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孟欣然眼睛蓦地放亮,屋里没有人,她小跑到门边探头,小心翼翼地往外看,书房周边没有一个人。悄悄阖上书房的门,孟欣然赶紧跑回原来的地方,谨慎又仔细的研究起这本书。
然而无论她是用推还是左右晃动,这本蓝色封皮的书依旧直直地立在那。孟欣然有些着急,书房里的密道肯定和这本书有关,她已经在书房停留了许久,若是再找不到机关的开口,怕是要被人发现了。
手搭在书上,孟欣然下意识地垂下手臂,没想到书本竟有了丝松动。她惊喜地看过去,想了想,慢慢地往外抽。
书本慢慢往外滑,孟欣然旁边放瓷器的架子上传出吧嗒一声。只见瓷瓶后面的墙上,露出一个正方形的洞口,里面放着一只黑色的木匣子。
木匣子没有上锁,孟欣然踮起脚尖,小心地将木匣子从里面拿出来。
打开木匣子,孟欣然就被里面的东西惊得手颤了颤。只见小小的木匣子里,放着一块有些红的发旧的平安符。平安符两面各绣着一个字,其中一面绣着安的字样上却沾着一块红中发黑的印记。
孟欣然指腹摩挲着印记,目光颤动,她记得这块平安符,孟父很珍惜,一直随身携带,从未摘下来过。孟父一年中有大段的时间奔波在外,孟母担心他的安全,特地去寻了穗禾县有名的寺庙求了这块平安符,又请主持开了光,保孟父平安。
而现在这块平安符竟然出现在这里,上面沾着的污迹怕是孟父身上的血。孟欣然不知道徐员外是出于什么目的将这块平安符收在这个匣子里,不过如今却是证实了她的猜测,孟父真的不在人世了。
鼻尖发酸,孟欣然紧紧握着平安符。她来到孟家三年,对于这个父亲却是感情深厚。孟家虽不是有钱人家,可家中温饱有余,孟父也不是一个独断专权的人,家里虽有小瑞这个男孩,不过对孟欣然,他从未轻待过,甚至有时对她比对小瑞还要好。
喉头哽咽,孟欣然强忍住眼泪,把即将冲破理智的愤怒紧紧压住,又将平安符重新放回匣子里。平安符的下面是一大叠的银票,孟欣然翻了翻银票,然后在下面看到了一本黑色的账本。
孟欣然惊讶,没料到账本竟然藏在匣子里。连忙拿开覆在上面的银票,正想将账本拿出来,不料徐员外的声音在屋外响起。
孟欣然一惊,急忙将账本放回,又匆匆把木匣子赛回暗格,把书本机关推回原处。手刚放下,书房的门便被打开。
孟欣然一颗心悬起,往外看,正好对上徐员外的眼睛。
徐员外看到孟欣然站在机关的地方,心猛然跳了跳,不由怒斥道:“你偷偷摸摸的在干什么?”
