骄傲,她笑着看着正直,给予肯定的答案:“对,妈妈。”
楚青看的鼻酸,过了很久,她轻轻的问:“她现在……”
念念知道她在说什么,她弯腰,把茶几的抽屉拉了出来,从里面抽了两份厚厚的档案袋,“妈,这是她这些年治疗的所有记录。”
楚青的手有些颤抖,她一向是个果断的人,可这一刻,她却迟疑了。
手轻轻的抖了抖,她这才把报告接了过来。
一打开,密密麻麻的全是英文,楚青眉头紧锁,盯着看了许久:“免疫系统缺陷。”
楚念点了点头,她的眼里有着愧疚,“虽然怀孕的时候我已经尽量避免去用药了,但还是产生了一些副作用。”她正说着,门被敲响,lilo走了进来,她是一个很爱笑的人,脸上带着微笑:“该吃药了。”
楚念点了点头,她从lilo手里接过了一把花花绿绿的药,没有犹豫,拿起水杯,仰头一把就全吃了。
lilo又笑眯眯的瞅着正直,“还有你,正直,这是你的。”
正直眼睛紧盯着玩具,她正全神贯注,根本听不见外面说什么。
lilo像是习惯了一样,她走过去,把调好温度的水和药喂到了正直的嘴边,正直看都没看,直接给吞了。
虽然在那天见到念念之后,楚青回到家翻来覆去的想了很多,又最好的……最坏的各种画面,但是所有的想象不过都是存在脑海里的,远没有这样活生生的画面冲击人心。
以前,家里的人都知道,楚念以前都是天不怕地不怕唯一的弱点就是怕疼怕吃药。
可现在……
还有正直……她是一个还差几个月才三岁的孩子……一般的孩子吃药的时候,家长都要使各种办法,甚至拿着糖果引诱都不一定吃的下去,她居然看都没看就都吃了。
楚青看着桌子上摆着的各种药,花花绿绿的,装在各种瓶子里,上面裹着标签,但还是让人眼花缭乱。
上一次俩人在咖啡厅见面。
楚念只是告诉楚青她生病了,还有孩子的事儿,并没有说具体的。
楚念看着正直:“妈,你知道吗?正直很厉害,这么多药,如果lilo不在,她都能分清楚哪个是我的,哪个是她的,什么时候她该吃什么,什么时候我又该吃什么,甚至比我记得还清楚还明白。”
这话虽然带着一丝笑意,但是楚青的眼泪都要流下来了,“念念,到底怎么回事儿?”
楚念不是一个善于表达的人,她更倾向于带楚青来看,楚念喝了口水,幽幽的问:“最难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医生说只要过了三岁就好,过了三岁就好……”她忍回眼泪:“妈,你还记得高二那年,贱贱和你们吵架么?”
高二那年……
那时候贱贱可是伤心,正赶上学校弄什么家长和学生座谈会,在会上,这一个个爸爸妈妈们一口我家“安安啊”、“宝宝啊”、“心肝儿啊”要么就是各种潮流的英文名,到她这儿,阮秋大言不惭:“我家贱贱啊——”这后面的话还没说,所有人都笑成了一团。
阮悠然那时候可正是青春期,在学校可是大姐大的存在,“面子”两个字可太珍贵了。
为此,她差点离家出走不说,愣是一个星期没有跟俩妈说话,后来还是楚念过来了,她看着阮悠然气鼓鼓的样子笑了,“别生气了,都叫这么多年了。”
贱贱眼圈都红了,“你还笑?!根本不知道我的痛,我如果相貌平平也就不说什么了。”她一伸手,抓了一缕风在手里:“像是我这样的美少女,本来应该有风一样美丽潇洒的名字,可是我那两个可恶的妈,就知道自己秀恩爱,给我弄这么寒碜一个名字,贱贱?呵呵,人家一听就想从后面踢我屁股!以后我要是当了妈,我绝对不会这样做!”
楚念笑着问:“你会怎么做?”
阮悠然两手叉腰:“我要把我的孩子叫的刚正不阿,叫——”她想了想:“就叫正直!哼,我才不会像是两个妈妈那样,天天不管孩子,我要用命来疼她!”
多久了。
阮悠然都不记得了呢。
楚青也有些恍惚,记得不甚清楚:“得有十几年了吧,你还记得……”
说起阮悠然,楚念的眼里总是会有笑:“是啊,十三年了。”
她记得,都记得。
只要是她说的话,楚念都记得。
“我记得你和贱贱检查过身体,说都无法怀孕的。”楚青记忆很深,那时候家里的气氛不是很好,阮悠然从小就喜欢小孩,还特别有孩子缘,别说是家里了,就是在剧组聚会,肯定也是小孩王。
阮悠然虽然有点遗憾,但她从小到大都是乐观的,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她难过消极了几天,很快就想通了。
没有孩子就没有孩子。
她有楚念就行了。
还没有谁跟她分宠爱呢。
她可是一个小心眼的人,不允许任何人瓜分她们的爱。
她甚至害怕俩妈那过不去,在一个清晨,突击检查了俩人的卧室,也不管俩人还没睡醒,直接跟小时候一样钻了进去,搂着阮秋和楚青一人亲了一口,她笑的跟个烂茄子似的,特别谄媚。
楚青嘴角上扬在笑,阮秋就没那样的好脾气,她本来就昨晚“操劳过度”,现在被这么一呼啦起床气正浓,她烦躁极了:“你大早上亲我媳妇干什么,你自己的呢?”
这娘俩特别像,有的时候“不要脸”那个劲儿都一样。
很多时候,很多个中午,楚念和楚青坐在一起吃早饭,俩人对视一眼,不用说什么就心有灵犀了,那俩人……有的时候甚至公开的比体力,比谁……更内什么,一言难尽。但毕竟姜还是老的辣,阮悠然比贱哪儿比得过阮秋,有时候她气得牙痒痒会去找楚念撒娇:“亲爱的,要不咱们搬出去住吧。”
楚念微微的笑,“不行。”
阮悠然立马像是个猫咪一样,贴着她半撒泼式的撒娇:“人家媳妇都不爱跟婆婆一起住,你干嘛啊?跟她们比跟我还亲。”
楚念摸着她的头发顺毛,她低着头浅浅的笑。
这样的家庭温暖,是她做梦都没有想到有一天能得到的,她珍视珍惜视如珍宝。
抛开以前的“战争”与“仇恨”,阮悠然这会儿跟个小猫一样缩阮秋怀里撒娇:“妈咪,我跟你商量个事儿。”
阮秋眼睛都不睁。
阮悠然伸手,把她眼皮扒拉开:“我看你和我妈妈这么恩爱,真是感动啊,身为你们的孩子,我真是欣慰啊。”
楚青:……
阮秋:“说人话。”
阮悠然:“人家真的好爱好爱你们的哦,么么哒,mua~biubiu,爱心发射。”
阮秋美的龇牙咧嘴,“幼稚死了,你知道就行,能投到我们肚子里你简直是上辈子做好事儿了,含着金钥匙出身不说,还有俩如此美丽的妈。”
阮悠然笑得跟喇叭花似的:“可不是嘛?不仅仅美丽,还娇艳极了,跟小姑娘似的。”
阮秋的嘴咧的能挂壶了,“那是,娇艳着呢,跟十八岁的小姑娘似的。”
阮悠然“哈哈”笑的声如洪钟,“那小姑娘们再努力努力给我生个妹妹呗。”
阮秋:……
楚青:……
靠。
这个小瘪犊子。
原来在这儿挖坑等着呢。
这也不怪阮悠然给俩妈施加压力,她太了解楚念了,她一定会压力大。
楚念的确难过,她情绪低落了许久,她从小就习惯隐藏情绪,以为已经伪装的够好了,但还是被贱贱察觉了。
其实从她的目光贪恋的停留在阮悠然的身上不肯离开那天起,楚念就非常自卑。
从各方面来说,她跟阮悠然都是一天一地。
她还记得小时候,在父亲家,继母对着她冷笑:“你就是个下贱胚子,你们楚家的人,都不要脸,都是冷血的,都不配拥有感情。搞了外遇还在外面搞破鞋,真的以为我喜欢他么?我喜欢他个**。”
果不其然,在后来的几年,她目睹了这一个家又是怎么样破裂的,她看着妈妈冷冷的将她带走,她看着爸爸低着头跪在地上搓头发痛苦的样子。
也许是心被伤透了。
楚念的妈妈对楚念也一直是冷冷冰冰的,她把全部精力都放到了工作上,在家的日子少之又少,她给楚念买了很多速冻的食物,让她饿了就自己煮。
有很多时候,楚念吃着冻饺子一个人默默的掉眼泪。
还好……
那时候阮悠然就会跟她打电话视频,屏幕中的贱贱容光焕发,她都会翘着二郎腿躺在床上,挑眉跟楚念抱怨:“你知道我有多可怜吗?我那俩浪妈居然去海南了,鸳鸯戏水去了,把我一个大好少女扔在家里,给我留的吃的还不如给我家的狗留的的,无语。”她看了看楚念,眼睛亮晶晶的:“唉,你在吃什么啊?”
楚念把镜头往下移了移:“饺子。”
“哇!”阮悠然咽了口口水,“太好了,太好了,我正馋这一口,你别都吃光了,等着,我去找你!”
……
那个时候,阮悠然就会这样的“疼爱”楚念,她扔下自己家里大厨做的饭不吃,偏偏大老远的跑到楚念那跟她你争我抢的吃一盘速冻饺子。
到最后,阮悠然拍着肚子,非常不雅观的打了个饱嗝。
从小到大,楚念从来没对一个人笑的那么灿烂,她笑了,心像是被春风浮动的湖面,荡起点点涟漪。
十八岁那年。
楚念在日记本里写到。
人这一生,总是会有很多的痛苦与悲伤,随着年龄的增长,都是会怀念小时候的天真无邪。
我大概是没有办法去回忆了。
也许,我这一辈子都会像是一个不被喜欢的人,可是我又没有办法选择的被生了下来。
还好,有她。
她是我的药。
阮悠然是楚念的药。
她会包容她的一切。
在外人眼里看来,楚念是高冷的,是矜持的,是高贵的,是不苟一笑的女神。
可是对于阮悠然来说,她就是一个缺爱的孩子,所以,贱贱从小就想要保护楚念。
她发过誓,这一辈子,不允许任何人欺负楚念。
所以,后来,俩人因为性格的原因,吵过很多次,每一次,阮悠然都狠下心来了,她不要喜欢楚念了,这个死女人除了长得漂亮还有什么?性格那么冷,不会撒娇,不会示弱,更不会表达,有时候能把人气个半死。
甚至大二的时候,阮悠然真的跟楚念冷战了一个月。
她把楚念当做空气。
楚念那时候身体就不是很好,有些弱,尤其是学校组织个运动会,上个体育课什么的,跑完步她都要很久才缓过来。
那一次,正好赶上秋季运动会,阮悠然叼着棒棒糖,有点流氓的挽了一个裤腿呼朋唤友的带着一大票人在楚念面前走过,那脸简直如冬天一般冷漠。
楚念正跳完远,她在沙坑里还没来及出来,眼睛一直看着阮悠然。
阮悠然知道也假装看不见她,狠着心跟身边的人说说笑笑,她就想要狠狠的虐楚念一把。
可是吧。
人虽然虐了。
阮悠然的心里一直不好受,别人看不出来,她太了解楚念了,知道她今天上午看自己的时候,眼里都是哀求。
她在示弱。
但为什么不说呢?
她只要开口,阮悠然肯定义无反顾的去找她。
俩人这样又拉锯了一个星期,阮悠然运动完回宿舍的路上,遇到了楚念的朋友大花,大花看见阮悠然直接翻了个白眼。
哎呦喂。
跟她比翻白眼?
阮悠然眼皮一翻,翻了一个鼻孔朝天的绝世大白眼。
大花非常生气,她脾气火爆,禁不起阮悠然这么挑衅:“哼,狐狸精!”
狐狸精???
哎呦。
阮悠然听了心情不错,这对她来说可是夸奖啊,“咋的,想打架啊?”
学校里谁不知道,阮悠然是一个没事儿就爱惹事的富二代,谁都惹不起。
大花听了脸色变了变,她后退一步,有点不爽:“你要是不喜欢我家念念,你就别去招惹她。”
阮悠然一听就拉了脸,“你家念念?”
大花挺了挺胸脯,“本来就是,你知道不知道,这几天晚上关了灯,她都在偷偷的哭,她以为我不知道,可是上下铺,我怎么感觉不到,那床一直晃悠。”
阮悠然愣了一下,她怔怔的看着大花。
那气场,那眼神。
大花心虚的偏开头,“也不知道你哪儿好,不就是家里有钱,人长得漂亮,气质好一点么,我看也没什么。”
大花自己说完都觉得好像不是很占理。
她摇了摇头,转身就走,却被阮悠然一胳膊给拽住了,“别走。”
……
当天晚上。
宿舍熄了灯。
楚念看了看手机,看了看空空的收件箱,她幽幽的叹了口气。
第三十一天。
她在存稿箱发了一条信息。
——贱贱,我想你。
她不敢发给阮悠然,又耐不住心里的煎熬,干脆每天存在存稿箱里。
每当黑夜蔓延,她都会非常想念阮悠然。
可是,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贱贱不需要她的。
她是那么的耀眼。
无论走在哪儿,都是前后簇拥,不乏追求者。
假冒大花的阮悠然自己在下铺安静的等了一会儿,果然感觉有些不对劲儿,虽然没有大花说的床铺都在颤那么邪乎,但是明显的听见几声吸气的声音。
不会是真的哭了吧……
一想到这个,阮悠然就心如刀割,她恨不得给自己几个大耳瓜子。
跟她置气干什么啊?
没有办法。
阮悠然偷偷的爬了上去,楚念以为是大花,她的声音有些哽咽:“大花,有事儿么?”
可不是有事儿么?
阮悠然掀开楚念的被子,一下子钻了进去,楚念惊呼一声,下意识的就把人往外推,她从小洁癖极了,从来不让别人上她的床,就是大花也不行。
阮悠然嬉皮笑脸的,她顺势把楚念的两个手给抓住了,压低声音:“是我。”
一听到这声音,楚念就像是被点了穴一样,一动不动。
阮悠然坏笑着凑了进去,她贴着楚念的耳朵,呵了一口气:“你说说你,想我不告诉我,自己偷偷跟这意/我,听大花说,天天晚上床都抖动了?你有没有自己偷偷做坏事儿啊?”
楚念的脸上瞬间涨红。
阮悠然虽然看不到,但是还是唇角上扬,她直接扑了上去。
哎呀。
既然不会解释,那就别解释了。
亲密接触一下吧。
……
往事不可追,楚念在俩人的感情里,一直处于“劣势”状态,其实阮悠然也背地里嘀咕她很多次,不知道她哪儿来的自卑感,人长得漂亮,倾城倾国的,多少男男女女想要跪/舔,她在别人面前也都是摆着高高在上的女神样,可是怎么在自己这儿就这么患得患失呢?
因为知道楚念容易多想,所以阮悠然才提前跟俩妈打招呼。
一家人谁都不再提一句孩子。
可是楚念还是四处去“看病”,她甚至做了两次输卵管疏通的手术。
那手术有多疼……
阮悠然亲眼看着一个五大三粗特别开朗的大姐笑着进去,做完手术被推出来的时候脸色苍白扶还跟她老公哭着骂人:“我他妈的可不再受这个罪了,你要是想要孩子,你就去找别人生去吧,老娘不干了!”
阮悠然听了心直哆嗦,后来楚念出来了,她的脸色苍白的跟纸一样,躺在床上,看着阮悠然微微一笑。
那一笑,简直是在贱贱心上撒盐。
她在第二次做完手术之后,阮悠然爆发了,她在医院的病床前就受不了了,“你能别折腾自己吗?楚念?不要孩子怎么了?你是不是疯魔了?就我们两个不好吗???你这是折腾你还是折腾我呢???”
楚念咬着唇一言不发。
她就是这个样子,认定的事儿,别人说破了天也没用。
阮悠然发脾气,自己跑医院楼下的花坛边绕着暴走了三圈,她到底是不放心,又折回了病房。
到了病房门口。
她听见楚念和她的姐姐刘心柔对话。
心柔:“念念,她也是担心你,你不要伤心,对身体不好。”
楚念的声音轻轻的:“我知道。”
心柔:“其实,只要两个人好好在一起就比什么都重要。”
楚念的声音有些低落,“姐,我都知道的……可是……也许是我悲观了,我们楚家的人,寿命都不长,我总是怕我不能陪她到最后,总是怕她孤单。”
楚家的人的确寿命都不长,就好像是某种诅咒,她们楚家这一脉,寿命没有超过五十的。
楚念曾经有一次跟阮悠然谈过的时候,吓得贱贱一把捂住她的嘴:“不允许你瞎说,你要是没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病房里,是姐姐的叹息声。
病房外,阮悠然靠着冰凉的墙壁,流了一脸的泪水。
她再进病房的时候,姐姐已经走了。
楚念还不能动,她眼巴巴的看着阮悠然,贱贱最怕她用那种眼神看自己了,她轻轻的叹了口气,再一次妥协:“前几次,我取了三次卵,我再取三次,如果我们再要不上。”她一手撑在床边,俯身吻了吻楚念的额头:“我们就信命吧。”
信命……
也许,老天爷真的是这样的残忍。
阮悠然看着楚念又来来回回在医院折腾了一阵子,人瘦不了不少,却还是无所收获。
到最后,楚念仿佛真的信命了,她一个人默默的坐在床上,望天望了很久。
一直望到眼泪都出来了。
一直望到身体都麻木了。
楚念才低下头。
是啊,她该认命的。
老天爷也许真的不爱她。
可后来,老天爷短暂的爱了她一下,又跟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那时候,楚念越来越火,当时在娱乐圈一姐的地位已经稳固到任谁也无法动摇了,她陪着阮悠然的时间太少了,贱贱抱怨过几次就也随她去了,如果她从剧组拍戏出不来,贱贱就去看她,如果上综艺,贱贱就搞好后勤。
阮悠然想的很清楚。
她既然深爱楚念,就不应该计较太多。
计较是爱情路上最毒的砒/霜不是么?
楚念当时心里有了念想,她已经跟经纪人粟米说好了,拍完这最后一步《缘》就逐渐走高端路线了,一年就保持一部片的曝光度就可以,不再这么拼了,她亏欠阮悠然太多,想多留一些时间给她。
《缘》是七十六集大型宫斗戏,拍摄强度大,档期紧,全剧组吃住在一起,环境恶劣,特别辛苦。
楚念在拍戏的过程中就感觉胸口总像是闷着东西,可是她根本出不去,也没有时间出去。
以前她心脏有问题的事儿,医生已经警告过她了,尽量不要做剧烈运动,她有一些心脏病的趋势。
楚念没有敢告诉阮悠然,她想着就只是趋势,只要她在意一些就好了。
《缘》之前的剧本,她看了,也没有多剧烈的戏,不过是一群宫廷里的女人围着皇上一个人斗来斗去的故事。
可是后来在拍摄的过程中,导演有了些许的改动,为了凸出她的惨,她需要泡在冷水里,需要被追杀……需要拍摄连续骑马逃跑的戏份。
这么整整连轴转了三个月,楚念的戏份杀青了,她当时还挺开心,给阮悠然发了个信息。
——宝贝,还有一件小事儿要办,等我回家。
阮悠然收了信息也开心的跟吃了蜂蜜似的。
楚念说的小事儿是她在美国的一位恩师,在娱乐圈为她保驾护航的师父生病住院了,她着急去看。当天就折腾着做了国航过去了,在飞机上,粟米非常严肃的跟楚念说:“念念,你别总觉得自己年轻什么都不在意,我看你最近嘴唇的颜色都不好了,你自己照镜子看看,脸色也不好。等回国后,你一定要好好全面的检查一遍身体。”
楚念笑呵呵的没当回事儿,她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早点看见阮悠然,只要一想到这一点,她就开心。
可是,当天晚上就出事儿了。
也许是拍摄完毕,放松下来的原因,楚念躺在床上,心跳的厉害,翻来覆去怎么都难以入睡。
甚至……她有一种可怕的感觉,再这么跳下去,她就要死了。
楚念撑着自己的身体,拿起手机,拼了命给隔壁的粟米打了电话。
粟米和救护车赶到的时候,楚念已经失去自主呼吸了,她躺在地上,手里还握着手机,心跳都没有了。
粟米吓得腿都软了,好在医生们反应迅速,就救护车上就开始心脏复苏各种抢救。
楚念也许是有什么重要的人还要联系,她就是昏迷了,手机也一直在手里握着,一直到被搬上救护车,插上阳,做了无数组心脏按压有了呼吸之后,她的手才松了一下,手机顺着滑落在了地上。
可那时候,还有谁能去管这么多。
这一次是救回来了。
可是医生告诉楚念一个让她又痛又喜的消息。
“楚女士,你的心脏情况非常不好,要立即做手术,但是我们在检查中发现,你已经怀孕了,并且有三个多月了。”
她怀孕了。
她有了和贱贱的孩子。
她的经期一直不准,吃了很多中药调理也没有办法,别说是三个月了,有的时候,她半年都不来一次大姨妈,她并没有察觉。
楚念感觉脑袋嗡嗡的,她虽然还不能说话,但是心里的喜悦几乎要溢出。
可是医生接下来的话简直是宣判了她的死刑。
“你的心脏,我们需要会诊,手术是跑不了了,还要继续检查看具体情况是否需要换心……嗯……”医生看着她,比较直接:“如果要做手术,这个孩子是留不了了。”
楚念呆呆的看着医生,一行眼泪顺着眼角落下。
一个星期后,她稍微好了一些,可以坐起来了,但是一动,胸口还是撕的难受。
又是一系列的检查。
楚念的恩师刘红也过来了,造化弄人,本来是她的徒弟来看她,后来反而她出院了来看徒弟,“念念,你不要怕,我已经找了最好的专家会诊商量你这个事儿了。”
楚念努力的想要去笑,可是却笑不出来,她低头,轻轻的抚摸自己的肚子。
也许这就是命。
老天爷总喜欢这样的捉弄她。
三天之后,心脏方面最权威的专家会诊出了结果,她们没有敢直接告诉楚念,而是告诉刘红:“情况不是很好,她的心脏……修复的可能不大,但是这孩子也快四个月了,如果打下去,这个时候对她的身体损伤很大不说,对患者的精神势必造成沉重的打击。”
刘红眉头紧蹙:“如果,换心的话,能够存活多久?”
她旁边一个翻译回答。
“在中国,换心手术第一年的存活率是百分之八十五,目前,国际上最长的活了30年,而国内——”连翻译都唏嘘,“只有十二年,这还是最幸运的,一般都是五年的生存期。而且手术移植难度巨大,先不说心源的事儿,就是术后也要终生服药。”
几个医生交流了一番,又说:“她们讨论过,如果一定要生下胎儿,先不说在患者生产那一天就会有极大的风险,就是在孕期,随着胎儿的月份增长,孕妇的压力就会增大,心脏很有可能无法承受。如果打掉孩子,病人不仅需要身体上的疗伤,她的心里……”
大家都不在说话。
这样重大的事儿。
刘红就是楚念的恩师,她也不敢含糊,她看着医生:“lucas,我想听一句实话。”
主治大夫摘下口罩,他的眼镜之后有着惋惜,“患者本身的身体素质就不是很好,如果手术的话,说实话,我们只有两分的胜算,风险极高,如果生子的话,很多激素类的药物务必就要停了,那……”
眼看着刘红的表情严峻,医生叹了口气:“这个时候,只能寄希望于患者强大的精神力量了,毕竟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很多奇迹存在的。”
在医学方面,只要一提到“奇迹”两个字,那基本就扣上了死亡的标签。
世上哪儿有那么多奇迹?
许多所谓的奇迹,不过是对将死之人的心里安慰。
这样的生死大事儿。
刘红不敢隐瞒,把所有的事儿都告诉了楚念。
一般人听到这样的消息之后都要抓狂的,刘红也做好了这个准备,可是没有。
她甚至都没有看到楚念有什么变化,她听了之后只是若有所思的轻轻的问:“是么?”
原来是这样。
原来……不,也许这就是她的命。
之后选择的一个星期,楚念做了很多挣扎,医生也经过几轮检查她的身体都不是很乐观,相视无语。
她有一种感觉。
她也许要不行了。
可是……
她不能死。
她死了,贱贱怎么办?
楚念摸着肚子,怀孕是一件很奇怪的事儿,这几天,她竟然隐隐的感觉到了胎动,隐隐的感觉到了小生命的顽强。
每天夜里,她都会做梦。
梦的内容基本相同,都是阮悠然跪在一个黑色的墓碑前,哭的撕心裂肺。
不能这样……
她要活下去,无论几年,她要走回到她的身边。
做决定那一天,楚念一晚上没睡,躺在冰凉的手术床上,她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她的主治医生loli站在旁边也跟着默默的流泪,她也是女人,也是一个母亲,最能体会到这样的痛。
从接手楚念以后,各种检查,她基本都跟着,她一直认为这是一个无比强大的中国女人,她做了很多项检查,经历了很多痛苦与煎熬,听了很多消极的消息,她都没有哭泣,而如今,她哭了,哭的那样伤心。
医生看着她,安慰:“没事儿的,打一针就好了,你不会很痛苦。”
楚念看着那针头,那一刻,她真的听见了心底的声音。
——妈妈,不要杀我。
楚念一直是一个无神主义者,可是那一刻,她一下子掀开被子,挣脱了床铺。
不……
她不能这样。
按照医生的推断,她可能活的超不过五年……
她还要亲手杀死她们的孩子,什么都不留给贱贱么?
她是贱命一条。
从出生开始,就不被父母家人喜欢。
可是她的孩子不一样,她的身体里有悠然的血,她一定会像是她的母亲那样,被上天眷顾。
女人,为母则刚。
到现在,楚念都不知道她怎么走过的那些晦涩时光。
她没有补办手机。
她怕只要一听到阮悠然的声音,她就受不了。
她更害怕跟她解释。
她该怎么说?
告诉她,悠然,对不起,我也许会死在手术台上,也许手术成功了,也只有五年的寿命,我亲手打掉了我们的孩子?
这个孩子来的千辛万苦。
但是……
如果告诉悠然,她一定会选择她,不选择孩子的。
然后……她活下来,跟她一起度过五年,再让她接受无尽的痛苦么……
可是不告诉她,这么离开,她一定会恨自己,一定会老死不往往来。
楚念经常一个人想到崩溃,想到泪流满面,随着时间的推移,孩子在她体内的反应越来越大,她会呕吐,会感觉到那个小小的生命。
那一刻,她已经是一个母亲了。
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的孩子。
怀孕的过程并不顺当。
在怀孕第六个月产检的时候,医生看着检查单,表情有些严肃:“这孩子,免疫系统可能有一些问题,你——”
这个月份了,什么样的后果,楚念都想过。
她甚至做了最坏的打算。
一个星期后,楚念听到了孩子的心跳声,轰隆隆的,比普通人要快很多,就像是欢快的小火车。
本该开心的日子,她却流了一脸的泪。
从检查中心出来的时候,楚念看着其他产妇身边陪着的爱人,她的手轻轻的摸着肚子,眼里都是温柔。
每一次产检,对于楚念来说,都是从鬼门关走一遭。
好在第七个月的时候,孩子检查要比上个月各项指标稳定了一些,倒是lilo有点不放心,“念念,虽然问题不是很严重,但是孩子生下来前三年肯定要治疗的,一般小孩都是三到五岁之后才稳定。”
楚念知道她的意思,“我会活着,可以先做一些修复的手术,能撑一天是一天,能撑一年是一年,我要看她无忧。”
lilo:“你疯了?开腔破腹是小事儿吗?”
楚念不再说话。
她从决定要这孩子这一天。
早就疯了。
到了后期,她心脏疼的难受,又不敢吃太多的药,就只能忍着。
楚念很害怕。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
她好想贱贱。
想到发疯。
在一个天气不错的日子,她给国内的唯一知道这个消息的粟米打了电话,“粟米,她还好么?”
粟米一听楚念的声音就想哭,“她还在找你,上个月,找到了我,她给我跪下,让我告诉她你的下落,念念……你……”
心,像是被什么狠狠的割裂,楚念擦掉脸上的泪,她轻声说:“你帮我去选一块墓地吧,如果我活不下去,你把我的骨灰带回国下葬吧。”
美国太远了。
她如果埋在这里,她就是想去看贱贱一眼,也是隔着千山万水。
粟米知道她肯定发生了什么,泣不成声。
楚念喃喃的:“墓碑上需要刻字吧?如果刻,你就写上阮悠然之妻与之女吧。”
她这一世。
来时不受欢迎。
从小到大,懂她爱她把她放在心尖的就只有阮悠然。
如今,就连悠然也会恨极了她吧。
这是她的命,她认。
如果她悄悄的死了。
也许也不会被任何人记得。
可是如果真的到了地下,她还是想要跟阮悠然有一些牵连呢。
她是她的妻。
第19章
念念在说这些的时候,楚青一直在跟着她落泪,其实从她和阮秋的角度出发,她们也是从小到大看着楚念长大的,并且对她的家庭情况了如指掌,更是怜悯爱护她,真的犹如亲生女儿。她经历这一切,楚念心疼难过,自责后悔,种种情绪交杂。
曾经很难过很痛苦甚至无法逾越的往事,此时,楚念竟然也可以用云淡风轻的语气说出来了。
人生,大抵是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山。
当人仰着头往上走的时候,往往会头皮发麻,不可逾越。
可真的到了山顶,踩着上面的砂石,反而一切变成了过眼云烟。
把所有的事儿简单的描述了一遍,楚念控制了一下情绪,她缓缓的说:“这两年,正直也渐渐好起来了,她很坚强的,刚一岁多的时候,要检查,做骨髓穿刺,好几个医生按着她用非常细长的针穿透她的脊骨,她哭得厉害,晚上回到家,她哭着睡着了,我看着难过,偷偷擦了眼泪,可能是被她看到了,从那以后,她再也不当着我的面哭了,就是再疼,也要找一个无论的角落哭泣,不让我看见。”
楚念说的又欣慰又心酸的,其实她从心底里并不希望正直这样,反而希望她能够像是贱贱那样敢爱敢恨,有什么都说出来。
楚青盯着正直若有所思:“她似乎有些畏惧生人。”
念念点了点头,并没有隐瞒:“小时候她的免疫系统发育非常不好,所以基本都生活在无菌的环境之下,那时候别说是出去玩了,就是连土地、小石子、小鸟,这样小孩日常玩耍的大自然的东西她都接触不到,是最近,她才可以逐渐接触外人。”
楚青点头,“她很聪明。”
说到这一点,念念一脸的骄傲:“是的,我带她做过智商检测,她属于超高级别。”
楚青琢磨了一下,“这一点倒是像你,不像是贱贱。”
念念:……
来自亲妈的官方吐槽什么最为可怕。
一切真相大白之际,这母女俩心里都是百感交杂,楚青忍不住问:“下一次手术是三个月后?”
念念点头,“嗯。”
楚青:“这么久都忍了,怎么这个时候回国了?”
念念垂下了头,她的眼角有些红:“是我不好。”
是她不好。
明明瞒着贱贱这一切,明明知道这样的不告而别会对她伤害巨大,明明知道她已经没有什么权力再站在她身边,甚至没有资格再爱她,可是看到采访上,阮悠然笑眯眯调侃记者,让记者给她介绍女朋友,甚至在很多综艺节目中也公开说这个年龄想要找另一半的时候,她嫉妒的发生。
心痛。
太久了。
楚念都不知道自己这可残破的心还会痛。
她虽然不说,但是楚青将她痛苦纠结的表情尽收眼底,她轻轻的:“所以,念念,你这次来找我,把事实真相告诉我,是做了最坏的打算。”
楚念低着头咬着唇。
楚青一针见血:“你知道自己马上要手术了,虽然成功率极低,但是你还是抱着一丝希望,想要像生下正直那样,再次创造一个奇迹,所以你舍不得,害怕自己活了之后贱贱真的爱上别人。可是……你更害怕手术失败,让贱贱面对死亡,让正直无家可归,所以才告诉我这一切。”
终究还是有泪落了下来,楚念轻轻的闭上了眼睛,“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谁,除了贱贱。”楚青的声音有些哽咽,当楚念把这一切告诉她的时候,她除了对楚念和正直心痛心疼,更多的是震惊于贱贱这些年所承受的,在她心里,阮悠然一直以来都是孩子心性,有什么事儿根本憋不住,可是她竟然将这一切默默的承受了,没有像任何人说起,更是为了维护楚念,心疼的即使是流血还在演戏。
“我不是当事人,即使是你们的妈妈,也无权对你们的感情说什么,但是,念念。”楚青认真的看着她:“我不会帮着你去骗贱贱,她……”
她是最无辜的。
也是最为痛苦的。
她们之间,任何人都体会不了那种痛。
好好的爱人突然不告而别三年,从最初的生气到后来的挣扎纠结失望绝望……
楚青甚至都不敢去想,贱贱这三年到底是怎么过来的,她和阮秋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
“一个谎言背后,总会有无数的谎言跟着。”
“我知道你在担心在害怕,可是念念,正直已经好了起来,你也就要手术了,难道这个时候,你还要瞒着她吗?”
“就算是隐瞒,如果你的手术成功了,你回国后要怎么面对她?她看到正直后又该怎么接受?”
“妈不是逼你,只是解铃还须系铃人,有些事儿,必须要你亲自去对她说。”
“就算是打了死扣,就算是重新开始,你也要迈出这一步。”
“不要真的等人心凉透了再去说什么挽回,那样就真的一切都晚了。”
……
夜深人静。
楚念一个人站在窗口,她的手里举着酒杯看着远处的风景,脑海里都是楚青说过的话。
终究是她不对。
终究是她没有勇气去面对。
其实妈说的一切她又何尝没有想过?
在这件事中,自始至终,悠然都是最痛苦的。
她的痛,是身体带来的,是自己造成的,可是阮悠然心头的那道疤,却是她一刀一刀留下的。
客厅里。
楚青也坐在地毯上,她微笑的看着正直搭乐高,并不干扰,不多说就只是一直注视着她。
正直仿佛有一种能够自主屏蔽外界一切关注的能力,只要楚青不出声,她就不说话,低头自己搭自己的。
她有一些强迫症,这模型,几天必须要搭好。
透过门缝,楚念看着这一老一小,各种情绪往上涌。
是啊。
正直已经渐渐好起来……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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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悠然跟俩妈说完之后,自己一个人拖着行李去乡下找姐姐刘心柔去了。
她这个姐姐是当年楚青在医疗支援下洼村的时候和阮秋一起资助的。
不仅仅是金钱上的给予,小时候,每当暑假寒假的,阮悠然最期盼的就是跟着俩妈回农村见姐姐。她这个姐姐人长得美不说,卷卷的长发,身上总是香香的,最主要的是她无比的温柔,就算是非常暴躁的人在她面前,看着她温柔含笑的眼睛,仿佛也发不起脾气。
心柔是个老师,她知道贱贱要过来,提前调课,在家煮了饭菜等待贱贱。
贱贱拖着大行李箱,她有钥匙直接打开了门,打开门后,刘心柔已经站在那了,她穿着蓝色的毛衣,长发垂在肩膀,眼里都是温柔,看到阮悠然进来,她笑着走过去:“累了吗?来,洗手,姐姐做了你爱吃的饭。”
不知道怎么了,就是这么一句话,贱贱的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流下来。
心柔看见了,她走过去,伸开双臂抱住了贱贱,“怎么了?委屈了?”
温柔的声音伴随着轻轻的拍背,阮悠然使劲抱着她,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流,她泣不成声:“姐……姐……她……她回来了,她还知道回来……”
“她”代表谁。
刘心柔自然知道。
也只有楚念才能让一向乐观的贱贱哭成这样。
等阮悠然情绪好一些的时候,刘心柔把排骨汤盛给她,“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
阮悠然低着头。
心柔:“好了,再难过也要好好吃饭,嗯?”
点了点头,阮悠然夹着里面的排骨,她本来是真的想好好吃的,可是吃着吃着,汤里泛起了涟漪。
她难过。
她委屈。
她痛苦……
她不知道该如何发泄。
她没有人可以发泄。
心柔幽幽的叹了口气,她也不说话,放下筷子,走过去只是安静的拥抱阮悠然。
她想哭,她就让她哭。
不问原因。
她不想吃,她就让她不吃。
她知道,悠然压抑了太久了。
曾经,刘心柔一直以来都把楚念当做是妹妹,当做是知己,从某种角度来讲,她们的家庭更为相似,她们的性格更为接近,在一起总是有说不完的话。
而如今,她控制不住的埋怨楚念,怨恨于她。
到底是什么样的事儿,不能说出来让大家一切解决,反而要一个人逃跑,让悠然这么的痛苦不堪。
她真的不想要她了吗?
