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梁宵也是头一次,起初还能扛住,后来就越来越难受。
偏偏对方的腺体还石沉大海似的没半点反应。
小梁宵不敢昏过去,又不敢停,攥着那支抑制剂,哆哆嗦嗦给自己找了点既能泄愤又能维持清醒的活动,狠狠报复了那堆压迫自己的参考书。
熬到天亮,对方身上可怖的高热才退干净。
小梁宵当时已经迷糊了,把绑着他的绳子扯松,也顾不上看自己诱导出来了个什么信息素,匆匆收拾了东西,就撑着翻窗户跑了。
然后段明皱紧眉,你们就再没见过了?
梁宵摇摇头:没见过了,我也没问他名字。当时我的人设比较潇洒,都是随口起外号,什么解气叫他什么。
段明气结:少糊弄,怎么可能――
梁宵扯扯嘴角:段哥。
段明愣了下,没继续往下说。
我真的没问。
梁宵笑笑:我是个骗子。
段明怔住,瞳孔缩了下,急道:什么话,怎么能怪你?你――
我有苦衷,但这个苦衷是我的,不是他的。
梁宵说:我骗了他,这是事实。你不知道,他当时多想考个状元
明明隔三差五的发烧,自己的学习时间都不够。
还要抽出来时间日复一日地辅导他学习,讲那些基础到不能再基础的知识。
段明看着他,胸口起伏。
段哥,我讲的是我的视角。
梁宵:我给你讲一遍他的视角。
梁宵:他交到了个朋友,把人带回家,挤出时间给那个人补课,每天监督那个人吃饭。
然后有一天,他睡醒了。梁宵说,没了。
我当时梁宵吸了口气,笑笑,其实就只是想找他骗张饭卡。
第四十章
直到酒店,段明都没再说得出话。
梁宵低声宽他心:段哥,别想了。
都过去了,就这一次。
梁宵刷卡进门,跟他保证:后来我再没骗过人。
段明皱紧眉:我是因为这个吗?
梁宵微怔,想了想:学习真不行尽力了。
真的。梁宵怕他给自己加学霸人设,提前坦白,不骗你,我背台词都靠不屈的信念和野性的直觉
段明一腔郁懑被他搅得乱七八糟,气得肺疼:我是心疼你!
梁宵愣了愣,没说话。
你知不知道omega信息素爆发也可能没命的?
段明越想越后怕,恨不得把他脑袋里的水晃出去:你那还是第一次!出事了怎么办?
孟影帝还问你怎么找濒死感!段明狠狠瞪着他,就是靠回想那个时候,是不是?!
段明几乎不敢细想:你那时候才多大?第一次分化,不用抑制剂一个人硬熬
梁宵怕他吓到助理:段哥。
段明话头一滞,半晌重重叹了口气,扒了外套把他塞进沙发。
段明自己是beta,可也不是一点都不了解omega分化的事。
不像alpha分化就能立竿见影强化身体素质,omega的分化期偏长,正式分化的时候必须有监护人陪伴安抚,必要时还要有医疗监控。
梁宵因为龙涛那场阴谋住院的时候,段明替他跑上跑下,没少经过分化诱导科。
家里有omega的孩子分化的,没一个不是全家总动员,父母追着医生一路询问打听,爷爷奶奶还要搂着,边拍背边哄别怕不难受了。
就没见过像梁宵分化得这么玩命的。
他那时候要是醒着也好啊。
段明终归意难平,声音低下来:哪怕抱着你跟你说声不难受了呢。
梁宵不觉得:他会让我背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段明:
段明深吸口气,艰难:跑得好。
梁宵深以为然点点头,握着他手晃了晃。
段明大致清楚了怎么回事,麻木地跟他握了个手,叹口气:行回头我再想办法。
段明拍拍他:你别管了。
梁宵不想再提这件事,段明能理解,也不愿意勉强。
就算不走星冠,回头找霍管家私下商量,也不是不能编出个别的说法。
段明打定了注意,把人往房间里轰:快回去,睡一觉。
梁宵还想说话,被他囫囵着推回房间,反抗不及,在床上躺下:段哥。
段明帮他扯开被子,闻言停下动作,皱着眉等他往下说。
梁宵从经纪人手里接过被,三两下把自己裹好,露个脑袋:我好了。
梁宵长得好,眉睫湛秀眸光清亮,不了解的根本看不出受过什么苦。
这么严严实实裹成个墨西哥卷,躺得一动不动,被沿掩到下颌,乖得极具迷惑性。
当初住院的时候,段明就没少见他用这一招,憋了半晌,终归没忍住扯了嘴角:行,我也好了。
梁宵看他神色缓和,放下心笑了笑。
段明拍拍他的卷,把屋里空调升高两度,拉上窗帘,放轻动作出了门。
梁宵躺在床上,听着外门合拢,闭上眼。
他其实也挺久都没再想这件事了。
当时年纪小,很多事考虑得不周全,有很多事现在回想,都并不该做。
可做了也没后悔的机会。
腺体又有点异样,梁宵反手按了按,算算时间,从口袋里摸出支便携装抑制剂。
虽然把经纪人气得不轻,但当时的梁宵其实真没怎么觉得害怕。
从小什么事也都得自己受着,腺体分化信息素爆发,无非是比别的更难熬些。
真论起痛苦的程度,还远比不上背诵并全文默写《离骚》,然后发现《离骚》其实不用全文背诵并默写。
梁宵自己出神想了一阵,没忍住扯了下嘴角,裹着被子翻了个身。
当时的情形,就算没把人叫醒,其实也不是不能留个纸条,说明清楚情况。
但十一年前的小梁宵,孑然一身,没在什么地方停下过,不知道什么叫朋友。
那个时候的小梁宵,有着固执且自成一套的逻辑体系。
只要不问名字,两个人就不算朋友,就是冷酷的骗吃骗喝关系。
gu903();只要他设法让对方脱险,就算还了这些天的饭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