孟欣然身子颤了颤,低头发现刚才不小心带出来的一本小册子,心思一动,赶紧弯腰捡起来,对着徐员外磕磕巴巴道:“老爷,我,我捡书。”
徐员外大步走来,一把抽回孟欣然手里的书,看了一眼,见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心微微放松,随后看了她一眼,难掩嫌弃与厌恶,冷声呵斥:“滚出去,没我的允许,不许进来。”
孟欣然有些害怕地应了声,疾步出了书房。
徐来跟在徐员外的后面,他的视线一直落在孟欣然身上,等她从身边经过时,脸上又有满足又有遗憾。
孟欣然离开书房,那颗悬起的心才渐渐落下。幸好她机警,若是让徐员外抓了个正着,她怕要和孟父一样,不能活着出徐府了。不过……孟欣然暗自苦笑,她现在的处境,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书房里徐员外让徐来关上门,然后打开方才孟欣然动过的机关,拿出木匣子看到里面安然无恙的账本,才重重地舒了口气。
徐来看徐员外紧张的样子,又想到刚才的孟欣然,不由道:“老爷,账本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刚才……”
徐来欲言又止,徐员外明白他的意思,他将匣子放好,关上机关,才缓缓道:“我不知道她有没有发现,不过看方才云心的反应,她应该是没有看到这个机关。”说着,叹了一声,“希望如此。”
之后几天,孟欣然一直不被允许进入书房。她知道自己那天的行为让徐江河起疑了,这几日怕是一直防着她。不过孟欣然不担心徐员外一直提防她,毕竟她身后还有一个徐夫人在。
果不其然,不出两天,府里便传出徐员外和徐夫人吵架的消息。孟欣然随后又被徐夫人召见过一次。
徐夫人说的恳恳切切,让她不要担心,继续在书房便成,徐员外那边有她来应付。
孟欣然听着徐夫人的话却有些想笑。虽然徐员外和徐夫人之间已经堪堪撕破了脸,可这两人又像是互相较劲来着,借着她来互相试探,探查对方的底线。
徐员外不知道徐夫人掌握了多少秘密,且徐夫人身后有个林家,他不敢有多动作;而徐夫人不清楚徐员外到底有多少事情瞒着她,怕把徐员外真逼急了来个鱼死网破。两人互相猜忌,偏偏就是不捅破那张窗户纸,看的孟欣然觉得两人在过家家一样。
孟欣然便又堂而皇之的进入书房。不过虽然徐员外松了口,可他安排了徐来跟在她身边,让孟欣然寸步难行。
徐来的目光如蛇一般,一直黏在她的身上。孟欣然对徐来有些发憷,不敢同他靠的太近,往往徐来往她身边走来,她便条件反射地离他远点。
徐来对此不以为然,甚至觉得这样比较有趣,像是猫抓老鼠一般,看着老鼠在被抓之前拼死抵抗,最后还是落入他的圈套,想想就热血沸腾,颇有一番趣味。
孟欣然很是焦灼,徐来寸步不离地跟着她,而楚见那边却一直没有消息,眼看着七天的时间过去,楚见依旧不见丝毫动静。
再等下去怕是没有时间了。
今日徐员外同徐来又进了书房,孟欣然才能躲开徐来的监视,再一次偷听到他们的谈话。
那个陌生的声音在最后关头又出来了。
“徐江河,半个月后,你将这批货运往京都。”那人说道。
徐员外为难了一下,“半个月,时间有些紧啊,往常不是一个月的时间……”
话未说完,便被那人打断了,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满:“那是往常,如今行事能一样吗?楚王爷就在安京内待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这批货再不运出去,京都那里就要先发怒了。”
一提到京都里的人,徐员外就会变得格外小心,甚至恭敬,这次他不再犹豫,一连串的说好。
那人这才满意了些,让徐员外交代十九姨娘赶紧将货物驯得服服帖帖,以免惹出乱子。
徐员外又是一叠声的答应。
那人来的时间不会很长,交代几句重要的事情便走。之后徐员外和徐来也出了书房。
孟欣然小心且谨慎的回到自己的住处。趁着半夜天黑,再次摸到厨房的内间。
她放在暗格里的纸条依旧躺在里面,孟欣然关上暗格,神色复杂。
她摸上后颈,不由想起被敲昏时楚见的眼神,身体一个激灵,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念头。也许楚见并不是出于自己的意愿,反而是楚靖祺的意思。只有是楚靖祺下的命令,楚见才会彻底的执行,甚至到现在也没有出现。