山里的夜晚,总是要比城市更冷一些,到了晚上,阮悠然坐在小院荡秋千,她的神色怏怏,看着泼墨一样黑漆漆的远方,一动不动。
这个秋千,还是她和楚念回来的时候弄上的。
那时候她非要来一个什么秋千PLAY,所以把好好的秋千弄的花里胡哨的,甚至秋千绳上都缠满了花。
那时候,她还笑着吻着楚念的唇荡着秋千,说了好多骚气冲天的浪话,把楚念说到涨红了脸不敢抬头才心满意足。
她把楚念的当做心头上的宝贝。
想要用一切去宠爱她,把她前半生所经历的痛苦,全部磨灭。
然而……在华丽的爱情终究也会凋零,阮悠然摸了摸秋千绳,上面的花朵早就凋零了,当初装饰的再好,此时也是光秃秃的凄凉黯淡。
心柔拿着毛衣走了出来,她披在了悠然的身上,“冷。”
悠然看着她,笑了笑。
心柔搓了搓她的头发:“这样笑还不如不笑,在姐姐这儿就不要伪装了。”
阮悠然恍惚,是啊,这些年,她偏了太多的人,如今,面具戴久了,一时间,她想要摘也摘不下去。
刘心柔陪着阮悠然坐在小院里看星星,夜晚虽然有些寂寥,但是天空的星星却美的让人不眨眼,浩瀚的星空之下,万事万物都变得静谧迷人。有时候,当人的心难受到一定程度,无法用语言开解的时候,山河大地带来的豪气万丈反而成为一种疗伤的办法。
坐了一会儿,刘心柔轻轻的搓了搓胳膊,天还是有些冷。
阮悠然看见了,她站了起来:“姐回去吧,太晚了,该睡了。”
是啊,该睡觉了。
以前刘心柔记得悠然最爱睡觉了,而且像是小猪那样,一有空就睡,怎么都睡不醒,起床气还特别大。
那时候,家里没有人敢去叫她起床,每次都是楚念过去。
有一次,心柔想着给楚念送水,正要敲门,门是虚掩着,她随意的一望。
看着床上的阮悠然还在闭着眼睛,唇角却在上扬,明显已经醒了,楚念坐在床头,像是小鸟一样弯着腰,一下下啄着她的唇。
而现如今,刘心柔看了看隔壁还开着的灯,已经凌晨一点了,悠然还是没有睡。
心柔留了心,她特意定了闹钟,五点的时候又看了一眼。
灯,依旧没有关。
刘心柔的眉头轻轻的蹙起,她心疼极了,却没有办法去安慰。
感情的事儿,她不明白,却也知道不是旁人能够多说的。
悠然来她这儿,就是想要安安静静的放松疗伤。
她不能去逼她。
阮悠然在这里住了两天,的确心里很放松,白天的时候,她会在小溪边散步,看看大好山河,晚上的时候,她就自己一个人荡秋千看星星。
不知不觉间,过了一个多星期。
第八天的时候,家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乔萧萧是刘心柔的学生,虽然已经很多年了,此时的她已经上了大一,但还是一见面就跟阮悠然互相给了个白眼。
阮悠然从小就看她不顺眼,这个小屁孩,明显是对她姐姐有图谋,也够能憋了,仗着姐姐是她的老师,一到寒暑假就跑过来无事献殷勤。
乔萧萧不知道阮悠然经历了什么,她只是知道这三年她来的很少,没有碰到过一次。如今过来了,虽然面子上俩人还互看不爽,但她也有点新奇:“哟,你怎么来了?怎么不见念念姐?”
一句话,阮悠然一下子变了脸色。
乔萧萧惊了一下,吓得不知所措。
她平时跟贱贱开玩笑习惯了,从来没见她这样过。
心柔走了过来,她拍了拍萧萧的肩膀,“去后院看看,那里有我给阿姨做的清酒。”
乔萧萧迟疑了一下,她又偷偷看了阮悠然一眼,逃跑一样离开了。
刘心柔解释:“她不知道。”
阮悠然点了点头,“没事儿。”
虽然嘴上这么说,可是她的情绪明显的低落了下去。
一直到了晚上,她还是按照老样子在院子里乘凉,乔萧萧抱着一块西瓜,贱兮兮的凑近,“你怎么了呀?”
“走开。”阮悠然一点情面不留,“我烦着呢。”
乔萧萧吐了一口西瓜籽,又挪近了一步。
她想明白了。
原来是跟念念姐吵架了,是不是又要闹离婚了?
楚念和阮悠然年轻的时候也算是轰轰烈烈的,当时阮悠然不是一次对着她咬牙切齿的说一辈子也不要理楚念那个不解风情的臭女人。刚开始,乔萧萧也跟她同仇敌忾,毕竟是老师的妹妹,她需要用力去讨好,可是后来几次……她发现贱贱基本在说完后的一个星期内就会黏黏糊糊的跟着楚念打脸之后,她就不再搭理她了。
年轻谁没折腾过?
虽然她没有过……但是小说里、电视剧里总写过。
阮悠然斜眼看着贴的越来越近的乔萧萧,“小屁孩,我问你,你还喜欢我姐呢?”
一句话,乔萧萧的脸变得跟她怀里的西瓜一样红。
阮悠然冷哼,“你是在练忍者神龟么?这么多年了还憋着呢?就是讨厌你们这样的人,有什么都不说出来,自己憋着就行了,还伤及无辜,自私讨厌有毛病……blalala……”
贱贱嘴里的词不变样的。
乔萧萧一脸无奈,“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啊,天之骄子,想说什么就可以肆无忌惮的表达,什么样的结果都能承受。”
阮悠然反应极快:“总好比你这样一直憋着好。”
乔萧萧有点落寞:“我不是憋着……你憋憋试试,只是老师她……始终把我当个孩子。”
阮悠然十分不客气的上下打量着乔萧萧,“还孩子呢?四年前你就这么说,有你这么老的孩子么?说都不敢说就说我姐不喜欢——”
后面的话,贱贱没有说出来,乔萧萧却两眼亮晶晶的看着她。
阮悠然直接给了她一个大白眼。
这人莫不是傻子。
真的是比楚念还能憋着。
就姐姐那喜好清净的性格,要是真的对她一点意思都没有,她早就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了,还能在这儿抱着姐姐买的西瓜吃的这么嗨皮?
沉默了一会儿,阮悠然一巴掌打死身上吸血的蚊子,“小屁孩,你说说,你是什么心理,什么都憋着不说。”
乔萧萧才懒得理她,“我干嘛告诉你,你要是想知道,怎么不自己去问她。”
哎呦喂,成精了。
阮悠然冷笑:“我一会儿得找我姐说说——”
“唉唉唉。”乔萧萧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她叹了口气:“我说我说。其实吧……也不是不想说,只是怕说了后的结果,承担不了。”她摸着下巴:“你看,如果我不说,她也许还把我当学生,还会宠溺我,可是我如果说了,她拒绝了,那我也许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阮悠然不说话,她看着远处的星星。
这样的贱贱,倒是让乔萧萧很惊讶,她真的很好见到如此乐观的人这样。
她和念念姐,到底怎么了?
没有人敢问。
阮悠然不说,刘心柔更是把她宠上了天,饭菜恨不得都给端到嘴边去。
只是到了第七天,刘心柔发现阮悠然眼下的黑眼圈愈发的重,她轻轻的叹了口气:“贱贱。”
阮悠然看着她。
刘心柔的眼型很漂亮,当她看你的时候,你会觉得无比的舒服,有一种被注视的满足感,“你的感情,姐姐不会问也不会说,我是你的家人,永远会站在你这一边,只是你要知道,你的身体不只是你自己的,如果有一天,你折磨的自己病倒了,两个姨会伤心,我也会伤心,所有的关心在乎你的人更会难过痛苦。”
这样的话……
阮悠然低下了头。
其实她又何尝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
晚上,她给妈妈的阿姨,sophia打了个电话。
sophia阿姨年轻的时候也是医生,后来退休了就该钻研心理学了,跟她聊天阮悠然也很放松,她简单的描述自己的情况。
“姨,我睡不着觉,明明很困,却怎么都睡不着,脑海里有很多杂念在闪,有的时候,好不容易睡着了,耳边会突然听到锐利的声音,一下子把我惊醒。”
“我……好想心里有什么东西无法冲破,它想要出来,又走不出来……”
“我总是会梦到一个鲜红的手术台,手术台上有一个人,她好惨,被开腔破腹,我好痛,我想去看她的脸,可是又看不清……”
“有时候,我甚至在想,我现在的一切是不是梦?我是不水一直在梦境中没有醒来?可是我用刀子割开过皮肉,还是会疼的……不是梦……这不是梦……”
……
这是这么久以来,阮悠然第一次对别人描述自己的状态。
sophia听的很认真,中途一句话都没有插,一直到阮悠然说完,她柔和的回答:“贱贱,你心里有一个死结,你的主动思维想要放下,知道不该这样,可是你的潜意识却在抵抗,连带着心里都产生了反应,阿姨想,你要是真的想走下来,就干脆不要去想这个结的问题,先放下,不去看这个结,不要再用这样极端的方式来伤害身体了,放过你自己。”
——放过自己。
阮悠然有了片刻的恍惚。
又是一天的挣扎。
她是该放过自己了。
也许,她真的活的太狭隘了。
人这一辈子,不该把自己桎梏在任何牢笼里不是么?
这个世界,除了爱情,还有亲情友情,还有明亮的天空,炙热的阳光。
她不该把自己困在痛苦的牢笼里,不该把自己束缚在亲手打的死结之下。
她不该是这样的。
就像是楚念说的。
她们应该怎么样快乐的开始,就应该怎么样绚烂的结束。
也是时候,将这一切画上圆满的句号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阮悠然摩挲着自己的手机,她沉默了许久,终于还是拨打了那个烂熟于心在这三年打了无数遍却从来没有打通的电话。
她本是没有期待的。
还以为回应她的仍旧是冰冷的关机音。
可是如今,伴随着“嘟嘟嘟”接通的声音,阮悠然以为自己会心跳加速,以为会像是以往每一次一样紧张到口干舌燥。
可是,她并没有。
也许,真的是心死了,她才会如此的淡定寻常。
“喂?”
电话那边终于响起了这些年阮悠然期盼了无数次的声音。
第20章
无论前方的道路如何崎岖,只要迈出第一步,一切都会好起来。
楚念去补办电话卡的时候,内心一直是各种复杂的情绪交杂。当年,她和贱贱还是学生,那时候刚出情侣号,阮悠然就兴高采烈的买了两个,她一个,楚念一个,都是7结尾的号码,谐音“妻”。
阮悠然当时还笑着说:“你这样受欢迎,以后要是成了影后级别的大咖,不知道有多少人打你电话,可是这个号码,只有我能打,你要是不接,我可会生气的。”
楚念微笑的揉了揉阮悠然的话,看着她把卡装好,把手机递给自己。
她虽然不善于表达,但是对阮悠然一向都是纵容宠溺的。
她的床,别人不能上。
阮悠然却可以上去肆意的欺负人。
她的东西不能碰,有一次拍戏的时候,水杯被一个好友用了一下,她立即扔掉了。
可是,当阮悠然生病软趴趴的撒娇的时候,楚念会守在床头,一口口的用嘴给她喂水。
阮悠然说的每一句话,她都会记得。
……
这些年以来。
楚念也的确一直照办了,无论再忙,再多的事儿,她都会随时把手机带在身上,哪怕是昏迷的前一秒,她也紧紧的握着手机。
拿着新补办的号码,楚念走了很多家店,想要买当年那一款诺基亚的手机,很可惜,全都没有,就连官方都说早就停产了。
楚念的心里很失落。
她感觉这不是一个好征兆。
把sim卡装上的时候,楚念没有马上开机,她心跳的厉害,就好像是当年跟阮悠然刚在一起恋爱的时候,每接到她一个电话,一个信息都会紧张雀跃。而这一次,却多了一丝痛一丝惶恐与不安。
家里,楚青已经起来给正直做饭了,这些年,多是阿姨伺候正直,她这个奶奶自然是心疼。
楚青小时候缺乏爱,当时她和阮秋都一直想着有了孩子之后就多一些时间陪伴,但是任何计划都比不过现实,那时候的阮秋刚接总公司,她也成了救死扶伤的行业精英,有一些人命就在眼前,她不能不去救,可现如今……知道了一切真相,楚青这一次已经下定决心了,一定要尽快的把手头的事儿交代好,把重心转移到家庭。
现在这样的局面是楚青没有想到的,所以一时之间她还没有什么办法去跟阮秋说,阮秋的性子跟她不一样,轰轰烈烈,很容易因为激动产生一些不可预测的后果。
但是就是这样,敏感的阮秋也发现了不同,她早上给楚青打了两个电话,瓮声瓮气的。
——你这次出差怎么这么久?还要延迟一个星期?不会是在外面有人了吧?
——你放心,我虽然老了,但依旧貌美,站在街上比那种十七八的小姑娘还吸引人,你要是敢给我戴绿帽子,我一定——
楚青问:“一定什么?”
——一定把对方比下去。
天不怕地不怕的阮总到底还是怕媳妇,楚青已经想好了,有些事儿千头万绪怎么屡也屡不清楚,她不能总是这么瞒着阮秋,找一个合适的机会,还是要一点点说给她。
楚念回家后,看着坐在椅子上吃饭的正直依旧是低着头不看楚青,似乎跟昨天没什么变化。
楚青不以为意,她把虾皮、虾线都提出,一个个大虾放到正直碗里,正直低着头不吭声,任虾堆成小山。
楚念走了过去,看着楚青有点抱歉:“妈,她除了我之外,从不吃别人给的东西。”
她这点洁癖到了极处倒是和楚念一模一样。
楚青笑的温柔,她是医生,别看平时不苟言笑的,但是耐心比常人要多很多,她看着正直:“我们正直很爱干净是不是?那奶奶不给你扒虾了,你自己吃好不好?”
正直没有反应,可是楚青和楚念都看见了,她轻轻的不可察觉的点了点头。
楚青笑得开心,楚念的眼里却泛起了点点的涟漪,她拿着手机进了房间。
按开开机键那一刻,她的手都是颤抖的。
手机一打开就都是震动,每一次震动,都是在楚念心上割一刀。
在营业厅,店员告诉她,因为是补办的sim卡,所以手机关机前的信息都没有了,只有手机没电后未接受的信息。
满格的手机,等一切震动完毕,已经快没有电了。
这个手机号码只有阮悠然知道,这是她三年来的想念、不安、痛苦、失望、绝望……的一切感情寄托。
楚念坐在床上,她一条条的看,一条条的听。
是刚开始的焦虑……
——大鹅,你到底去哪儿了?怎么两天了不接我电话也不回我信息?发生了什么事儿吗?
——是不是拜访恩师的时候人家拦着你不让你走啊?那你好歹也给我发个信息让我放心啊,怎么粟米的电话也不接,你们搞什么?
——接电话!
——你再不接我电话,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是一个月后的疯狂……
——你什么情况?
——到底怎么了???是有什么意外吗???楚念!
——我们是夫妻啊,你有事儿都不告诉我???你是想离婚吗???
——楚念,第三十三天了,你如果今天还不给我回复消息我就要疯了!
是半年后的焦虑……
——你告诉我啊,你到底是怎么了,总得有个回信啊。
——你是生病了吗?是有什么事儿了吗?
——念念,就当我求你好不好?我结婚后……第一次这么求你,求你给我回个信息……
——我做梦了,梦到你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一个白色的床上,你怎么了……
是一年后的失望……
——楚念,我想,也许,自始至终,你都不明白到底什么叫婚姻,什么叫爱人。
——我不会原谅你的……
——你就这么离开了,无论原因,你有想过我吗?
——楚念、楚念、楚念……你要看我疯才满意是不是?
……
是一年半后的平静……
——你真是狠心的女人。
——整整524天了,楚念……
——还记得我们结婚时的誓言么?无论富贵贫穷,无论健康疾病,无论人生的顺境逆境,在对方最需要你的时候,你能不离不弃终身不离开直到永远吗……你答应过我的……
——我想你,想到心痛,想到无法呼吸……
——你在哪儿?今天是情人节。
——我就只想看看你,看一眼可以吗?
——求你……
是两年时的决绝。
——我从没想过,有一天,我也会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我也会靠着药物维持正常的工作,我也会对着所有人强颜欢笑。
——爱有多浓,恨有多深。
——我曾幻想与你一夜白了头,如今……也终究是梦醒了。
……
泪成行的往下落,楚念瘫坐在床上,她的手紧紧的握着手机,无法控制的哭到撕心裂肺,哭到浑身颤抖,哭到缩成一团。
医生说她不能太过悲痛。
可是她该怎么控制自己?
她是痛。
她是差点活不下去。
可是身体上的痛再痛,也比不过阮悠然这样被爱人用刀亲手在满是爱的心上刻上恨字,一刀一刀,一下又一下,挖心掏肺,让她痛不欲生,让她生不如死。
三年不见的岁月。
一万二十三条信息。
两千三百二十二通未接电话。
那一刻,面对这鲜血淋淋的冲击,楚念感觉这些天,她在心里在脑海里想了无数次各种解释的话,此时都变得如此的苍白无力。
就在她哭的说不出话来那一刻,奇迹般的,手机又响了,这一次,不是短暂的震动,而是连绵的铃声。
这铃声,还是阮悠然当年亲自给楚念设置的《简单爱》。
——我想就这样牵着你的手不放开
爱可不可以简简单单没有伤害
你靠着我的肩膀
你在我胸口睡着
像这样的生活
我爱你你爱我……
这是她们当年最简单的小心愿。
三年的岁月时光,能冲刷什么,楚念的手几乎握不住手机,她克制着心跳,“喂?”
一声“喂”之后,电话那边是长时间的空白,然后,就是一声轻轻的叹息声,似释然,似悲伤,似茫然,阮悠然呢喃的说:“你终于接电话了。”
是啊。
终于接电话了。
曾经,阮悠然握着手机,无数次的崩溃、痛苦、彷徨、怨恨……她都没有接。
如今,她已经决定放下一切重新开始的时候,楚念接通了。
楚念说不出话来,她只能任眼泪横流。
阮悠然安静的等了一会儿,她没有想象中的暴躁生气怨恨,甚至没有刚回国俩人见面时的激动震惊,此时,她只是平静的笑了,那声音一如之前楚念没有离开时的样子,“是哭了吗?不要哭。”
……
即使不说话,她也能够像是以前一样感受到楚念的情绪。
楚念擦干眼泪,她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嗓子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
阮悠然轻轻的:“念念。”
念念……
好久没有听到这样的称呼了,楚念的心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攥紧,她害怕极了。
阮悠然的手掌摊开,她看着上面那枚戒指:“放心吧,我不会再逼着你说什么了,念念,我累了,不想再这样纠缠下去了,也许放开你就是放开我自己。”
不要……
楚念的脸色苍白,她的呼吸急促,踉跄着身子,胸口一阵窒息感袭来,灵魂仿佛要被抽空了一样,她喘不上气来努力站了起来,她慌慌张张的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速效救心丸,她手哆嗦的拧开瓶盖药洒了一地。
药丸在地上弹起,又散落……
以前的楚念是最洁癖最注意这些的,可此时此刻,她趴在地上,胡乱的捡了两颗救心丸塞进了嘴里。
药的味道弥漫嘴中。
楚念这才能喘一口气。
阮悠然的声音真的是平淡极了,“以前,我总是想要跟你追问很多答案,用眼泪、用吵架,甚至用分手来威胁你让你学会表达,也许,从开始就是我错了,你终究是你,不会为了任何人改变,而这些年,我都已经快找不到自己了,我不想再跟你吵再跟你闹更不想拼命跟你要爱想要在你眼中找到我了……念念,三天后,我们在学校见吧,我们的开始在那里也要在那里结束,不是么?”
一句“不是么?”说好不哭的阮悠然眼泪又流了下来,她擦干眼泪,喃喃的:“这是我最后一次为你哭了,最后一次……”
以前,她和楚念之间打电话都是阮悠然赖着各种撒娇腻歪的不肯挂电话,都是楚念去挂。
而如今。
阮悠然按断了通话键。
就这样吧。
阮悠然抬起手臂,遮住了刺眼的阳光,从今以后,她要开始自己的新人生。
第21章
从念念进了房间之后,楚青就有点担心。
这孩子从小就隐藏情绪习惯了,但毕竟也是在一起生活这么久了,她还是敏感的发觉她有些不对劲儿。
等了半响。
楚青看了看吃完饭又开始摆乐高的正直,她起身去敲念念的门,敲了几声没有反应,楚青正要想着叫人,一直在那默默搭玩具的正直却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一般,犹如惊弓之鸟,她一下子站了起来,跑到门口按了一个蓝色的按钮。她又跑到客厅里,弯下腰,从茶几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串钥匙。
这一系列的动作快到根本不像是这个年龄的孩子该有的,楚青目瞪口呆的看着正直,正直的小手就像是有魔力一样,她能从一串钥匙之中,迅速的拨拉,选出一个钥匙。
几乎是一瞬间,门被人一把推开,lilo冲了进来,正直站了起来冲上前把钥匙给了lilo。
整个过程,她快速敏捷,就好像……经常会训练一般。
lilo接着钥匙打开了门,门被推开的一瞬间,楚青也反应了过来,她惊呼了一声,冲上前去按住了楚念的人中。
……
楚念醒来已经是下午了。
正直、lilo和楚青都在一边紧张地看着她。
她刚吸了氧,楚青和lilo一致认为是受了刺激再加上这几天没有休息好,所以才会这样。
大人承受能力还好,楚青一直很心疼正直,这个孩子懂事到让人心碎,她不声不响的守在妈妈身边,一步都不肯离开,大大的眼睛里都是眼泪,本来就瘦,这样一看更是让人心疼。
念念醒过来了,楚青呼了一口气,lilo没有那么紧张,像是这些年习惯了一样:“念念,我对你说过,不能太激动。”
楚念脸色发白,她的目光有些空洞,之前lilo说她的时候,她都笑笑不说什么,眼里都是求生欲。
而此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整个人都变得空了起来。
“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楚念缓缓的说,lilo和楚青对视一眼,俩人点了点头一起出去了,正直没有离开,她可能受到惊吓了,小手抓着楚念的床单不肯放开。
楚念勉强的笑了笑,她抱着正直吻了吻她的额头:“正直,是妈妈对不起你。”
当初,她没有被选择的生了下来。
如今,她把这一切又重新给了正直。
正直没有说话,眼睛里掉落的眼泪就像是珍珠,楚念的心早就千疮百孔,而此时,她已经没了什么生存的意念,她幽幽的吻了吻正直的头发。
母子连心。
当年,她想不要这个孩子的时候,被心底的呼唤给制止了。
如今,正直抬着头,她看着楚念,两个小手抱住了她的额头:“妈妈。”
奶奶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正直很少这样主动和人说话,即使是楚念,楚念低头看着她。
正直仰头,亲了亲她的额头:“不要死,你说过,我们会一家团聚的。”
一家团聚……
人在脆弱的时候,一句话能让她从天堂到地狱万劫不复,同时能将人从深渊中救回。
楚念看着正直,她默默的咽着眼泪,伸出手紧紧的抱住她,用力的将正直嵌入自己的怀里。
路,是自己走出来的。
其实在迈开第一步的时候,她就想到了这样的结局,也想到了承受。
但真的当那份信仰要崩塌的时候……楚念还是怕了。
晚上。
楚青和lilo简单的交代着楚念的病情,lilo的语气很婉转:“念念已经创造了奇迹,现在正直这边的问题倒是好说,只是她……”
先不说心脏手术的成功率有多低。
但是心源这就不好找寻。
刚开始她们还挺乐观,想着要找一个年纪差不多的人的心脏来移植,但到后期,好几次阴差阳错,一直都没有合适的。
楚青是一个果断的人,“最早预估还需要多久?”
lilo:“半年,我们预计在第三个月的时候再做一次修复手术。”
楚青摇了摇头,“她现在怕是已经承受不了了。”她想了想:“这样,我先把念念的情况发给国内的朋友,看看我们那边能不能想办法。”
lilo不知道楚青的身份,可是从她的穿着打扮谈吐之中也大概猜测到了,她听了点了点头,眼里带着一丝光亮,“好。其实……”她欲言又止,楚青看着她的眼睛,示意她说出来。
lilo缓缓的:“这样的手术,也许进了手术室就再也出不来了,生死命悬那一刻,强大的心里支柱很重要,我之所以允许念念一直这么拖着,就是因为这个。”
楚青闭了闭眼睛。
她是医生,自然明白lilo的意思。
她想要楚念在做这样重要的手术时,贱贱能够陪在身边。
她又何尝不想要如此?
但是……
晚饭的时候,lilo缓缓的把她和楚青的想法传达给了楚念,念念听了一直沉默。
lilo:“我们明白你的想法,还是想要极力挽回你的妻子,但是这一次手术太重要了,我和阿姨的意思都是你需要尽快调整身体,最基本要保证情绪不能大起大落了,这样对你——”
话还没说完,楚念对上lilo的眼睛:“明天,我要回国。”
楚青放下筷子看着她,lilo的眼睛睁大:“你……你的身体……”
“我不会死的。”
楚念的眼里都是坚定,她转而看着楚青:“妈,当初的路是我自己选的,无论结果如何,我会承受。如果……这是我最后一次手术,就请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见见她,让我再陪陪她,一刻,哪怕是一刻也好……”
楚青盯着楚念看了片刻,她知道念念的性格,一旦决定了的事儿是不会改变的。
而且经历了这一次,楚青感觉她还是有了一些变化。
世间人总感觉人的身体一旦咽了最后一口气,整个人才算是真正的死亡,殊不知她在医院这么多年,见惯了生不如死的活死人。
有的人活着,却早就死了。
本来楚青和楚念是想着一起回去的,但是楚青第一次见到孙女,那种血脉相连的爱加上对于正直这么多年来的亏欠,她有些不舍得,想要再留下陪伴几天。
快到晚饭的时候,楚青给正直弄了水果沙拉吃,小孩子都喜欢吃这种酸酸甜甜的食物。
正直自己戴上了围巾,坐在小椅子上,拿着叉子一口一口的吃着。
别的孩子这个年龄吃饭还要家长追着喂,她早就可以独立了。
念念收拾好行李,她看到这一幕心酸又有些欣慰的,“正直,奶奶给你做了水果该说什么?”
正直偷偷看了楚青一眼,低下了头继续嚼着。
楚青却心满意足的笑了,她居然在这小家伙的眼里看到了不好意思,这已经是个巨大的进步了不是么?日子还长,正直毕竟是小孩,很多习惯都可以慢慢改变,倒是当务之急是这两个妈的心结。
楚青忙着给孩子做饭,她很多东西都想要亲力亲为,她的心里满是爱,想要把这些年正直没有得到的爱都给她。
因为最近心思都在正直身上,楚青有些忽略她家里那位“老娇妻”了。
阮秋年轻的时候绝对是那种点火就着的刺猬,楚青离开的时候说好了就三天就回来,这次眼看着一个多星期了,她早就待不住了,直接安排人给楚青的手机来了个定位,准备找上门去看看,她家夫人搞什么,是不是真的在外面藏了人。
阮秋到了美国的时候,早就有人来接她,路上,她给楚青打了个电话,楚青那时候正忙着给正直冲奶粉没看见也没接。
这下子,真的是掀了逆鳞了。
阮秋的眼眸变冷,她的脸也冰了下来,看着窗外的街景冷笑。
很好。
她倒要看看这个死女人到底在跟她玩什么花样。
其实阮秋看到定位居然不是什么医院或者什么机构的时候,心里就有点窜火,加上这今天楚青的冷漠,她感觉自己像是塞满了炸/药的火球,就等着见面一飞冲天呢。
这么多年的老夫老妻。
她自然是相信楚青,知道她肯定是有什么事儿一时半会的不能跟她说。
虽然知道,但阮秋的心里还是憋得慌,想到这儿,她让司机停了车直接跟贱贱视频连线。
阮悠然突然接到妈妈的视频还看着她一脸严肃,她愣了愣:“怎么,又吵架了?”
阮秋盯着女儿看了看,叹了口气:“没有,妈妈给你打电话就是想说一声对不起。”
“对不起啥?你又搞什么?不会是喝花酒让我妈抓着了吧?”
……
阮悠然说着,她把镜头对着自己身上白色的长裙照了照:“看看这个裙子咋样?”她又把镜头往上提,“再看看我的脸,像不像是高二的学生?”
她一会儿就要见楚念了。
特意穿的高中时楚念最爱看她穿的裙子。
阮秋:………………
怎么突然这么骚?
阮秋冷笑,她把镜头转向自己:“你看我呢?”她今天一方面是来抓楚青回家,另外一方面是准备迷倒她,特意穿了骚包的黑色长裙。
阮悠然一看急眼了,“这不是我的裙子吗?”
阮秋抖了抖肩膀,“你瞎啊?这是你妈的。”
阮悠然:……
怎么骂上人了?
阮秋也感觉不大对劲儿,“这是我的!”
她这套裙子的确看着有点年轻,还不是为了勾引夫人,她才穿的这么青春靓丽。
阮悠然翻了个白眼,“为老不尊,那么短的裙子也穿,你怎么不干脆露屁/股?”
阮秋:……
瞧瞧这孩崽子,就不能给她阳光的温暖。
阮秋懒得理她,她盯着阮悠然看:“对了,贱贱,妈妈这些年忽略你了,我回头会和你妈咪好好说一说,我们把工作推一推,多点时间陪着你。”
她安排的眼线已经在收网。
虽然楚念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她还没有完全查清楚,但基本的脉络已经知道的差不多了。
所以她才心疼贱贱。
她就是被楚青瞒了这么几天事儿,人家还告诉她现在不能说,她都要抓狂到来美国抓人,那贱贱呢……这三年……
阮秋难过的要飙泪了,阮悠然打了个哈气:“可别,我求求你和我妈咪了,你俩干啥干啥去,可别霍霍我,我大好美少女,有很多理想很多工作要做,哪儿有时间陪两个老太太。”
阮秋:“你……”
她好久没听到过贱贱用这样的语调跟她说话了。
阮悠然看着她:“妈。这世界就是这么残酷,你要早点接受现实,也别跟个奶娃子似的总是粘着我妈咪,谁离不开谁啊?至于吗?”
阮秋:…………
阮总差点被怼到血压飙升二百五。
挂了电话,她想要骂贱贱,却突然摇了摇头无奈的笑了。
到了地方。
阮秋把门敲的噼里啪啦的响,楚青一听到这声音就知道是阮秋来了,正好,她嘴拙不知道怎么跟阮秋解释,看到阮秋信息的时候也一直想着怎么开口,这把人直接杀来了,她也干脆不用解释了。
家里的保姆想要开门,楚青摆了摆手,她看着正直,弯下身笑着说:“正直,你跟着奶奶去开门好不好?”
正直疑惑的盯着楚青看了看。
楚青很有耐心,“好不好?”
正直犹豫了一下,小小声的问:“是大灰狼吗?”
楚青笑了,笑容璀璨,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正直柔软的头发:“当然不是。”
正直这几天跟楚青待的对她已经产生了信任,听她这么说点了点头,迈着小腿让楚青领着往门口走。
门,被打开了。
一股子淡淡的薄荷香气飘了进来,阮秋早就抱着胳膊摆好了生气的姿势,她挑眉看着楚青:“怎么,想在外面勾搭老太太还是老头,还不回家,我再不来你是不是要跟人家把孩子都生出来了,你——啊!”
阮秋看到正直脚下一软,一个踉跄,差点摔出去。
正直看到阮秋眼中一亮,她从小很怕生人,但是在看到阮秋那一刻,她感觉这不就是妈妈每次都拿着照片给她看的另一个妈妈吗?正直冲上去,一把抱住她的大腿,她仰头,用那黑葡萄的大眼睛看着阮秋,奶声奶气的问:“妈妈?”
楚青:……
阮秋:……???!!!
与此同时,**高中的操场上,阮悠然穿着白裙,站在微风中,裙摆飘飘,她微笑的看着从远处走来的楚念。
此时此刻,她的心居然如此的淡然,好像再没有爱恨纠缠。
楚念今天穿的也很青春,俩人就像是有默契一样,她同样穿了一件白色的长裙,弯弯的柳眉,她抬头去看阮悠然那一刻,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她眼里流转的依旧是浓的化不开的深情。
一时间,岁月穿梭,俩人仿佛真的回到了那段无忧无虑的年少时光。
第22章
高中,一直是阮悠然前半生中最喜欢最留恋的时光。
那时候,她和楚念的感情处于一种朦朦胧胧的暧昧期,还在乐此不疲的玩着花季少女的那一套“你喜欢我吗?”“她怎么对着别人笑?”“她是不是只把我当妹妹”的小纠结。
阮悠然和楚念并肩走在校园里,这时候正是假期,又是中午的时间,人并不多,但是俩人还是戴上了墨镜并肩走在一起,即使是这样也有人频频回头张望。
回不去的年少时光。
她们也再不能像以前那样大大方方的手牵手走在校园里了。
阮悠然很爱出汗,尤其是一紧张一到夏天,手总是汗涔涔的,楚念则正好相反,她一年四季都是手脚冰凉。
那时候,阮悠然特别爱牵着楚念的手,她还大言不惭:“给我降降温,你不嫌弃吧?”
楚念看着她冷酷无情:“嫌弃。”
她说完就要往回收手,阮悠然坏笑着加大力度握紧她的手就是不肯松开:“嫌弃什么?今天中午我才喂你吃了药。”
楚念的脸红了。
她因为害怕吃药,每一次生病感冒的都要阮悠然想办法喂她吃药。
因为大姨妈期间总是肚子疼,楚妈给她开了很多中药,这对于连西药药片都吃不下去的楚念来说,简直是要了她的命。
阮悠然软磨硬泡的都不见效,她没有办法,居然把哄小孩子那一套用在楚念身上了,她拿了一个旺仔牛奶的小红瓶,把里面的旺仔牛奶喝了,把药倒进去,递给了楚念。
楚念接了过去,她闻了一下,不可思议的看着阮悠然:“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
阮悠然笑得跟慈母一样,她摸着楚念的头发:“乖了,宝宝,喝了吧,我容易吗?”
楚念的脸当时一下子就红了。
阮悠然原本以为她会扔在一边的,可是楚念居然真的喝了,喝的过程中虽然各种艰难,但是喝完之后,她居然不仅没有发脾气,还把那个旺仔的瓶子给留下来了。
回忆至此。
阮悠然跑进了学校的小卖店。
楚念看着她的背影,眼圈里都是泪。
阮悠然很快出来了,十年了,她真的几乎都没有什么变化,当她手里捏着旺仔牛奶开心的看着楚念那一刻。
楚念的脸虽然在笑,可心里却下起了雨。
阮悠然把易拉罐给拉开,递给楚念:“喏,现在跟咱们那会包装不大一样了,旺仔都变样了。”
楚念接了过去,她下意识的喝了一口,很甜又有些苦。
俩人就这样走在校园里,虽然许久未曾回来,但是角角落落每一个地方,都充斥着回忆与甜蜜。
到了教学楼前,阮悠然抬头看了看那飘扬的国旗,“你还记得吗?”
楚念点头。
她自然是记得。
高中的时候,楚念要比阮悠然发育的早一些,高半头,那时候学校的护旗队选人,楚念直接被选成了主力军。
她每天训练,阮悠然都过去陪着。
护旗队里,都是气质好,形象佳的少男少女。
刚开始阮悠然过去还没有什么,她天天笑眯眯的等着楚念,可后来,她去一次心里不痛快一次。
升旗护旗讲究的是团队合作。
大家的步伐必须一致,甚至表情甩头都要如出一辙。
因为正赶上校庆要进行表演,所以训练异常的辛苦,有些时候甚至会占用上课的时间。
阮悠然就逃课去陪着楚念。
有一次,经过反复训练近一个小时,护旗队终于走出了一次超级帅气的正步,就连训练的队长都鼓掌了。
大家特别开心,楚念也是兴奋,她浅浅的笑,身边的副队是一个帅气高大长的在学校里有小古天乐之称的宋阳,他太激动了,手在楚念的肩膀上搂了一下,虽然楚念很快的闪开了,但那一下还是刺痛了阮悠然的眼。
当天晚上,她莫名的生气,楚念训练完洗了澡清爽的来找她一起放学,阮悠然抬头看了她一眼,视线落在了她的肩膀上。
“走啊?”
