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熏继续问道:“杜会长是慈善机构的会长吧?和DH的合作很多吗?我怎么在总裁办都没有听说?”
艾薇不悦地说:“你既然是新人,当然有很多不知道的。杜会长不但是慈善机构的会长,而且还是市政厅的议员,在本地很有影响力。惹他不高兴了,我们的推广活动会很难展开。”
谷熏讶异无比:“原来如此啊!”
优婼更是重重地埋头:“对不起。”
谷熏却又问:“可是我们怎么得罪了他了?”
到底是怎么得罪了?
艾薇到底不能直接回答说“因为你们两个OMEGA不肯陪笑陪酒”。
谷熏能够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直接问,但艾薇却不能板着一本正经的脸直接回答。这致使艾薇在气势上被压了一头。
艾薇一挥手,说:“小谷,你下去吧!我还有话和优婼说!”
谷熏便先离开了艾薇的办公室。
谷熏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但还是默默留意着艾薇办公室的动向。大约等了半小时,谷熏才看到优婼从办公室里走出来,脸上的神色非常沉重。
谷熏正想跑去问优婼什么情况,却又见艾薇从办公室里出来,径自往自己的方向走来了。谷熏便站起来,客气地说:“艾薇姐,有什么吩咐?”
艾薇说:“你去研发室对一下资料。”
——又是这种低价值的琐碎工作啊……
谷熏已经习惯了,点了点头就去了。
谷熏带着资料跑到了香水的研发室,但见研发室里放满着各种各样的瓶瓶罐罐。谷熏觉得很新鲜,指着一面墙,问调香师说:“这些都是香料吗?”
“是的,”调香师回答,“大部分市面上能用的香精都在这儿。”
谷熏想了想:那这面墙上会不会有“南凭崖的香味”呢?
谷熏又懊恼:可惜我没闻出来南总的味道是什么……
调香师见谷熏一脸苦恼的样子,便问道:“怎么了?”
谷熏笑了笑,解释说:“没什么……我只是想起最近闻到了一个香味,但又不知道那是什么……”
“你可以描述一下吗?”调香师问道,“说不定我能帮你找到答案。”
谷熏却更加苦恼了:“描述香味吗?这也太难了吧……”
“确实是啊,”调香师也笑了,“香味是很抽象的。而且也很主观,同样的香气会给不同的人以不同的感觉。”
谷熏绞尽脑汁地回味,最后以匮乏的词语来形容:“成熟男人身上的……木质香味?”
“噢,难道是沉香吗?”调香师拿出了一瓶香精,洒到了试香条上,递给了谷熏。
谷熏晃动了一下试香条,一股淡淡的老木头味窜进了谷熏的鼻腔。
“啊呀这个……”谷熏吸了吸鼻子,“有点儿像呢,但并不是。”
调香师笑了笑:“那就不好说了。”
谷熏也不好意思在工作的时候花太多时间在寻找香味身上,免得被认为在怠工。因此,谷熏耸耸肩:“没事儿。说不定哪天这个气味就会冒出来了。”
“对啊,说不定呢。”调香师笑答,“寻找香气也是一种缘分。”
谷熏觉得“缘分”这个词语很妙,但也很让人沮丧。
因为,这是可遇不可求的。
谷熏总觉得自己不是特别幸运的那类人,对于“可遇不可求”的东西,怕是求不得、也遇不到。
待谷熏在研发室对完了资料后,便又跑回了项目组办公室。他刚刚坐下来,又被艾薇指挥去干了新任务。一整天的,谷熏也是泡在那些不重要的琐事里忙得晕头转向的。
快下班的时候,谷熏正准备喘一口气,却发现优婼目光幽幽地看着自己。
谷熏回看优婼的时候,优婼却心虚地低下了头。
谷熏心里立即涌起浓烈的不安。
优婼匆忙抄起挎包,背对着谷熏,往电梯间跑去。谷熏也猛然站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她身边,一脸关心地问:“今天上午,艾薇姐单独留下你了?她没有批评你吧?”
“没……没有。”优婼摇摇头。
谷熏笑着拍了拍优婼的肩膀:“没有就好!我可担心你了!”
优婼神色有些恍惚,看了看谷熏,又低下头,半晌说:“你……你小心一点吧。”说完,还没等谷熏回过神来,优婼就钻进了挤满人的电梯里,消失在自动关闭的电梯门背后了。
“我?小心点?”谷熏愣住了。
谷熏心神一动,立即会意过来了:艾薇单独把优婼留在办公室,是为了批评她吗?还是说,艾薇是用“得罪了杜会长”这种话来威吓了胆小的优婼?艾薇老练,用威吓的手段逼优婼做了什么事情吗?优婼做的事情是和我有关的?所以,优婼忍不住提醒我小心?