孟欣然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心情。从遇到楚靖祺开始,她一直在酸甜的漩涡中反反复复挣扎,她会为楚靖祺看向自己的目光而微微泛甜,也会因为他无动于衷的冷漠而感到失落与酸涩……
早就经历很多遍了不是吗?孟欣然自我安慰。本就是一颗能够随意舍弃的棋子,她该想到的,她已经没有了沈茹的特殊。
不管怎么样,孟父的仇却是要报的。孟欣然想起木匣子中的平安符,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作者有话要说:
第26章026
夜深人静,整个徐府都陷入了沉睡中,听不到任何的风吹草动。
然而夜幕笼罩之下,有一个纤瘦的身影悄悄地打开了徐府的书房门,一个闪身便躲了进去,关上大门。
书房内一片漆黑,孟欣然站在原地等着眼睛适应书房内的环境。因为不能点灯,孟欣然一路只能慢慢摸索。好在她在书房待了不短的时间,对整个屋子的布置了然于心,因此走得颇为顺利,没有撞上任何的物件。
手指在书架上一寸寸的摸索,凭着白天的记忆,孟欣然很快就碰到了凸出来的机关。手往外用力,书本滑出,黑暗中又是熟悉的“吧嗒”声。
孟欣然欣喜,掌心因激动和紧张而显得有些发麻。她小心的避开摆放在前面的瓷器,将暗格里的木匣子拿了出来。
黑暗中看不清匣子里的东西,只能看到一团浓黑的阴影。手指触碰到平安符,孟欣然将其塞在腰间的锦囊里,换了一个近一模一样的。然后又将事先准备好的账本拿出,替换掉了真正的账本。
拿到账本,孟欣然又将木匣子放好,把书塞回原地。短短的一瞬,孟欣然却觉得过了好久,刺激、不安、紧张无数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她心如擂鼓。做好这一切,暗自舒了口气,然后打算趁黑潜回去。
回去的路与来时一样,孟欣然没有被发觉,这让她在感到安心的同时又升起了一股怪异之感,好似这场夜探显得过于轻松了。
房门就在几步之远,然而孟欣然却放慢了脚步,心头浮现淡淡的危机感,好似前方的黑暗里藏着什么猛兽。往前走了一步,孟欣然侧身一躲,藏在了一根廊柱后面,挡住了自己的身影。
怪异的感觉越来越浓烈,孟欣然摸了摸藏在身上的账本,思忖片刻,立马做了一个决定。
她转身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孟欣然虽然不知道账本里面写着什么东西,不过这个让徐员外视作身家性命的东西,肯定非比寻常,甚至可能同京都的神秘人扯上关系,与其放在她身上,不如直接交给楚靖祺,让他去做决断。
至于楚靖祺已经许久不联系她了……孟欣然咬了咬牙,权当做一把赌注了。
厨房就在眼前,孟欣然谨慎地巡视了一圈,虽然周围漆黑一片,不过同方才在房间外相比,这里给她的感觉更为安全一些。
将账本藏在暗格中,拉上暗门,犹如一块石头重重落地。孟欣然起身,才发现后背有了些凉意。
提心吊胆了一整个晚上,她得快点回去了。出来时柳叶虽然熟睡,但是保不准回去的时候她有没有醒过来。
悄悄退出厨房,关上门,孟欣然刚转身抬头,却对上了一张咧着嘴桀桀诡笑的脸。
“啊!”饶是孟欣然再胆大,也忍不住惊呼出声,身子更是惊吓的连连后退,撞上了厨房的门。
大门一个用力,就被她撞了开来,脚下踢到门槛,孟欣然一个趔趄,没防备的摔在地上,惊恐地看着门外的人。
“嘿嘿,孟姑娘。”门外徐来犹如神出鬼没的鬼怪,阴魂不散的跟在她身边,而那张在白天显得不怀好意的脸借着身后微亮的月光,在黑夜中衬得更加阴森可怖。
徐来笑意盈盈地望着孟欣然,声音轻细仿若情人之间的低语,“这么晚了还不睡啊。”
手肘磕在地上,发出剧烈的疼痛,孟欣然此时却无暇顾及。方才的冷静在遇上徐来的一刻消失殆尽,她撑着身子往后退,却抵不上徐来的步伐。
徐来嘴角勾起,慢吞吞地蹲在孟欣然的身边,一双眼睛里闪着可怕的光。
被强制掩埋在心底深处的一双眼睛再次浮现,眼前的徐来仿佛又变成了死去的赵老三,用淫邪的目光在她身上扫视。
恐惧在脑海里爆发,汹涌如潮。喉咙也仿佛被人扼住,将所有的尖叫焊死在里面。
徐来一派闲适地看着惊慌失色的孟欣然,好似在欣赏她最后的垂死挣扎。
半晌,徐来幽幽叹气,似惋惜又似感慨:“孟姑娘,你又是何必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当你爹外出远游,为何非要追一个答案,最后把自己也搭进去。”
看着眼前又变得正常许多的徐来,孟欣然眸光颤了颤,努力拽回理智,她颤着声音,克服全身的恐惧,咬牙问道:“我爹,他到底在哪里?”