楚念跟平时一样,对着她微微的笑。
阮悠然翻了个白眼,“我约人了,你自己走吧。”
约人?
楚念盯着阮悠然的眼睛看,阮悠然心烦意乱,她知道自己这样莫名其妙的发脾气很容易牵扯无辜,她不说话自己背着书包闷着头走人了。
说什么约人。
不过是约个老女人。
那时候阮秋总是会来接她,穿的跟时尚大咖一样靠在车前等着她,笑得却跟喇叭花似的。
“哎,王总,这是你闺女啊,真漂亮。”
“哎呦,小宋,又漂亮了啊。”
“嘟嘟,跟阿姨拜拜~”
……
明明是阮悠然的学校,偏偏阮秋每次来弄的跟她的大本营似的。上了车,阮悠然一个人坐在后座上生闷气,她不吭声任阮秋怎么说话就看着窗外。
回到家,阮秋就拉着楚青嚼耳根:“我感觉咱家贱贱好像少女怀春了。”
楚青:“瞎说什么?”
阮秋:“真的,你看看,她那双原本天真的大眼睛居然透着一丝情深深雨蒙蒙的雾气。”
楚青:……
怀没怀不知道。
晚上,楚念跟阮悠然想要视频,她直接给按断了。
楚念看着手机,长长的睫毛轻轻眨动,她幽幽的叹了口气。
她是个好孩子,尖子生。
在学习方面,每个老师都说,楚念特别有自控力,根本不需要督促,而且定力很强,似乎没有什么事情能让她分心。
可那天晚上,她连一张卷子都没做出来。
贱贱也是在房间里闷了半个小时,她打印了一张照片出来找俩妈。
“你们看,他好看还是我好看。”
俩妈一看照片上的人,那不是古天乐么?那时候《神雕侠侣》红遍大江南北,相貌平平无奇古天乐更是红透了半边天。
阮秋笑了:“当然是人家古天乐。”
阮悠然立马变脸了。
阮秋嗝了一下,“别生气啊,你比他身边的雕要好看,气场要足。”
楚青:……
当天家里爆发了史无前例的青春期与更年期的对决。
到最后,母女俩一人一个冷哼一个白眼,开始了冷战。
阮悠然第二天又偷偷去看楚念训练去了,她这会儿找了一棵树藏在后面,甚至还戴了一顶绿色的帽子,感觉简直跟大自然融为一体,没有人能看见她。楚念有些心不在焉,她的眼神漫无目的在观众席上扫过,神情低落。
训练到一半,楚念下去休息了,她喝了一口水径直走向阮悠然藏身的那棵树。
阮悠然吓得心“砰砰”跳,赶紧缩在了后面。
楚念好奇的看着她:“你是在演草蘑吗?”
阮悠然:………………
靠。
蘑菇是出来了,可是阮悠然还是有点不爱搭理楚念,楚念看着她的眼睛:“你到底怎么了?”
阮悠然不吭声。
楚念固执的看着她,她那时候也不会撒娇,就是有些倔强,可是那湿漉漉的眼神……戳的人心疼。
阮悠然受不住了,她盯着楚念:“你是不是喜欢那个副队?”
楚念懵了:“什么?”
阮悠然语气不知不觉的抬高:“就是那个黑不溜丢往那一站跟烧火棍似的眼睛跟煤球似的男的!”
楚念:………………
阮悠然一看楚念不仅没有回应,反而笑了,她怒火攻心扭头就走。
楚念赶紧抓住她的手,“别走。”
就这一声,阮悠然就像是被戳那了一样,她很生气:“你别拽着我,我今天说什么我也要走,我再也不理你了。”
楚念缓缓地:“我没有拽着你。”
阮悠然:……
风吹过,带起一丝花香,一丝少女的尴尬。
阮悠然简直要急眼了,楚念笑了,她走到阮悠然身边,看着她的眼睛:“我不喜欢他。”
阮悠然的心就像是翻了个三百六十度的猴子,她想要保持高冷,可是嘴角忍不住上扬:“为什么?”
楚念看着她的眼睛沉默,过了半响,她低下头咬着唇不说声,脸却可疑的红了。
阮悠然最喜欢看她那害羞的样子,她抓住她的手笑眯眯的:“是不是因为他不如我好看?”
楚念:……
阮悠然:“嘿,我就说嘛,这黑不溜丢的人哪儿有我这样的少女好看。”
楚念:……
简直是幼稚到家了。
如今,阮悠然摸着她当年那颗藏身的树,笑眯眯的看着楚念:“其实当时看着你脸红的时候,我就心跳的厉害,特别想要吻你。”
这样的话,一直藏在心里,就是脸皮厚的贱贱也从未说出口。
如今,她也能够轻松的说出来了。
是啊,再不说,就再也没有机会说了。
楚念看着她,眼里泛起了泪光。
再往前走,是学校情侣们最爱的小树林,那时候天一黑,整个校园都好像要空了,这里却是“藏龙卧虎”,一个石头子扔进去,能激起一片鸡飞狗跳。
楚念过16岁的生日。
阮悠然亲自下厨,给她做了一个其丑无比烤焦的蛋糕,她拉着楚念进了小树林,插上蜡烛让她吹。
楚念低头看着那蛋糕,想了想,说:“真好看,是模仿火山么?”
阮悠然:“不会夸人别夸,这是火山吗?这是照着我得脸烤的。”
楚念:……
蜡烛吹灭了。
俩人你一口我一口的吃的开心。
到最后,蛋糕吃完了,阮悠然的眼睛亮晶晶的比刚才蛋糕的蜡烛还要亮:“我的蛋糕好吃吗?”
楚念点了点头,心突然跳的厉害。
她有些害怕……阮悠然这样的眼神,又有些期待……心里说不出的复杂。
阮悠然舔了舔唇,“你可真漂亮,念念。”
楚念低下了头,不敢看她:“你还没送我礼物。”
“是啊,我正准备要送,你低头怎么看见?”阮悠然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揶揄,楚念就是不抬头,两个耳朵都红了。
阮悠然笑了,她一手搂着楚念的腰,一手勾起她的下巴,对上她的眼睛:“要送礼物了~”
这礼物送的。
天地震颤,小鸟都害羞的捂住了眼睛。
年轻的时候阮悠然可是短跑运动员,那肺活量,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到最后,楚念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靠着她缓和,阮悠然的小嘴还巴巴的:“我以前看我俩妈没羞没臊的,本来一家吃饭吃得好好的,俩人突然说要去上厕所,去厕所不知道怎么还成双成对的去,还去卧室上厕所,我有一次就特别体贴,看她俩一个厕所上半个小时都不出来,就特别孝顺的那纸去送,后来我进去一看,俩人正抱着那叫个难舍难分,看见我进来,俩人脸还红了,我把纸给她俩,后来也不知道她俩擦没擦。”
楚念听了无奈的笑。
阮悠然贴着她的耳朵说:“那时候小小的我就有着大大的心愿,如果有一天,我有了女朋友,我要带她回家见我妈妈,然后把这些年她们当我的面秀恩爱的仇都报复回来,让她们知道什么叫长江后浪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浪。”
楚念:……
就是那样,年少时的阮悠然的小嘴能说出千千万万的缘由来调戏楚念。
她最喜欢看她脸红。
而楚念,最爱听她说话。
一眨眼,这么多年过去了呢。
走在小路间,阮悠然喃喃的:“太快了,真的太快了,一眨眼,我们都三十了。”
眼前的少男少女们依旧在笑着聊着,校园的一切都没有变,可有什么东西又像是变了。
俩人又往前走,走到一片樱花树下。
“还记这里么?”
阮悠然仰头,手抬起,仿佛像是当年的少女,还能接满一手的花瓣。
“怎么会不记得。”
楚念一直在隐忍又隐忍,这是当年俩人定情的地方。
也是楚念和阮悠然在一起这么久,楚念第一次主动。
那时候,俩人上了大学,楚念的各种天资被挖掘了出来,她也开始投入了各种拍摄,非常忙碌,跟阮悠然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可是就是机会再少,俩人也要每天都视频。
楚念那时候在拍综艺,她其实并不适合综艺,她不爱说话又不会活跃气氛,《嫦娥》才刚开始投入市场就已经有了爆红的趋势,当时的主持人有点欺生又嫉妒,没事儿话里话外半开玩笑似的挤兑几句。
阮悠然晚上跟楚念视频的时候,看出她状态不对:“你怎么了?”
楚念笑了笑:“没事儿。”
阮悠然盯着她的眼睛:“真的吗?”
楚念低下头:“恩,我累了,要睡了。”
视频虽然挂断了。
但是贱贱的心被勾了起来,她可睡不着。
她是什么出身?
直接给在一起上节目的一个姐姐打了电话,对方听见是阮悠然笑眯眯的:“悠然啊,怎么有时间给姐姐打电话?”
阮悠然可是阮秋的女儿。
她虽然没有什么知名度,但是她妈可是跺一跺脚能让娱乐圈抖三抖的人。
她想打听点什么还不容易。
阮悠然那时候还是个学生,可也有了自己的计较,第二天,楚念再参加拍摄的时候,明显能够感觉到主持人对她不一样了,连跟她对视都有些闪躲害怕。
楚念想了想,她给阮悠然打电话,问是不是她做了什么。
阮悠然挺开心的把经过告诉了她,她自然是找自己两个妈妈摆平了这个事儿。
谁知道楚念听了之后,不仅没有谢谢她也没有感动,只是沉默了片刻说:“以后别这样做了。”
这就像是一桶水从头到脚淋到了阮悠然的身上,她愣了愣,默默的挂断了电话。
楚念的自尊心不是一般的强。
阮悠然知道她的性格,就因为小时候她后妈骂过她“米虫”“什么都要靠家里”的话,所以她极度的想要自强自立。
可是……
理解归理解。
阮悠然的心也特别难受。
她只是本能的想要对楚念好,不想任何人伤害她,有错么?
她开始了单方面的冷战。
晚上回家,阮悠然去找阮秋,阮秋正在敷面膜看杂志,美哉美哉的。
阮悠然过去看了看:“这面膜有一股臭味。”
阮秋:“放屁。”
阮悠然:“对,就是屁味儿。”
……
母女俩又大打出手。
楚青回来的时候,阮秋跑过来嘤嘤嘤的告状:“你女儿欺负我!”
楚青:……
阮悠然敢作敢当,“是我欺负她,我心情不好,看不得别人开心。哦,我居然这样邪恶,也不知道是被怎么样的妈妈生出来的。”
楚青:……
阮秋:……
她们两个老母亲到底做错了什么?
谁也没想到,俩人这次冷战持续了半个月。
楚念回到校园里,她去宿舍找了很多次阮悠然,宿舍的朋友无奈的:“她最近不知道怎么了,回屋就睡,睡了就吃,怎么都不肯见人。”
楚念听了沉默的低着头走了。
她那时候已经逐渐有了知名度,虽然还不是后期那样鼎沸,但是走在校园里已经有无数崇拜的目光追随了。
舍友把今天楚念过来的事儿告诉了阮悠然,“贱贱,你俩吵架了?就这么不见人家了?你别总闹小脾气,天天睡觉躲着也不是办法啊,人家可不是刚上学那会任你欺负的人了,人家现在可是好多人崇拜的偶像了。”
阮悠然翻了个白眼,“她就是天大的偶像,还能管我睡不睡觉?你怎么那么多话,找揍么?”
大家都害怕贱贱的脾气,面面相觑,不敢再劝。
就这么僵着。
阮悠然咬牙切齿的发誓,她这次一定要修理修理楚念那打死也不吭声的性格。
后天学校有节目,大家都从各自往表演厅赶,楚念本不喜欢热闹的,可是朋友大花神秘兮兮的说:“那小贱人好像也去。”
大花是楚念唯一的朋友,只是她后期没有走娱乐圈,但是一直跟楚念保持着联系。
楚念听了跟着去了。
楚念的到来引起不小的骚动,学生会主席过去邀请她:“念念,你来了,去VIP席吧。”
楚念不想搞特殊,可是一眼看见了翘着二郎腿坐在最前面正吃葡萄的阮悠然。
她点了点头,跟着过去了。
阮悠然不用回头都知道楚念来了,一闻那淡淡的香味就是她的。
她自己憋着气也不回头,甚至还及其热情的跟身边的小姑娘宁宁聊天。
宁宁是大一新生,她一进来就对阮悠然有一种迷之崇拜,是真的那种仰望太阳的崇拜,没有任何非分之想。
阮悠然当时也就正式的拍过一个小白羊雪糕的广告。
宁宁买了一柜子存在家里,没事儿就看那广告,疯狂的小粉丝。
阮悠然虽然不像是楚念洁癖那么重,但是她平时跟人还是会保持距离的,这次她心里生气,为了气楚念,宁宁扒的葡萄她都吃了。
她吃了一肚子的葡萄,宁宁开心极了,还特意拿纸巾给她擦了擦嘴。
坐在后面的楚念面无表情的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一直到表演结束,阮悠然也没敢动。
明明是故意气她的。
可偏偏楚念那种大山一样的气场压的她头也不敢回。
阮悠然心跳的有点厉害,她坐那等着场上的人都撤退了,又完了半个小时的手机才转身准备走人。
她刚一起身回头,就看见离着她几个座位坐在那冷冰冰的看着她的楚念。
这可不是小学、初中的时候让她随便欺负的楚念了。
逐渐有了自己的气场的楚念那一眼把阮悠然看的嘴都麻了,阮悠然深吸一口气,稳了稳心,疯狂吐槽。
——搞什么。
她为什么会害怕?
她可是连堂堂阮总都能欺负哭的女人!
阮悠然给自己鼓了鼓士气,她起身一脸高冷的往外走,楚念一直看着她没有说话,在擦身而过的那一刻,楚念拉住了她的手。
“干嘛啊?!”
恶声恶气带着极度的冷淡,阮悠然一点不留情面,可这会儿却控制不住的嘴要咧到天上去了。
楚念垂着头不说话,眼圈红了。
阮悠然又等了一会儿,想要挣脱开她的手,“干嘛啊?当哑巴啊,我还有事儿。”
楚念抬起了头,满是泪光的眼睛看着阮悠然。
阮悠然:……
绝杀啊。
这对于贱贱来说绝对是胜过千言万语的绝杀。
到后来,本来还想保持高冷气场的阮悠然被楚念莫名其妙的开车载到了高中的校园。
下了车,阮悠然本来想挣脱开她握着自己的手的,可是楚念却特别固执紧紧的握着。
楚念拽着她走得很急,阮悠然很少见过这样的她,一时间也有些惶恐。
不会吧……
这不会一怒之下上演什么虐妻案什么杀人抛尸的事情吧……
阮悠然的心正七七八八的,到了那片樱花树下,楚念的手上突然力气,阮悠然没想到她来这么一下,猝不及防的一下子摔倒了树上。
楚念跻身上前,吻住了她。
这样强势主动的楚念,让阮悠然直接吓麻爪了,跟胆子破裂的小白兔一样,一动不敢动。
在印象里,这是楚念第一次如此主动。
贱贱那时候也不知道,她被压之路就是从那一刻开始的。
“你干嘛呀?”
阮悠然的嘴都被弄肿了,她看着楚念:“十天半个月不见一次面,见面就这么欺负人?真是火了就开始耍大牌了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啊。”
贱贱永远记得。
这是她们以前初吻的地方,也是她被求婚的地方。
那天的月亮特别圆。
楚念从兜里掏出了两枚能闪瞎阮悠然眼睛的戒指。
“我……悠然,如果我说,我做这一切是为了能够不自卑的站在你身边,你信吗?”
阮悠然看着那戒指早就嗓子卡鸡毛了。
楚念的眼圈红了,她盯着阮悠然:“我不想看你对别人笑,不想你吃别人喂的东西,甚至……不希望你多看别人一眼。”她抱住阮悠然:“二十了,我们二十了,我迫不及待的拥有你,嫁给我吧,我要你永远属于我。”
永远有多远……
如今,十几年过去了。
永远终究还是没有逃过现实的无情。
阮悠然看着楚念,她脸上的泪缓缓落下,擦干泪,阮悠然摇了摇头:“从哪里开始,在哪里结束。”
她上前抱住同样一脸泪的楚念:“念念,我们今天,正式分手。”
没有争吵。
没有上一次的歇斯底里。
阮悠然最后一次吻了吻楚念的额头:“我放过你,放过我自己,我们都要幸福。”
楚念咬着唇,心痛到几乎要流血,没了她哪儿还有幸福。阮悠然深深的吻了她的额头,仿佛想要把这些年沉淀的爱恨情仇全都留下。
楚念急切的看着她的眼睛:“其实,悠然,我当时——”
“嘘。”阮悠然的手放在了唇边,她看着楚念的眼睛:“我等了这么久了,早就不想追问什么答案了。”
……
是啊,当年阮悠然苦苦追寻,哪怕是求也想知道一个答案。
她没有说。
如今,她想要解释,可是那个人已经不听了。
风吹过,终究是有残花落在俩人的发间,没了当时的惊心动魄,有的只是黯然神伤。
“还会见面吗?”
楚念哽咽的问,阮悠然想要笑,可是却笑不出来:“当然,我答应你,会把节目拍完。”
楚念看着她,眼泪横流。
她看着阮悠然最后深深的望了她一眼。
看着当年答应她绝不离开的人挥了挥手,转过身缓缓的离开。
——悠然,从小到大,除了你,我再没有其他,以后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当然好,你是我夫人,只要你不离,我绝不弃。
……
楚念再也受不了了,她蹲下身子,泪流满面的抱住了自己。
当年,是她不告而别。
如今,那个爱她入骨的人也终于弃她而去了。
第23章
没了阮悠然,楚念的光也就没有了。
她现在不想再停留一秒钟,她要回去,要立刻见到正直。
远在美国的正直完全不知道妈妈经历了什么,此时此刻,她正开心的抱着已经斯巴达的阮秋的大腿,忽闪着大眼睛看着她:“妈妈!”
楚青从来没有看过这样的阮秋……
阮秋张着嘴呆呆的看着正直,她像是幻听了一样,蹭了蹭耳朵。
这是……
她……难不成穿越了?
回到了二十多年前?
她低头看正直,抬头又看楚青,又低头,又抬头。
如此反复几次后,楚青伸出手臂对着正直:“来,上奶奶这儿来。”
奶奶!!!
楚青一句话把阮秋叫的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她死死的咬着唇。
这个孩子叫她妈妈……却叫楚青奶奶????!!!
这……这错乱的世界!
这到底是哪里???平行纵向跨世纪跨光年的穿越法吗???
楚青眼看着正直不肯松开阮秋,眼巴巴的瞅着她,楚青心疼又心酸的,她幽幽的叹了口气,进卧室,从床头拿出相框。
她走出来的时候。
这一大一小还诡异的雕像般的保持着进门以来的动作。
一个抱大腿,一个张嘴痴呆。
楚青走到正直身边,她弯下腰,指着相框里的阮悠然:“这是妈妈,正直,你好好看看。”
正直看了看相框上照片里搂着楚念脖子笑的灿烂的阮悠然,她又抬头看看阮秋,又看看照片,又看看阮秋。
楚青说过,正直的观察能力非常强,她看了几秒钟之后,缓缓的松开了手,像是蔫吧的花朵低下了头。
不是妈妈……
阮秋这时候也回过神来了,她像是慢动作一样捂住了自己的嘴,看着楚青:“是……贱贱的……”
楚青:……
看来阮总是刺激受大了。
不是贱贱的难不成真的是她的?
本来想敲门抓奸的阮秋怎么也没想到到最后抓到的是自己的孙女,失落的正直被保姆带走去休息去了,楚青拉着阮秋进了卧室,把这几天的经历的知道的都缓缓的告诉她了。
楚青说的很慢,阮秋听得认真,她刚开始就只是默默的掉眼泪,后来开始擦鼻涕,到最后,鼻涕眼泪,卫生纸堆成了小山。
楚青抱了抱她:“好了,不要哭了。”
阮秋抱着她:“贱贱……哎,我的女儿……她……还有念念……还有我的孙女……”
她说不出话来,咬着唇努力忍受着。
三年,短短三年。
她们的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别说是阮悠然了,就连她都措手不及。
怎么那么幸福的一家突然就这样了……
阮秋缓和了情绪出去已经是两个小时后了,她现在就想要看看正直抱一抱她,好好的亲一亲她。
大人之间的感情纠葛,各自有各自的原因。
是对是错,孰是孰非……
没有谁能说的清楚。
但是孩子做错了什么?
楚青仿佛能够看透阮秋的心,她缓缓的安慰:“正直……因为出生身体就不是很好,她接触的人不多,所以可能有一些自我封闭。”
阮秋擦了擦眼角的泪:“没事儿的,这也是分人,她刚才抱我大腿那么的爱我,我的颜老幼通吃。”
楚青:……………………
阮秋自信满满的走到正在吃水果的正直面前,她笑眯眯的贴着她坐在了餐椅前,“吃饭饭呢?”
小时候,在阮悠然三岁的时候,她就是这么哄孩子的。
听夫人的意思,正直还有几个月才三岁,阮秋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听懂自己说话。
正直的手顿了一下,她居然真的抬头看了一眼阮秋,两个眼睛本来就大,这时候都瞪圆了。
楚青有些惊讶,难不成真的不一样?
阮秋一看正直看她更是开心,她笑的更灿烂:“让奶奶看看都有什么?嗯,红色的果果,黄色的蕉蕉,还有紫色的菜菜!”她张大嘴,“啊,我吃一口行不行?我尝尝。”她夸张的假装咀嚼:“吧唧吧唧,太好吃啦!”
这是她小时候经常逗着贱贱玩的过家家吃饭饭游戏,那时候贱贱可喜欢了,每次都被她逗的嘎嘎笑。
正直睁大眼睛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她又立即扭头去看保姆阿姨,下一秒钟,她把勺子一扔,哇哇的哭了起来。
阮秋:……
楚青:………………
这是楚青来这里这么久,第一次看到正直哭了。
看样子,是被吓坏了。
阮秋一脸的黑线,她看着正直哭的鼻涕泡都出来了,小手小脚扒着阿姨,一边哭一边嚷嚷:“扔……扔了……”
保姆阿姨有点尴尬,她一边抱着正直颠着一边拍着小屁股,“哦哦哦,知道了,阿姨给你扔,把菜扔了好不好?”
正直还在嚎哭:“碗……筷……”
得,人家碗筷都不要了。
就因为阮奶奶张着大嘴假吃。
楚青对天发誓,她不想笑的,可是她真的忍不住,她低着头咬着唇笑的浑身直哆嗦。
阮秋:……
楚青最了解阮秋,她这个人怎么都好,可是有一个缺点就是特别要面子。
今天被自己宝贝孙女给鄙视嫌弃成这样,估计肯定是伤自尊了。
楚青正要安慰她几句顺便劝阮秋去睡个觉调整一下时差,谁知道阮秋突然拿起沙发上的萝卜,她放到自己的头上,夹着腿跳了几下:“大宝孙,看,兔子,兔子!”
楚青:……
正直哭的更厉害了。
这么些天以来,楚青都没看过这孩子的情绪有多大的波动,就算是眼看着楚念犯病吓得不行,她也就只是苍白着小脸忍耐,可是阮奶奶不同,一出马就让人家哭了两次。
不得不说,阮秋来了,虽然很添乱,但是累了这么多天的楚青终于能休息一下了。
她是在阮秋的叨叨声中睡着的。
阮秋:“正直,看奶奶,看奶奶的大嘴,wow,我是霸王龙~!”
正直:“呜呜——”
阮秋:“哭什么?别哭,你可是我们阮家的小妞!看,奶奶给你一秒钟霸王龙变美少女,来了,我变!”
正直:“呜呜,阿姨……”
“我再变!”
“呜呜……”
……
楚青一觉好梦,她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客厅里没了声音,她想着可能是阮秋和孩子都睡了,正要起来看看。
冷不丁的,她看见角落里躲着一个瑟瑟发抖的小团子。
楚青:……
沉默了片刻,楚青试探性的叫着:“正直?”
话音刚落,客厅里,传来阮秋精神抖擞打了鸡血一样的咆哮声:“我是大灰狼,你在哪里啊,正直?我要抓住你了哦~”
正直小脸皱成一团,这些天来,她第一次主动抱住了楚青的大腿,“奶奶。”
她仰着小脸,黑漆漆的大眼睛写满了“救命”。
那一刻啊,楚青的心都融化了,她抱起正直放在自己的大腿上,“哎!奶奶在!”
她抱着正直在胳膊上,另一只手拿起门上挂着的鸡毛掸子,对着刚进屋的阮秋就是一下,“奶奶保护你!”
阮秋:…………
楚念是第二天到家的,她疲惫不堪,打开门的时候她正要叫正直,还没来得及开口,一个黑色的小身影跑了过来,一把抱住了她的大腿,“妈妈!”
她叫的那叫个着急,那叫个惶恐。
楚念看了一眼正直,眼泪差点流下来,她蹲下身子,正要抱正直,却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
这是……
眼前出现的是一个类似于在厂商里经常能看到的比卡丘大玩偶,它伸着手就要够正直,正直吓了一跳,楚念下意识的把正直抱起来护进了怀里:“是谁?”
她警觉的看着眼前的人。
楚青从屋里走了出来,她笑呵呵的:“没事儿,是你妈。”
楚念:………………
从来没想到,一家四口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见面。
楚念很疲惫,阮秋的情绪又有些复杂,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情绪来面对这个自己曾经最疼爱的孩子,一时间相对沉默。
两天的奔波,楚念几乎没有合眼,楚青看出她脸色不好,安慰着:“去吧,念念,我和你妈在这里守着,你去休息一会儿。”
念念沉默的点了点头,她拖着疲惫的身体进屋了。
她真的很累,甚至连说一句话,呼一口气都感觉累。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就像是老旧机器,原本就靠那股精气神儿支撑着,如今……发条从心里就崩断了。
阮秋看见她,轻轻的摇了摇头。
真的很累很疲倦……
可是楚念却怎么也睡不着,她满脑子都是阮悠然。
她的一颦一笑。
她曾经对自己说过的每一句话。
这样的结果,说实话,她在这三年,不只是一次想到过。
她甚至想过阮悠然会说很多绝情的话,会用很极端的情绪来对待她。
可真的这一天到来,没有想象中的汹涌,却更加的撕心裂肺。
她宁愿阮悠然恨她,怨她,折磨她,也不想她这样笑着放手离开。
从小到大,阮悠然好像什么都不缺,她有疼爱她的亲人,她有对她肝胆相照的朋友,她有许许多多的爱好。
可是楚念她什么都没有。
她只有她。
到最后,楚念的脑袋仿佛要炸开,她紧紧的捂着胸口,随手拿了一把安眠药在手里,想都没想就吞了下去。
她想要睡觉。
想要安静一刻。
哪怕就一刻,一刻不去想她。
不知过了多久,楚念真的安静了下来,甚至产生了就像是那时候被救护车拉走路上心跳停止时的那种濒死感。
那一刻的感觉美妙极了。
她的身体不是她的。
她残破的心也不会痛了。
她却仍旧还会想阮悠然,想到要发疯,想到崩溃。
曾经,她感觉这个世界黯淡无光,出生对于她来说就是惩罚。
可是有一个人来了,给了她幸福的光。
如今……却终究又走了。
她是不是真的该信命……
她到底为什么出生???
她到底为什么存在于天地之间???
她不贪心,从小到大想要的自始至终就没有变过,为什么?为什么连这个老天爷也要收走???
如果她真的死了,是不是一切的烦恼苦痛都不会有了???
楚念感觉自己就像是掉入了一个深渊,深渊的尽头,有诱惑的声音在叫她。
——来吧来吧,到这里来,你就不会痛了。
她顺着光亮往过走,就要达到彼岸那一刻,她突然听到了正直的哭声。
一切,所有的画面就像是从眼前飞速划过的碎片,瞬间破裂……
楚念是第二天下午醒过来的,她醒来的时候,楚青和阮秋还有正直都在,正直趴在床边睡着了,楚青的脸上也都是泪痕,阮秋眼睛红红的看着她。
楚念想要动,身体却没什么直觉,她甚至说不出话来。
楚青走上前,握住了她的手,默默的掉眼泪。
阮秋沉默了片刻,她也走到了病床边,蹲下身子,她轻轻的摸了摸楚念的头发:“你这个傻孩子,千难万难都过来了,怎么还会想不开。”
她这样的心脏,是承受不了那么多安眠药的。
她这一睡,差点没有醒过来。
楚念茫然的看着天花板,一动没有动。
她没有想着自杀。
那曾经是她最不屑的。
只是……现在的她已经失去了求生的意念。
“妈妈……”正直醒了,水汪汪的大眼睛疲惫的看着楚念,从楚念陷入昏迷,她就一直守着不肯离开,无论谁说谁劝都没有用。
楚念动也没有动。
正直看妈妈不理她,她垫着脚尖撑着身子够着楚念的额头亲了亲,她奶声奶气的:“妈妈,我爱你,不要离开我……你说过要带我见妈咪的……”
楚念的身体仍旧是动不了,如今她唯一能动的,就是眼角那一行缓缓滑落的泪。
第24章
再坚强的人,缓和下来也需要一定时间。
这几天,阮秋和楚青都改变了计划,俩人没有回去,除了一些非常重要的决定会采取视频会议办公的形式完成,她们花费大量的时间来陪着正直,同时小心翼翼的照顾着楚念。
从阮悠然母亲的角度讲,俩人对于楚念当年离开的决定是不赞同的。
可是,这么多年,她们也早就把楚念当做了自己的孩子。
楚念现在是身体和心理没有一样是好的。
她们又怎么忍心在这个时候苛责?
阮秋还是老样子,无论谁说什么,她都笑嘻嘻没皮没脸的往正直那凑。
一大早,正直玩着玩具,偷偷看了看地毯那边的阮秋。
俩人在搭小的玩具模型,这些东西对于正直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对于阮秋来说,记忆中,她小时候也没有玩过贱贱小时候,她也没有陪着玩过。
贱贱那时候不大聪明。
就喜欢玩点布娃娃啊,机器人啊,这种完全不用动脑袋的玩具。
正直完全不同。
阮秋心酸又欣慰的,她突然感觉自己有一种江山后代有人的成就感。
阮秋手里在搭一个小黄鸭,正直那整套汪汪队都搭完了,她还在那咬牙切齿的较劲儿呢。
正直看了之后幽幽的叹了口气。
哎呦喂。
阮秋挑眉,好笑的看着她:“你一个小屁孩还知道叹气?”
虽然她来的时候,无论是医生也好,楚青也好,都千叮咛万嘱咐她一定要对正直“温柔和善有耐心”,绝对不能像是小时候带阮悠然那样简单粗暴,这孩子有心理问题也不是一两天了,需要慢慢解开心中的扣子。
这种说法让阮秋非常反感又不赞同,她家正直怎么了?凭什么要用这样看待病人的眼光看待她?她偏偏不。
阮总要是倔起来,没谁能说得动她。
正直没有回应阮秋,她低下头继续拼自己的玩具。
阮秋伸手戳了戳她软绵绵的小脸蛋,她偏了偏头,没吭声。
说也奇怪,刚开始明明正直怕阮秋怕的不行,这几天,在阮秋的逗弄下,她反而像是习惯与免疫了一般。
别人谁敢这么戳她?
正直不得把小脸给洗掉皮。
可是阮秋偏偏成功了。
楚青端着一盘水果出来坐在这一老一小面前,正直跟楚青也熟悉了,知道她的意思,她拿起了一个放在嘴里,小声说:“谢谢。”
楚青笑着看着她,看看她的孙女,多懂事多听话。
旁边的阮秋看见了,她张开嘴,“啊,我也要吃果果。”
楚青:……
每次都是这样,正直像是一个懂事的大人,阮秋反而像是一个奶娃子。
没有办法,楚青用牙签扎了一块水蜜桃喂给了阮秋,阮秋吃了之后,她也没有避开,亲了亲楚青的额头。
楚青有点不好意思,她脸红的推开阮秋,阮秋赖唧唧的靠着她,在她耳边小声说:“别动,你看孩子。”
楚青立即不动了,她偷偷观察着正直。
正直似乎有些好奇一样看着俩奶奶,从出生以来,她就跟妈妈在一起,楚念对她的爱很深,但是表达方式多是拥抱,她很少看见人这样。
阮秋笑了,她伸手直接把偷看的正直抱了过来放在大腿上。
正直有点慌张,她茫然的看着阮秋,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儿。
阮秋微笑的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突然眼圈红了,她低头,亲了亲正直的小脸蛋:“正直,奶奶爱你。”
正直水汪汪的大眼睛认真的盯着阮秋看。
楚青在旁边都感动的要落泪了。
就在这个时候,正直抬起小手,轻轻的擦了擦阮秋亲过的地方,她对着门外喊着:“阿姨,洗脸。”
楚青……
阮秋:……
同一家三口热闹的客厅不一样。
窗外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
缩在床上的楚念浑身发冷,她裹了两层被子,似乎都没有什么用。
她就是这样怕冷的身子。
以前身体好的时候,楚念就是如此,更不同提现在了。
只是与以前不同的是之前只要一变天,楚念的被窝里肯定会多一个人,阮悠然每次都跳上去给她暖床,有的时候一本正经,有的时候,她干脆什么都不穿,眼神也是骚骚的。
楚念忙完了总是假装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其实心早就跳成草泥马了。
她那时候总是会掀开被子看着阮悠然:“在做什么?”
阮悠然娇滴滴的:“暖床。”
楚念想让自己保持镇定的,可是无论结婚多久,她们在一起睡了多少次。
这样的阮悠然对于她来说都是致命诱惑。
她是准备睡觉了。
暖好床的阮悠然总会会翻过来,欺负人似的在她耳边呵气:“床,我给你暖了,人,是不是该你给我暖暖了?”
……
原本以为已经干涸的眼睛又开始湿润,楚念咬着唇盯着天花板看。
她不要哭了。
就连她自己都看不起现在的自己。
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楚青好几次想要去屋里看一看念念的,都被阮秋拉住了,她表情严肃:“别过去,人都需要时间自己静一静。”
楚青有些忐忑。
阮秋:“我相信念念,最困难的时候,她都过来了,现在我们来了,正直也好起来了,她绝不会就这么放弃的。”
一个人在异国他乡生子。
一个人在生与死的边缘来回徘徊。
孩子生下来抱都没有抱一下就被带走进入了重症监护室……
这些年,楚念经历了许多人一辈子都不会经历的一切。
支撑着她走下来活下去的就是阮悠然。
阮秋也绝对相信她不会放手。
一天一天的过……
一日一日的熬……
阮秋和楚青虽然还和平时一样生活交谈,但是俩人心里的石头也越压越重。
这些天,别说是出门了,就是吃饭,念念吃的也非常少。
她总是躺在床上。
她会茫然的看着天花板,像是在想什么,又像是没有在想。
这样的她,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玩偶,让人害怕担心。
正直不知道大人发生了什么,她从出生开始,妈妈就会因为各种各样的手术、治疗经常躺在床上。
她虽然聪明,但毕竟是个孩子,心思没有那么细腻。
她就感觉妈妈醒过来了,那就一切都会好起来。
每天楚念很少说话。
正直也是,这母女俩就像是有默契一样,一个躺在床上沉默,一个坐在地上一言不发的玩玩具。
阮秋和楚青有时候想让正直出来散散心,甚至拿动画片来勾引她,正直都不为所动。
而且小孩很倔强,不知道什么原因,她在楚念的房间里待的时间越来越长。
到了后几天,基本上是除了吃饭时间,她就在妈妈屋里。
楚念不说话,她也就不说。
又是一个雨天。
楚念突然动了动,她偏着身子,看着地上的正直。
正直低着头搭的很认真,她的两个小揪揪圆滚滚的,低着头,长长的睫毛眨动,很认真的拼凑着玩具。
“正直……”
也许是许久不说话了,楚念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如此沙哑。
正直手上顿了一下,她抬头看着妈妈。
那样的眼神……
那张相同的脸……
楚念的眼泪又落了下来,这一次,她甚至没有力气擦去:“对不起……”
从正直出生以后,她虽然不善于表达,但是对女儿的疼爱却一分不少。
她给她讲了很多故事。
讲了很多外面的世界。
讲了许多遍她的妈妈如果在会有多么的疼爱她。
可唯独没有说这一声“对不起”。
正直愣了愣,她看着妈妈,偏了偏头,小声说:“你是我妈妈呀。”
你是我妈妈呀……
孩子的世界总是最单纯的,却更让人心疼。
楚念看着正直,看着看着眼泪就落下来了,正直放下玩具她乖乖的走到妈妈身边,跟小时候妈妈哄她一样,抱住了楚念,小手还在她后背拍了拍:“哦哦哦~不哭了~”
哭着哭着笑了。
楚念擦干脸上的泪,她用力的抱紧正直,轻轻的吻了吻她的额头:“妈妈答应你的一定会做到。”
起床的时候,楚念才发现两个腿连走路的力气仿佛都没有了,她本来想先去洗澡的,但怕晕在浴池里,干脆就先去吃饭。
这个时间了。
她的声音很轻。
一个人坐在厨房里,灯也没开,就那么吞咽着食物。
这是楚青给正直煲的鸡汤。
楚念一直以来有吃素的习惯,她对于这种带着腥味的东西都不是很喜欢,可现如今,无论什么东西吃在嘴里,对于她来说都如同嚼蜡,就只是吃而已。
她只想要……让自己的身体快一点的好起来。
她的胸口仿佛燃烧着一团火。
三个月……
拍摄完节目后三个月,她就要回来做手术了。
她要活下去。
曾经,她怨恨老天不公。
如今,她不能让同样的命运落在正直的头上。
她要活下去。
只有活着,未来的一切才有可能。
阮秋睡得迷迷糊糊的被手机吵醒了,她一贯有起床气,拿着手机,她趿拉着拖鞋坐在沙发上看着视频里的阮悠然:“你搞什么,贱贱?知道几点了吗?”
