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歇不歇都一样。梁宵灌了两口咖啡,摇摇头,反正也已经不是我的脑子了。
助理趴在边上刷热搜,闻言呛了一声,低头偷笑出来。
段明有心训训助理这个幸灾乐祸的毛病,自己也没太绷住,尽力控制表情:辛苦了。
段明把助理往后拽了拽,看着往头上顶剧本的梁宵:这是什么新的背剧本姿势吗?
渗透压背书法。
梁宵怅然:把书压在头顶上,由于浓度差,知识就会顺浓度梯度,从高浓度的书本扩散进我低浓度的头
段明绷不住了,拧了助理一把,在助理脱口而出的惨叫声掩护下乐了半天。
梁宵是真背得一团浆糊彻底转不动,盖着剧本闭了会儿眼睛,长叹一声天要亡我,用力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
段明帮他拧了条毛巾:不是都背下来了吗?
段哥,你不懂。梁宵接过毛巾抹了把脸,开机前背剧本,就像考试前背书。
段明茫然:什么意思?
背的内容已经不重要了。助理深有同感,捂着胳膊举手:重要的是背。
梁宵点点头:这种时候,背书就像是一种仪式,通过献祭我的脑子,来祈祷考得全会蒙的全对
段明听得一愣一愣的:有用吗?
没用。梁宵:我第二天差点就睡考场上了。
段明:
梁宵和助理意外有了共鸣,同是天涯沦落人地击了个掌,重新拿过剧本。
没用归没用,再有下一次,还是会能多背一句就多背一句。
段明难得见梁宵有心情提以前的事,有心让他歇歇脑子,暂时没收了他的剧本:你艺考的时候成绩不是不错?
在艺考生里还算不错。梁宵叹了口气,现在想想,我当时对分数的概念可能被灌输得有点误差。
他没正经上过学,报考时也走的是社会途径,对分数的概念全来源于江南被按头补习那一个月。
给他补习的人告诉他,至少要考到六百分。
段明:这是有点误差吗?
梁宵也百思不得其解:我后来也在想为什么
当年从江南出来,小梁宵一路跑到帝都,安顿好后自己偷着做了两套模拟题,成功被这个至少要达到的分数吓哭了。
高考考完,小梁宵自己对了答案,难受得暗无天日日月无光,险些第二天就去南下打工。
紧接着就收到了传媒学院的电话。
上了学,有了助学金,生活逐步并入正轨,梁宵也逐渐了解了各个学校的分数线,才总算把自己的认知彻底纠正回来。
你说的那个人。段明谨慎问他,就是那个你在江南救的
梁宵:段哥。
段明飞快换了个说法:逼你学习的那个。
梁宵点了点头。
段明一直对梁宵这个不是白月光胜似白月光的旧识挺提防,现在仔细想了想,竟然有些放心:那就行你这个朋友看起来也不太聪明。
大抵也是个书呆子,只知道学习,说不定连说句好听的话都不会。
不够格做他们会做饭的霍总的对手。
梁宵愣了愣:为什么?
他还想把你教上六百分。
段明想不通:他是疯了吗?
梁宵:
段明帮梁宵把脑袋顶上的剧本拿下来,塞进他怀里,拍拍肩膀。
把顶灯换成台灯,合上门,扯着助理走了。
翌日,剧组正式开机。
靳振波规矩多,挑了早上的六点十八开门大吉,带着一群困得懵懵登登的主演工作人员一丝不苟烧了香,又一人给剧组提前种下的树添了一锹土。
开拍的第一场戏,就是云琅躺在屋顶上,拿栗子戏弄一块儿念书的小皇孙。
云琅算起来也和皇孙同辈,但开蒙早了几年,习武的底子也打得早,从小就是叫别人望尘莫及的那个,长大了些也还是浑不吝的骄矜脾气。
小皇孙与他同年,性子木开窍晚,刚因为没背好书被先生劈头训斥过一通,正闷头往外走。
头场戏意义非比寻常,整个剧组都全神贯注。
场边安静,反光板补足了自然光,镜头推轨随着一路往前。
梁宵藏好身后防护,揣着满满一口袋小石子,百无聊赖地躺平。
小皇孙走了几步,忽然被一枚石子砸在脚边。
小皇孙抬头,认出他来:云琅,你做什么?
梁宵躺在房顶格外无趣:书背过了,武又练得太好。
小皇孙:
梁宵自己都觉得这话过于欠揍,叹了口气:课业都做完了,字帖临完了,今天要给先生交的策论也得了甲上。
小皇孙:
梁宵一撑,轻轻巧巧坐起来,单臂搭在膝头,顺着房檐往前探出来:你父王新得那匹马不错,什么时候牵出来,借我骑两圈。
小皇孙恼羞成怒:你――
小皇孙没话同他说了,转身想走,刚迈步,又被石子格外精准地砸在下一步要落的地方。
小皇孙本来就烦闷,平白被他找茬,皱紧眉:云琅,不要仗着你天资好――
房顶上的家伙什很全,梁宵摸了条布巾随意擦擦手,手一扬,什么东西咚的一声砸在他脑门上。
小皇孙本能接住,吃痛吸了口气,含怒正要发作,低头看时忽然愣了愣。
是枚刚蒸好热腾腾的、剥了壳的软糯栗子。
笨成这样。
梁宵叹了口气:借我骑两圈,哪句看不懂,下回我先讲给你听不就行了?
剧中,云琅虽然被惯得上房揭瓦,却少有真欺负人的时候。有时候心情好了,还会这样随手帮一把那些不出彩又受人排挤欺负的王子皇孙。
但也就是随手帮一把。
云琅自己天资好,弄不清为什么讲到这个地步还有人听不懂。每每还没给人家讲明白,就已经彻底没了耐性,洋洋洒洒写上一大篇解释拍在桌上,自己跑出去习武练剑了。
这场戏按计划,只要拍到云琅跳下房顶拦人。
梁宵在威亚上早格外有心得,踩着殿顶琉璃瓦身形稍纵,轻巧掠下,稳稳当当拦在了饰演小皇孙的年轻演员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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