徐来站起来,悲悯地看她:“早就烧了,化成灰了。”
孟欣然心头一震,满是不可置信,想到这些人竟然将孟父的身体烧成灰,她又变得怒不可遏,嘶声低吼:“你们竟然敢!”
在大荣,人死后讲究一个入土为安,只有保留全身才能转世投胎,来世做人。被挫骨扬灰的往往是那血罪大恶极或者罪无可赦的极恶之人,毁了他们的身体,让他们生生世世囚于地狱之中,永世不得超生,这是极大的罪孽与惩罚。
孟父被挫骨扬灰,这群人简直毫无人性。
徐来虚虚笑了下,毫无愧疚道:“孟姑娘,我只是个奴才,听命于人而已。”
孟欣然因他的话而变得更为愤怒,一双杏眼瞪大,在昏暗的环境中显得极为水亮,里面像是燃着一把火又像是团着一层冰,漂亮的惊人。
徐来目光一闪,有些心痒难耐,声音暧昧起来,赞叹道:“孟姑娘,你不要这么看我,你不知道你的这双眼睛有多么的诱人,尤其是现在,充满怒火,简直令人惊叹。”
孟欣然惊怒交加,然而不等她说什么,厨房外亮起烛光,一道娇艳的声音破空而来:“徐管家,我可真听不惯你这么说话。”
十九姨娘依旧是一身红艳艳的长裙,头发如瀑,散在身后,手中的烛光闪着明明暗暗的光,让她整个人添了一股妖冶之气。
徐员外负手站在十九姨娘身后,脸色铁青。
十九姨娘说完这句便回头看徐员外,口气冷淡,讽刺道:“你夫人和女儿让人看住了吗?到时候可别又让人跑出来,坏了事情。”
徐员外被质疑的忍不住怒气上涌,气急败坏道:“用不着你来怀疑我!我还没到一无是处的地步!”
十九姨娘闻言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依旧心存疑虑。
徐员外气得胸口剧烈的起伏,转眼就把气全部撒在孟欣然身上:“我就知道你这个丫鬟心存不轨,有她林蓉撑腰又怎么样!说,她让你来干什么?!”
事已至此,孟欣然当然不能说真话,于是白着脸,嘴硬不吭声。
孟欣然的沉默让徐员外怒极,他觉得自己的尊严被人狠狠践踏在地上,先有十九姨娘,后有林蓉,现在连一个小小的丫头都敢和他叫板。徐来本想当场拷问孟欣然,嘴刚张开,脑袋里忽然滑过一道光,生生止住了他的怒气。
账本在这贱婢身上......眼神斜了眼十九姨娘,见她没注意到自己,徐来立时变了主意,饱含深意地望着徐来,重重道:“徐来,把这贱婢拖下去,关进地牢,严刑拷打,我就不行问不出话来。”
“是,老爷。”徐来心领神会,拖起孟欣然,往地牢关去。
孟欣然面色颓然,就算她经历过生死,比别人多了一世,然而在此时,她终究还是怕的。无助与绝望,还有源源不断的恐惧......她垂眸闭眼,仿若所有的生机都被人抽了去,尽显颓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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