中国和美国有时差。
阮悠然才不会算几点,她的嗓门巨大,周围都是空气对流的声音:“妈咪,我现在在的高度是3800米,我在准备跳伞,你说什么?风太大,我听不见!”
阮秋一下子站了起来,她的声音不自觉的跟着加大:“什么?跳什么???你——”
“wow~”
紧接着,传来阮悠然刺激的尖叫声,很快的,就是空气割裂屏幕的声音。
“我在fly!”
“啊啊啊啊啊啊!!!我是这片空中最美的妞!!!”
“飞啊飞!!!”
……
贱贱足足这么狂轰滥炸的喊着,因为是前置摄像头,这个角度看,她就像是一个胖胖的眼睛都要眯成一条缝的小猪。
阮秋:…………
厨房里的楚念早就放下了碗筷,她的心“扑腾”、“扑腾”跳得厉害。
其实阮悠然以前就喜欢极限运动。
只是结婚之后,她再也没有玩过。
是因为楚念害怕担心,但是她不说,阮悠然自己反而笑着安慰她:“放心吧,我明白,咱现在的命不再是一个人的了,为了你,我也不会再去做危险的事儿。”
而如今。
她真的像是分手前说的。
她又找回了曾经那个她。
一直到降落在地上,阮秋听见阮悠然用英语跟教练笑着说了几句话,教练竖着大拇指:“amazing!”
贱贱开始往下扒装备,她对着阮秋灿烂的笑:“妈,你知道这边天气有多好吗?哦,对了,我再给你看一个东西。”
阮秋刚从惊吓中缓和过来,“你又要弄什么???”
贱贱不理她,直接掀开衣服,露出马甲线:“看见了吗?”
俩人声音太大,把楚青也给惊醒了,楚青披着外套坐在了阮秋旁边,阮秋眯着眼睛一看,“你居然纹身了!!!”
她的良家少女宝宝啊,居然……弄刺青!!
阮悠然的手上做了一个“666”的姿势,她挑眉,眼里是许久未有的神采:“我还要做很多很多,哦,对了,你记得我小时候跟你说过吗?我要当歌手,当那种一上台“嗷”一嗓子就让台下的少男少女们喊破喉咙的那种天皇巨星,还要当高冷影后,拿那个红鸭奖,我还要……blalala……”
阮悠然滔滔不绝的说了半天,她身边似乎有人在叫她,她直接挂了电话。
电话被挂断了。
阮秋和楚青坐在那都替女儿高兴,知道她是真的逐渐要走出来了,心里同时有些复杂。
贱贱说了很多未来要做的事儿。
唯独没有楚念。
沉默了一会儿,阮秋问:“你女儿肚子上刺了什么你看清了吗?居然是CN。”
楚青点了点头,“有什么不对吗?”
阮秋饶是一直走在时尚的前列,她也有点受不了了,“她居然绣了一个草你。这孩子简直是太不要脸了!放飞自我也没有这么放飞的啊。”
楚青沉默了一会儿,她看着阮秋的眼睛疑惑的问:“我怎么感觉她刺的是楚念的缩写……”
尴尬。
空气中弥漫了死一般的尴尬。
这就是大概传说中的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淫者见淫了。
就在这个时候,客厅的灯被打开了,楚念从角落里走了出来,阮秋和楚青被灯光刺激的同时闭了闭眼睛。
楚念吃了些东西,脸上的气色好了一些,她看着两个妈妈缓缓的说:“妈,我想通了。”
阮秋和楚青一起看着念念,几天的沉默,几天的萎靡,再一次从死亡边缘被救回来,这一刻的她似乎不同了。
俩人一起看着楚念,等待她接下来的话。
第25章
其实在很小的时候。
楚念也不像是现在这样吧什么心事儿都藏起来,不会说出口,她也会缠着妈妈要亲亲,让爸爸举高高,她也会大声去笑,放肆的去哭闹。
可这一切美好都因为父亲的出轨,家庭破碎,戛然而止。
从她被爸爸带走的那一刻起,对于楚念来说,人间地狱就此到来。
刚开始,她会抱着爸爸哭着喊着叫“妈妈”、“我要妈妈”,继母刚开始当着爸爸面不会说什么,甚至会安慰两句,可是当爸爸去上班的时候,会毫不留情面的破口大骂:“谁是你妈?你妈早就走了,再哭起来个没玩,我就打死你这个小贱货。”
那时候,念念还小哪儿懂这些。
当天晚上,她爸回家的时候看见念念两眼跟桃核一样,脸上还有红肿的巴掌印。
小孩是不能打脸的,容易打坏。
巨大的争吵打闹在家里爆发。
念念一个人缩在角落里,她两手捂着耳朵惶恐的看着两个大人大打出手,嘴里骂出各种肮脏的字眼。
“她就是个贱货。”
“对,我就打她了怎么着了?”
……
她害怕极了。
她不懂太多,只知道这些都是因为她喊着要妈妈的结果。
之后的反复几次,爸爸和继母越吵越厉害,甚至到了后期,她只要拿眼睛看着爸爸,就算是什么都没说,继母都会对她破口大骂。
那时候孩子小,哪儿懂得自我保护,最初的时候继母打她就是打屁股,掐大腿里,看不到伤。
后来……随着父亲的沉默,她越发的变本加厉,在妈妈把楚念带走的时候,她的小胳膊上都是青紫色的乌青。
那段痛苦的记忆,身体上的虐待,让楚念学会了隐忍,就算是想妈妈,也会一个人缩在角落里默默流泪。
再是后来的后来……
楚妈因为感情受挫,性情也变了,她不是说不爱女儿,但是这些情爱都被她抛在脑后,一心想要忙事业。
她想要请阿姨照顾楚念,但是楚念对于继母有阴影,说什么也不肯跟别人独处。
楚妈没有办法,后来只要她出差或者怎么的,就把东西先买好,然后把楚念繁琐在家里。
有的时候,一走就是一个星期。
楚念总是不想去回忆那些痛苦的时光,有哪个小孩不怕黑,不怕打雷,不怕下雨阴天……
别的孩子哭的时候,总是有回应。
可是她呢?
她哭了,喊了,叫了妈妈,都没有用。
反而是妈妈回来后,听着她沙哑的嗓子,看着她红肿的眼睛,会抱着她一起流眼泪。
渐渐地……楚念明白,说什么都没有用,只能让别人图添烦恼,不如自己默默的消化。
许许多多的因素造就了她的现在。
楚念看着阮秋和楚青,眼睛微微的泛红:“我要回去。”
她还是放不开阮悠然。
放不开,忘不了,割不断。
楚青和阮秋相对沉默,现在的情况,对比女儿,她们反而更加担心楚念的身体,毕竟,她这一颗心……再无法经历什么大风大雨。
楚念喃喃的:“没有了……没有什么能比离开她更难的。”
如果三个月后,她死在了手术台上。
至少她尽力过,没有遗憾了。
不管怎么说,孩子振作了,不再那么奄奄一息的颓废着了,阮秋和楚青还是开心的,最主要的是她们发现了楚念的变化。
她每天开始睡得早了,就算是习惯了失眠躺在床上,她也不会再熬夜。
她会吃各样的食材,及时是超过她平时的底线。
只要是对身体好的,利于心脏的,她都去吃。
她会带着正直一起出去跑跑跳跳。
她会对着孩子笑。
正直最近开心极了,从小到大,这段时间,是妈妈陪着她最久的,不仅如此,妈妈每天晚上还会亲她,还会摸着她的头发哄着她睡觉。
而且……
正直有点开心,最近妈妈总是对她说爱她,她特别美滋滋。
一大早上,阮秋起来准备给一家人做寿司,说实话,她当总裁这么久了,已经许久没有回归这样的田园生活了,有的时候,忙着忙着,她看着楚青欣慰幸福的笑,真的有一种想要扔掉一切什么都不管就这样和她厮守的念想。
人,这一辈子总是有很多的身不由己。
阮秋知道自己这样的想法不好,但是真的……在明白了楚念和贱贱的前因后果之后,她的心真的被触动了。
她和夫人是幸福的。
她该要更好好的珍惜。
想到这儿,阮秋踢了踢在地上画画的正直:“哎,你妈呢?”
正直就是画画跟小孩也不一样,人家别的小朋友都是天马行空的乱画,恨不得画的东西都让人看不出是啥,可是正直的画俨然已经有了山水画的规模。
正直不抬头,指了指书房。
阮秋一挑眉:“说话。”
她是最不喜欢孙女这样的表达方式了。
念念这样的性格不就是从小养成的么?她早就习惯吧什么都憋在心里,就是想要改,一时半会也改不了。
原生家庭在一个人的成长过程占有太大的决定性。
楚念有错么?
阮秋有时候经常和楚青说到这儿就忍不住心酸掉眼泪。
她们家贱贱当初爱上她,何尝不是因为她的这份隐忍与脆弱?
从小到大,没人告诉她该怎么表达,反而她一旦哭了闹了就会有大人大发雷霆。
她又有什么错?
不过是一个在极度缺爱环境下长大的孩子罢了。
楚青一会儿也走了出来,阮秋一来就不让她起早贪黑了,把家务都扛下来了。
楚青穿着阮秋的睡衣,睡得睡眼惺忪的走到阮秋身边,习惯性的伸手搂住了她的腰。
阮秋笑了笑,她回头亲了亲楚青的额头:“夫人,饿了吗?”
楚青点了点头,她笑着用脸颊蹭了蹭阮秋的脖颈,俩人嬉笑着享受着清晨的温度。
正直就好像习惯了一样,她放下画笔,盯着两个奶奶看。
阮秋挑眉:“咋样?正直,羡慕吗?你还小,以后等你大了,你——”
“我还小。”
正直打断了她的话,阮秋愣了一下,她吧唧吧唧嘴,扭头看着楚青。
很奇怪的现象。
正直虽然话少不爱多说,有的时候就算是说话呀跟领导一样,一两个字点到为止,但是楚青每次都可以看透的想法,翻译员一样把正直的话说出来。
楚青笑了,笑得缩进了阮秋的怀里。
“干嘛呀?到底什么意思?”阮秋才不相信这个小破孩能搞出什么来,楚青戳了戳她的脸:“人家正直是在问你:“阮奶奶,你也知道我小啊?”。”
知道人家小孩做这样少儿不宜的事儿。
还说这样不找边际的话。
阮秋听了无奈的笑,她耸了耸肩:“这孩子啊。”
一家人正闹着笑着,楚念从书房走了出来,她的手里夹着两本书。
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
楚念还在翻书,阮秋和楚青对视一眼,难不成接剧本了?楚念的敬业程度家里人可是都知道,就拿那种一拍小一百级的宫廷剧来说,台词多还都文绉绉的,阮秋亲眼看到她一个星期不到的时间就把所有台词都背下来了,所以正直这智商完全随她了,至于贱贱……现代剧有的时候还得看提词器,就因为这个已经被几轮黑粉给掐过了。就她那样还想当什么高冷影后,阮秋忍不住呲牙。
楚青疑惑的看向念念手里的书,当看清名字后,她的身子一僵,踢了踢身边的阮秋。
这默契还是有的,阮秋随着楚青的目光望了过去,手里的筷子掉桌子上了。
念念一抬头:“怎么了?”
俩老母亲立即摇头。
太可怕了……
楚念合上书,书的名字特别明晃晃的炸眼。
——爱的九十九种表达方式。
底下的小字——想让爱人沉浸在你的甜言蜜语吗?来吧,蜜语宝藏尽在此书。
阮秋缓和了一下,“念念,其实……”
她感觉嗓子卡了鸡毛,别看阮总平时跟谁都是自来熟,想要讲道理也是滔滔不绝,可是对楚念,她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楚青接过话来:“念念,现在市面上有很多书不大可取,作者都很不靠谱。”
楚念摇了摇头,她很坚定的握着手里的书:“妈,我挑选过的,这个作者是叶涩,我想她一定是一个很睿智美丽坚定的女人,通过她的文字,我能感受到的。”
阮秋:……
楚青:……
她们真的感觉不到啊!
“看什么书啊。”阮秋站了起来,她活动了一下手腕,“妈,这就教给你。”
阮总的现场教学可是非常珍贵的,千金难买。
反正现在这儿就她们三个人还有一个小正直,没有外人,她豁出去了。
阮秋看着楚青,含情脉脉,楚青想要笑,可是得配合着,她咳了一声,手臂很自然的展开。
这是老夫老妻“要抱抱”的默契。
阮秋妩媚一笑,“看见没?念念,眼神很重要,先电酥麻她。”
楚念在旁边看的很认真,正直看了看妈妈,她又小大人一样幽幽的叹了口气,低下头干脆去摆她的玩具,眼不见为净。
阮秋这会儿已经缩进了楚青的怀里,她坐的很有技巧,是那种侧坐,她扭头看楚青:“其实我年轻的时候和你妈要是吵架,经常是叉开腿面对面坐着,那样杀伤力更大,她肯定受不住,但是吧……考虑到你们的年龄……哎呦——”
阮秋被楚青给掐了一把。
她很无辜,眼泪汪汪的看着夫人。
她有说错么?
这俩人都三十了。
阮秋看着念念:“明白妈妈的意思么?”
三十的人了,哪儿还能像是年轻的时候那么刺激,荷尔蒙怕是都要流干了吧?
楚念点了点头,“明白,三十女人如虎狼。”
阮秋:……
楚青:……
她们似乎太低估儿媳妇的实力了。
阮秋开始表演了,她把头靠着楚青的肩膀上,盯着她的眼睛:“我香吗?”
原本想要配合她表演的楚青脸一下子红了。
她不知道阮秋来的这么直接,一般按照俩人的老规矩,一旦有一方问了这话,那就什么都不要说了,就三个字“去上床”。
阮秋看着脸颊泛红的夫人,她勾了勾唇,将耳朵贴在她的胸口:“心跳这么快,你很热么?”
楚青是有点热,还有点口干舌燥。
阮秋的手抚在她的心房:“我想你……虽然岁数大了,但是我无时无刻的想念着你。”她本来是演的,可是坐在楚青的腿上,她能明显感觉到她家夫人体温升高了,莫名的,她的心跳也乱了:“现在的我……不想追求太多了,只希望能够时时刻刻的陪在你身边,青青,以后别骗我说什么出差了,我不喜欢。”
我不喜欢……
这样的话,楚念从来没有对阮悠然说过。
这些年,俩人吵过很多次。
有的时候,贱贱会被气的头发都要烧着了,抓着她哭:“楚念,你说一句话行不行?不要像是木头人一样,你说一句话啊!你要气死我吗???”
楚念任她晃着自己发泄。
其实她心里也有很多想法,但是都只是用沉默来表达。
从没有用过这样直接的词眼。
楚青动容,她收紧抱着阮秋的双臂,吻了吻她的唇。
阮秋的眼圈也微微泛红:“回去我就放下那些身外物,只要有夫人,哪怕是粗茶淡饭对于我来说也是足够了。”她亲了亲楚青的唇:“好爱你~”
楚青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去看念念,楚念那还没有什么反应,倒是她身边一直沉默的正直突然放下了玩具,她默默的看了看两个奶奶,然后这么久了,第一次出声主动表达自己的情绪。
正直一手撑着地板,她的小身子一侧,手还捂着嘴,表情痛苦的发出声音:“呕!”
阮秋:……
楚青:……
楚念:………………
一家人都笑了。
这是这么久以来,楚念笑得最开心的一回儿。
因为要回去拍摄《结婚三十三天》,时间阮秋已经多次打电话跟牛导协调了,推移了再推移,楚念必须要赶快回去了。
因为下一阶段的拍摄要去贱贱的家里,所以几个人商量着,阮秋和楚青先回去,楚念随后回去。
阮秋和楚青自然是舍不得正直,两个一辈子大风大浪都走过来的老太太这会抱着孙女都开始红眼圈。
阮秋搂着正直亲她的小额头,正直有点尴尬,她摸了摸自己的头,总算没有再叫阿姨洗脸。
楚青也是,给正直反复整理衣服,答应她:“奶奶很快就回来看你,你要在家乖乖的。”
正直轻轻的点了点头。
阮秋一下子扒拉开楚青,她抱着正直,“呜呜”的落泪:“正直啊,我的大宝孙,别忘记奶奶,奶奶爱你,mua~奶奶想你,你是奶奶最爱的心肝宝贝。”
楚青:…………
一束阳光照进屋内,楚念看着这一幕,习惯了疼痛的心,这一刻是温暖的。
她走到窗前,深吸一口气,拿出手机把存稿箱里一条编辑了很多天的信息给阮悠然发了过去。
——我大后天回国,东西有些多,你可以接我一趟吗?
因为下一站的拍摄地点剧组已经提前打招呼了,就在阮悠然的家里,她应该不会……拒绝的吧。
楚念的心纠结又忐忑。
这样的话,以前她是绝对不会说出来的。
就算是累死,楚念也会一个人扛着。
可是这几天,她翻来覆去的想了很多很多。
既然舍不得失去。
她就要有所改变。
等待信息的每一秒,对于楚念来说都是一种煎熬,越是如此,她越是难过心疼。
她这样短暂的等待,就好像是把心放在热火上浇煮。
那贱贱呢……
那三年的等待……
就在楚念沉默之际,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楚念的心一下子跳到了胸口,握着手机的手控制不住的颤抖。
那一刻,她甚至都不敢看信息。
第26章
阮悠然回复的信息很简单就一个字“好”。
可就这一个好字,楚念反复看了很多次,她的眼里渐渐的荡起了笑容。
之前,是她着急了,慌乱无章的出击反而引起了阮悠然的反弹与反感。
现如今,楚念已经放平和了心态。
她想好了。
这三个月的时间。
如果贱贱能够原谅她,那固然好。
如果不能,她就当做一个好朋友一样陪在她身边就知足了。
阮悠然对于朋友一向是很仗义的,所以当她收到信息的时候,沉默了许久。
她不是有意去拉长回信息的时间,而真的是来思考。
年轻的时候。
她和楚念吵架,冷战。
阮悠然发泄不出来,就每次给她回信息都很久才回,楚念什么都不说,甚至没有任何反应,直到有一次,她抱着楚念非常放松的看电视,电视里有一个情节是男主角等女主角的信息,半天等不到,他紧张到无法入睡,紧张到面红耳赤。
阮悠然当时还笑来着:“这也太夸张了。”
楚念幽幽的:“真的会的。”
阮悠然当时听了愣了半天,她低头看楚念,楚念咬着唇看着她,眼里似有一些委屈。
从那天开始,但凡是楚念发信息,无论是生再大的气,阮悠然也不会再去故意晚回。
她知道,对于楚念这样的性子,嘴上她说不出来,信息有时候就成了她唯一的沟通方式。
只是……
阮悠然抽了一口烟,暗淡的灯光下,她吐出了烟圈。
她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
也许,真的是放下了。
一眨眼,楚念就到了回国的日子,离开前,她轻轻的吻着正直的额头,正直不知道跟谁学得,她居然小手握拳,用力一挥:“妈妈,加油!必胜!”
楚念哭笑不得。
Lilo有点不放心,“念念,无论怎么样,这次一到时间就要回来,不能再推迟了,真的不能了,你懂吗?”
她的眼睛像是要望进楚念的心,楚念点了点头:“我懂。”
下意识的,她的胸抚在了胸口。
坚持……
再坚持一下……
十几个小时的国际航线有时候最熬人,那时候阮悠然做一次难受一次,每次都需要楚念哄着才能坐下来。
而这一次,虽然是独自一人,但是楚念的心却有所期盼,时间便也不那么漫长了。
在飞机上。
前排的小姑娘一直在闹腾,她似乎不喜欢就这么坐着。断断续续的哭泣,嘴里是中文夹杂着英文跟妈妈抱怨。
她的妈妈淡然的坐在那,看着小女孩冷冰冰的:“若若,是你自己非要跟妈妈坐飞机一起回来的,现在又要哭,你是要欺负妈妈吗?”
小女孩撇着嘴,眼睛都是泪泡,她摇了摇头。
很让人惊讶的,她就这么好了,自己一个人板板正正的坐在那,不再哭泣。
楚念看着忍不住勾起了唇角,这孩子和正直也有些像呢,都那么的听话。
小女孩一扭头看见了楚念在笑,她的脸有点红,偷偷躲了一下,但是楚念太好看了,她又忍不住去看,再看,再躲。
如此反复几次,她的妈妈跟着扭头看向楚念。
目光接触的那一刻,楚念和她都是一愣。
想不到在这儿也能碰到老同学。
李菲菲是楚念的大学同学,俩人许久没见了,她的家里是家族生意,主要经营酒店类的,现在世界各地都有连锁,她和楚念许多年没有见,没想到这个时候遇到。
学生时代的朋友还是比较纯碎的。
简单的交流了几句,李菲菲给女儿若若喂水,若若好像很喜欢楚念,喝着水水汪汪的大眼睛还勾着她。
李菲菲:“好好喝,总看阿姨干什么?”
若若小小声的:“好漂亮啊。”
李菲菲无奈又有些抱歉的看着楚念,楚念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这可让李菲菲有些惊讶,她记得大学的时候,楚念很冷漠,从不主动接触什么。
有了孩子之后,看见别人的孩子心也会软,楚念有些想念正直。
下飞机的时候。
李菲菲有很多的箱子,是她的司机过来接的,她转身看着楚念:“要我送你么?”
楚念摇了摇头,正要说话,不远处阮悠然走了过来,“呀,菲姐。”
李菲菲看到阮悠然也是略显惊讶,她看了看楚念,似有些恍然。
阮悠然看了看楚念,目光还没有接触,她习惯性的去帮她拿箱子走在了前面。
贱贱很有孩子缘。
从很早之前就是这样,她一到来,若若似乎很快就把那个漂亮阿姨给忘记了,跟她一起推着箱子大喊大跑的。
楚念在后面看着有些心酸。
如果是正直……
李菲菲一直没说话,因为满十八岁就接手了家里的企业,也许是管人习惯了,她一向以来都不苟言笑。
只是快到机场门口,她看着楚念,似有所指的说:“还是她?”
楚念看了看李菲菲的眼睛,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
离开前,若若居然抱着阮悠然哭了起来,说什么也不肯撒手,谁劝都不行,后来还是被李菲菲硬给拉开的。
上了车,没了孩子的聒噪,就剩下楚念和阮悠然两个人,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楚念原本在飞机上还联系了很多开场白,可真到了这一刻,她一句说不出来。
倒是阮悠然似乎很放松,她嘴里哼着歌,右手随便一拿:“给,是蛋挞,饿了吧,先吃点。”
以前下了飞机。
楚念总是要吃蛋挞,还是她亲手烤的。
许久没有过的待遇了。
楚念接了过去,她安静的打开袋子,闻到那熟悉的味道时,她的眼睛酸涩。
不能……
不能这样。
她不能哭。
阮悠然透过反光镜看着楚念,过了片刻,楚念抬起了头,对她说了一声:“谢谢。”
真的是生疏了呢。
楚念有这样的礼貌习惯,对于爱人也是,刚开始阮悠然做什么,她都会下意识的说谢谢,贱贱家里没有这习惯,爱人之间如果太过客套就有那么亲密了,她在结婚第一年的时候给楚念把这个“毛病”改过来了。
不过是一天早上,楚念起来洗澡,她想要吹头发,阮悠然把她吹干之后说了一声“谢谢”。
阮悠然妩媚一笑,声音很淡却非常有威慑力的说了一句:“我看你这澡是白洗了。”
然后……虎狼之势扑了上去。
那一天,楚念反复洗了四次澡,她这“毛病”彻彻底底的被调.教好了。
而如今,恍惚间,俩人又回到了最初。
楚念并不气馁,她手里拿着蛋挞,心是暖的。
路上,阮悠然接到了电话,因为开车,她开的是蓝牙。
电话是索亚打来的,听到索亚的声音,楚念把头偏向了车窗看着外面。
“肉丝,来啊,就等你了!”
阮悠然无奈:“祖宗,我都跟你说我要接人了。”
“哎呀,怕什么?”
索亚那边的音乐声特别大,“一起带过来,正好见识见识你的歌喉!”
索亚是个不拘小节的人,她才不管阮悠然去接谁,局都组好了,她不来?
挂了电话。
等红灯的功夫,阮悠然看了一眼楚念,楚念对着她点了点头:“好,我也没什么事儿。”
阮悠然点头,她也不多解释,调了个头就带着楚念一起去了。
到了地方。
楚念才发现原来是一个小型的酒吧,一打开门,震耳欲聋的音乐声浪潮一样席卷而来。
阮悠然笑着进去了,她似乎跟这些人都很熟悉,打着招呼介绍着楚念。
酒吧里的人不多不少,不会聒噪,可正好能炒热气氛。
大多都是外国人,这样楚念也不用那么拘束,对于她和阮悠然的艺人身份,大家似乎不很在意,索亚穿着一身酷酷的黑色皮衣,她手里抱着吉他走了过来:“原来是去接楚影后了。”
阮悠然笑了笑,“等久了?”
索亚的眼睛看着楚念,她今天的妆很浓,这样盯着楚念有些野性又满满的都是挑衅。
楚念自然是察觉了,她淡然的与索亚对视。
阮悠然看了看楚念,“一会儿我要上台,你如果不喜欢热闹,去那边的小吧台,那里安静一些。”
楚念微微的笑:“你去吧,不用管我。”
阮悠然点头,她一边往台上走一边脱外套,似乎对这里很熟悉,她周边的国外朋友看着她笑着追问:“rose,那是谁啊?这么漂亮。”
阮悠然的回应声很轻,可是一字一句落在了楚念的耳朵里,划出了一道长长的血痕。
“朋友,一个普通朋友。”
“哎呦,干嘛还非要强调普通?”
……
舞台与地面有半米的距离,阮悠然撑着身子跳了上去,大家都挥手嗨了起来。
“rose!”
“啊啊啊啊,阮悠然!!!!”
“!!!”
……
人群开始沸腾,不少欢呼吹口哨的,甚至有举灯牌的。
阮悠然上台,她从索亚手里接过电吉他,直接跨在身上,手潇洒的在头发上一扒,绑着的乌黑长发如瀑一样滑落。
这一下子,台下更是沸腾一片。
这个时候,楚念坐在高脚椅上看着阮悠然,不知道怎么了,她的手有些抖,心跳的厉害,就连身体里的血液也仿佛被点燃。
阮悠然的台风非常好,其实在大学的时候她就玩过乐队,但是那时候因为她的心思都在楚念身上,都可着楚念,但凡是楚念拍戏回来,甭管有没有训练彩排,她都跑去陪着她,时间久了,乐队的队员都有意见,她这个主唱就也不去了。
劲爆的音乐,阮悠然的手快速的在吉他上调音,灯光随着变化,她选了一首节奏感强的《loveyoulikeasongbaby》开场。
沙哑的嗓子,阮悠然的演奏特别有个人特点,她很会带动气氛,眼神往哪儿边看,哪边的观众就跟着沸腾。
索亚就站在她的身边,后面是鼓手,闪烁的灯光打在阮悠然的身上,唱到了副歌部分,她一撩头发,电眼一眯,台下的观众疯狂了。
楚念站在人群之中,她不禁随着节奏摆动身体,眼里有泪在流动。
为了什么,她也说不清。
一首热场的快歌结束,灯光暗淡了下来,后面的乐队退了下去。
舞台,成为她一个人的舞台。
阮悠然直接把鞋脱了,她挽了挽裙子,自己一个人坐在了地上,安静的唱着《太阳》。
昏暗的灯光下……
阮悠然进入状态很快,她抱着吉他,自弹自唱。
浅浅的音调,让人心碎的歌词,台下的观众一别刚才的沸腾,全都跟着沉默了下来。
她唱的是一首《太阳》。
——你总感到落寞沮丧
你总感到失望
你总伪装自己不痛
你总笑着逞强
…………
对于爱情害怕触碰
放弃挣扎
你总是会忘记我的声音
无畏风雨
别忘记还有我站在这里
……
我只要做你的太阳
你的太阳
在你的心里呀
在你的心底呀
不管是多远的远方
不要害怕我在身边
……
阮悠然的声音其实特别有识别度,不甜腻,尾音震颤人心。
“她哭了。”
台下的观众都发现了这一点,大家很是惊讶,阮悠然过来也唱过玩过几次了,每次都很进行,却从来没见过她如此动容。
眼泪是会传染的。
很快,台下有一些人跟着抽泣。
阮悠然坐的方向就是对着楚念,不知不觉间,楚念已经泪流满脸了,她知道这歌是唱给谁的,又是为何这样的让人心碎。
索亚喝了一些酒,她拨开人群走了过去,“你听见了吗?”
楚念转过头看着她。
索亚盯着她的眼睛,压抑着火光:“你不回来的时候,她很开心的,从不会这样。”
楚念沉默。
索亚冷冰冰的:“回忆就是回忆,除了悲伤,不具备任何力量。”
平日里,除了阮悠然,任何人的话都根本不会让楚念上心,而如今,像是有什么东西从心底摩擦而过。
索亚贴近楚念,她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吐的说:“这样好的女孩,楚念,你既然放弃过就不要想着再夺回去!我会让她永远开心!”
第27章
——回忆就是回忆,除了悲伤,不具备任何力量。
这话像是沾了毒的针尖,直接刺进了楚念的心里,她没有看索亚,缓缓的偏过了头。
在人群的欢呼声中,阮悠然擦干眼泪从台上走了下来,她摘掉吉他顺手递给了索亚,看了看远处角落里一个人喝酒的楚念抿了抿唇。
索亚很开心,“肉丝,你太棒了!”
“你对她说什么了?”
以往,索亚夸奖阮悠然,贱贱都会跟她击掌要么就是笑着调侃几句,而如今,她的眼睛看着楚念,声音冰冰凉凉的是索亚从没有感受过的。
索亚愣了愣,她张着嘴。
阮悠然的眉头蹙起,眼里敛了一抹凌厉,那一刻,索亚才明白,为什么姐姐知道她对阮悠然的感情之后,一直唉声叹气的跟她说不要惹阮家的人,她当时一直不明白,在她的印象中,但凡是跟阮悠然在一起的时候,她都是笑着要么就是悲伤,从没有现在这样的可怕气场。
“别去招惹她。”
说完这话,阮悠然没有看索亚走向了楚念。
索亚愣在原地,她手里还拿着阮悠然递给她的吉他,仿佛还存留她的体温,可这个时候,她的心冰凉一片。
阮悠然缓缓的走向楚念,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感觉曾经心尖上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瘦成了这样。
“楚念。”
阮悠然开口了,楚念转过身回头看她,霓虹的灯光之下,泪光盈盈。
阮悠然沉默了片刻,她看着她:“回家么?”
“回家”两个字,总算是能够片刻温暖楚念的心,她点了点头,想要起身,却脚下一个踉跄,阮悠然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你喝酒了?”
楚念只喝了一杯鸡尾酒。
其实按照她以前的酒量来说,这根本是蜻蜓点水,都不够看的。
但是这三年,她基本上一滴酒都没有沾过。
所以喝的快了,她居然也有一波波的眩晕感。
鼻翼间是熟悉的香味,楚念心酸难受,她靠着阮悠然,喃喃的:“难受……”
她是难受。
身心俱疲。
她回国之前,在飞机上还曾经信誓旦旦的想着,劝慰着自己,只要阮悠然开心,她只要她开心做什么都行。
无论她怨也好,刻意的冷漠也好,还是……爱上别人也好。
只要阮悠然开心,她都会祝福。
可真到了这一天,阮悠然不过是笑着跟别人说几句话,楚念就感觉自己的心空了。
想到阮悠然会属于别人……那种感觉,比直接让她死在手术台上还要难受痛苦。
阮悠然扶着楚念往外走,她低头看着她苍白的脸色,抿了抿唇。
索亚跟一个朋友从旁边走过来,“怎么了?”
阮悠然没说话,她淡淡的看了索亚一眼。
索亚居然被那一眼看的有些紧张,还是身边不知情的朋友把车钥匙递给索亚:“索亚,你带她们回去,这边还有朋友要招呼。”
点了点头,拿上车钥匙,索亚看了看阮悠然。
阮悠然低头盯着楚念看,因为是直接从飞机下来的,所以楚念只化了淡妆,并不足以遮盖她苍白的脸色和那份疲倦。
走到门口,阮悠然想了想,她一手扶着楚念,另一手解开身上的外套,直接披在了她的身上。
楚念的头一直是疼的,这些年,心脏的疼早就让她感觉不到其他地方的疼痛了,可这会儿,头疼欲裂,她正难受着,熟悉的香气带着温热的暖盖在了身上,她的鼻子有些酸,头,却没有之前那么痛了。
一路都是沉默,索亚走在俩人身后,她看着阮悠然就那么扶着楚念。
从外人看来,阮悠然就只是扶着她而已。
可是索亚看的清清楚楚她眼里的那份关心。
这段时间,索亚感觉到了阮悠然的变化,知道她似乎要走出来了,她特意跟姐姐说了,推了很多国内的工作,过来陪阮悠然。
她们组建乐队,一起玩的尽兴,每夜每夜的享受音乐带来的释放。
舞台上的阮悠然迷人妩媚,索亚看的心痒,身边的人都知道她的心思,索亚也毫不隐瞒,她爱了就是爱了,不需要任何人同意许可。
大前天,阮悠然来的时候就有点不对劲儿,她突然喝了一些酒,闷闷不乐的拿着手机。
索亚不知道她是收到了楚念的信息,只是在一边默默的陪伴。
不一会儿。
阮悠然拿出一颗烟点上了,这让索亚有些惊讶,她一直以为阮悠然是不抽烟的。
月色迷离之下。
阮悠然忧郁低沉,就好像每一根发丝都挑染了份低沉,她袖长的手指夹着烟,长发散在背上。
那种感觉……
索亚现在都忘不了。
有些让人心疼……却更加的迷人。
安静的抽完一根烟,阮悠然起身,索亚先她一步:“悠然。”
阮悠然看着她,索亚急切的看着她的眼睛:“你能不能……能不能……”
她想要说给她一次机会。
可是在阮悠然的眼神之下,她却突然说不出口。
阮悠然蓦然笑了笑,虽然是笑,却带着几丝憔悴,她拍了拍索亚的肩膀,声音低沉:“你永远是我的朋友。”
一句话代表了什么。
索亚痛苦的闭了闭眼睛。
她看着阮悠然缓缓的离开热闹的人群,看着她低着头,看着她在门口的时候望了望远处的月亮。
孤独是一群人的狂欢,狂欢是一个人的孤独。
阮悠然感觉自己筋疲力尽,她早就失去了爱人的能力。
她以为她会很开心。
她好像找回了那个无拘无束不会去担心牵挂任何人的青春岁月。
她去玩,她去闹,她唱歌,她狂欢……
然后呢?
