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初速度很慢,但很快大于20°的斜坡就出现了,速度骤然加快。
在急速下滑的同时,还有一些雪包像是暗藏的刺客,在一片白茫茫中,很难第一眼被分辨出来。往往看见的时候,已经距离只有十来米远。
杭峰耳清目明,反应极快,身体一拧,将他母亲为他突击强化训练的雪上技巧完美运用,绕过了暗伏的雪包,往下冲去。
因为距离出发点不算远,站在观景台上的简和老杭同志都看见了杭峰有点仓促的动作。
临到尽头,快速度地旋转雪板,和更早地做出判断,雪花飞扬的效果不同,内行人可以一眼分辨出他这个小回转做的好不好。
老杭同志也能看出来,所以说道:“他不熟悉这个赛道,所以反应慢了。”
简却笑着摇头:“不不不,他做的很好。基本大部分人在发现障碍时候的第一个反应,都是停下来?
包括一部分职业运动员,他们都会选择谨慎地处理,只有天生的极限运动员,哪怕下一秒就要撞上墙壁,他们只会选择攀爬上去。”
简将两只手叠在一起,随后拉开距离:“滑雪和极限滑雪是两个概念,技术再好,一个人如果缺乏极限精神,他就不应该去走这条路。”
这是夸奖的话,老杭同志却蹙了眉,担忧地说:“那这样的处理方法会不会很危险?”
简微笑地安抚这位父亲地担忧:“极限运动也分冒险和竞技,竞技的危险性远远低于冒险,但我们不能要求赛场上一点风险都没有。”
老杭同志并没有放下心来,而是直视简的双眼说:“我以一个父亲的身份,请求您答应我,杭峰只参与竞技的部分,可以吗?”
简笑了:“当然没问题,年轻不知恐怖,我现在偶尔会被噩梦惊醒。放心吧,我比任何人都更能理解有序的运动比无序的运动的差距。”顿了顿,简最后说道,“再说了,在你看过的关于我的视频里,或许只是年轻人的冒险与冲动,但实际上我有专门的团队为我制定路线,在最惊险的角度拍摄视频。你知道的,我们通常会买非常高额的保险,每一次的活动都会有保险公司的人在现场盯着我们,那个戴眼镜像老鼠一样的家伙简直比狐狸还要精明……”
就在这样的讨论声里,杭峰持续地往下滑着。
速度在加快。
很快就到了60多迈的速度,不断出现的障碍夺走了他所有的注意力,他现在就像是一根不断被拉直拉长的皮筋,那种“命悬一线”般的感觉,刺激的他肾上激素不断飙升,眼神越来越好,身体越来越灵活,判断力也越来越敏锐。
也不是每一次的障碍都能提前绕开,更多还是硬冲过去。
于是在滑雪方面的基础技巧,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无论是波浪路线,还是从雪包上飞跃,他都能保证自己的平衡,不会摔倒在雪上。
直至来到树林区。
大概是为了避免挑战者出意外,整个树林区都是没有树桩的,一根根拔地而起的大树挂着一枝桠的冰凌,醒目的隔了很远都能清楚看见。
坡度没有缓和,但杭峰稍微放松了一点。
这一刻,杭峰才清楚感受到粉雪的脚感。
脚下的雪像丝绸一样柔软顺滑,整个人随着雪地的起伏而上下漂浮,如同飞翔,板头还会把最表层的一些雪撞飞,就像船头破浪掀起的浪花。
微末的弹性,又有种滑在棉絮上的干燥蓬松,亦或者丝滑的如同热刀切过的黄油。
前方滑雪者扬起的雪花还没落下,杭峰又扬起新的一片雪雾,撞在额头,黏在唇角,呼吸似乎带着细小的冰碴,呼吸道并不是很舒服,但脚感非常好。
杭峰沉浸在探索未知上,像是强迫症一样地研究着粉雪与硬雪的微末不同,蛇形于树林中,流畅蜿蜒的滑痕留在雪地上,可以看出他精妙的技巧。
再一回神,树林部分就滑过去了。
又是一段遍布雪包和雪坑的赛道,但因为只是二星难度的原因,不可能有把荒冶诚摔倒的“断头崖”,已经摸清脉络的杭峰选择能绕就绕,不能绕就硬闯。
滑雪到了后半截,与常规赛道合并,坡度开始降低,路上的滑雪者也变多。杭峰左绕右绕,灵巧地避开所有的游客,将这也当成训练的一种。
顺顺利利抵达终点。
最后,杭峰脱下雪板,回头看向来路。
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但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他似乎明白了三星的难度与自己的能力门槛。
模糊的概念变得清晰。
简说的没错,A1赛道最适合现在的他。
这就是有教练指导,和没教练指导的差别啊。
杭峰往回走的时候,嘴角忍不住勾了起来。
几乎能够想象只有他和他爸来的两个人,现在必然还纠结在那条三星赛道上,找不到正确的训练方式。
再上去,又是将近半个小时的缆车时间。
国外的大部分雪场都超长,像这种五公里的雪道只能算是中等,一口气滑下来十分钟左右,其实很过瘾。
但对于训练来说,赶路的时间就有点过长了。
杭峰回到山上后,简让他再滑一次,同时简和老杭同志开始下山,准备带杭峰去另外一条二星的赛道滑一滑。
简对全世界的雪场,不说了如指掌,也差不多了。
同作为滑雪运动员,没有走出国门的杭峰确实只能乖乖听话,继而在和简的一些交谈里,一点点地熟悉“国际极限运动”这个领域。
王会长真的帮他请到了一个很棒的极限运动教练。
因为有简在,杭峰的训练变得系统了起来,第二天参加三星赛道的考核,也不再那么紧张。
简说:“三星道和二星道有差别吗?没有。所有的危险区域都标注了出来,那些岩石峭壁就是换了一种形态存在的雪包和雪坑,绕不过就推过去。这么软的雪,你还怕摔倒吗?”
杭峰告别简和父亲,独自一人前往考核点报道,没注意刚刚还在信誓旦旦说话的简搓着手问老杭同志:“我刚刚说的对吗?当教练我还是头一回,你一定要告诉我,我做的对不对。”
老杭同志就笑了:“教练和他的队员就是两个不同的齿轮,你们需要用自己的形状去打磨对方,最后才是最契合的。我和我的儿子已经有最合适的相处方式,但那不一定适合你。”
“那……”
“我觉得您原汁原味的个人风格,比任何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