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到她唯一的闺女背上巨额债款,伶仃艰苦地拼命打工还钱,乃至……
陈翠身子发抖,闭着眼嚎啕大哭。
在梦里,陈翠的听觉、视觉和触觉同现实里没有区别,所有的场景非常逼真。逼真得叫她惊恐。
惊醒后,她立马冲过来找闺女。
幸好,幸好……
周思思勉强从陈翠的断续描述中,听明白她的梦境内容。
……是个几年后的预知梦啊。
周思思无言。
整个人一下子空了,连空气里都是大片大片的迷茫。
陈翠哭了好一阵子,终于松开环抱,泪眼朦胧地瞧女儿的脸,“我等会儿……就删掉……那个李老板……”
“我以后……再也不……赌了。”其实周思思劝过和放过赌博恶果的视频后,陈翠已经很少去参与赌钱的牌局、麻将局。
周思思不知道该说什么。
努力地想看清地面瓷砖的细小刮痕,可眼前笼了层水雾,怎么都看不清。
“妈妈对不住你,近些年都没怎么花时间陪你。”陈翠愧疚涌上心头。
周思思抿唇。没有什么对不住自己的,母亲的基本职责,她都尽到了。
“你对不住的是爸爸。”
“我……我是对不住创肃……”陈翠再次掉眼泪,“输掉了……加起来……几年里输掉有快两万元……”
“你输掉的何止两万,还有爸爸生前买的房。”周思思近乎冷漠地说。
她感觉到自己已控制不住压抑许久的怨,控制不住从心底冒出来的恶意。
“什么……输掉房?”哭着的陈翠听到这话,噎了下气,“我没有……”
周思思手指甲抵着掌心,鼻腔酸涩,“那爸爸买的房呢?!”
“你以为……是我输掉的?”陈翠哭花的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受伤,两只手垂下来。
“那不然?”周思思仍旧没看她,“不然为什么卖掉房子?”不然为什么她们现在得租别人的房子住。
陈翠抹了抹眼睛,“卖掉房子是为了……给你奶奶看病……”
“你奶奶心脏和脑血管一直不太好,创肃……走了后,她身体每况愈下,三天两头要去医院。”
“当时你还小,又刚失去爸爸……我不敢和你说太多这些事。你奶奶后来一直住医院。”
“买药要钱,住院要钱,手术要钱,咱们家没有什么积蓄……我没法子,只能把房子急卖出去。这么撑了一年多,你奶奶到底熬不住……”
周思思眼眸失了焦距。
身子里原本充斥的情绪像淋了大雨,急刹车般地蔫了。
桌上笔记本电脑的屏幕早已进入休眠。
周思思胸口发闷,脑袋发乱,茫茫然地走出房间。
……
星期天返校上课,周思思向语文老师交了参赛的作文。
她临走前,语文老师邻桌的别班老师喊:“同学,这位女同学。”
“您叫我?”周思思规矩地站定。
别班语文老师:“对对,你叫什么名字?”
“老师好,我叫周思思。”
老师重复了一遍她的名字,“没有报名参加校园宣传大使选拔赛吗?”
“嗯。”周思思应。
周思思的语文老师笑说:“小方,你要拐我的学生参加啊?”
“必须的,这女同学看起来不错。”小方老师转向周思思,“报个名撒?”
这……周思思心说,这是不是有点随便?而且——“老师,我不清楚具体要做什么。”
“在我这儿填张表,很简单啊。”小方老师说。
周思思:“……校园宣传大使要做什么?”
“你问这个啊,选□□的大使,要在一年内配合学校进行校园宣传工作。”小方老师粗略地讲。
“工作不累也不多,主要是偶尔拍个宣传照、写几十字几百字的稿子。”
“这儿有说明,你可以拿去看。”
“宣传大使任期共两个学期,每学期能加五点德育分哦。”
语文老师在旁边说:“思思,小方老师兼任学校的团委副书记,选拔大使这件事由她负责。”
周思思有些迟疑,“我下学期高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