为什么夜深人静回到家之后,她还会一个人默默的流泪。
她在思念谁?
她又在牵挂谁?
到了家门口,索亚帮着阮悠然打开了车门,阮悠然扶着楚念往下走,楚念本来就不舒服,这么一路开过来,眉头紧锁,脸色蜡黄。
阮悠然扶着她,目光看似冷漠,话语也似平淡:“好了,到了。”
只是……
那份关心又能骗得了谁?
索亚想到刚进酒吧的时候,阮悠然说的那一句“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
索亚想笑,却笑不出来,这样的普通朋友,她也想要当呢。
阮悠然转身,她看着索亚,月色之下,索亚的表情萧瑟落寞。
“索亚。”
阮悠然轻轻的叫着她的名字,她能够感觉怀里的人似乎听到她这样的声音轻轻的抖了一下。
索亚转身,两眼带着泪光的看着阮悠然。
阮悠然对着她微微一笑,“你是个好女孩。”
索亚要哭了,她看着阮悠然:“可是你不喜欢。”
她讨厌这样的好人卡。
阮悠然是她第一个动心的中国女孩,她不想要就这么放手。
阮悠然看着她的眼睛,缓缓的:“我不值得你喜欢,不要在我身上耗费时间了。”
索亚对她的好,她怎么不知道?
她拒绝过很多次,但是索亚不仅没有放弃,反而越挫越勇。
那样的执着……阮悠然是明白的,曾经的曾经,她不也是这样对楚念的。
索亚哽咽,眼泪顺着脸颊落下,蓝色的眼眸动人心弦:“如果我说我不呢?肉丝,你都不给我一些时间么?”
她相信时间能治愈一切。
她以前也喜欢过人,也深深的爱过,失恋的时候也痛苦,但是她发现,只要六个月,再大的痛,再深的感情也会被时间冲刷的淡去。
她感觉阮悠然就是不给她这个时间,不给自己这个时间。
六个月,她很有自信的。
阮悠然沉默了片刻,她看着索亚的眼睛,缓缓的:“我曾等过三年。”
只是一句话之后,阮悠然摇了摇头,她不再多说,扶着怀里的人进屋了。
索亚像是木头桩子一样钉在了原地,她突然觉得自己特别可笑……是啊,她还信誓旦旦的以为是时间的问题,她都知道的,可是怎么又忘记了呢?
肉丝曾经苦苦等待那个人三年啊。
她有忘记么?
打开灯,一室温馨的灯光洒落,阮悠然扶着楚念进了卧室,满室都是她身上的味道,楚念虽然还头疼,虽然还眩晕睁不开眼睛,可是眼睛发酸,心也跟着难过悲伤。
她回家了啊……
她们的家……
梦里,她魂牵梦绕的想着回来看一眼,哪怕一眼的地方。
有生之年,没想到她还能活着回来。
阮悠然把她扶到了床上,给楚念脱了鞋,她去浴室端了一盆温水出来,给楚念擦脸。
眼泪擦去,脸上的妆容也全部擦去……
阮悠然看着楚念的脸,目光久久的停留,不知道过了多久,楚念缓缓的睁开眼睛,她看着阮悠然。阮悠然同样看着她,对视片刻,阮悠然起身,缓缓的往隔壁走。
那份温暖离开。
楚念一个人缩在床上。
她告诉过自己很多次坚强,可是真的到了这一刻……她痛苦难过后悔到要疯。
楚念咬了咬唇,又闭上了眼睛。
阮悠然打开隔壁的拉门,小骚早就听见了声音,它摇着尾巴撒娇想要往阮悠然身上跳,阮悠然抱起它亲了亲它的额头,“你妈回来了,去看看吧。”
这话说完。
小骚几乎是毫不犹豫的踹了阮悠然一脚,从她怀里跳下来,陀螺一般冲进卧室。
当它看到床上躺着的人时,黑鼻头上激动的直冒泡,嘴里哼唧着发出那种委屈的像是被抛弃的小孩一样的声音。
楚念从床上坐了下来,她看着小骚,刚刚伸出手臂,小骚就凌空一跃,迫不及待的跳到了她的怀里,使劲舔着她的脸,身子激动的直哆嗦,浑身的毛都垛起来了。
楚念抱着她落泪,她不停的亲着小骚毛茸茸的脑袋,“我回来了……回来了……”
小骚嘴里呜呜的发出声音,尾巴摇成电风扇,使劲往她身上贴。
而隔壁的阮悠然坐在沙发上,她没有开灯,一个人坐在那泪流满面。
第28章
楚念调整好情绪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了,她坐在房间里,安静的看着周围的一切。
三年了……
她三年没有踏入家门。
可是这个家,她们的房间似乎从未改变过。
她知道这三年对阮悠然来是狠狠的伤,可当楚念真的面对这一切的时候,那种感同身受的疼痛才伴随着鲜血涌了上来。
她们的卧室一点变化都没有……
大床是她爱的紫罗兰色,床的后面挂着阮悠然画的俩人抽象的卡通图像,衣柜里都是她爱的浅色裙子……她的照片还在桌子上……每一个角落……甚至她离开时放在家里的手表,她拍戏前和贱贱激情过后她扔在一边的衣服……
每一个地方都打扫的干干净净,可是摆设却一点都没有改变。
就好像这三年她从来没有离开……
真的都没有变。
楚念抱着小骚,摸着它软绵绵的毛,感受它跟小时候一样热乎乎的粉肚皮,她的泪一点点往上涌,又一次次的逼了回去。
她不知道这三年。
阮悠然是怎么一次又一次让她自己在这样的环境下走过来的。
十二点半。
楚念睡不着,有了妈妈在身边,小骚已经在床上呼呼大睡,小狗的心思很简单,它当年是被楚念捡回来的,虽然这么多年没见,但是依然任楚念为主人。楚念起身准备去天台看看星星,刚一出客厅,意外的闻到了一股烟味。
黑暗之中,有那么一点点烟头的红,楚念沉默了片刻,她打开了灯。
阮悠然被迫半眯了一下眼睛,看清是楚念,她没说话,表情冷酷。
楚念发现阮悠然变得沉默了,以前只要有她在,那小嘴绝对不停,而现如今,她却如此寡言。
时间能改变什么?
一个拼命的想要学会敞开心扉去表达……
另一个却满满的学会了闭嘴将一切掩埋在心中……
楚念也跟着沉默了片刻,她缓缓的说:“我饿了,想要煮面,你吃么?”
她根本不饿。
只是……骤然开口,她不知道怎么能够跟阮悠然沟通。
阮悠然摇了摇头,继续抽烟。
楚念煮了一大份面,虽然阮悠然一直坐在客厅里没有说话,但是她的内心居然被这一点点烟火,这一丝丝熟悉的感觉给弄得莫名雀跃。
等她煮碗面的端出来的时候,阮悠然正歪着头看着窗外的星星,她的眼神有点空,表情也是茫然。
楚念抿了抿唇,她把面端到了桌子上。
以前,她要是肯下厨煮面,阮悠然绝对会赖着她不肯放开,你一口我一口吃的香甜。
可现如今……
她回头看都没有看一眼。
楚念已经做好了准备,坦然接受她的淡漠。
她坐在一边安静的吃面。
楚念的仪态从小就是这样,就好像是经过训练一样,她安静的吃着面条,一根根入口。
等她吃完,阮悠然的烟已经是第四根了,楚念放下碗,盯着她看了半响,轻轻的咳嗽一下。
阮悠然顿了一下,她碾灭了烟。
她不说话。
楚念就这么看着她。
就是这样的距离,又是在家里,楚念感觉无比满足。
沉默了片刻,阮悠然开口了,“我想关灯。”
她习惯了黑暗。
在黑暗中,她不需要隐藏自己的任何情绪,任何心绪。
楚念点头,她起身去把灯关了,只是并没有离开,跟阮悠然保持了一段剧烈安静的坐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仿佛空气都凝固了,俩人也是一动不动。
防盗门的锁倒像是被拧开了,就听见阮秋叹气的声音:“哎,累死了,好困,夫人。”
楚青的声音也传来,“坚持一下,不是说好了都弄完就陪贱贱出去散心么?”
“还真是上岁数了,好久不这么连轴转,老腰受不了了。”
阮秋说着往屋里走,她的鼻子耸动:“贱贱那小兔崽子又抽烟了,夫人,你都不管管吗?”
楚青声音低沉,“孩子心里难过,又不肯说,除了这一点发泄途径就没有别的了,我怎么说出口,还有,你怎么总是怂恿我,你自己没长嘴吗?”
阮秋嗝了一下,她胡搅蛮缠:“我有没有嘴夫人最清楚。”
很快的,就传来一阵子非常带颜色的声音……
楚念沉默,阮悠然也跟着沉默。
这两个妈妈……真的是宝刀不老。
不是说累了么?还能在门口亲十分钟。
“哎呀,行了,干嘛啊,要吃了我吗?”阮秋得了便宜还卖乖,她整理了一下衣服:“我去偷偷看看贱贱,是不是还失眠假装闭眼睛骗我呢。”
这话像是大手,拨动了楚念的心,她往阮悠然的方向看了看。
阮悠然起身,她打开了灯:“不用看了。”
灯一开,楚青和阮秋都是惊讶的看着两个人,这是……
阮悠然的情绪很低落,“这是楚念,你们认识吧。”
……
阮悠然:“节目组要拍摄节目,牛导特意打电话嘱咐我让带回家里先熟悉一下环境。”
阮秋:……
楚青:……
说完,阮悠然偏头看着两个妈,阮秋这才知道自己该有点反应,她立马捂住自己的嘴:“念念你——”
楚念一脑门的黑线。
要说妈怎么也是娱乐圈的大佬,这演技怎么还跟七十年代的狗血剧里的女主角似的?
倒是楚青,她掐了阮秋一下,看着楚念点了点头。
楚念的唇翕动,她想要开口叫“妈”,却又怕阮悠然反感,一时间愣在那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阮悠然在旁边安静的盯着三个人看可片刻,嘴角扯起一丝冷嘲:“你们见过。”
贱贱突然的智商上线让三个人都身子僵硬了。
阮悠然没说话,她一个人往客房走,打开门,又关上,把自己关在安全的空间里。
一阵子沉默。
楚青看着楚念:“念念……”
楚念点头,“我明白,这是我该承受的。”
……
一晚上的翻来覆去,楚念并没有难过,反而是内心那一点点的希望杯燃烧,后天就要开始拍摄了,她很珍惜跟阮悠然在一起相处的时光。
虽然她一直在房间里不出来,但是楚念还是一早起来,为一家做了可口的饭菜。
阮秋拉着楚青商量:“咱们是不是不能表现的这么淡定,应该歇斯底里的跟念念吵一架,咒骂她之类的。”
楚青翻了个白眼,“你有病,我感觉你女儿已经隐隐约约知道了什么,还尬什么戏?”
阮秋不吭声,她看了看厨房里忙碌的楚念,叹了口气:“感情真的是让人生让人死,你看了么?贱贱根本不理她,可是我看楚念的眼睛……都有了精气神儿了,跟之前的死气沉沉完全不同。”
楚青不愿意跟她八卦,“别说那没用的,现在重点在贱贱这儿,她不开心,自我封闭。”
阮秋点了点头,她看着楚青的眼睛:“那是应该的,她总要释放发泄,伤口也总要结痂掉落再愈合。”
……
早上吃饭。
阮秋进去找阮悠然,阮悠然一晚上没有睡,可是她这会儿躺在床上怎么也不肯起来。
阮秋走过去,弯腰抱了抱女儿:“起来吃饭吧,嗯?”
阮悠然不说话。
这样的表情与神情,真的是像极了正直,阮秋心中一动,习惯性的去戳了戳阮悠然的脸:“起来吃饭吧,要不我亲你了。”
阮悠然:……
世上还有这么可怕的妈妈吗?
她被迫拽了起来,洗了脸,素颜就直接出去了。
楚念做的都是普通的饭菜,可是口味明显的都是阮悠然爱吃的,贱贱也没有拧巴,她低头沉默的吃了两个包子又喝了一碗粥。
阮秋和楚青看着都要流泪了,我的天啊,这么多天了,跟小鸟一样每天就吃一点点的女儿终于有变化了。
这几天,阮秋嘴都要说薄了,阮悠然就跟没听见一样。
楚念也很满足。
虽然阮悠然还是拒绝沟通,但是她这些年带着正直,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下午的时候,大花给俩人打了个电话,很多年没有联系了,大花还有点忐忑。
“念念,今天下午,我们想弄一个小范围的同学聚会,你和贱贱能来吗?我们也知道你们忙,而且不方便,所以班长本来说不叫你们的,可是今天上午我们聊了聊,感觉没有你们不完整,你放心,我们选的地方……”
听大花说完,楚念去看阮悠然,阮悠然正在盯着灯泡愣神。
楚念:“悠然,大花问你能不能去参加同学聚会。”
阮悠然转过头,她看了看楚念,点了点头。
出去也好。
她也不想把自己困在家里。
有的时候越待,她的心情就会越不好,越烦躁。
当天,阮悠然还是封闭性的进屋了,阮秋去门口跟小狗一样眼巴巴的往里望着,半天也没有回应,她没办法,丧气的坐在了沙发上。
楚青整理着外套,最近,她和阮秋都在整理交接工作,所以都比较忙,她看着楚念:“念念,我和你妈要出去,你和贱贱……”
楚念点了点头,“我陪着她。”
两个本来是想一起走的,可是阮秋到底还是不放心,她让夫人先走了,自己留那想着看能不能缓解气氛。可是阮秋在门口转悠了一圈人家也不理她,她没有办法只能干着急。
楚念看着俩妈这样也是心酸,她的两个妈妈本也该是夕阳刚刚好,享受人生的时候了,却还在为她们而操劳奔波。
楚念看着时间,她的眼睛盯着表足足看了半个小时,在十点半的时候,她鼓足勇气去敲了阮悠然的门。
“进。”
很轻的声音,却让楚念心跳加速,她走进去的时候,意外的发现阮悠然居然坐在地毯上拼乐高。
那一刻,本来就调整好情绪的楚念突然泪目。
她的表情,甚至她偏头的动作,都跟正直一模一样。
那一刻,楚念的心像是一汪春水,被吹得褶皱,她多想上去抱一抱阮悠然。
看到楚念进来,阮悠然偏了偏头:“什么事儿?”
她最近总是要做一些什么才能让自己不去胡思乱想,这样的玩具是她无意发现的,她虽然技术不好,但对于贱贱来说,只要手上拿着做一些什么就比让心闷痛的好。
楚念敛了情绪,“下午约好的地方有点远,我们差不多要出发了,你——”她看了看阮悠然:“我帮你化妆好吗?”
以前俩人难得在一起参加活动的时候。
阮悠然总是赖着楚念化妆,楚念的技术很好,妆容淡淡的让人有很清爽的感觉。
阮悠然沉默的看着楚念,楚念与她对视。
不知道过了多久。
阮悠然轻轻的点了点头,楚念笑了,她去洗干净手,拿了一个椅子坐在阮悠然面前,为她化妆。
说是借着牛导的名义熟悉环境,但是楚念对这个家太熟悉了,她想拿什么非常方便,就连白天过来的管家看到她都是惊喜惊讶。
楚念很认真的捧着阮悠然的脸,看着她的眼里满满的都是爱。
其实阮悠然的底子特别好,尤其是皮肤,据说在怀她的时候,那个不靠谱的阮妈妈非常的细心,基本把牛奶当水喝,阮悠然没有别的女明星护肤的焦虑,她有时候拍外景,甚至随便捣鼓捣鼓就能直接出门。
只是最近……糟蹋的有些蜡黄干涩。
阮悠然看着她的眼睛,缓缓地:“你技术比以前更好了。”
这也许是反复练习的结果吧。
毕竟三年了,她又突然消失,身边有别人也该是正常的……
楚念看着她的眼睛,仿佛能看进她的心:“除了你,我再没有为别人画过眉。”
记得年轻的时候,阮悠然有一次去探班楚念,当时她剧组里有一个小新人,仗着家里有钱,带资进组不是很懂事儿,她总爱往楚念身边凑,本来阮悠然就看她不顺眼,后来她居然还跟楚念撒娇:“姐姐,你能帮我化妆么?”
楚念虽然拒绝了,但就因为这一句话,阮悠然回家折磨了她一晚上好几次,到最后,她强势的捧着楚念的脖颈看着她的眼睛:“我看你敢给别人画眉试试!”
楚念当时又气又宠的,她没有办法,拿被子把自己裹上:“你啊~”
过了这么久了呢。
虽然已经是往事了,但是阮悠然的脸还是莫名的有些红,楚念看着心情大好,她最后的一项是给阮悠然画唇。
贱贱的唇形很好看。
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薄唇,微微上翘,很是性感。
楚念原本还很认真,可化着化着,感受那份柔软,她的心跳加速,眼睛也对上了阮悠然的眼睛。
涂了一下又一下……
她留恋那份触感,怎么也不想要离开。
阮悠然偏了偏头,躲开她的目光,淡淡的问:“涂好了么?”
她的唇是墙皮么?需要翻来覆去的粉刷?
楚念摇了摇头,认真的说:“你一偏头,涂歪了,转过来,我重新涂,不要再动了。”
阮悠然:……
楚念拿着卸唇棉轻轻的擦着阮悠然的嘴唇,她的眼睛盯着阮悠然,那份炙热,几乎能将她燃烧。
又是擦了一下又一下……
阮悠然感觉自己的唇都要被楚念擦燃烧了。
很久了。
除了在嫉妒以及阮悠然跟她冷战她要发疯的时候,楚念曾经用这样的眼光看她,就再也没有过。
阮悠然的心跳有些乱,她不喜欢这样被控制的感觉本能的想要逃避,身子刚一动,楚念却在说:“别动,不然还要重新涂。”
嘴被擦的有些酥酥麻麻的……
阮悠然干脆僵着身子坐在那任楚念的动作,楚念的目光温度太高,她不得不转移注意力:“比起这个色号,我更喜欢粉一些的。”
粉一些的。
楚念勾着唇笑了,她看进阮悠然的眼睛:“你是说我的唇色么?”
阮悠然一抖,她看了看楚念,可不是么,人家的唇色偏粉,她淡漠的看着楚念,给予冬天一般的冰冷。
楚念不以为意,额前散落一缕饶人心绪的卷发,她舔了舔唇眼睛勾着阮悠然,身子微微前倾追问:“要么?”
第29章
——要么?
这话从楚念嘴里说出来,带着无尽的诱惑格外的妖娆。
平日里习惯了清冷寡欲的人,如今她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眼里的火苗还在跳跃。
阮悠然的心乱了半拍,她沉默了一会儿,看着楚念:“楚念,你要干什么?”
她那冰冰凉凉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抗拒。
楚念淡淡一笑,她的身子向后,“给你涂口红,你在想什么?”
阮悠然:……
人家早就想好退路了。
在一起那些年,这样的场景几乎从未发生过,阮悠然表面上虽然依旧波澜不惊,可是盯着楚念的眼睛却晃起了水波。
一切准备就绪。
阮悠然和楚念出门了。
本来阮悠然想要自己开车的,楚念看了看她的眼睛:“开一辆车好么?”
阮悠然不说话。
楚念低着头,有些可怜的低声说:“我有点累。”
这话啊……
以前阮悠然为了要楚念一句撒娇,几乎是使劲浑身解数,如今,她听了之后心也是乱跳。
时间隔了多久。
隔淡了许多感情。
分离了她曾经以为的地久天长。
可是阮悠然错估了自己的抵抗力,她以为现在的她已经能心静如水的面对楚念了。
可就只是她以为……
楚念的一句话,一个表情,甚至是一个不经意的眼神都能乱了她的心。
今天天气不错,徐徐的小风吹得舒服。
楚念怕太着急让阮悠然反感,她坐在了后面,阮悠然开车刚开始还没怎么注意,后来无意间看一眼反光镜,她发现楚念在看她。
目光相对。
楚念立即偏开了头。
阮悠然的眉不可察觉的轻轻蹙了蹙,她有意留心观察,果不其然……只要她去看的时候,楚念一定是在看着她,她的目光里满是不舍留恋甚至带着一丝……苦涩。
阮悠然的心里有些不舒服。
并不是因为楚念的注视,而是她总隐隐的感觉这眼神有一种生死离别仿佛再不看就看不到的感觉。
因为一直偷偷看着,楚念自然是看到了阮悠然蹙眉,她抿了抿唇,不敢再看,随手拿过阮悠然放在后座的衣服盖住了自己。
闻着熟悉的香气,眼前就是那个让她爱到骨子里的人……
近在咫尺,可是她的态度却冷若寒冰。
楚念盖着阮悠然的衣服,眼圈微微泛红,她不想着急的,可是时间宝贵……她害怕,在离开前,她都不能拥有一个真正的拥抱。
路程有些遥远,学校在昌平郊区那边,大家便也定在了那边。
绿荫环绕,大花说的没错,这里果然人烟稀少,可以躲开很多不必要的关注。
两个小时后,阮悠然把车子停好,她回头一看,楚念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
她就那么柔柔弱弱的靠着座椅,身上还披着她的衣服,即使是睡着,她的眉头也紧锁,手似乎是习惯性的放在胸口。
这样痛苦的样子,这样的动作,阮悠然不是第一次看到了,她沉默了片刻,轻声开口了:“楚念。”
楚念睡得很轻,她动了动身子,睁开了眼睛,对着阮悠然笑了。
那一眼,那笑容……
让阮悠然心酸,从小到大,她早就习惯了把楚念宠在心尖上了。
人刚醒来的时候,本来眼里就会带着一层让人怜悯的雾气,尤其是此时的楚念,她似乎不能控制一般,目光再次落在阮悠然的脸上。
她看得认真,看得仔细,看的让人心痛。
阮悠然偏了偏头,声音有些哽咽:“起来吧,时间快到了。”
楚念点了点头,她几乎是习惯性的伸出手,阮悠然看了看,没有握,只是转过身去。
“啊啊啊啊!!!念念!!!”
还好,大花炸/弹一样的叫声打破了这份难过,阮悠然和楚念一起抬头去看,大花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还特意弄了一套粉嫩的裙子,她拎着裙子有些滑稽的狂奔过来。
面对老同学,阮悠然的心也是激动的,她刚要说话,大花一把拨拉开她,使劲抱住了楚念。
大花算是除了阮悠然之外,跟楚念牵绊最多的人了。
楚念被抱着,她的眼圈有些热,手轻轻的拍了拍大花的后背:“好了,还像是个孩子。”
大花使劲抱着楚念,这些年,俩人也见过面,时不时的也打电话。
但到底不像是少年时那样可以经常在一起,而且大花知道楚念工作性质,有多忙碌,有时候,就算是想念了,她也会偷偷跑到楚念和阮悠然的家里,聊聊天就好。
“你去哪儿了啊到底。”大花这眼泪说掉就掉,她人的性格火辣,但是从长相上则是相当清秀,阮悠然当时的评价就是披着羊皮的狼,这样一哭透着几分楚楚可怜。
楚念的眼睛也红了,她抱着大花没有说话。
阮悠然在旁边看着不远处笑着走过来的同学们,轻轻的摇了摇头,离开了。
“念念,到底怎么了?”
大花也感觉出不对劲儿了,她的情绪稳定了一些盯着楚念的眼睛看:“悠然居然没有骂我。”
以前要是她敢抱着楚念这么长时间,阮悠然早就要从旁边叽歪了。
楚念沉默了一会儿,缓缓的说:“我做了错事,她不要我了。”
她低着头,眼圈红了。
什么???!!!
大花满眼震惊,“不可能!”
基本上是毫无思考的否认,大花又摇了头:“不可能,她怎么可能不要你?”
俩人这一路来,走的多艰难,走的多艰苦,大花都知道。
当年在大学可是折腾的就是天翻地覆的,多少次阮悠然都恶狠狠的说要放手了,最后呢?不也是越闹越爱,她怎么可能就这样分开?
楚念不再说话,她的下巴放在大花的肩上,稳定着情绪。
大花沉默了,她的手轻轻的拍着楚念的肩膀。
过了片刻,楚念笑了笑:“好了,我们过去吧,今天不该难过的。”
大花担忧的看着她的眼睛:“念念,你的脸色有些不好,整个人感觉倦倦的,你是不是工作太累了啊?”
她握着楚念的手,楚念不想说这些让人心情沉闷的话题,她看着大花:“你和素素怎么样了?”
大花和素素这一对冤家也是从大学开始,俩人更能忍,就这么折磨着暧昧着快要十年了,还没有在一起,每一次楚念听了都是感叹。
大花咬了咬唇:“我听说她听家里的话去相亲了。”
她深吸一口气:“这样也好,她是豪门贵族,跟我这样的贫民老百姓不一样,凡事儿不是都要讲门当户对么?”
大花这话说的都要掉眼泪了,楚念捏了捏她的手:“好好的,不要发脾气,人生那么短,你们已经折腾了这么久了,该好好珍惜了。”
大花吃惊的看着楚念,“念念你……”
她家念念居然会安慰人了。
楚念不再说话,她看着远处已经跟朋友们勾肩搭背闹在一起的阮悠然,轻声说:“如果能够回到从前……我愿意付出一切。”
回到从前……
这是多少人无数次希冀的。
人,这一辈子,又有多少个身不由己。
又有多少次错过。
真的明白恍然知道珍惜那一天,怕是一切都已经真的太晚了。
学生时期的感情总是最真挚的,阮悠然感觉自己好久没有这么放松了,以前她在学校就是风云人物,这个时候,她的身边更是围了一堆人,大家笑着聊着,说着这个同学去哪儿了,那个同学又干什么去了,老师们在干什么,欢声笑语不断。
远处的楚念也跟以前一样,她微笑的坐在那虽然跟同学们在说话,但是目光却一直柔柔的落在阮悠然的身上。
阮悠然感觉自己麻木了许久的心,在这一刻,仿佛被年少的气息感染,似乎又热了烫了,活过来了。
李菲菲是最后一个来的,她进屋的时候就有些喘,满脸的抱歉:“对不起对不起各位啊,我把孩子送她姥姥家,来晚了。”
哎呦喂!
大家跟着起哄,“快,自罚三杯,菲菲,你都结婚有孩子了??!!妹夫是干什么的?怎么没带来给我们看看?”
李菲菲很爽快,她拿起杯子一饮而尽,“嗨,这不是前年离婚了没机会带给你们吗?”
她说的云淡风轻,丝毫不见悲伤。大家却愣了愣,短暂的沉默之后,班长起身搂着菲菲:“好了,今天难得我们大家人来的齐,不说伤心话,来,一起干杯,为友谊!”
“为友谊!”
……
一杯敬昨天,一杯敬过往。
眨眼间,曾经的意气风发的少年们都已长大。
大家搂在一起唱着闹着笑着,仿佛一瞬间,回到了毕业前。
阮悠然很放松,到最后,班长唱起了二人转,她拿着筷子敲着碗给伴奏,脸上洋溢的是许久没有过的笑。
楚念远远的看着,心,就像是被什么熨帖过一样。
大花偷偷凑近咬耳根:“看看,你还说分开了,明明看着她的眼里都是光。”
楚念不去解释,只是看着阮悠然。
李菲菲也在旁边若有所思的看着楚念,她像是在思考什么,良久不说话。
同学聚会。
感情是真的。
时间也是真的。
毕业这么久了。
大家都有了各自的工作,很多已经成家立业,大家难免就聊到了家庭,聊到了孩子。
曾经暗恋阮悠然的亮子这时候已经成为自家公司的老板,他当年一直喜欢阮悠然,只是不敢靠近,如今,他喝的脸色微红,一直盯着阮悠然看。
班长非常有眼力价,他笑眯眯的问阮悠然:“悠然,有孩子了么?”
这样的话,本不该问的。
可是这会儿大家都喝醉了,笑着聊着闹哄哄的早就忘记了那些身外物。
孩子?
阮悠然下意识的看了看远处的楚念,她苦笑着摇了摇头:“没有。”
像是她这样的人,一辈子都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了。
这些日子,阮悠然也曾经想过,是不是上辈子她做了什么错事,所以这辈子才要受这些惩罚。
就像是她很喜欢孩子,可是她和楚念都不能拥有;
她很爱楚念,可是她不告而别。
她无法走出,又没有办法原谅。
人长大了,是否总是不如年少时那样快乐。
亮子喝了酒,目光逐渐痴迷,久久缠绕着阮悠然。
阮悠然自然是感觉到了,她笑了笑没有躲避,举起杯子敬亮子:“来,亮子,喝一口,以前多谢你对我的照顾,什么时候结婚,一定要告诉我,我给你和嫂子包一个大红包。”
以前同学聚会,阮悠然和楚念参加的次数并不多,就是这样的原因。
年少的爱总是让人留恋,让人痴迷,让人念念不忘。
所以,再见面,大家早已成人,心里的遗憾总想着去弥补。
免不了就会擦枪走火的产生意外……
楚念和阮悠然在大学的时候可都是风云人物,楚念还好,因为冰冰冷冷,不善于表达,很多人就算是喜欢也是暗恋着不敢去说。
阮悠然可不是,她的笑容,她的声音,甚至她的眼神……都很容易让人产生勇气,有一次聚会之后,楚念回家一直沉默,晚上睡觉也用后背对着阮悠然。
阮悠然哄了好久,后来她信誓旦旦的发誓:“好啦好啦,念念,不要难过了,以后你要是不允许,我决不去参加这些聚会,好不好,嗯?”
楚念转过身钻进了她的怀里,眼中有泪光闪烁:“对不起……我只是害怕。”
“我知道。”阮悠然吻着她的额头,她怎么会不知道?
曾经的种种还在脑海。
楚念看着远处和亮子不知道在说什么的贱贱,她沉默了片刻,喝了一口酒起身出去了。
酒店有些闷,因为考虑到保密,所以班长特意定的山里的包间。
屋外的空气很清爽怡人。
楚念默默的站着,她心里难过,这要是在以前,她还有生气的权利。
现在呢?
就算是阮悠然爱上了别人,她又能如何?
阮悠然跟亮子喝完酒,亮子讪讪的笑了:“悠然,其实我也知道我是痴心妄想,但心里总是有一个念想,别的不说,希望你一切都好。”
“谢谢。”
阮悠然放下酒杯,她往楚念的方向看了看没发现人,便也起身往外走。
在竹林处,她看见了在那一个人站着的楚念,贱贱正要说话,李菲菲却突然走了过去,站在了楚念的身边。
其实上一次,楚念已经发现了李菲菲不对劲儿的地方,只是没有深究。
如今,酒香带着一股子陌生的香气涌过来,楚念下意识的往旁边靠了靠。
李菲菲感觉到了这份疏离,她无奈的笑了笑:“我以为你们分手了。”
楚念沉默。
李菲菲看着远处的天空:“其实,念念,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她伸手抓了一缕风:“曾经,我也以为从少年开始的爱坚不可摧,所以才会在事业最辉煌最顶峰的时期嫁给他,生儿育女。可是后来呢?不过也是黄粱一梦,再深的感情也抵不过生活的琐碎,这些年,他忙他的,我忙我的,我们的感情早就名存实亡了。”
李菲菲摇了摇头:“离婚我们都有错,只是苦了孩子了。”
楚念一直不说话。
李菲菲偏头看着她:“你呢?你的孩子还好吗?”
其实上一次,在飞机上相见,她看见楚念熟悉的带孩子的手法以及看着若若的眼神,李菲菲就猜想,她很有可能也有孩子。
这话让不远处的阮悠然的心猛地一跳。孩子?她怎么会有孩子?!
楚念转过头,面无表情的看着李菲菲:“你想要的,我给不了,我有妻子。”
李菲菲点了点头,“但是她不爱你了不是么?”
她刚才一直看着阮悠然和楚念,李菲菲发现阮悠然在喝酒的时候一直不看楚念,倒是楚念一直看着她,那眼神中的情谊,让李菲菲嫉妒,“你们不适合。”
现在的李菲菲已经有了足够的底气,“她是天之骄子,从小就在那样不可仰望的家庭中长大,不会明白我们这样一路打拼着才有了自己事业的人的心情。”她看着楚念,眼里有一丝火苗在跳跃:“如果我们在一起,我不会让你伤心,我懂你。”
楚念这时候连跟李菲菲说话的心情都没有,她摇了摇头。
李菲菲所谓的年少刻骨铭心的爱,跟她与悠然的爱,根本没有办法比较,她也不屑于比较。
楚念转身想要离开,却一眼看见了站在柱子后面的阮悠然。
李菲菲也看见了,她的表情不变,缓缓的离开,只是与阮悠然擦身而过的一瞬间,她的鼻尖有一丝嘲讽。
她们是不适合的。
对于楚念来说。
阮悠然太幼稚了。
阮悠然没有反应,这要是以前的她,肯定暴跳如雷拉着李菲菲理论。
如今,她只是看着楚念,微风拂过她的脸颊,阮悠然缓缓地:“其实,她说的有道理。”
楚念原本看到阮悠然还挺开心的,这会儿听到她的话,像是从头到脚让人拎了一桶冰凉的水泼下来。
“你什么意思?”
楚念开口很冲,眼神也变了,她很少发脾气,但真的生气了很吓人,
阮悠然像是在看她,又像是在看她身后的竹林:“我们都不小了,既然已经分开了,总要为以后打算。”
楚念的眼睛瞬间红了。
阮悠然喃喃的:“刚开始可能会很痛苦,可是……你会找到更爱你的人,我也是……”
这不就是所谓的人生么?
楚念被气的呼吸都急促了,她上前盯着阮悠然的眼睛质问:“你一定要说这样的话来伤我么?”
阮悠然摇了摇头,她转身离开。
楚念咬着唇,在她身后一字一吐的说:“你要爱就尽管去爱,阮悠然,这一辈子,除了你,我不会爱别人。”
人走了,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见。
楚念心里难过到要喷血,她手捂着胸口,深吸一口气。
可以的……她可以坚持的……
阮悠然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乱七八糟的说了那些话,本来是说给楚念听的,可是到头来,难过的反而是自己。
她找了一个无人的房间坐下,从兜里想要摸烟抽,可是摸了半天才发现没有带。
不开灯。
就这么拉着窗帘坐着。
山里的寒气逐渐渗了出来,这个房间又有些大,是那种办家庭聚会用的,阮悠然感觉有些冷,她缓缓的抱住自己。
“吱嘎”一声,门被推开了,伴随着淡淡的熟悉的香气。
楚念走了进来,虽然没有开灯,但是她却像是能看见一样,径直的走到角落里把手里的衣服给阮悠然盖上。
阮悠然沉默不语,楚念蹲下身子,她仰头看着阮悠然:“不要这样好不好,悠然?”
黑暗中,阮悠然看不到她,可是有眼泪缓缓落下。
“就算是恨,就算是生气,就算是不爱了……”楚念喃喃的:“你也不要这样。”
想念。
想念那个曾经一天到晚傻笑的阮悠然。
想念那个嘴里没有一句正话的贱贱。
眼泪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之中,楚念抓住阮悠然的一只手,缓缓的放在胸口上:“这里,很疼。”
黑暗之中,她看不到楚念,可是却能够感觉到手掌之下那颗跳跃的心,她正要说话,就听见“吱”的一声,门又被推开了。
阮悠然和楚念惊了一下,俩人刚要起身,当听到那熟悉的声音时,全都安静了。
“你干什么?”
大花的声音,她被人抓着似乎惯在了椅子上。
很快的,素素的声音传了过来:“你要不要脸?她给你酒你就喝?”
大花:“你还有什么资格管我?你说走就走,就留一个信息就想让我等着你为你守寡么?”
素素气急败坏:“你答应过我的,会信我,我需要时间去处理手里的事儿,然后干干净净的站在你面前,你就这么迫不及待么?”
