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抹着他们霍总用来默认的雪花,费解喃喃:不给梁先生解决住房,直接让梁先生住到家里吗?
管家丰富的经验全然没用上,越想越想不通:咱们家房间够住啊。回头梁先生跟您离得近了,走动也方便,您想去找梁先生就去找梁先生,想和梁先生去哪个卧室睡就去哪个卧室睡
霍阑蹙眉:什么?
管家清醒过来:您买。
霍阑也想买,但昨夜原本打算尽快回房,把梁宵那一大串要求默写下来,偏偏被牵绊住了,一宿过去忘了一半。
又不好回去再问。
霍阑心里正烦,一言不发,飘着雪花快步出门。
管家一个人站了半天,沧桑叹了口气,收拾好东西下楼,去和莫名接到了一封来自星冠的匿名感谢信的酒店交涉了。
梁宵在场边,正被几个特效化妆师围着忙活。
化妆师第一次给他化刑损妆,对长相好的人下手格外狠辣,血包淋漓着往身上洒,还不满足,又特意在颈间胸口添了好几道怵目鞭伤。
梁宵自己都被震撼了:我被打的这么狠吗?
景哲身份至关重要,敌方特务整条暗线都在他脑子里。
宋祁其实也觉得有些过,但想想又合理,并没出言阻止:你把人弄出去,就是断了他们的命。
梁宵心说那也不至于照着胸口下鞭子,低头看了看,伸手尽力掩住四面透风的破碎衬衫。
化妆师耽于美色,一个特效妆忙活了个把小时,终于把他放开。
片场放了不少小太阳热油汀,但毕竟地方太大,效果寥寥。梁宵身上只一件衬衫,这会儿已经冻得唇色都有些发白。
段明看不过去,要给他披衣服,被他拦住:不用正好。
正什么好?段明皱眉,脸上都快没血色了。
梁宵提醒他:都在胸上呢。
段明:
梁宵不太习惯这种透视效果,又掩了掩衬衫,把能遮的尽量遮住。
他常年跑片场接替身,要做的高难度动作也不少,时常在威亚上一吊就是一天,论身材在omega中其实算出众。
但和他们霍总比起来,还是量级上的差距。
梁宵又想起霍阑拎着他单手翻面的画面,有点怅然,轻叹口气。
昨晚又是怎么回事?段明看他叹气,压下的操心跟着不自觉翻上来,你又把霍总拐到侧卧去了?
梁宵气结:不是――
段明:那是什么?
梁宵都不忍心脑补他要是说了霍总半夜敲门说要给我买房抱我上床但我们确实一切如常这群人又会脑补成什么样,语塞半晌,又长叹了口气,跟着副导演怅然走了。
剧组刑讯室是早搭好的,几个主演轮流一日游,都多多少少进来领教过。
不用特意收拾,角落里散落着各式刑具,光线透过高窄铁床,照在前几次拍摄留下的斑斑血迹上,就平白营造出一派阴森肃杀。
梁宵让道具师戴上手铐脚镣,被人驾着躺进电椅。
电刑和其他刑讯手段不一样。
宋祁坐在老虎凳上,给他说戏:电流刺激下,人的感官反而更敏感,想晕晕不过去,疼痛也更清晰。
梁宵点点头。
找得到感觉吗?宋祁引导他,试着想你经历过最痛苦的状态。你一度以为自己要死了,死了或许是解脱,但并没有
宋导。梁宵笑了笑,我找得到。
宋祁看了看他,没再多说,翻了页剧本:你来时已经怀了死志。
宋祁:对你来说,你其实并不为了什么党派或是信仰。
梁宵侧头:我为的是什么?
太平。宋祁说,你见过炮火,见过饥荒,见过遍地尸骨,见过最破碎寒冷的山河。
你活着无处归依,只想死了能有地方埋。
宋祁:你在心里盼着,这块埋骨的地方,将来还能被人称作你的家国。
梁宵闭了一会儿眼睛,睁开,点点头。
宋祁凝视他一阵,颔首挥手。
《岁除》第五十六场第一次,action!
探照灯光忽然刺眼大亮,电椅通电,响起刺耳铃声。
镜头下,云敛伤痕累累的胸肩蓦地一绷,肩颈向后仰去。
他不出声,负责审讯的特务队长越发暴跳如雷,厉声喝骂着,一再叫人加大电流。
云敛身体不自控地悸栗,喉结轻颤。
他神志已近恍惚,眸光尽力凝在虚空一处,又逐渐不堪重负涣开。
再加!队长咆哮,加到90!
电流加到这个强度,已经是人体极限,手下担忧:如果人死了
特务队已经审讯云敛整整两天,不止没问出任何有价值的情报,甚至连这个招摇撞骗的骗子一身叫人恼火的清和温雅都没能撕下来。
90的电流能直接要人的命,特务队长隐约迟疑,皱起眉要说话,忽然有人惊喜喊叫起来:他说了!他说话了――
队长一把将人扯开,贴近云敛:说什么?
云敛胸口起伏渐微,身体在电流刺激下偶尔微微悸栗,浓深眼睫被冷汗浸得漆黑如墨。
电流施加到极限,他已经不大能分辨身处何处,嘴唇动了动,又静阖上眼。
旧山手下隐约听见字音,皱紧眉猜测,是代号吗?会不会是他们的哪条线?
队长关了电椅,一把扯起他衣领:快说,旧山什么!
云敛被他惊扰,原本已平静下来的眼睫轻轻翕动,细微掀开。
队长担心他话没说完就撑不住,示意军医过来,加紧逼问:旧山什么?
云敛:旧山松竹老。
云敛笑笑,气声温润:阻我归程。
他意识已缥缈,眼中反而沁了笑意,没人清楚他在看什么,刑讯室里一时反常地静了静。
镜头转开,透过牢牢封着铁栅的透气窗,迎上苍白晃眼的日光。
卡!宋祁的声音在场边响起,难得浓浓惊艳欣赏,漂亮!快,把人抱下来――
梁宵飞快跳下电椅,举手汇报:宋导,我还活着。
宋祁:
编剧及时把梁宵这张嘴捂上,交给经纪人,扯着还没出戏的导演去看回放了。
梁宵受刑状态拿捏得精准,被段明拿羽绒服裹上,哆哆嗦嗦喝了两口热水,身边已经围了不少人。
有诀窍吗?孟飞白原本只是等下场戏,路过看了一眼,在场边守了大半场,拿着录音笔追他,怎么尽快找到伤损状态
梁宵捧着保温杯,闻言仔细想了想:也是脑补的。
他有自己的特殊情况,想想这么说毕竟太像搪塞,又额外解释了一句:我小时候分化,没准备好,信息素爆发过一次,状态差不多。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