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他最后也没送成。
周嵩把这个过程省了,拣着好听的对萧安辰讲,“陛下,其实娘娘说了她挺喜欢的,真的就是没胃口。”
萧安辰眸底笑意一点点敛去,五官棱角变得越发凝重了些,侧颜线条锐利,像是染了冬日的寒,稍许靠近一点便叫人打颤。
除了周嵩外谁都不敢靠近,怕被帝王的肃杀之气拢到。
这日,萧安辰赌气似的早膳午膳都没用,周嵩急得啊,额头都冒出了汗,只得命药膳房送来补给的汤药。
萧安辰心情不爽利,看到什么都是一副不耐的神情,汤药刚端来便让他抬手掀翻了。
彼时庆和殿里还有正在议事的大臣,王卯离得书案最近,暗红官服上被浸湿了一大片,手也被烫了。
不过他不敢言语,就那么直挺挺站着。
萧安辰也像是没看见,依旧说着朝事,盗匪是解决了,但浙州一带又有了瘟疫,几个大臣各抒己见,纷纷出良策,随后,眼巴巴等着帝王抉择。
萧安辰手背也被烫了下,那里火辣辣的疼,他眉梢轻蹙,听着他们吵。
国公说瘟疫是大事,朝廷需赶快派人去。
崔云忠举荐了高瞻,说高太医医术精湛,是最佳人选。
王卯举荐的刘铮,然后又提了嘴,刘铮之子刘召林。
国公嗓门大,当即给否了,嗤笑说:“右相之前不还说举贤避亲,谁不知道你和刘铮乃是嫡亲。”
王卯屈膝跪地明鉴,说自己只是对事不对人,刘铮父子医术本来就是极好的。
萧安辰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只觉得头越发得疼,心口那里也传来痛感,他脸色变得很差,眉梢拧到一起,“好了。”
纷扰声停止。
萧安辰端坐在光影里,脸上落下浓重的影,像是染了暗黑的雾,神色看着也不甚清晰。
那双星眸却是格外的锋利有神,他指尖慢慢叩击两下桌案,淡声道:“传朕旨意,高瞻即刻动身前往浙州。”
周嵩领了口谕,转身走出殿内去传旨。
王卯一脸沉色,“陛下,高瞻他——”
“右相不认同朕的安排?”萧安辰看似在笑,实则眼底没有一丝笑容,说话的声音听着如常,其实不然。
他下颌紧绷,神情冷峻,大有你再多说一句,朕必要你人头落地的气势,生生把王卯后面的话截住。
“臣不敢。”王卯躬身道。
“行了,时辰不早了,几位爱卿先回吧。”萧安辰懒得再多看他们一眼,挥挥手,让他们都离开。
高瞻离宫前,秘密进了一次宫,为何是秘密呢,因为萧安辰又派人传了旨,传旨的内侍拿着腰牌,高瞻见后跪地道:“臣马上进宫。”
高瞻官服都是在轿子里整理的,直到妥帖后,才从轿子里下来,随着内侍朝朝庆和殿而去。
帝王想知道什么,高瞻心知肚明,把这段时日关于苏铭的大小事宜悉数告知,最后说道:“他身子时好时坏,还是要仔细照看着。”
萧安辰淡声道:“你觉得谁能照看?”
郑煊不在帝京,高瞻马上要走,太医院里刘铮父子虽可,但不行,高瞻说:“杜春。”
萧安辰轻点头:“好,就让杜春去照看。”
只是杜春还未去,苏铭便出了状况,今日午膳侍卫送去盘桂花糕,苏铭不知怎地看到后先是热泪盈眶,随后大口吃起来。
他能吃东西,侍卫当然高兴,只是笑意还未达到眼底便发现,桂花糕有问题。
苏铭口吐鲜血,小侍卫吓得当场腿软,爬滚着跑出来,告知外面守着的人,苏铭出事了。
杜春赶到时,苏铭身上的灰色长袍被血浸湿了前襟,衣摆处也都是血滴,脸色白如纸。
杜春急忙过去给苏铭施针,堪堪救了两个时辰才把人救醒,随后命侍卫端来剩下的桂花糕,他用银针试毒,发现银针颜色未变,桂花糕无毒。
桂花糕既无毒,那苏铭为何口吐鲜血,后来杜春查出,原来是苏铭不能吃食桂花糕。
后来又经侍卫口中得知,桂花糕是苏铭点名要的,也就是说,苏铭继前两次服毒失败后,又想出了新的自杀方法。
这人啊,还真是能折腾。
杜春为了救活他,衣衫都被汗水浸湿了,袖口滴着汗。
萧安辰是在晚膳后来的,周嵩和王放陪着,看到苏铭那刹,他怒从心中来,径直给了他一脚,冷声道:“你就是这么报答她的!”
那个她指的是谁,萧安辰知,苏铭也知。
苏铭张嘴吐掉口中的血,又抬手抹掉唇角的血渍,抬头睨着萧安辰,“你不配提她。”
“朕配不配朕说了算。”萧安辰眼底含着杀气,“你一次次胡闹,真以为朕不敢拿你怎么样?”
他一把拎住苏铭的衣领,面露寒光,“若不是因为她,你以为你还能活到今日,苏铭,你在朕心里什么都不是,你的死活朕从不关心,但因为她要你活,所以你必须给朕活,即便生不如死,你也要活。”
“来人,把他绑了给朕扔马车上去。”萧安辰呵斥道。
当真是扔上去的,侍卫动作很粗鲁,苏铭受不住又吐了几口血。
杜春哎呀一声,人是他好不容易救活的,可别再把小命折腾没了。
萧安辰上了前面的马车,杜春和苏铭上了后面的马车,马车进城后,行至东街时,被前方嬉闹的人群拦住。
今日是帝京一年一度的舞狮日,每年七月这天,城中百姓都会用舞狮驱赶疾病,这日也称为去疾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