大花带着哭腔:“干净?呵呵,你现在太脏了,滚,别碰我。”
素素的声音抬高:“滚?我不干净?我到让你看看,到底谁不干净。”
紧接着,是各种不可描述的声音。
衣服似乎被扯开,刚开始大花还挣扎,到后来,就变成了另外一种声音。
角落里的阮悠然简直要疯了,怎么会这么巧?这么多屋这俩人非要选这个房间?现在要怎么样?对了,阮悠然突然想起来,好像还有后门,她的手还被楚念按着在胸口,耳边是刺激的声音,阮悠然猛地就把手抽了回来。
深吸一口气,阮悠然刚要稳一稳跳乱的心,然后赶紧从后门溜掉。她的脖颈上却突然被楚念搂住了,黑暗中,楚念独有的香气铺卷而来,她温柔的气息喷在耳边,几乎贴着阮悠然的耳朵用声带在发出声音:“别动,大花挺不容易的。”
气息痒痒的,阮悠然感觉心都被弄痒了。
紧接着,楚念的身子也压了过来,似乎是在防止阮悠然逃跑:“也别出声,会打扰了她们。”
第30章
——别动,大花挺不容易的。
——也别出声,会打扰到她们。
……
大花和素素这些年在折腾什么,又是多么的鸡飞狗跳,曾经放个屁都要跟楚念分享一下什么味道的阮悠然自然是知道。
她是为了别人考虑,可自己的内心却备受煎熬。
爱一个人久了。
她的身体散发的那种体香,她的软软的发,她的体温……
都是致命的诱惑。
阮悠然一动不动,楚念就那么压着她,这一刻,她们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楚念靠近阮悠然一些,阮悠然的头往旁边偏,她声带压低:“别过来。”
她不想要沾染了。
短暂的快乐之后,又该是无尽的悲伤与痛苦,还有不知何时就会出现的分离。
阮悠然怕了。
曾经,天不怕地不怕的她,这一次,真的被伤怕了。
楚念的心像是被人用刀剜了一下,她不再动,而是乖乖的趴在阮悠然的身上,轻轻的:“我想你,很想很想……”
阮悠然的身子僵硬了。
曾经……她和楚念因为工作原因,不是一次分开,有的时候,分开好几个月,她们再见面的时候,阮悠然抱着楚念就忍不住吻她:“你想不想我?”
楚念的脸红红的低下头,阮悠然看她这样已经心满意足了,夜里,她缠着楚念,只有在无法控制崩溃的边缘,她才会轻轻的说一个“想”字,阮悠然会开心的像是一个孩子,再一次压过去。
而如今,她主动说出了想念。
阮悠然感觉她那颗封闭依旧的心,像是被凉凉的水洒了上来,没有什么欣喜,反而是心痛。
大花和素素非常有持久力,一波完了又来一波,各种不堪入耳的声音掩也掩不住。
楚念就那么看着阮悠然,她与她贴的很近,紧密到几乎没有缝隙。
是煎熬……
真的是一种难耐的煎熬。
相爱的人,总是希望紧密的在一起,无论是精神上还是身体上的。
以前的阮悠然就是这样,她和楚念就算是吵架吵翻了天,一次酣畅淋漓的紧密也能化解一切。
可是……
在楚念回来第一次找她的时候,俩人也曾经打了所谓的离婚炮。
那时候,她们都有些心不在焉,楚念甚至连衣服都没有脱。
阮悠然也无法找到相爱的感觉,那个时候,她就知道,很多东西,已经变了。
没有爱的性,就只是性而已。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边的两人总算是肯离开了,大花还在骂骂咧咧:“你个贱人,fuck!”
素素好像是在穿衣服,她笑眯眯:“别整的自己多高贵似的,你要是真的不愿意,我力气这么小,怎么可能按的住你?还不是心里许了?”
大花咬牙切齿:“你就是吃定了我是不是?”
……
俩人的话像是某种意义上的拳头,一下一个,砸到了阮悠然和楚念的脸上。
一直到她们离开。
阮悠然认为以楚念的性格,她会马上自己就分开,可是并没有……
楚念就那么靠着她,静静的嗅着她身上的熟悉的味道,一动也不动。
没有办法,阮悠然伸手去推她,顺便抬手把灯都打开了。
以前,她跟楚念见面,总是想要关灯,掩藏在黑暗之下,可如今,这样的暧昧又让她忍不住想要快一点见到明亮。
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子不可描述的暧昧气息。
楚念的眼眸里仿佛挑染了火光,她盯着阮悠然看。
阮悠然不与她对视,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她转身出去了。
幽幽的叹息声在房间里环绕,楚念沉默了许久,她也跟着回到了酒席。
宴席过半,大家已经到了喝酒猜拳的阶段了,一个个喝的五迷六道的,阮悠然什么都不说,拿起酒杯灌了一杯下去。
冰冰凉凉的酒带着腥辣的味道顺着口腔划过,阮悠然感觉自己好一些,起码被刺激的清醒了一些。
楚念一进来就看到这样一幕,她的脸色变了变,没说话,只是坐回到了坐席,慢慢的看着她。
除了白酒。
阮悠然还喝了一些啤酒,她跟大家凑在一起,笑着闹着开心,划拳,你来我往,就好像是曾经的那个她。
大花坐在阮悠然身边,这会儿她人模人样的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念念,贱贱到底怎么了,好像有点不对劲儿。”
楚念没有作声。
她旁边的素素也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看着阮悠然:“是啊,笑的比哭还难看。”
旁观者清。
这一句话,让楚念也有想要大醉一场的想法。
闹腾到最后,满室都是烟味酒味的,大家三三两两的告别,班长喝的自己都站不稳了,还想着要一个个打车送那些喝酒的人回去,要么就是没有喝酒的负责送回去。
阮悠然喝的已经趴在桌子上了,她这次真的是喝醉了,彻底的放纵,她的头疼的厉害,胸口也难受,一股一股的眩晕感往上涌。
不知道多久。
熟悉的身体靠了过来,微凉的手轻轻的抚了抚她的额头,她被人扶了起来,想要推开的,但是已经没了力气。
楚念扶着阮悠然往外走,天有些黑了,她想了想,随手把外套披在了阮悠然的身上。
有同学看见了,在旁边笑着说。
——哎呀,念念,这么多年,你们的感情还是那么好啊。
……
楚念淡淡的没有回应,她能够感觉出悠然的不舒服,只想带着她快点回家。
小心翼翼的扶着阮悠然,楚念把后座弄了一下,让她以一个舒服的角度躺着。阮悠然很不舒服,她想吐,又吐不出去。
大花出来告别,她抱住楚念,在她耳边说:“要开心,念念。”
她总感觉楚念不开心,贱贱也不开心,而且跟之前吵架闹别扭完全不一样,也许,她们真的发生了什么。
楚念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背:“你也要好好的。”
上了车。
楚念时不时的看着后排的阮悠然,气氛有些沉闷,她随手打开了音乐。
——你知道不知道思念一个人的滋味,就像是喝了一杯冰冷的水,然后用很长很长的时间,一颗一颗流成热泪……
这是阮悠然的声音。
这些年,楚念离开,她难过痛苦思念到要疯,在崩溃的边缘,她没有办法开解,就只能去录音棚里录一些歌曲。
等好了。
她就在车上听,一个人听着听着就会流泪。
像是一种固执的自我惩罚。
即使如此,她也不想要自己走出那个怪圈。
三年了……
多少个日日夜夜,又沉淀了多少泪水。
一曲完毕。
楚念的泪顺着脸颊滑落,再回头,在后座上的阮悠然也是一脸的泪。
下了车,意外的发现索亚竟然在那等着,她来找阮悠然,知道她出去了就在门口等着,阮秋想让她进去她也不进去。
看见阮悠然喝的醉醺醺的被楚念扶下来,索亚走了过去,担忧的看着她:“肉丝,怎么了,还好么?”
这个女孩是真的喜欢阮悠然。
楚念看着索亚,真爱一个人,表情和眼神是不会骗人的。
俩人一起扶着阮悠然进了屋,阮秋和楚青都迎了出来,阮秋轻轻的叹气:“又喝酒了?”
楚青转身:“我去弄一些醒酒汤。”
以前,阮悠然是特别烦人喝酒抽烟的,在她看来,那不过是一种不负责任的自我逃避,是懦夫的行为,像是她这样自信满满人见人爱的小美女,就算是有天大的痛苦与悲伤也会走出来的,更何况她身边有楚念,她难过了就抱着亲一亲就好了。
可谁能想到。
她活成了她自己厌恶的样子。
躺在床上,被这么一折腾,阮悠然感觉胸口特别难受。
索亚安安静静的在旁边看着她,跟之前几次见面时的凌厉不同,她也憔悴了很多,就是站在一边看着阮悠然的眼神都有些无奈与脆弱。
楚念把鞋给阮悠然脱了,她给她松了松衣扣的领子,又去拿热毛巾给她擦着脸。
擦着擦着……
阮悠然就哭了,眼泪一滴滴往下流,像是一个委屈的孩子。
索亚咬了咬唇,她不再说话,转身快速离开了。
离开前,她还把门带上了。
阮秋追了几步:“索亚,你……不留下吃点东西么?”
索亚的声音很低沉:“阿姨,我是来告别的,后天我就回美国了,如果肉丝醒来,请您告诉她。”
……
哎。
自古情字最伤人。
房间里,楚念也跟着落泪,她的手轻轻的摸着阮悠然的发,喃喃的:“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无数声“对不起”,曾经,那些她说不出的话终究也能说出来了。
阮悠然突然睁开了眼睛,她的眼里有迷茫有脆弱,更有一丝怨恨与不甘。
“你回来了,你为什么才回来?”
喃喃的低语,带着酒气,也许现在的阮悠然也只有喝酒了才能把心里的话说出来。
楚念看着她,默默的流泪。
阮悠然抓着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你想我死是不是?是不是?!你发生了什么,有什么不能告诉我的,一个人离开,楚念!!!我要疯了,你知道吗????我把能翻的地方都翻了个遍,我去找大花,我恨不得给她跪下,我就想知道你去哪儿了????是生是死你给我一句话也好啊,为什么为什么就这么把我一个人抛下……”
她放声大哭,哭的委屈难以自己,身子都在颤抖。
太阳穴特别疼,阮悠然甚至已经看不清眼前的楚念。
“你当初答应我什么了???你说过,什么叫生死相许啊???楚念,你知不知道我们已经结婚了,我是你的妻子,你是我的夫人,你发生了什么不能告诉我????你知道我这些年……我……”
太眩晕。
阮悠然不得不用手抵住额头,漫天的回忆席卷而来,她哭着:“我刚开始……以为你发生了意外,我吓得握着手机一时都不敢睡觉……第二天,我做梦了,梦到你浑身都是血,一个人躺在手术台上,还不要我了……我好难过,好害怕,我跑过去拼命的想要抓住你的床,可是根本就抓不住……楚念,这么多年了,我对你的爱是什么样你还不知道么???你如果真的生病了,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你告诉我,生死我都可以跟你共同度过……哪怕是一天……哪怕是一秒,只要你不离开,我们就在一起……”
汩汩的泪落在了枕头上,阮悠然感觉自己的心快要被撕裂了,“可是你没有,你一个人走了……我害怕我不安……我甚至在想,我是不是哪里做错了,所以你在惩罚我……可就算是错,你也要告诉我啊,我去改……为什么什么都不说?为什么就什么都不说?!我宁愿和你一起去死,也不想一个人这样生不如死的活着……你知道吗?……你不知道……你不知道……”
有时候酒精能撕裂一个人戴了许久的面具,这一刻,阮悠然全然的释放,她一个人躺在床上放声大哭,哭累了,浑身的力气都仿佛被抽空了,她昏沉沉的睡过去了。
想也是觉得可笑。
爱能让一个人卑微痛苦到什么地步?
阮悠然从来没想到,自己会有这样的一天,从小到大,她都认为自己是天之骄子,她有令人羡慕的家世,有相爱爱她的妈妈,有让人看一眼就难以忘记的面孔,有无数的朋友无数的崇拜……
可是,大家都不知道啊。
她最想要的就永远只有一个楚念,可是她却始终求而不得。
楚念缩在一边,她低着头,泪水一滴滴落在地上:“明天……你醒来,我把一切都告诉你。”
第31章
阮悠然睡得一直不好,她这酒劲儿一会儿一会儿的往上涌,一家人忙到了后半夜。
楚青做了一些利于消化的疙瘩汤,她喂给阮秋吃完,出来,看着呆呆坐在沙发上的楚念,低声说:“念念,你也吃一点,很好喝的。”
楚念摇了摇头,目光发直。
现在食物对于她来说就只是为了活着,什么味道,她早就品尝不出了。
阮秋走了过来,她摸了摸楚念的头发:“好了,念念,你的身体不能任性,嗯?”
楚念的脸色发白,她看了看阮秋又看了看楚青,这才轻轻的点了点头。
一家人在一起吃饭,每个人却又都食如嚼蜡。
不知道过了多久,放下碗筷,楚念缓缓地说:“我不想再瞒着她了,也不想再什么缓缓的来了……”
阮悠然要崩溃了,她也要崩溃了。
一次次的痛,一次次的泪……
她真的有些看不到尽头了。
阮秋和楚青沉默,楚念把前后的想法对二老说了一遍,阮秋点了点头:“你这么做,我们不会阻拦,毕竟这样对正直也是不公平的,可是,念念,你的身体……你明天不能再飞美国了,这件事儿由我来做。”
念念的唇动了动。
楚青拍了拍她的手,“是啊,有妈妈们呢,正式告诉贱贱前,你要先保证自己的身体,明天去妈妈的医院,我给你安排好。”
真的到了这个时候。
楚念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点头的,她感觉手脚冰凉,心也凉凉的。
到了现在。
阮悠然虽然恨她,但是还能够跟她沟通,不敢她走,然后呢……
贱贱是第二天中午起来的。
她的头炸裂一样的疼,低头看了看自己换好的睡衣,又往旁边看了看,正迷糊着,楚青推开门拖着一碗粥进来了,“醒了?”
阮悠然点了点头,虽然是醒了,但还是难受,浑身没有一处舒服的地方。
楚青:“喝点粥。”
“不想喝……”阮悠然偏开头,她最不爱喝粥了,以前要是想让她喝点清淡的,那简直是比登天还难。
楚青笑了笑,她把碗放在一边,看着阮悠然:“妈妈喂你?”
阮悠然吃惊的看着楚青,她的脸有点红:“干什么啊?弄的我跟奶娃子似的。”
“可不是奶娃子么?”楚青盯着她的眼睛:“又哭又闹又折腾的到后半夜,念念一直伺候你来着。”
提到楚念,阮悠然不说话了,她低着头咬着唇。
楚青摸了摸她的头发,“不管怎么闹,总要注意身体,你不是说以后还要给我和你老年痴呆的妈咪擦口水么?你这样下去,怕是还不如我们的身体。”
阮悠然的眼圈有点红,楚青拖着碗:“妈妈也好久没有陪着你吃饭了。”
到底还是喝了半碗粥,虽然没用妈妈胃,但是阮悠然感觉胃确实好了一些,她往外看看,抿了抿唇。
楚青知道她在想什么:“念念有一些事儿去忙了,对了,贱贱,昨天索亚来找你了,说她明天要回美国希望你能联系她。”
阮悠然点了点头。
楚青:“还有念念那来的匆忙,你去家里再给她拿点衣服什么的生活用品回来。”
阮悠然身子一僵,妈妈说的家是以前她们的小家,虽然不常住,但已经许久未曾回去了。
楚青伸出手臂,抱了抱阮悠然,在她的脑门上轻轻的印下了一个吻:“好了,妈妈的宝贝女儿,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嗯?”
……
有时候,亲情对比爱情,有同样的治愈效果。
阮悠然到了约定的咖啡厅时,心情已经好多了,她甚至嚼着口香糖,清新口气。
索亚的到来引起不小的轰动,她穿的非常正式,掐腰的红色长裙,犹如一团火焰,妆容也是精致细腻。
她看着阮悠然坐了下来,直接把手里的钱包:“这是我离开前给你买的礼物。”
阮悠然接了过去,她笑了笑:“我可没有给你带礼物。”
索亚看着她的笑有片刻的失神,“还是这样的你好。”
点了咖啡。
俩人边聊边说,都刻意的没有去提沉重的话题,像是刚认识那样天南海北的聊得畅快。
到最后,索亚看了看表,她起身:“肉丝,你能最后送我一次么?”
阮悠然勾了勾唇角:“送就送,别说的那么悲壮,什么叫最后一次啊?我们还是朋友不是么?”
还是朋友……
索亚的鼻子有点酸,她那双蓝宝石一样的眼睛看着阮悠然:“你知道我为什么走么?”
阮悠然摇了摇头,有些茫然。
她也很奇怪。
本来说好了接下来的节目索亚要客串的,她这一走,怕是牛导又要去请别人了。
索亚定定的看着阮悠然的眼:“我看到你和她的感情害怕了。”
她说的很直接,阮悠然抿了抿唇。害怕么?曾经,只要是知道她和楚念关系的人,没有一个不羡慕她们的恩爱呢。
索亚努力想要让自己轻松一些,她身子前倾,抱了抱阮悠然:“肉丝,我不是很明白你们那样惊心动魄的感情,可是看到你为了爱那样的痛苦,看到她为了你又如此的不像是她……”
她在剧组见过楚念的,她是那样的高傲冰冷,像是女皇一样高高在上。
她只要站在那,就好像每一根发丝都有了不可沾染的气场。
就是姐姐那样的娱乐圈里的大咖,说一些话的时候也要看她的脸色,可是楚念对着阮悠然,昨晚她眼里的心疼与心碎,她给阮悠然擦脸时那份温柔……
索亚喃喃的:“这也许就是爱情的魔力,可是我不想呢,我终于明白你们中国的一生一世一双人是什么意思了,爱也好,快乐也好,哪怕是痛,也就只能是她给的,对不对?”她笑了,离开阮悠然的怀抱,索亚笑的像是第一次见面时那样开朗豪放:“所以我突然想通了,其实有时候深情不见得是一件好事儿,像是我这样多好,吃吃喝喝,享受人生。我得走了,悠然,再不走,我就要变成我自己讨厌的样子了。”
这话说的阮悠然鼻子酸涩,她看着索亚:“你要幸福。”
索亚点头:“我会的,你也是。”
索亚真的说到做到。
她就像是一团火焰。
轰轰烈烈的来了,说清楚之后就绚烂的散开了。
送走她之后,阮悠然一个人开着车,路上想着她的话往小家走。
一生一世一双人……
痴情对于一个人来说到底好还是不好?
谁也说不清。
只是……阮悠然轻轻的吐了一口气,爱情的最开始总是灿烂夺目让人奋不顾身的,如果一开始就可以控制感情的投入,努力让自己不去受伤,那还是真正的爱情么?
到了家门口,阮悠然有点紧张,这门是密码锁,她不知道楚念回来后是否改过。
输进去她和楚念的生日,伴随着音乐的响声,门被打开了。
推开门。
房间里一切如旧。
阮悠然看着看着却湿了眼眶。
这是以前她和楚念在外面的小家。
是俩人一起买的,甚至每一个地方的装修,都是俩人一起商量的。
整个家就像是海洋一样,用的纯蓝色底色,因为阮悠然喜欢大海,她觉得大海里的生物都可爱极了,同时向往它们那份温柔。
阮悠然经常开心了就在房间里扮大海怪,没少压着楚念欺负。
这个小屋里,曾经布满了她们的欢声笑语。
房间里,还残留着楚念身上的味道,证明她在不久前来过。
阮悠然沉默了片刻,她不敢多停留,直接走进卧室,拿着提前准备好的行李箱给楚念装衣服。
外套放在哪儿……裙子放在哪儿……甚至小到内裤放到哪儿……
三年,似乎割断了许多。
又好像从未离开过。
阮悠然很快的把衣服收拾好,临离开前,她看了看桌上放着的相册,那是俩人的合影,从小到大。
——别去翻。
心里虽然这么说,但是手上,阮悠然还是动了。
掀开第一页,那时候她还有点婴儿肥,穿着粉色的小裙子,带着发卡,一手搂着楚念的脖颈,对着镜头笑的开心。
镜头里的楚念也像是小公主,只是没有她脸上肉多,她似乎有点不好意思,手还放嘴里吃着。
谁能知道,后来风靡大江南北的影后小时候一紧张就有吃手的习惯。
阮悠然忍不住笑了,她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下一张,是俩人吵架的时候,看样子应该是阮秋捕捉拍摄的,里面还有她的爪子印。
楚念很细心,每一张都标注了时间,只是她写的不是传统意义的日期,而是写的——我们的第五年。
照片上,她和楚念似乎吵架了,她嘴里吊着一个棒棒糖不去看楚念,楚念瞅着她,那小心翼翼的眼神。
阮悠然的心疼了一下。
就是这样的……
从小到大,在许许多多她看不到的地方,楚念总会用这样的眼神去望着她,也就是因为这种心疼,让她一次又一次的无法克制。
——我们的十岁。
那张照片是阮悠然最喜欢的,俩人戴着黄色的小黄毛,一起过马路,手牵着手,阮悠然正在换牙,一笑就是一口大豁牙子。
这样的纯真。
——我们的12岁。
这张是阮悠然亲手拍的,她还特意在照片旁边写了调侃的——日理万机。
楚念从小就对学习有着格外的热情,她面前都是练习册,阮悠然一嘴叼着辣条,一手比划着拍的。
——我们的13岁……
初中了,楚念没什么变化,依然是穿着校服,但是这时候的阮悠然明显叛逆了,头发也不好好扎着了,眼里带着桀骜,一手搂着楚念,把她往自己身上靠,笑的霸气又强势。
——我们的14岁……
这一张,她和楚念吵架了。
是楚念生她的气,一个人在路边坐着,看样子眼里还有泪,她从后面接近,手想要去捂她的眼睛。
……
15岁、16岁、17岁……
一张一张往下翻,阮悠然笑着笑着就哭了,翻到20岁俩人结婚时全都穿着婚纱彼此相望的样子时,她突然有一种沧海桑田的感觉。
人的这一生就是这么短。
妈妈曾经告诉她,人生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
如果不好好珍惜,一下子就白了头了。
她继续往下翻,都是她们生活的点点滴滴。
到了第27年时,是一张空白。
阮悠然沉默,她闭了闭眼睛,那是楚念离开她的时候。
本来想就此合上相册的,可是阮悠然却下意识的又翻了一页,她以为会是空白,却不是。
相册上,有一张横版的B超照片,阮悠然有些迷惑,那B超照片就像是一个小豆豆,黑白的,下面有一段英文。
她低头细细的看了一下,猛地心跳加速,犹如雷击。
那一刻。
那一时。
阮悠然感觉自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烧着了,她浑身发热,两眼赤红。
她死死的盯着那行字,手不受控制的颤抖,浑身的血液仿佛都被点燃了。
再往后翻……
依然是一张张B超单子。
只是上面有了楚念的配字。
——她的四个月。
——她的八个月。
——她的九个月……
阮悠然呼吸急促,她的眼睛已经被泪水糊住了,曾经,很多的猜测像是脉络一样,瞬间合拢聚集在一起。
她再往后翻。
是一张小孩的照片。
照片里的小孩子皱皱巴巴的,可还是在对着镜头笑,她还没有长开,但是那双眼睛,阮悠然熟悉极了,每次照镜子,她都会跟着身边的人夸奖:“哎,你们看我的眼睛怎么这么迷人,这么漂亮,我真怕一不小心迷倒众生啊。”
迷倒众生……
她们有着一模一样的眼。
再往后翻……
是那个小孩穿着背带裤被楚念抱在怀里笑的灿烂的样子。
底下,楚念写了一行字。
——正直的一岁,我和妈妈爱你。
如果说之前还不能相信……
那现在那一张跟她粘贴复制的脸。
相册被阮悠然快速又急切的翻动,翻到了最早时她的婴儿肥。
两张照片对在一起……
沧海桑田啊……
有什么话涌入了脑海里。
——像是我这样的美少女,本来应该有风一样美丽潇洒的名字,可是我那两个可恶的妈,就知道自己秀恩爱,给我弄这么寒碜一个名字,贱贱?呵呵,人家一听就想从后面踢我屁股!以后我要是当了妈,我绝对不会这样做!
——我要把我的孩子叫的刚正不阿,叫——就叫正直!哼,我才不会像是两个妈妈那样,天天不管孩子,我要用命来疼她!”
……
“啪”的一声,相册掉在了地上,阮悠然还没来得及去捡。
“嘀嗒”的声响,门被打开了,屋外,传来软绵绵怯生生的声音。
“她会不喜欢我么?”
楚念弯下腰,摸着正直的头发:“怎么会,她和妈妈一样爱你。”
正直低着头,看着手里买好的给妈妈的见面礼物乐高,她还是紧张:“她……”
话音刚落。
门猛地被推开了。
一脸泪痕的阮悠然走了出来,这个时候,她不用任何人说,目光一下子落在了正直的身上。
第32章
阮悠然盯着正直看,看她小小的脸,看她好看的眼,看她那一点点让人怜惜的红唇,边看她的眼泪边往下流,她的喉咙里发出那种类似于悲鸣的哭声,浑身颤抖。
正直也呆呆的看着阮悠然,那种血浓于水的亲情让她知道眼前的人就是从小到大妈妈说的非常非常爱她的妈咪了。
而且……这样子……
她曾经在照镜子的时候无数次看见。
她们真的好像。
正直扭头看了看楚念,楚念也是一脸的泪,她摸了摸正直的头发,“去吧。”
正直缓缓的走向阮悠然,阮悠然看着她,眼里的泪已经模糊了视线,她感觉有一个软软的小手抱住了她的腿,小小声又坚定的叫着:“妈咪。”
楚青和阮秋这时候也从门外进来了。
她们看到这一幕全都跟着落泪。
阮悠然缓缓地……缓缓的蹲下身子,她想要抱一抱正直,可就在那一刻,眼前一黑,她晕了过去。
……
再次醒来,天已经黑了,医生过来家里看过,说阮悠然有严重的营养不良,她的精神状态非常不好,已经不能受太多刺激了,她一直在昏睡,就好像要把这些年没有睡的觉都补过来。
楚念站在门边远远的看着阮悠然,她不敢进去,她不知道现在的她是否还能让自己靠近。
楚青摸着阮悠然的额头:“有点发烧了。”
她看阮秋:“我得给她输液了,再这么下去不是办法。”
阮秋点了点头,轻轻的叹气,旁边,正直扒着床头歪着头看着阮悠然,阮秋看的心酸,摸了摸她的头发:“正直,你该睡觉了,明天再来看妈咪好不好?”
正直盯着阮悠然苍白的脸,小小声的问:“妈咪也生病了么?跟妈妈一样的病吗?我害怕……”
一句话,割裂了在场所有人的心。
楚念再也忍不住了,她走上前抱住正直,用力的抱着:“不是的,妈咪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嗯?”
这三年,正直跟着楚念相依为命,她看过无数次妈妈从生死线上死了又活过来,虽然她不善于表达,但是小小的心还是总会被恐惧笼罩。
她虽然听话去睡觉了,但是第二天一大早,她就跑到阮悠然那屋了。
正直害怕大人撵她,就在旁边跟陪着楚念那会一样,不声不响的搭玩具。
阮秋和楚青过来看了几次,叫了她几次,正直都置若罔闻,俩人知道这孩子人小有主意,除了幽幽的叹息,不忍心再去说什么。
正直偷偷看过好几次阮悠然,她吃饭的时候,还小声跟妈妈说:“妈妈,妈咪长得好漂亮。”
楚念笑了,笑得有点心酸。
阮秋不想要让气氛搞得太僵硬,她逗着正直:“她跟奶奶像不像?”
正直平时不是特别爱理除了楚念之外的人,这时候,她倒是反应的极快:“不像,妈咪年轻,皮肤好!”
阮秋:………………
敢往阮总这种老年人心口上插刀的,现在也就只有她的宝贝孙女了。
阮悠然是后半夜醒来的,她的精神清醒了,能听见身边的人说话,可是身体还像是被什么捆住了一样动不了,她也不想动。
她太累了。
现在的她什么都不想听,什么都不想想。
大家知道她需要时间都不强迫,除了正直和每天送饭进去之外,基本不会去打扰。
阮悠然大多数时间都是在睡着,她甚至不去看正直,有时候正直扒着床脚过来垫着脚尖想要看一看她是否醒着,她都会闭上眼睛把头蒙进被子里,任眼泪打湿床单。
中途,阮秋亲自跟牛导沟通了一下,说了一下家里的基本情况,并且非常霸道的让牛导随便开弥补条件,她都可以答应。
虽然索亚什么都没有和牛导说,但是牛导也感觉出来有些不对劲儿了,她笑了笑:“不急于这一时,我还可以等一等。”
等一等……
是啊,所有人都在等一等。
等阮悠然,等她走出来。
楚念有些失眠,她晚上睡不着觉,心里翻来覆去的总是有很多种念头。
后来阮秋找她深谈了一次。
阮秋平日里虽然顽皮,楚念嫁进去的时候,她天天和贱贱斗嘴,现在又天天闹正直,但是大家都知道,她才是这个家的一家之主,有着不可忤逆的权威和力量。
“你和贱贱的事儿,我和你妈不会怪你,感情的事儿,说不清。只是念念,你舍得贱贱么?舍得正直么?你要是再这么下去……连一个挽回的机会都没有了。对于现在的你来说,活着就是最大的希望。”
——活着就是最大的希望。
是啊。
那些年,离开阮悠然的时候,楚念能够创造奇迹产子活了下来,能够看着正直一次又一次的接受治疗,能够一次又一次的从鬼门关回来,不都是因为有希望么?她要自己振作,不管怎么说,现在已经比之前好多了不是么?有生之年,楚念终究是看到她们母女在一起了。
第四天早上。
阮悠然起来了,她起的很早,天还没有亮,在所有人还沉睡的时候一个人起来了。
她安静的穿好衣服,在床上躺了这么多天,她的四肢都像是退化了一样,没有什么力气。
洗漱完毕,在离开前,阮悠然低头看着地上正直搭的玩具沉默了片刻,逼回眼中的泪,她出门了。
这样早的出门,就只有在以前忙着拍戏的时候或者是送楚念去机场才会有,那时候,阮悠然和楚念聚少离多,虽然楚念说过很多次,让她好好睡觉自己去就行,但是阮悠然就是不管。
她想要粘着楚念,珍惜她们在一起的一分一秒,哪怕是不说话,哪怕是在车上短暂的拥抱,她也知足。
如今……
阮悠然有些茫然,她都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如何,又该要什么。
她一路往山上走,到了灵光寺的门口,慧果师父双手合十在那站着,看着她微微一笑:“阿弥陀佛。”
阮悠然也想笑,可是还没有来得及,滚热的泪先落了下来。
慧果师父看了看她,没有多说,带着她去寺庙里礼拜。
小的时候,阮悠然就跟着妈妈来过寺庙,慧果师父曾经说过她与佛有缘。后来大了一些,她自己有烦恼无法开解的时候也会过来。站在寺庙的正中,她看着浩瀚的愿望,看着来来往往无比虔诚的信徒,那一刻,她的心是安静的。
信仰的力量,有时候会让一个人坚强。
站在烟雾飘渺的山顶,阮悠然缓缓的跟慧果师父说着这些年的经历,慧果师父默默的听着,没有打算,手里的佛珠一颗一颗的拨动。
等阮悠然说完,慧果师父抬头看着她,就问了一句话。
“悠然,你还爱她么?”
也仅仅是这一句话,让阮悠然愣住了,她以为……慧果师父会像是别人一样,问许许多多关于她的心情的问题,或者是直接的开导。
可是,都没有。
她却问了这一句阮悠然无法回答的话。
慧果师父等待了片刻,她看着阮悠然微微一笑:“世人总是纠结于爱恨情仇之间,殊不知一切最终都会归于浮云,人生数十载,不过是如白驹过隙,最终化为白骨尘土。这一世,再亲近的爱人到了下一世也可能只是陌路。”
阮悠然感觉胸口像是被什么堵住了。
她和楚念曾经跪在佛前发誓,要生生世世都在一起,生生世世相爱无疑。
慧果师父看着她的眼睛:“这世间,除了生死,都是小事。你既能与她生死相许,为何又无法原谅?你想要的答案,我不能给你,却都在你心中。”
……
离开的时候,阮悠然不知道什么心情,她回家的时候,家里只有楚念醒了,她在做饭,听到声音,快步走到门前。
双目对视。
阮悠然看着楚念,楚念同样看着她。
那一刻,时光是静止的。
俩人就这么望着彼此,谁都没有说话。
曾经,少年的意气风发不在,俩人的眼中已经满是疲惫,痛苦,纠结……沧海桑田,阮悠然多想回到过去,她想要问问楚念,如果时光从来,让她重新做决定,她还会离开么?
“妈妈……喝水……”
隔壁房间,正直奶声奶气的声音打断了对视。
阮悠然偏了偏头走进了房间,楚念深吸一口气,克制住情绪:“来了。”
今天阮秋和楚青那边有工作来不了,楚念陪着正直吃饭,正直很乖,不像是同龄孩子需要人喂,她一勺一勺吃的认真。
楚念心不在焉的收拾碗筷的时候,正直捧着那一碗粥:“妈妈,我昨天做梦梦到妈咪醒来了,梦到她抱着我亲我了,可香的吻了,我好开心。”
楚念的身子一僵。
正直笑了笑,仿佛还沉浸在那个梦里,她不再多说,捧着碗迈着小腿往阮悠然的房间走。
她习惯了每天端着吃的进去。
也习惯了这样无声的陪伴。
今天的天气很好,正直坐在挨着阮悠然床的地上,她低头搭了一会儿玩具,感受到阳光从窗户射/入,她抬起头看了看心情大好,忍不住哼起了小曲:“我的宝贝宝贝,给你一点甜甜,让你今夜都好眠……啦啦啦啦,我的宝贝,倦的时候有人陪……”
这是以前正直接受治疗疼的晚上睡不着哭泣的时候,楚念总是把她抱在怀里反复吟唱的歌,如今,正直虽然是自己唱,但是想起昨天的梦,想起她终于有两个妈妈了,心里开心。
越唱越开心。
正直起身,她挪到床头,努力垫着小脚爬了上去。
掀开阮悠然的被子,正直钻进了阮悠然的怀里,对着紧闭双眼的阮悠然看了看,嘟着粉色的樱桃小嘴亲了亲她的额头。
阮悠然没有动。
正直也不以为意,她早就习惯了,她仍旧唱着歌曲,只是这一次,她用小小的手臂搂着阮悠然,一下一下的拍着:“我的宝贝宝贝,给你一点甜甜,让你今夜都好眠……”
这三年,她和楚念就是这样相依为命的走下来的。
有很多时候,妈妈疼的太难受了,拿着她和妈咪的合影一个人默默的垂泪。
正直就跑过去这样哄着她。
刚开始,正直虽然有心跟阮悠然亲近,但毕竟小孩怯生,她不敢,这几天,她陪着阮悠然,越来越熟悉就也越来越放松了。
正直笑眯眯的一边拍着一边反复唱。
——我的宝贝宝贝,给你一点甜甜,让你今夜都好眠……
不知过了多久。
窗外,那一缕带着温度的阳光落在了被子上,而阮悠然的眼角有一行泪缓缓落下,从被子口里伸出了一个手臂。
正直愣了一下,她呆呆的看着那只手,很快的,她被抱进了怀里。
紧接着,正直梦里那甜甜的吻,终于落在了她的额头上。
……突然就……梦想成真了。
第33章
正直跑出来抱着楚念的大腿跟她说:“妈咪亲了我”的时候,楚念正在做鱼,她的身子一僵,不可思议的看着正直,手被鱼刺扎破了都不知道。
阮秋曾经说过正直太老气横秋的,高冷到一点都不像是个小孩子。
可现如今,她手舞足蹈的跟妈妈表达着,开心的两个小揪揪都要炸起来起飞了,脸颊甚至应为兴奋像是红苹果一样。
晚饭做的很丰盛,六菜一汤,其实楚念对肉食这些东西本来是不擅长做的,但是为了阮悠然,她也在照着食谱慢慢的改变。
晚上,阮秋和楚青特意过来了,阮秋给正直买了新的玩具,特意弄了一些接地气的同龄小孩喜欢的敲击音乐鼓和玩具熊什么的。
正直看见了嫌弃的扔在一边,她眼巴巴的往卧室的方向望。
楚青和阮秋疑惑的对视一眼,感觉正直有点不大对劲儿。什么东西比玩具还让她喜欢啊?看什么呢?
楚念也是,她把最后一道糖醋排骨端上来之后就有些心不在焉,吃饭的时候米饭都是一粒一粒的吃。
阮秋看了看正直,又看了看楚念,正要说话,“吱嘎”一声,关闭许久了的卧室的门被推开了。
几个人一起抬头去看,正直的两眼像是有光。
阮悠然缓缓的走了出来,她有些亏力,但是状态还好,甚至还洗了脸让自己精神了一番。
面对几个人注视的目光。
她没有说话,而是坐在了正直旁边,阮悠然拿了筷子,她看了看正直的碗里楚念挑给她的鱼,低声问:“要吃鱼么?”
正直看着她,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阮悠然这是第一次给孩子挑鱼刺,她没有经验,一块鱼翻来覆去的被她挑了无数次,那份细心,那份仔细,让人心酸。
楚念低下头,掩饰心里的痛,阮秋和楚青也是欣慰夹杂着难过的。
第一步,总算是迈出来了……
她们这几天没有强迫贱贱,就是知道谁也没有办法去改变,唯有她自己。
阮悠然没有和别人说话,她只是安静的给正直夹菜,只是她不知道正直的喜好,每次夹菜给她都会观察片刻。
正直其实挺挑食的孩子,以前,阮秋给她夹菜,她总是摇头不吃,只有楚念知道她的口味。
等阮悠然把所有的菜给她夹完,认真的观察正直喜欢什么后,她的心酸又难过。
正直喜欢的口味,居然和她都一样……
她们都喜欢酸甜口的……
都喜欢吃起来不是那么麻烦的,如果要是吃鱼吃虾的话,就一定要别人给扒皮才肯吃。
都不喜欢太过咸的东西……
阮悠然仍旧是沉默,她的眼睛甚至不往楚念那边看一眼。
可即使如此,看着她和正直一大一小就那样坐着,一起吃她做的饭,楚念的心里还是各种情绪往上涌,她起身去了一趟洗手间,怕外面的人听到,她拧开了水龙头,自己一个人在里面哭了个痛快。
太久了……
太痛苦了……
没人能知道她有多想念这一刻。
离开阮悠然,她几乎痛不欲生,一个人在死亡的边缘,带着孩子独自生活在异国他乡。
她真的想过很多次,就这样告诉她吧,让贱贱来接她们娘俩回家。
可是……
她固执的一次又一次说服了自己。
万一,她死了呢?
万一,正直也支撑不住了呢?
……
让她带回国两具尸体白骨么?
老天爷对她终究是开了眼。
前几天,她已经拿到了lilo的检查报告,只要在生活起居上稍微注意一下,正直已经跟正常的孩子没什么两样了。
她……健健康康的活下来了。
晚上。
楚念放热水打扫浴缸要给正直洗澡,她的体力不如之前了,就这样弯着腰清洗浴缸站直身子都需要扶着墙缓和一下。
阮悠然在门口看着了片刻,她沉默的走了过来。
楚念看着她,有些紧张。
没有沟通,阮悠然直接拿走楚念手里的刷子,她低着头使劲的刷浴缸,楚念怔怔的看着她,片刻之后,她轻轻的叫着:“悠然?”
不知是热气上来还是怎么的,阮悠然一边刷一边眼泪就落了下来。
楚念看着她,心如刀割。
一直到浴缸刷完,阮悠然都没有跟她说一句话,她直接走了出去把换了睡衣跟个小馒头一样在床上玩玩具的正直给抱了进来。
正直很开心,她不明白大人间的事儿,只是感觉突然多了一个妈妈来疼爱她,笑容明显的多了。
阮悠然试探性的用手试了试水温,她对于正直的事儿都是小心翼翼,生怕哪里做得不对。
正直被放进了浴缸,阮悠然还给她浓了一些小泡泡,放了小黄鸭进去,随手把手机里的《我爱洗澡》的儿歌给正直放了。
正直从来没有这样“孩子级别”的待遇,她很开心,小脚丫踢着水,手里捏着鸭子,开心的玩耍。
楚念过去给正直收拾毛巾和奶粉,她知道,阮悠然有心结,现在还不想面对她。
阮悠然看着玩的开心的正直有些心酸,她摸了摸正直柔软的小脸:“你都没有这样玩过么?”
正直摇了摇头,她虽然不爱说话,但是只要想回答口吃非常清晰:“没有,以前妈妈不敢给我用这些东西,有时候吃进去了,我会生病,最近好了一些。”
阮悠然心像是被刀子狠狠的剜了一下,她给正直撩着热水,正直捏着小鸭子,黑漆漆葡萄一样的眼睛看着她:“妈咪,你不开心么?”
阮悠然愣了一下,她看着正直,不明所以。
正直笑嘻嘻的:“妈妈说妈咪很爱说话,是一个长长笑的跟太阳花一样的人,我都没有见过太阳花,妈妈,你笑一个给我看看好吗?”
阮悠然鼻子酸,她看着正直想要哭,可最后还是在嘴角间绽放了一丝笑。
真的像是太阳一样呢。
正直看见很满意,笑出了跟小鸭子一样的声音。
阮悠然虽然还有些闷闷的,但是对着孩子,她也不能时常耷拉着脸,说话也变得轻声细语。
洗完澡,楚念拿着浴巾过来要包正直,她看着阮悠然的眼睛,阮悠然依旧没有看她,她把正直递了过去,淡淡的:“我出去一趟。”
正直原本还在笑,一听这话立马不吭声了。
楚念抿了抿唇,“你……”
阮悠然蹙了蹙眉:“晚上会回来。”
……
这样的语气,还是多多少少伤着楚念了,她点了点头,不再多说,只是有些心疼怀里的正直。
她很久没有看见正直这么开心了,这一刻,她也能够感觉到女儿的失落。
正直被洗的香喷喷的,她像是小狗一样缩在被窝里,楚念吻了吻她的额头,正直抓着她的衣襟。
“怎么了?”楚念摸着她柔软的头发,正直的身体好起来之后,逐渐长了一些肉,不想以前那么柴瘦脸色苍白了,越来越可爱。
正直小小声的:“妈咪什么时候回来?”
楚念咬了咬唇:“很快的,正直睡醒了就看见她了,嗯?”
正直湿漉漉的眼睛眨了眨,不再说话,自己卷着被子滚到了床的另一边。
她不开心难过了。
正直在表达情绪的方面和楚念很像。
很多时候,她都不会用言语说出来,只是到底是孩子,肢体动作骗不了人。
……
阮悠然去了医院,她提前跟楚青约好了,她坐在椅子上,一张一张翻看着楚念的病例单子。
每一张……每看一眼,仿佛都在她的心上剜一刀。
楚青看着她凝重的脸色,语气也是小心翼翼:“心脏病跟其他病不一样,尤其不能生气,念念前几年,修复过心脏……现在……”
已经到了换心的地步。
不到三个月后的那场手术,决定了她的生死。
这样的话,楚青到底还是说不出来。
阮悠然看着看着抬头望着楚青:“妈,是什么样的疼痛?”
楚青抿了抿唇,她感觉贱贱的脸色不是很好,只能简单的形容:“……有时候会心跳加速不受控制……更多的时候会心疼,嗯……简单来说,像是一个普通人熬夜熬了许久,突然感觉心口不舒服的感觉,更多的时候会感觉胸闷,喘不上气来,会连带着让人脾气不好,产生绝望的情绪……”
阮悠然点了点头,她不再多问,低头,一张一张的翻看。
楚青沉默的盯着她看了半响,幽幽的叹了口气,上前抱住了阮悠然:“好了,难受就说出来,嗯?”
阮悠然一抬头,有眼泪落下,她咬着牙,缩进了楚青的怀里:“妈,你说她怎么就这么拧?她一个人,生了这样的大病,怀了我们的孩子,一个人就这么跑到国外去,她怎么就不能告诉我?她怎么就这么能忍?我……”她的牙齿咬紧嘴唇:“我恨不得掐死她。”
真的是咬牙切齿痛苦流泪也不能表达阮悠然此时此刻的心情了。
从妈妈那看了病例,又跟心脏科的主治医生交谈了几句。
阮悠然才往家走,车停到楼下,夜已经深了。
阮悠然抽了一根烟,沉默了片刻,她把车窗都缓缓的关上,鼻子与嘴都停止呼吸。
一秒……
两秒……
三秒……
……
憋气到面色发紫再不能忍受,阮悠然才猛地吐了一口气,她按着方向盘,剧烈的呼吸着,一口一口多么的渴望新鲜的空气。
她又伸出手,用力的去锤自己的胸口,一下又一下,太过用力,连带着那颗悲伤的跳跃了许久的心也跟着疼。
泪,大滴的泪顺着阮悠然的脸颊落下,落了一方向盘,在这样封闭只有自己的空间里,她放声痛哭。
她心疼。
她难过。
她恨不得把心挖出来给楚念。
她怎么就不明白?
怎么就不明白?!
第34章
阮悠然进家门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了,虽然掩饰过又吹了晚风,但是她的眼睛还是有些红肿。
楚念没有睡,听到动静,她随手拿了一件外套披着起身走到客厅里了,“你——”
刚要说话,她就看见阮悠然那双泛红的眼睛,心,瞬间揪了一下,她抿了抿唇,把剩下的话咽了下去。
阮悠然转过身,淡然的看着她,抬手把外套脱下。
她没有说话,一言不发的去洗手间洗了手,出来后,楚念还是在客厅里杵着,阮悠然冷笑,她没有理她,而是去了卧室,走到正直的床前亲了亲正直。
正直不知道在做什么梦,梦里嘴角还上扬,偷偷笑的样子。
楚念在旁边看着,知道正直这是一直没睡,假装闭着眼睛在等阮悠然回来。
阮悠然戳了戳她的脸,看着她那嘟嘟的红唇,心里泛滥一片。
原来……有了自己的孩子是这样的感觉。
她的一切都让阮悠然如此的喜欢,小小的鼻子,长长的睫毛,樱桃小嘴,就连那小脚小手……
阮悠然看了很半天,她又忍不住低头亲了亲正直的小脚丫,楚念在门口看着,心酸又有些欣慰的。
其实在没有正直没有离开之前,阮悠然也是把她当孩子一样疼爱。
那时候她拍戏经常忙到后半夜,无论几点,阮悠然都会等她回来,把做好的热汤递给她让她去喝。
然后阮悠然会给她接一盆热水放一点艾草让她泡脚,泡完脚就陪着她一起去洗澡,虽然结婚很久了,但是一起洗澡,楚念每次都不好意思,她低着头不敢看阮悠然,阮悠然总是会笑着一手抓着她的手腕强迫她看自己,然后俩人……闹成一团。
洗完澡,阮悠然会给她吹头发,然后像是亲正直一样亲她。
许久没有过了呢……
楚念垂了垂头,她进了客厅,安静的坐着。
过了十几分钟。
阮悠然才从卧室出来,她看了看客厅里静坐的楚念,没有说话,直接回屋去睡觉了。
她不沟通。
楚念更没有办法去说什么,满心的话藏在心中,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正直第二天醒来就光着脚跑到了阮悠然的房间里,她的小脸皱成一团,像是一直着急似的,直到看到阮悠然躺在那,她才吐了一口气出来。
这小大人一样的出气让阮悠然想笑,她伸手把正直捞进了被窝,拿被子盖上她:“叹气干什么?”
她很喜欢戳正直的小脸,软绵绵的,要是肉再多一点就好了。
正直有点不好意思似的低着头。
这一点像极了楚念,每当被问到什么害羞的话题时,她都会低头。
阮悠然有一瞬间的恍惚,正直往她怀里蹭了蹭,小声说:“我醒来后以为……还是在美国,妈咪你不在身边。”
阮悠然有些心酸,她搂紧正直:“怎么会,妈咪再也不会离开你。”
正直笑了,小脸笑成一团包子褶,有了阮悠然后,她爱笑多了,“我知道,妈妈说过,只要我好好吃药,好好治病,等身体好起来,妈咪就会接我回家。”
现在看来,妈妈没有骗她。
阮悠然的身子一僵,心泛起一丝丝酸楚,她抱了一会儿正直,轻声问:“治疗……很疼么?”
正直低头玩着她的头发:“刚开始我怕打针,后来就习惯了,闭上眼睛就什么都不觉得疼了。”
阮悠然深吸一口气,使劲收紧怀抱。
正直想了想:“后来做那个骨髓穿刺,好多医生阿姨和叔叔按着我,我好疼……就没忍住哭了,可是回家之后……”她哆嗦了一下,仿佛还能想到那时候的痛:“我看见妈妈一个人偷偷的哭了,她怕我看见,可是我还是看见了。”
阮悠然的眼圈红了。
正直看着阮悠然:“妈咪,你是生妈妈的气了么?”
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阮悠然看着心就软了,她不忍心欺骗,干脆不说话。
正直小小声的:“妈妈很可怜的,我打针治疗疼,她都偷偷哭,自己疼了,她就拿着你的照片偷偷哭,都没有人抱着。”
童言无忌。
却更能让人锥心刻骨。
阮悠然抱着正直出来的时候,楚念正好也刚醒,她好像有点慌张,正四处找着正直,看到正直被阮悠然抱着后长叹一口气。
阮悠然看了看她的眼睛,“我做早饭。”
很淡很冷漠的一声话确实阮悠然这几天来第一次主动和楚念说话,楚念怔了怔,她下意识的接住了正直。
眼看着阮悠然去厨房了,楚念抱着正直沉默了一会儿,她低头看着正直的小揪揪:“你和妈咪说什么了?”
正直打了个哈气,“我想要玩玩具,妈妈你放开我。”
楚念:……
这孩子就是这样,从小就有主意,要是不想说什么,人家可会找借口逃跑了。
眼看着正直迈着小腿跑下去,直接一个滑哧溜滑到了客厅正中,开心的完玩具,楚念的眼里泛起了淡淡的笑。
早饭刚做好,阮秋和楚青过来了,一进屋,阮秋就伸开双臂:“哎呀,我的宝贝孙女,快来,让奶奶看看有没有长肥。”她今天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裹着个大衣没有脱,怕内里的低胸长裙在刺激着正直。
楚青因为这个跟她嘀咕了一早上,“不就是一个颁奖典礼么?你穿成这样?”
阮秋龇牙咧嘴:“我可不能被那些晚辈比过去!”
阮秋喜欢胖孩子,越胖越好,最好像是年画上的胖娃娃一样,她总是感觉正直太瘦了,每次都在和楚念说一定要把孩子养胖一点,养胖了才有抵抗力和免疫力。
楚念听了无奈又只能微笑着点头。
阮悠然早饭做的很丰盛,她做了面条,还炒了虾仁饭,甚至还包了几个小包子,榨了果汁,弄了油条豆浆。
阮秋一看眼睛都直了,“我的天啊,这真是媳妇和孩子在身边不一样,我这个老母亲从来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待遇。”
阮悠然的手里拿着刀,她淡淡的舞了一下,阮秋跑到楚青身后去了,她压低声音:“你看见了么?”
楚青想要笑却只能憋着,“什么?”
阮秋有点花痴,“我还没有见过我们贱贱这么冷酷无情的时候,有没有霸总的感觉?哎呦我的天啊,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她还有这样的天赋?”
楚青:……
吃饭的时候,阮悠然一直挨着正直,她可不管正直早就独立能够自己吃饭了,就像是喂小孩一样一口一口的喂给她。
正直也奇怪,以前奶奶喂给她,她一定难为情的脸红,闭着小嘴怎么也不肯吃,但是现在轮到妈咪喂她,她一口一口吃的香甜。
甚至到了最后,阮悠然在和阮秋说公司的事儿,正直还拉了拉她的胳膊,指着鱼说:“挑刺,妈咪,挑刺。”
阮秋:……
阮悠然笑了,她转头摸了摸正直的小揪揪,开始给她弄鱼。
阮秋吃了一会醋,她看着阮悠然:“你的意思是你想回去把工作交接一下?”
阮秋点了点头,一直在旁边喝粥的楚念看了看她。
“嗯。”阮秋点了点头,也是应该空下来用这几个月的时间好好陪陪楚念养一养身体了。
“行,我先提前打个招呼,你去照一面就行。”
毕竟是自己家的公司,很多事儿也没那么麻烦。
阮悠然点头,不再多说,在旁边耐心的给正直喂饭,她看着正直吃的香甜的样子,心里柔软,她低头又亲了亲她的额头。
阮秋看着感慨:“其实你小时候也是这么可爱的。”
阮悠然抬头看着她:“什么意思?我现在怎么了?”
阮秋翻了个白眼,“现在大了,有自己的脾气了,一个眼神都让人害怕,马上就把我这老太太从一家之主的宝座上踹下去了。”
阮悠然冷哼一声,不去理会她。
楚青笑了笑,她看着阮悠然:“对了,你惠姐给我打电话好几次说要见你了,你要是去公司就见见她,是不是她那边有什么事儿别再耽误了。”
提到惠姐,楚念身子一僵。
二老可能不知道。
但是她清楚的明白。
惠姐是公司的大股东,她比阮悠然要大十岁,是一个非常成熟妩媚有魅力的女人,当然,能让楚念这么挂心最主要的原因是她……一直爱慕着阮悠然。
楚念是无意看见的,她那一次拍完戏想要给阮悠然一个惊喜,就去忆风楼下等着接她,为了避免狗仔,她换了一辆低调的车,带着口罩墨镜全副武装。
也是巧合了。
她看着阮悠然一步步的被惠姐逼到了她的车上靠着。
阮悠然一脸的无奈:“惠姐,我跟你说了,小女子有家室,不能对你的深情有所回复了。”
“有家室?”惠姐笑的妩媚,她看着阮悠然的眼睛在放电,“是谁?我怎么不知道?”
其实当时阮悠然和楚念结婚之后,她也想要公开,她倒是无所谓,虽然是艺人,但一直是划水一派,可是楚念不是,她可是当红火爆的影后,一举一动都是万众瞩目,要是公开了,对她的影视之路很有可能就是折腰式的毁灭,所以俩人一直不公开。
阮悠然偏了偏头:“好姐姐了,别逗我了,你就算是看着我长大的,跟我俩妈没什么区别。”
惠姐盯着她的眼睛:“就是因为看着你长大,才知道你这小白兔有多可爱啊,如果我能娶你,我一定会对天下公开你是我的女人。”
说着,她的腿向前,又靠近一步,阮悠然正要推开她,冷不丁的,靠着的车“滴滴”的两声喇叭骤然响了起来,吓了俩人一跳。
当时惠姐的强势可是让楚念记忆犹新,她上了心,却从来没有跟阮悠然说过,只是在有一次看电影的时候,面对里面四个漂亮妩媚又张狂的女主角,楚念似无意的问了一嘴:“贱贱。”
阮悠然当时没有设防,正靠着她看的认真。
楚念:“如果是你,你会选择哪一位?”
阮悠然看了看,“我选那个,就是那双枪那个老大,够野够火辣够强势。”
楚念没有再说话,她沉默了很久,只是晚上……阮悠然就不明白,她家那位怎么那么大的精神,折腾了她一次又一次。
阮秋和楚青吃完饭就去一边陪着正直玩了,正直现在身体虽然好的差不多了,但还是不能经常性的外出,阮秋商量着要给正直建一个私人游乐场,平时楚青对于她这样挥霍的行为都是不赞成的,可这一次,真的是隔辈亲,她居然犹豫都没犹豫就点头了。
正直被两个奶奶逗得微微的笑。
阮秋看着十分不爽,她戳正直的脸蛋:“怎么着,对着你妈咪就跟小狗一样讨好的摇尾巴,我们这么给你讲故事,你还这么矜持的笑?”
正直偏了偏头,躲开阮秋的手,然后瞧瞧的用衣襟擦了擦脸。
阮秋:……
楚青笑的直摇头,她抱着正直护在怀里:“好了,不要闹。”
阮悠然看着这和睦的一幕微微的笑,她走到玄关前换鞋,楚念走了过去默默的看着她。
阮悠然一抬头,正好对上了她那双眼睛。
她便也不动了,就那么看着楚念,楚念本来想要说很多话,可是这会儿不知道又怎么了突然的紧张:“你……早点回来,我做你爱吃的孜然羊肉。”
就这些?
阮悠然又等了等。
以前,她对楚念纵容宠溺,有些话,就算是她不说,阮悠然也能知道,笑着都替她说了,可是这一次,她有怨有气更有不甘,她一定要治一治这个口是心非的女人。
等了片刻。
楚念只是站在那看着阮悠然,阮悠然挑了挑眉,她看着楚念的眼睛淡淡的:“晚上不用等我吃饭。”
楚念看着她的眼睛。
阮悠然也同样看着她:“刚才惠姐给我打电话,有重要的事儿要说,我就不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是不是想要二更???
第35章
——刚才惠姐给我打电话,有重要的事儿要说,我就不回来了。
阮悠然离开前留下这一句话让楚念一直心神不宁,甚至在给正直弄果汁的时候,正直在旁边看的干着急:“妈妈,不要那么多胡萝卜,不好喝。”
楚念恍然,她低头赶紧把胡萝卜往外挑,稳了稳心神,她问正直:“奶奶们呢?”
正直奇怪的看了看她:“不是刚刚走么?”
她刚刚还看见妈妈跟她们挥手拜拜啊,妈妈这是怎么了?
楚念点了点头,她把果汁给正直弄完,坐在沙发上一个人愣神。
她的心很乱。
她想为什么惠姐要在这个时候见悠然。
她们会去哪儿……在哪儿交谈……做些什么……
“妈妈。”正直放下玩具靠了过来,她爬上沙发,直接坐在了楚念的怀里:“你在害怕吗?”
“什么?”楚念愣了愣看着正直,正直盯着她的眼睛:“我想出去玩。”
本能的,楚念摇头:“不行。”
正直的身体现在还不能完全放开,虽然一切指标都转向正常了,但还是需要小心。
正直很少闹脾气,这会儿她噘着嘴:“天气这么好,我们一起出去玩不好吗?正好去找妈咪,我想她。”
楚念顿了顿,她看着正直:“她才刚走。”
正直眼泪汪汪的让人没有办法拒绝:“我就想时时刻刻粘着妈咪。”
跟正直说话,让楚念有些分心,她看着正直突然发现有的时候,她似乎小瞧了自己的女儿:“为什么?”
正直低着头,她摆弄着奶奶带过来的玩具熊,小小声的:“我昨天听故事,听说森林里的熊爸爸跟狐狸阿姨走了,就再也没有回家……”
楚念:……
正直:“我妈咪那么漂亮……”
楚念:……
这孩子要成精了是不是?
不管怎么说,到底是给了楚念一个借口能够出去,她想了想看着正直:“你现在去把果汁喝了,然后把今天的绘本看了,戴上口罩,妈妈带你出去只能玩一会,知道吗?”
耶!
正直开心的跳起来抱住楚念的脖子,楚念也想要笑,可是眼里都是苦涩。
******
阮悠然很早就出门了,她去了总公司一趟,简单的交接没有多做停留。
毕竟是**oss的女儿,谁敢说什么,她想要请假自然是简单。
而且……
大家都发现了,阮悠然似乎变样了,以前她来这边总是笑容犹如春风的跟大家聊一聊,如今,她步履匆匆,简单的交代之后,开车就走人了,颇有些阮总的风采……
大家凑在一起叽叽咕咕,前一阵子公司盛传阮总家里有事儿,她可能要培养接班人了,现在看来,难不成是阮悠然要来接班?
阮悠然没有去想她们那么多,她跑了几个地点,见了几个国内出名的心脏科专家,这些专家多是楚青的朋友,对着阮悠然也是笑呵呵的很慈爱,她们的工作都很忙,阮悠然知道,她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身份而怎么样,每跑一个医院,她都会在外面耐心的等待,中午的饭都没来得及吃,就这样一家一家的跑。
几个老教授看了阮悠然带来的病例,她们大多都是摇摇头:“都到了换心的地步了,不是很好呢,悠然。”
这些话阮悠然是知道的,可是再听一次,她的心都再疼一次。
其中,一个跟楚青关系最好的副院长看了病例之后,他摸着胡子,幽幽的:“这是你的家人么?”
阮悠然点头,她今天听了太多次不好的消息,心已经在崩溃的边缘。
他仔细看着病例,又在阳光下眯眼细细的看着片子:“这个病人,她失去了最好的诊治时间,如果没有生孩子,像你说的,三年前病发的时候就来找我,我能够保证她不换心的,现如今……”
阮悠然的手脚发凉,老教授看了看:“她的底子很不好,一定不能操劳,就是换心手术风险也很高的,当然,孩子啊,你也不要那么悲观,还是有一定的成功率的。”
有一定的成功率的……
阮悠然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天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她只是把所有病例诊断报告搂进了怀里,怕被雨水淋湿,而自己一个人站在雨中放声大哭。
这段时间,她哭了太多次了。
爱给了她。
恨也给了她。
也想要过真的分开,却从没有真正的狠下心过。
现在,她就真的要以这样的方式离开自己么?
这雨下的虽然小,但是细密,楚念本来要带正直出去完的,一看这场景轻轻的叹了口气。
正直到底是小孩子,她看着外面的雨很兴奋,“妈妈,你给妈咪打电话回来,我们吃火锅好不好?”
楚念转身,捏了捏她的脸:“妈咪要忙工作,不要打扰她。”
正直不说话了,她低着头,连带着两个小揪揪也跟着耷拉了。
其实她想问问妈妈,都没有打电话,怎么知道妈咪在忙呢?
她看画本上,很多小熊猫小鸭子小猪的妈妈做好饭之后,都会给忙碌的爸爸打电话,打了电话,对方就是再忙也会回家呢。
阮悠然见惠姐的时候,惠姐吓了一跳,她今天为了见贱贱,特意打扮了一番,花枝招展,坐在咖啡厅里就香气弥漫,引来周围无数的目光。
阮悠然进来的时候浑身湿漉漉的,有路人认出了她,偷偷用手机拍照,惠姐看见了蹙了蹙眉,她上前拉住魂都仿佛丢了的阮悠然去了隔壁的包厢。
“怎么回事儿?”
惠姐看着阮悠然,阮悠然低着头不吭声。
惠姐挑了挑眉:“这么久不见,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阮悠然抿了抿唇,她感觉心里一片凄凉,如果……如果能够回到三年前……她一定会第一时间压着楚念去院长那,可是……这世上啊,最不缺的就是如果,所谓的如果,不过是让人心有不甘,痛苦到要发疯。
“姐,我拜托你的事儿……”
阮悠然没有什么精神的开口了,惠姐是一个非常强势的女人,她转了转手指上的戒指,摇了摇头:“你就准备这样跟我对话么?先喝点姜汤。”
阮悠然抬头,淋了雨的眼睛湿漉漉的,身上的衣服也湿透了,隐隐现出姣好的轮廓。
惠姐偏了偏头,看着窗外,沉默了一会儿,她把本来准备好的礼物递了过去:“呵,没想到这么巧,给你,这是我给你带的礼物。”
是一件白色的衬衫,清爽潇洒,阮悠然看了看,沉默了一会儿,她接了过去去洗手间换上了。
袅袅的茶飘着,惠姐耐心的等待,过了十几分钟,阮悠然进来的时候,头发也吹干了,她的脸色好了一些。
惠姐已经点好了热牛奶,递了过去,“行了,坐吧,贱贱,你到底怎么了,这么久不见,你就把自己搞成这样了?”
阮悠然抿了抿唇,她喝了一口热牛奶,缓缓的:“一言难尽。”
“还是不能告诉我?”
惠姐挑了挑眉,阮悠然轻轻的点了点头,这样的事儿,她现在不想说也没有心情去说。
惠姐叹了口气,她对上阮悠然的眼睛从旁边的袋子里拿出一个档案袋:“你啊,这个小没良心,这么久没联系我,一找我就有事儿,给你,我都给你办完了,不过你妈就是那么出名的医生,你想要什么答案她那儿没有啊?”
阮悠然看着那厚厚的牛皮袋子,迟疑着不敢接。
惠姐有些惊讶,“这个诊断的人到底是你什么人?”
沉默了片刻,阮悠然淡淡的:“妻子。”
……
惠姐手里的咖啡杯差点掉地上,她不可思议的看着阮悠然,阮悠然没有看她,冻的有些没有血色的手缓缓的打开了档案袋。
全都是英文。
各种签名与狂草。
阮悠然看的迷糊,她虽然英文不错,但是这样的医学用语还是不能够看懂,她抬头求助的看着惠姐。
那小狗一样可怜巴巴的眼神,惠姐是最没有抵抗力的,她放下咖啡杯:“简单的说,你不是让我找了德国那边的心内科和外科专家会诊,看看这个人到底还有几年的活头么?”
惠姐在娱乐圈打拼惯了,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所以她说话也非常直白,一点敷衍都没有。
阮悠然直勾勾的看着她。
惠姐看着她的眼睛:“soda说,如果换心手术成功,他乐观的预估,她最多还有六年的寿命,她的身体底子非常的不好,除非是创造奇迹,如果不成功……你也知道。”
阮悠然没有再说话,她的手像是丧失了力气,档案袋一点点滑落。
惠姐看她的脸色:“其实……你妈那那么多医疗方面的资源,如果拼劲全力争一争,或许真的能创造什么奇迹呢。贱贱,你……”
她看着阮悠然苍白无血色的脸,下意识的反思自己的话是不是说的太重太直白了。
可是事实就是如此,她如果不告诉阮悠然,她把报告拿回去慢慢看也会看明白。
阮悠然不知道怎么从咖啡厅走出来的,她甚至不记得自己是否跟惠姐告别了,她只是走在马路上,任冷冷的雨打着自己的脸。
六年……
呵呵,六年。
——你躲在衣柜里哭什么?出来,从今以后,我保护你!
——楚念,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女人了,别想着离开。
——我迫不及待的拥有你,一分钟也不能再等……
——如果,如果老天爷真的对我这么不公平,我就任命。
……
阮悠然到家的时候,身体淋的湿透了,她进屋的时候脸色很不好,浑身泛着寒气,吓得正在吃饭的正直嘴里的饭都不知道咽下去了,楚念也是一惊,她赶紧拿了毯子快步走过去,“怎么下雨不带伞?”
熟悉的香气沁了过来,楚念的眼里都是焦虑,阮悠然的心里却恨的狠,她一手抓住楚念的手腕,猛地将她按在了墙上。
正直吓了一跳,手里的小勺掉了,她赶紧用两手捂住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叶子一会儿抓一下虫。
第36章
阮悠然的手上用了力气,楚念猛地这么被惯在墙上,她错愕之有些慌张,再抬头,对上的就是阮悠然赤红的双目,她的手还抵在楚念锁骨处,看着她几乎是咬牙切齿:“说,你错了!”
恶狠狠的声音带下了泪水。
楚念看着她的衬衫不是走的时候穿的,本来心里发凉还想挣扎的,看着那泪她愣住了,片刻之后,她轻轻的说:“我错了。”
这是阮悠然让她说的,也是她心里说了千百次却从不敢说出口的。
阮悠然强势的抵着她不让动:“说你再也不会离开!”
楚念看着她的眼睛,一行清泪顺着脸颊落下:“我……再也不会离开。”
阮悠然深吸一口气,伸手,猛地将楚念扯进了怀里,死死的抱着。
太久了。
太久了,她没有这样的拥抱楚念,用尽全身力气,仿佛要把她嵌入自己的灵魂一般。
楚念缩在阮悠然的怀里,一直悬着的难过痛苦悲伤的心终究是落在了地上,她任阮悠然强势的抱着自己,虽然有些疼,但是心却是酸涩夹杂着甜蜜。
伴随着淅沥沥的小雨。
阮悠然陷入了沉睡。
她的身体底子本来是很好的,但是架不住这三年来的挥霍。
现如今,她淋了雨,又这样忙忙碌碌的一整天,心和身体都是双重掏空,到了后半夜,她开始发起了低烧。
楚念一直守在床边,她时不时的给阮悠然测体温,喂她吃药。
正直本来想陪着妈咪的,楚念怕她被传染,严令禁止她不能进屋。
她就只能离着远远的,看着妈咪:“妈妈,妈咪很疼吧。”
她看着阮悠然就是睡着也一直掉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源源不断,怎么擦也擦不干。
楚念心里难受,她知道阮悠然肯定是知道了什么,能让她如此的痛苦,又是因为自己吧……
烧的迷迷糊糊之际。
阮悠然做了个梦,她梦见楚念穿了一身白色的爱上书屋时期那样,微笑的看着她。
她采了一朵黄色的小花戴在了她的耳边。
俩人手牵手,长发随风飘舞,画面美极了。
可下一秒钟……
楚念突然离开,梦境像是被分割了一样,她一个人躺在冰冷冷的床上,面色苍白,一动也不动。
阮悠然看着自己就在门外,哭的撕心裂肺,到最后,下雨了。
她站在一个黑色的墓碑前,喃喃的:“夫人,我来看你了……”
“不!……楚念……念念……”
阮悠然的身子烧的滚烫,夜里,没有办法,楚青也过来了,她给阮悠然输了液,轻轻的叹气:“这孩子要是再这么无止境的自我惩罚下去,就是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的。”
阮秋在旁边沉默,楚念也是咬着唇,一言不发。
阮悠然是第二天中午起来的,她醒来后闻到了皮蛋瘦肉粥的味道,以前,她感冒发烧的时候最喜欢吃楚念做的粥了。
她下意识的低头去看,没有看见正直,反而是看见睡在她床边的楚念。
三年了……
就算是再次相见,也都是恨意夹杂着无限的愤怒。
阮悠然都许久没有这样好好的看看楚念了。
她瘦了。
人憔悴了非常多。
面容也不像是之前那样光鲜了,皮肤泛着苍白,嘴唇也不是正常的唇色。
阮悠然看着看着眼泪就流了下来,她掀开被子,想要起来,楚念先她一步,“你醒了?”
她的声音还有些迷糊,阮悠然点了点头,她没有看楚念,而是自己下了床,径直走到桌子旁边,拿起那一碗已经放凉的粥,她不声不响的往下吞。
楚念在旁边看着,唇翕动了一下,想要说话,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你去睡觉。”
阮悠然的声音虽然轻,但是却带着不可忤逆的强势,楚念看着她,“你……好点了么?”
阮悠然点了点头,依旧是在吃粥,眼睛不看她:“去睡觉,睡到自然醒,早上我会给正直做饭的。”
虽然她依旧不看自己。
但态度明显的缓和了。
楚念的心放松了一下,她拖着疲惫的身子缓缓的往卧室走,真的躺在大床上那一刻,她才知道自己有多么的累。
第二天早上,楚念醒来的时候,就听见客厅里正直和阮悠然的对话。
阮悠然翻着正直的各种儿童书和绘本,“你说说你这颗小脑袋里都装了什么?都是在这里学到的么?”
昨晚正直用手捂眼睛那一幕,她可是看的真真切切。
这是一个快三岁的孩子该做的事儿么?
正直很骄傲,她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小揪揪:“妈咪,我妈妈给我做过智商测试,我是天才。”
阮悠然一阵子无语,“你揪揪梳歪了,过来。”
“恩!”
正直很开心的迈着小萝卜腿走到了妈咪身边,一屁股坐在了她的腿上。
阮悠然想笑,“你倒是挺会撒娇。”
正直有点不好意思,阮悠然摸着她的头发,有些黄软软的,她琢磨着该做点什么给孩子增加些营养。
阮悠然一边给正直扎揪揪,正直一边哼着小曲。
阳光洒落,楚念的心被这一幕熨帖的无比温暖。
“妈妈!”
正直看见楚念了,一下子站了起来,她冲上前抱住她:“你醒了?”
她以为妈妈又病了。
早上起来就在门口来回踱步子。
阮悠然跟她解释了好几次,正直也不听,这是后来牵着她的小手带她进去,正直才稍微放心了一些。
楚念弯下腰,抱着正直,亲了亲她软绵绵的小脸,眼睛看着阮悠然。
阮悠然没有看她,淡淡的:“吃饭吧。”
这早饭……
正直看的目瞪口呆,各种这个煲汤,那个煲汤,还有很多奇奇怪怪的她没有见过的食物。
楚念也是有些愣的。
阮悠然几乎把她从网上查到对心脏好的东西都弄来了,什么猪肝、肺……还有什么紫罗兰……她换了花样的全都做了出来。
楚念抿了抿唇,阮悠然第一次把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吃吧。”
楚念:……
有时候,爱人的强势也是非常有震慑力的。
楚念真的就默默的喝起了海参汤,正直正要尝一口,阮悠然递给她一个玉米饼:“你不要吃那个,会上火。”
楚念:……
正直“哦”了一声,乖乖的接过了玉米饼,她黑漆漆的小眼睛转了一圈,看着阮悠然。
阮悠然的眉头不可察觉的轻轻蹙了一下,她放下筷子,看着正直:“正直,你想要做什么,就要跟妈咪说好么?不要藏在心里,那样妈咪不知道,猜来猜去很累的。”
这话说是给正直听的,正喝汤的楚念沉默了一下。
正直有点怯生生:“今天天气好好,我看见了彩虹,妈咪,我能……出去放风筝么?我看书里的小兔子天气好了,妈妈都会陪她放风筝。”
她很少去户外活动。
所以,也从来没有放过风筝。
阮悠然心酸难受,她点了点头,用力的亲了一口正直的脸蛋:“好,妈咪陪你去。”
耶!
有了妈咪的同意,正直心里满足极了,以前在家里,有医生、有保姆阿姨带着她,她们都非常宠溺正直,有时候,只要她一哭一闹,想要什么就心软,但是楚念非常有原则,而且只要说一句话就没有人再敢心软。
可是现在不同了,正直看出来了,这一家之主的位置已经转移到了妈咪身上,她只要向妈咪装可怜就好了。
阮悠然本来想去买一个小猪佩琪的风筝给正直的,但是正直嫌弃太幼稚,她非要自己让两个妈妈给做风筝,非要一个与众不同的。
阮悠然被磨的没有办法,只能从网上查教程,一点点的看。
什么东西,怎么这么繁琐???什么固定点,什么扭三圈???
楚念一直在旁边默默的看着,正直冲她挥了挥手:“妈妈,过来呀,我要做一个我们一家三口的风筝。”
楚念看了一眼阮悠然,阮悠然滑动了一下手机没有说话。
楚念走了过去,她可是从小就心灵手巧,这一点,阮悠然曾经自豪好久。小时候,手工课,阮悠然都是赖着楚念,各种撒娇打滚的,基本没有自己亲手做过,那时候,缝一个小衣服,做一个什么玩具小马车,她都非常厉害。
其实,也不管阮奶奶吐槽,正直的智商真的是随了楚念。
楚念也是在看手机看教程,她只看了一遍,手就动了起来。
阮悠然抿了抿唇,看着那边已经忙碌起来的母女俩,非常尴尬的坐在原地。
这样……好像是显得她不是很聪明的样子。
正直跟楚念配合的非常好,楚念一忙碌起来,不管是忙什么就会非常快的进入状态,她趴在地上画着一家三口的样子,先是拿铅笔去画,“正直,不要动竹节,刮着你的手。”
“哦。”
正直点了点头:“妈妈,那我给你拿画笔吧。”
阮悠然在旁边看着这忙碌的一大一小,不知道怎么了,眼圈又红了。
母女俩配合的一直都非常默契,只是中途画衣服的时候发生了争执,正直嘟囔着:“妈咪昨天穿的白衬衫很漂亮,我想要把白衬衫画上去。”
楚念的手僵了一下,她不去管正直,直接给阮悠然画了一条粉色的裙子。
正直有点着急,“妈妈,不画裙子,裙子飞起来会走光的。”
楚念平时很宠爱正直的,这样的小事儿上自然不会跟她一般见识,可今天,她却像是带着气一样,理都没有理正直,直接把她说的白衬衫pass了。
阮秋不知道从哪儿得到的消息,她知道自己的孙女要放风筝,非拉着楚青在家里快速的做了一个就过来了。
“哎呀,我的宝贝孙女,有没有想奶奶啊?”
阮秋一进来就显摆自己手里的风筝:“看奶奶给你做了什么?”
正直一看,受到了惊吓,她依一下子躲进了阮悠然的怀里。
阮悠然看着阮秋手里的风筝:“妈,你搞什么,拿个熊过来?”
“啊?!”阮秋急眼了,“你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我这是熊吗???我这明明是蝙蝠侠!”
什么蝙蝠侠。
正直看着很害怕,感觉黑漆漆的一团,眼睛还是红色的。
楚青有点无奈,她拍了拍阮秋的头:“你老了,跟不上时代了。”
谁都知道。
人到夕阳红年龄的阮总最讨厌的就是别人说她老,她想都没想,直接把正直从阮悠然怀里夺了过来,她恶狠狠的盯着正直:“奶奶哪里老了?奶奶知道很多,我知道小猪佩琪,知道汪汪队,知道海底小纵队!”
阮悠然感慨:“知道的可真多啊。”
正直配合的非常好:“好幼稚啊。”
娘俩对视一眼,正直抬起手,“奥利给~!”
阮悠然笑着跟她拍手,阮秋一听孙女说奥利给,立马回头看楚青:“快,把我给我孙女买的奥利奥饼干给拿出来,我就说她得吃吧。”
阮悠然:……
正直:……
人不服老是不行的。
匆匆十几年的光阴,眨眼就过去了。
在操场上,阮秋坐在地上,笑眯眯的看着孙女和楚青放风筝,楚念大家不让她跑动,她就在一边坐着。
阮秋看着阮悠然:“还在难受么?”
她能感觉出来,女儿有些变化了,但似乎对楚念还有心结,俩人很少说话,哪怕是眼神接触,阮悠然也很快就挪开。
阮悠然看着湛蓝的天,“恩,怎么能不难受。”
阮秋有点无奈,“你这孩子,真是大了,以前啊,跟妈从来不隔心的,有什么都说。”
阮悠然沉默,她望着蓝蓝的天空许久,一直到白色的云朵在眼前飘的有些眩晕,她才缓缓的说:“妈,我不能不难受,你知道么?我想过很多我们的以后……我甚至想要跟她一瞬间白了头,像是你和妈这样,看着孙女开心的玩耍,还想到我们白发苍苍的时候,两个老太太相互依偎笑着往前走,夕阳刚刚好,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我想过很多很多,而不是一个人面对夕阳就会难过就会想念,你能明白么?”
阮秋不说话了。
其实楚念的情况,她知道的不比阮悠然少,毕竟家里的媳妇就是医生。
她也想要劝解女儿。
只是有些事儿,如果换位想一想,那些劝慰的话就变得苍白无力了。
别说是十年内了……
就是现在,阮秋想一想,楚青会突然离开,她也受不了,忍不住热泪盈眶,痛彻心扉。
也就只是想一想……
更不用说贱贱这样直面死亡了。
正直玩的很开心,她从来没有像是现在这样笑过闹过,阮秋最后也看的心痒痒,自己跑过去放风筝,还差点和旁边的人因为比谁放的高打起来。
正直笑得“咯咯”的,她跑到阮悠然身边,拿起自己的小水壶咕嘟嘟的仰头喝水。
阮悠然看着她,不远处的楚念转过头,看着她们。
“妈咪,你怎么了,不开心么?”
正直很会揣摩人心,那些年,她频频的接受治疗不能出门的时候,在家里面对的都是医生,有时候,因为她小,很多事儿医生不能说实话,怕吓着她。可是小孩子么,想要知道实情,会不会再打针,会不会再被按着做骨髓穿刺等,所以她学会了看人的脸,有的时候光是看一看,正直就能猜到对方在想什么。
阮悠然摸了摸正直的头发,正直拽着她的手:“妈咪,你告诉我啊,我有很多方法,可以帮助你。”
她以前也经常这么对楚念说。
阮悠然心闷的发酸,她看着正直微微的笑:“妈咪有一个很重要的人,她生病了,不能像是我们这样健健康康的了,妈咪很伤心。”
正直想了想,“那她还能活几年啊?”
阮悠然吃了一惊,没想到她问的这么直接。
正直歪着头,阳光下,她的眼睛像是珠宝能发光:“我记得我两岁那一年,发了一次高烧,烧了两天两夜,我总是睡觉,后来醒了听见妈妈的哭泣声,还有医生阿姨说让她什么东西上写名字。”
阮悠然心疼的揪成一团。
那东西……应该是病危通知书了。
虽然……她也想过很多次,这些年,母女俩独自漂泊在外,经历了什么,会有多痛,但是都抵不过正直无意的倾诉。
正直低着头,“那时候,我听见医生阿姨说,我如果还不好,可能再过一个星期就好不了了。”
阮悠然抱紧她。
正直抬头,看着妈咪:“我当时也害怕啊,可是后来我想了想……妈咪,我已经很幸福了,你看小虫,小鸟,小鸡,小鸭,它们都活的好短暂,可是依旧很快乐呢。”
阮悠然一动也不动,她怔怔的看着正直。
正直笑着说:“还有我的朋友小朱,它是一个红色的蜘蛛,它也是过了一个冬天就没了,但是我们都很开心,那时候我想,我要是真的离开了去天堂也很好,不用痛苦了,可是我害怕妈妈心疼,更想要见一见妈咪。”
说着,她抱着阮悠然的脑袋用力的亲了一口:“现在我陪着妈妈,还见到了妈咪,我好开心好满足,再生病再发烧再打针我都不会害怕了!mua!”
阮悠然看着正直,就那么看着她,那一刻,有什么凉凉的东西顺着眼角滑落。
不远处的楚念缓缓走了过来,她贴着正直坐下,她还是不敢太靠近阮悠然,怕她像是之前那样的反感。
正直又抱着楚念“mua”的用力亲了一口,亲完了,正直扭头看阮悠然:“妈咪,该你了!”
“什么?”
阮悠然还沉浸在正直刚才的那番话之中,她的心灵受到了震撼,还是被一个孩子震撼到了。
正直笑意盈盈的看着她:“森林里的小朋友们都是这样的,妈咪会去亲妈妈,然后妈妈亲妈咪,她们再一起亲宝宝!”
一句话,把身边的两个大人说的一下子都有些不自然了。
阮悠然是有些口干,楚念则是红着脸垂下了头,这时候夕阳的光正好,打在她的脸上,美人芙蓉面,惹人流连垂涎。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的够甜了吧?
第37章
阮悠然终究没有亲楚念,只是她伸出双臂,把楚念和孩子都搂进了怀里。
金灿灿的阳光洒在身上,抒写着浪漫与温柔,连带着心都变暖了。
楚念靠着阮悠然,嗅着她身上熟悉的味道,怀里是软绵绵的正直,一直鲜血淋淋的心,在这一刻,阳光也终于透过缝隙钻了进去。
这个画面,并不陌生。
她在脑海中甚至梦中想着念着盼着千万次的画面。
如今,也终于实现了。
楚念的唇角有笑,她琥珀色的眸子泛着淡淡的光芒,正直看着妈妈有点惊讶,好漂亮啊,她一个小孩子都觉得好好看啊。她又抬头去看妈咪,果不其然,妈咪也在看妈妈呢,眼神好温柔啊。
放完风筝。
正直想要吃烧烤,有了阮悠然之后,她就变得特别肆无忌惮,以前不敢提的要求全都提了出来,楚念无奈无语又没有办法的。
阮悠然早就把烧烤架制楞了起来,她扛着正直在院子里跑了一圈,一大一小跑去弄串串。
中午的时候,老年组也过来蹭饭了,阮秋努着鼻子,用力的闻了闻串的香气,她有点急眼:“明知道我减肥,还弄这么丰盛,欺负人啊?”
上次在颁奖晚会上,被一个杂志记者盯着肚子问:“阮总是否有二胎的准备?”,阮秋简直要疯了,楚青劝了很多次都没用,干脆不搭理她。
阮悠然挑了挑眉,她手把手教正直串串:“人都说千金难买老来胖,你就多吃点吧,我妈也不嫌弃你啊,吃胖点褶子还能少一点不是么?”
阮秋暴跳如雷:“小兔崽子,你说谁老?”她一下子站起来:“你问问你怀里那个小崽子,当初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把我当成谁了?”
阮悠然低头看正直,正直穿着串子,她笑了笑:“妈妈说不能欺负小孩子,我还是个宝宝。”
阮秋:……
阮悠然:……
这宝宝快成精了。
饭快好的时候,门铃响了,阮悠然没多想,以为又是哪个朋友,她打开门的时候,看见来的人愣了愣:“妈……”
清风拂面,楚妈看见她微微一笑,她手里拎着礼品:“悠然,我来看看念念和正直。”
“啊——”阮悠然有点怔,她转身下意识的去看楚念,楚念看到妈妈也是有点愣的,随即低下了头。
一般的孩子,生了这样大的病,又承受了如此的压力,差一点就活不下去了,妈妈都会陪在身边。
可是楚妈没有。
楚青还好,善于克制,倒是阮悠然惊讶的看着楚妈:“哎呀,这是谁啊?这不是亲家母吗?好久没见,越来越有boss范儿了啊,快认不出来了。”
楚妈自然是感受到了阮秋的恶意与挖苦,她微微一笑:“阮总过奖。”
楚妈当初也是在忆风起步的,后来各行各业的人脉资源积攒的差不多了,就跳槽到了一个跨国公司,她们也有三年没有见了。
房门被打开。
楚念走了进去,楚妈跟在她身后,她回头看了一眼偷偷看她的正直,微微的笑。
楚念坐在床上,说实话,到现在,面对亲生母亲,她都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
“脸色好了一些。”楚妈打量了楚念一番,最主要是眼神又有了光彩。楚妈的脸型和气场都跟楚念很像,只是因为职业的缘故,更多了一份霸气与凌厉。
楚念沉默。
楚妈对于女儿的冷漠不以为意,“我给你买了滋补品。”
楚念依旧沉默,按照以前的流程,说完这些话,她就该离开了。
可是这一次并没有,楚妈盯着楚念看了一会,她从包里掏出一个档案袋:“念念,这是妈妈的所有资产,里面有四处房产、股票、存款,前面是明细,我已经去公证处写了遗嘱,这些都是你的了。”
楚念蹙眉,开口很冲:“你这是干什么?”
一来就说这个?
很少见到女儿这样。
楚妈微微有些诧异,她偏头打量了女儿半天,问:“她原谅你了?”
楚念紧紧的抿着唇,手握成了拳头。
楚妈若有所思的想了想,她点头:“悠然比我想象的要爱你,这样的感情,真是难得。”
她的语气仿佛就在谈论一个普通人。
楚念很反感:“到底什么事儿?”
这些年,她们母女俩见面的次数太少了,甚至在她手术那天,楚妈也只是签了字匆匆忙忙的看她下了手术台就离开了,生正直的时候,她也是满月过来给了个红包又匆匆忙忙的走了。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她都没有抱抱正直。
甚至一句温暖的话,一个安慰的眼神都没有。
楚妈对于女儿的脾气不以为意,她看着楚念:“你或许觉得妈妈冷酷,但是你也知道,妈妈当年爱你爸爸爱的无法自拔,可是后来的结果,你看到了,生不如死。念念,妈妈告诉过你,情深不寿,任何感情都是如此,如果刚开始就没有这么深的感情,在美国那三年,你就不会如此痛苦了。”
楚念深吸一口气。
楚妈起身,她帮楚念把窗户打开,让新鲜空气充斥房间,“妈妈这一辈子,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唯独你,我缺少了一个母亲该有的关爱。”
“你到底怎么了?”
楚念感觉妈妈很怪,她以前从来不会对自己说这些话的。
楚妈转过头,看着楚念,她的手一抬,假发从头上摘了下来,她定定的看着楚念,那一刻,眼里都是沧桑与悲痛。
楚念猛地睁大眼睛,身子不可控制的后退了一步。
楚妈没有难过,甚至还浅浅的笑:“念念,妈妈生病了,生了很重的病,还有几个月的寿命了,我这次来就是想看看你。”
楚念怔怔的看着妈妈,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楚妈走到楚念身边,轻轻的抱住了她。
这样一个拥抱,久违了。
楚念在她的怀里轻轻颤抖。
从跟父亲离婚之后,楚妈的感情就淡漠了很多,不只是对楚念,对任何人都是如此。
她一直感觉这世上最无用的就是深情。
后来,楚妈想通了。
与任何人哪怕是最亲的人如果都是淡淡的,那么无论是生是死,也不会纠缠痛苦。
“好了,孩子。”楚妈轻轻的拍着楚念的背:“你比妈妈幸运,我这一辈子是错付了,可是你找到了一个拿所有来爱你的人,你要好好活下去。”
楚念的身子缩成一团,嘴里发出“呜咽”的哭声。
楚妈还在笑,但是眼泪也顺着眼角滑落:“妈妈要走了。”
“你去哪儿?”楚念一把抓住她,她现在这个样子要去哪儿?
楚妈深深的看着楚念,给她擦干脸上的泪:“我的后事,我的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这些年,除了金钱物质方面,我没有给你其他任何,我没有养你长大,那么我死了,你自然也不用为我做什么。”
楚念咬着唇,泪光盈盈的看着楚妈:“妈,你一定要这么残忍么?”
“傻孩子。”楚妈看着楚念:“这不是残忍,而是解脱。”她看着窗外喃喃的:“这些年,我从没有对谁说过,其实从跟你爸离婚那一刻起,我感觉这个世上就没有什么让我存在的意义了,可是你还小……后来你长大了有了爱你的人,妈妈很开心,又变得茫然。”
她的眼睛里终究是落下了泪:“其实现在想想这一辈子……我做的一切的一切不过是为了跟他拧一口气,现在,这口气总算是出来了,看到你和正直都逐渐好起来,妈妈也可以放心了。”
楚妈是一个决绝果断到近乎冷酷无情的人。
她说不用楚念管,楚念就算是用尽手段,也不会查不到她的丝毫消息。
从房间出来的时候。
本来阮秋和楚青还带着气,可是看到这母女俩满脸未尽的泪痕,都是愣住了。
什么……情况?
“悠然,你送送妈吧。”
楚妈看着悠然微笑,阮悠然沉默了片刻,她看了看楚念点了点头。
午后的风有些大,吹的人步伐不稳。
阮悠然跟着楚妈一前一后的下楼,楚妈一直是沉默,只是到了楼梯口,她站住了看着阮悠然。
阮悠然也看着她,有时候看着楚妈的样子,她甚至在想,以后楚念老了会不会也是如此。
楚妈的眼神很淡,又有些悠远,她抬手像是之前一样摸了摸阮悠然的头发:“孩子,对不起你了。”
阮悠然鼻子一酸,偏开了头。
楚妈知道她心里有气,她看着阮悠然:“念念就托付给你了,我不是一个尽责的妈妈,你却是一个优秀的妻子。”
阮悠然疑惑的看着楚妈,这话怎么让她听出几丝告别的味道?
楚妈淡淡的笑了笑:“念念比我幸运,呵……”
阮悠然盯着楚妈问:“妈,你是不会最近太忙了?”
她知道楚妈最后的声音越做越大,越做越成功,隐约也听见阮秋和楚青谈论过,却没有深问。
楚妈看着阮悠然:“其实,悠然,念念这些年什么都没有,她只有你的爱。”
说完,她不再多说,转身离开。
阮悠然站在原地,她怔怔的看着楚妈,这……到底是怎么了?
回到家的时候。
楚念那屋的房门关着,楚青和阮秋小心翼翼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正直也是不声不响的低头玩玩具,刚刚缓解了一点的家庭气氛,又荡然无存了。
阮悠然想了想:“妈,你们俩先回去吧,正直,妈咪给你洗脸,你去睡觉。”
阮秋和楚青想要说点什么,可是看阮悠然强势的样子便也作罢了,孩子真的是长大了,尤其是这三年的时光,给阮悠然的不仅仅是伤痛,更是让她迅速的蜕变成长,如今,她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不可质疑的权威。
把两个妈送走,阮悠然给正直洗了澡,把她送进了被窝里,她转身要去看看楚念,正直的小手伸出来抓住了她的衣服。
阮悠然低头看她,声音柔软的问:“怎么了?”
正直的黑漆漆的眼睛有点惶恐有点害怕,她盯着阮悠然看,小嘴抿的紧紧的不说话。
阮悠然瞅着心酸,她转过身,抱了抱正直,又亲了亲她的额头。
有时候,肢体接触的温暖要好过一切言语的安抚。
被阮悠然亲了抱了又哄了之后,正直总算是开口了,她缩进阮悠然的怀里:“妈咪,刚才那个漂亮阿姨是外婆么?”
阮悠然听了正直的话心里闷痛,她点了点头,“是啊。”
正直歪头,“为什么我都没有见过她?”
阮悠然忍着心酸,她摸了摸正直软软的头发:“在正直很小的时候,外婆来看过你的,你太小了不记得,后来正直长大了,外婆要努力赚钱,给正直创造好条件。”
正直“哦”了一声,似乎是明白了。
阮悠然又去亲她的额头:“正直,你要记住,虽然表达方式不一样,但是外婆和奶奶们一样爱你。”
正直终于笑了,她心满意足的钻进了被窝:“妈咪,我懂了,你快去安慰妈妈吧。”
阮悠然有些无奈的看着正直这个人小鬼大的小宝宝。
正直有点担心:“我看妈妈好像很难过很伤心的样子。”
阮悠然给她掖好被子,“这不是小宝宝该担心的。”
“嗯!”正直用力的点了点头,她期待的看着阮悠然:“妈咪会把妈妈哄好的是不是?”
面对那满是期望的目光,阮悠然的心都融化了,她轻轻的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这下子,正直是真的开心了,她乖乖的躺好,冲阮悠然挥了挥小手:“快去吧,妈咪,正直会乖乖睡觉的。”
阮悠然点头,她往外走,想要关灯的时候,正直说:“你也会偷偷亲妈妈吗?”
“什么?”阮悠然愣了一下,她回头看正直。
阮悠然下意识的问,正直抱着怀里奶奶买的其丑无比的小熊,“我总是看见妈咪睡着的时候,妈妈偷偷的亲你呢,那时候妈妈好开心好开心的。”
阮悠然关上门,想着正直的话,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热。
走到卧室。
门虚掩着,窗帘被拉上了,屋里一片黑暗,空气中都是楚念身上的香味。
阮悠然推开门走了进去,楚念只占了床的一角,这些天,俩人都是分房睡的,她不提,楚念自然也不敢说,即使内心非常渴望,但也只能隐忍。
很大的一张双人床,楚念却只缩在一个角落里,她用被子把自己从头到脚的蒙上了,像是一个蚕宝宝一样缩成一团。
阮悠然看着心疼,她走了过去,坐在床边。
楚念在无声的哭泣,她的身子在轻轻的颤抖。
她不明白。
为什么……
为什么老天爷对她如此不公……
小时候,她想要一个美满的家庭,能够像是别的孩子那样,有爸妈的疼爱,可是,她没有。
慢慢长大了,她希望妈妈能对她多说一些话,多陪陪她,可是没有……
成人之后,她希望能够跟阮悠然白首偕老,可是又不能……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
哪怕是妈妈从来没有抱过她,亲过她,哪怕是一点点亲情的温度也从未给过她,可是她依然不想她死,想她好好活着啊。
血浓于水。
她是爱妈妈的。
她刚才甚至都没有对妈妈说一声爱她,她就离开了。
她的人生,到底还要经历多少次这样的不告而别?
阮悠然轻轻的去拽被子,拽开被子,露出楚念一张满是泪痕的脸。
她犹豫着不知去说什么安慰,楚念却突然转过身,她一下子抱住了阮悠然,颤抖的身子紧紧的拥着她,用尽浑身力气在她耳边说:“我爱你,阮悠然,我爱你!”
那滚烫心碎的泪伴随着“爱你”落了下来。
楚念使劲搂着阮悠然,她放声的哭:“对不起,我对不起你!我不想离开的,不想离开的……别离开我………别不要我…………”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可能有二更。
第38章
从小到大,从模糊的感情到相爱相守再到后来的分离。
阮悠然从来没有听楚念这样说过爱她。
曾经的很多时候,阮悠然会逗着楚念笑着对她说:“我爱你。”然后,她在看楚念红着脸依偎在她的肩膀,她也会问:“你呢?”楚念抿唇微笑:“我也是。”
也是什么?
再逗弄,她也不会说。
甚至在床上,楚念失控的时候,她也问过她这样的话,她就是再难受也不好意思将爱说出口。
如今,她说出来了,却弥漫在眼泪的味道之下。
阮悠然抱住她,不停的吻着她的额头:“好了,好了……”
过去的就过去了。
往事不可追。
未来的时光有是如此的短暂。
她也想要狠心,可终究是狠不下心。
楚念缩在阮悠然怀里,哭的浑身颤抖,她紧紧的揪着阮悠然的衣服。
从小到大。
很多人在她的生命中出现。
她以为会是一辈子。
可是后来又匆匆的离开了……
如今,她只有阮悠然了,唯有她,在自己做了很多错事,在自己伤了她一次又一次后,还能给她这样温暖的怀抱,轻轻的吻。
楚念哭的太倦了,她的身心也累得太久了,后半夜,她沉沉的睡了过去。
阮悠然守着她,开了一盏小夜灯,她盯着楚念看了许久,又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这才把视线转移到了旁边的医药柜上。
大大小小的药盒,上面都是英文与各种阮悠然看不懂的语言,她却一个个看的认真。
她听楚青说了。
就算是手术成功之后,楚念也需要终身服药了。
她想起俩人刚见面时,楚念还是那样的小,她的脸白皙肉嘟嘟的一个人躲在柜子里,默默的哭泣。
一眨眼间,那个小女孩变成了成熟的女人。
只是,她依然在哭泣。
夜晚。
阮悠然自己点着烟,她喝了一罐啤酒,想过去的种种,想那三年,想她们第一次拥抱,第一次接吻,第一次上床,第一次吵架,第一次闹分手……许许多多的第一次。
她的人生早就被楚念塞的满满的。
所以,她不能接受第一次这样的分别。
一夜未眠。
第二天,阮悠然还是奔波于各大医院,这一次,她的目标明确,找心源。
三个月在倒计时之下,还剩不到两个半月的时间。
她不想要这每一天都像是大石头一样压在自己的身上,她要楚念活下去。
心源可不是一件好找的事儿,心脏移植最基础是要血型配对的,其实在正直一岁的时候,楚念有过一次移植的可能,但是那时候她的身体还有正直都处于极度微弱的时候,并不适合,这一耽搁就是两年。
现在的她,已经不能再耽搁两年了。
必须要快一些。
有时候阮悠然甚至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挖出来给她按上。
只要有爱在,就一定会看到奇迹。
再忙碌,阮悠然也不会像是之前一样冷漠的对待楚念了,她每天出去的时候,会告诉她行程,自己要去哪儿,楚念劝过她几次,一切顺其自然,可是阮悠然偏偏不听,以至于到后来,几个大医院的门卫保安一看见阮悠然来就笑了:“您又来了?”
除了跑医院,阮悠然眼睛都要看瞎了,在网上看了许多滋补心脏的偏方,她甚至有些有病乱投医,找了些邪门的偏方。
一大早。
楚念尴尬的看着阮悠然,“这是什么?”
阮悠然手里端着一碗水,她认真的看着楚念:“我去找大师念过咒,你喝了能好一些。”
楚念:……
这样的行为,以前是阮悠然最不屑的,可如今为了爱人,她明知道蠢也做了。
哪怕是一丝丝希望,一丝丝幻想,她也不想要落空。
楚念知道她的心,她接了过去,仰头一饮而尽。
大人的事儿都要忙。
楚念那边还是用了自己的一切人脉,想要去找妈妈,可是她真的像是自己说的那样,告别后就消失的干净利落,蛛丝马迹都查不到。
除了大人,孩子的事儿也是。
正直快三岁了,眼看着要上幼儿园的年龄,虽然有了阮悠然之后,她性格开朗了很多,但是对于外人还是不愿意接触。
楚念有些犹豫,她想着要不要让正直去那种特殊的幼儿园,阮悠然一口否决了,“不行,正直好好地,为什么要去特殊性质的幼儿园,越是这样,她会越不合群。”
阮悠然这三年变得强势极了。
楚念也没说什么,她低头看了看拿着玩具的正直,摸了摸她的头发。
正直真的挺害怕的,她不希望离开两个妈妈,也不想上什么幼儿园,就想在家,以至于当天晚上,她直接失眠了。
幼儿园是需要面试的。
第二天一大早,阮悠然和楚念带着正直去面试,俩人胸有成足,以正直的智商,别说是问那些简单的问题了,就是问成人的问题,她也懂。
可问题就出现在这儿。
面试老师是一个上了岁数的老太太,她面容慈和笑眯眯的拿着卡片问正直:“小朋友,你看上面是什么?”
正直看了看,上面是她最爱的汪汪队,她想了想,问:“是猫吗?”
阮悠然:……
楚念:……
老师愣了愣,其实正直刚进来的时候,她还挺看好的,这小家伙跟别人不一样,一进屋都知道迅速用眼睛把整个房间扫一遍,观察房间里的人,她甚至会在看到墙上的摄像头时,抿一抿樱桃小嘴。
面试老师沉默了一会儿,她问:“你妈妈叫什么啊?”
正直笑了笑:“贱贱。”
阮悠然:……
再是沉默,面试老师又问:“你每天起来都要做什么啊?”
正直歪着头,思考的认真:“我要让妈妈抱我。”
………………
透明的窗户外,围观这一切的两个老母亲斯巴达了,她们没想到自己的女儿这么小就有当影后的天赋,她说这一切的时候一点看不出是撒谎,而且她歪着头想事儿扮白痴的样子简直是惟妙惟肖。
过了许久。
面试老师从屋里走出来,她看着阮秋笑了笑:“孩子妈啊,我看你们家孩子可能还没有做好准备,要不您再看看其他家的?”
靠。
什么狗屁孩子妈。
看看其他家?
这是她们忆风开的幼儿园,阮秋挑眉:“宋姨,别来这套了,您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
宋姨微笑的看着她:“不收。”
阮秋:……
这孩子有很大的反叛心理。
她当了这么多年老师又不是看不出来。
正僵持着,旁边,一对家长拉着一个梳着马尾辫眼睛黑漆漆皮肤雪白的小姑娘走了过来。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人家小姑娘一进去就口齿清晰的回答:“各位老师好,我叫苏潇雨,在潇潇雨天生的,我很聪明,门外那个长的不是很英俊的人是我爸爸,旁边那个笑得跟喇叭花似的是我妈妈,我想要上忆风幼儿园,因为我好看人漂亮嘴利落还聪明。”
说完,小姑娘还扭头看了看正直。
正直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看她。
小姑娘从小就性格挺嚣张,“你长得挺好看啊,你叫什么?”
正直摇了摇头,往外走。
她真的感觉跟这些小破孩没有共同语言,跟她们沟通,不如去看书本的好。
阮悠然看到这一幕,她的脸色不好,她拉住正直:“站住。”
她很害怕,正直这样成长下去,长大后会像是楚念那样,默默的一个人把所有辛酸苦辣都咽进肚子里,不让任何人知道。
正直立马不动了。
阮悠然走过来,目光严肃的看着她:“昨天你答应妈咪什么了?为什么不好好回答面试老师的话。”
正直从来没有被阮悠然这样凶过,她愣了愣,低下头眼圈红了。
楚念走过去,叹了口气。
阮悠然有些心软,她又深吸一口气:“明天还要过来面试!”
慈母多败儿。
她不能让正直就这么缩进自己的壳里,不面对社会。
母女就这么不欢而散的回家了。
甚至回到家里,正直记仇一样,吃饭时不理阮悠然,搭玩具的时候也不理,睡觉都不要她亲亲。
阮悠然觉得好笑又好气,一个小小的孩子,这么有主心骨?
谁也没想到,后半夜,正直突然就发烧了。
而且烧到39度,抱到医院去的时候,楚青也跟着,她都急了:“怎么回事儿,怎么突然发烧了?早上不还好好地跟我视频呢么?”
楚念然不说话,她紧张地看着里面,阮悠然有点后悔,“可能压力有点大。”
压力大……
楚青无语,多大点的孩子,有什么压力?
医生开了退烧药,看几个大人紧张的样子笑了:“没事儿啊,就是普通的风寒感冒发烧,最近是不是吹风了?”
楚念想起来,应该是上次放风筝的时候被风吹着了,当时她还特意给正直穿的多了一些,没想到还是着凉了。
楚青上岁数了,对这些事儿不放心,说什么也要正直在医院睡一觉,观察观察看烧退了再走。
看着躺在病床上小小的闭着眼睛很痛苦的正直,阮悠然内疚极了,她坐在床边,抓着她的小手放在嘴边轻轻的吻着,眼圈红了。
楚念看到这一幕,她走过去,“没事的。”
阮悠然的声音有些哽咽:“这些年,她经常这样么?”
楚念怔了怔,她想要沉默的,可是看着阮悠然的眼泪,她点了点头:“嗯。”
现在已经好了。
前两年的时候,她一旦发烧可不是闹着玩的,那可是有生命危险的。
很多时候,楚念焦虑焦灼,她抱着正直烧的发烫的身体,一宿一宿的就那么熬着。
而且孩子一感冒发烧就特别黏妈妈,lilo医生和保姆想要替换着抱她,她说什么也不同意,就哭唧唧的赖着楚念。
今天这样的小感冒,对于楚念来说,已经稀疏平常了。
阮悠然却不是,她第一次经历,看着正直难受的样子,她恨不得感冒发烧的是自己。
她好后悔。
孩子还小,不愿意去就不去吧,她为什么那么坚持。
正直是半夜醒过来的,她是被渴醒的,“妈咪,喝水……”
阮悠然赶紧把水地给她,正直“咕咚”、“咕咚”的喝了几口,她烧的有些无精打采的小眼睛转了转:“妈妈呢?”
她还是习惯醒过来就能看见楚念。
阮悠然熬的眼睛通红,她摸了摸正直的额头,烧是退下去了一些,“妈妈身体不好,妈咪让她回去睡觉了。”
“恩……”
正直软绵绵的应了一声,阮悠然看的心酸,她亲了亲正直的脸蛋:“好了,不难受了,妈咪以后不逼着你去做不爱做的事儿了。”
正直缩成一小团,她隐忍的时候那模样简直是跟楚念一模一样。
过了很半天。
阮悠然都以为她睡着的时候,正直小小声的说:“妈咪。”
“嗯?”
阮悠然看着她,正直可怜兮兮的:“我不是不想去幼儿园。”
那是什么?
阮悠然耐心的盯着她的眼睛。
正直犹豫了一下,她小小声的:“我要看着妈妈,她身体不好,我怕……”
她怕……
她怕她去幼儿园回来后,就再也看不见妈妈了。
阮悠然看着正直,感觉头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的击打,她的眼泪落下,再也忍不住心奔涌的情绪,她用力的抱住正直。
大人们都在忙着彼此的事儿。
没有谁会去在意正直的心思。
那个小小的孩子,从出生开始,就伴随着妈妈随时可能离开的惶恐。
她不安,她害怕,可是她努力微笑,努力的去爱两个妈妈。
孩子尚且如此?
大人呢?
人生在世,也许是活的太久了,被各种外因污染了,阮悠然感觉自己的心居然不如一个孩子通透。
阮悠然带着正直回家的时候,楚念一下子就醒了,她是被撵回来的,也想要去睡觉,但是怎么能睡得着。
阮悠然看了看楚念:“怎么不披一件衣服就出来了?”
楚念愣了愣,她没有想那么多。
阮悠然给正直洗了脸,又喂了奶粉,她抱着正直往楚念的房间走。
楚念在后面跟着,正直特别兴奋,还在低烧都顾不得了,“妈咪,今天正直能跟妈咪睡吗?”
这段时间,因为顾及着楚念的身子,阮悠然都让正直跟自己睡,如果她回来晚就单独睡。
楚念最需要的就是睡眠。
正直夜里还需要接一次尿,有时候还会要奶喝,她怕吵着她。
阮悠然没有回答正直的话,她把正直塞进了楚念的被窝里,楚念也想着孩子不舒服,她晚上陪着睡会放心一些,她便也钻进了被窝。
一切准备就绪。
她们一大一小抬头想着阮悠然说晚安的时候,阮悠然却拿了一套睡衣过来,她洗了脸,脱掉外套,换上睡衣钻进了被子里。
楚念惊讶的看着阮悠然,正直则是开心的呲牙咧嘴。
阮悠然胳膊一身,把楚念和正直都搂进了怀里,“睡吧,我看着你们娘俩。”
一时间,一张床,一家三口。
久违的温暖将三颗受伤的心紧紧的连在了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真的很甜啊。
第39章
楚念已经很久没有睡这样好的觉了,她的怀里是软绵绵的正直,而她依靠的怀抱那样的温暖,那熟悉的香味让她就是睡着了嘴角也挂着笑。
一大早上,两个老太太又过来蹭饭了,没想到这一家三口还没有醒,画面太美了,跟杂志封面似的,楚念那一直蜡黄没有血色的脸,终于也恢复了些许往日的白皙。
阮秋和楚青扒着门看着,楚青微微的笑:“真好啊。”
阮秋可不管那套,她径直走过去,掀开被窝,长腿一迈自己也钻进去,她从后面抱住阮悠然:“来套圈吧。”
这么一弄,几个人都醒了,阮悠然睡眼惺忪的扭头看着阮秋:“妈,你干啥???”
gu903();她昨天睡得也很好,漂浮了痛苦了许久的心,在抱着这一大一小入眠的时候也终于可以放下了。只是好梦被扰,阮悠然扭头看着阮秋,一大早上这老太太抽风了吗?怎么笑得跟个茄子似的,还使劲掐她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