那是什么事呢?
谷熏思来想去,今天被派了一堆垃圾工作,每项工作都特别繁琐,千头万绪,要从里头找出错处来,那可真是难死了。
“但我明明都做得很小心啊?”谷熏回到工位上,不住地浏览和核对今天的工作内容,“应该不会出错才对。”
“啊……对了!”谷熏脑中灵光一闪,“既然是优婼有份参与的,那应该是和设计有关的……我看看,今天和设计有关的……印刷广告物料……难道是广告物料的问题?”
谷熏不禁想到了当初舒翡翠是怎么被踢出局的。似乎也是广告物料的问题呢。
“真麻烦。”谷熏仔细核对了广告物料,却没发现任何问题,“广告词也是对的……图也是一样的……”
——那问题会出现在哪儿呢?
谷熏脑袋都懵住了。
“还是说我多心了?”谷熏皱眉,“优婼没有做什么手脚?毕竟,如果她经手设计的物料出问题了,她自己也难辞其咎啊。我和她没有仇怨,她怎么会用自损的方式陷害我呢?”
话虽如此,谷熏总觉得不舒服,打卡下班后又跑去了印厂,拿了一份他们的印好的成品进行比对。但看来看去都没看出任何问题,他又询问了印厂的工作人员,工作人员都说没什么不对的地方。
谷熏心里还是不安,用手机给成品拍了照,打算回去再仔细比对。
谷熏找了家咖啡厅坐下,拿着手机看,放大放大再放大地来回仔细瞧,却是什么都看不出来。
“到底是什么问题啊……”谷熏抿着唇,“要不还是直接问优婼好了?”
谷熏给优婼拨打了几个电话,但却都没有接通。
“为什么都不接电话啊?”谷熏不免牢骚起来,“电话都不接,手机买来是为了敲核桃吗?”
“一个不肯告诉别人手机号码的人,还有资格说这种话吗?”
——谷熏的头顶传来一把熟悉的声音。
谷熏猛地抬头,看到了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穿着一套浅灰色的西服,显得腿长个高,气质干净。
“宋非凡!”谷熏惊讶地说,“你怎么在这儿?”
“来喝咖啡。”嵩斐梵晃了晃手里的咖啡杯,又指了指谷熏对面的实木靠背椅,“这儿有人坐吗?”
“哦,没。”谷熏尴尬地回答。
嵩斐梵拉开了椅子,缓缓坐下,说:“你一直看手机很入神,是怎么了?”
谷熏苦笑着说:“没、没什么……”
嵩斐梵含笑说:“是不是在玩‘大家来找茬’?”
谷熏也笑了:“这样说倒也没错。”
嵩斐梵点头,说:“找到茬了没?”
“没有。”谷熏无奈一叹,“看来比起找别人的茬,我还是更适合被别人找茬啊!”
嵩斐梵笑了:“所以说,你是防守型的人么?”
谷熏沉吟一阵,便道:“好像是诶。”
嵩斐梵道:“那可不太妙。”
“为什么?”
“因为最好的防守方式就是进攻。”嵩斐梵又问,“这句话是不是很老套?”
“不老套,就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谷熏叹了口气,“比如说,别人在你家安了一个计时炸弹,你最该做的事情肯定不是进攻吧?难道不是先排查、拆除炸弹吗?”
“那你这样能在有效时间里把炸弹排查、拆除了吗?”嵩斐梵笑了。
“不清楚……”谷熏苦恼地说。
“对方既然能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在你家里装炸弹,就断定你自己找不到拆不了。”嵩斐梵分析,“你应该让他自己来拆。”
“怎么能让他自己来拆?”谷熏觉得不可思议。
“如果有人在我家放炸弹,我大约会把他锁在我家,这样的话,他应该会乐意拆炸弹了。”嵩斐梵说。
谷熏怔住了,半晌才叹道:“这、这个思路不错啊……”
谷熏陷入了深思之中。
嵩斐梵脸上仍然保持微笑,充满耐性地看着对面陷入沉思的美人。
“哦!”谷熏像是想到什么,抓起手提包就准备走,“我先……”
“已经是第三次了!”嵩斐梵用夸张的语气说,“你还是不准备告诉我联系方式吗?”
谷熏一下愣住了:“这……”
这好像真的有点说不出过去了。
嵩斐梵再次从口袋里拿出了钢笔。
谷熏瞧着那根再三遇见的钢笔,忍不住道:“说起来,你为什么随身携带钢笔?”
嵩斐梵道:“因为我是老派的绅士。”
谷熏倒是忍不住笑了:“我似乎看出来了。”
说完,谷熏“唰唰”地在嵩斐梵的男士方巾上写好了自己的手机号码,而后转身匆匆离去了。
嵩斐梵将方巾叠好,放进了口袋之中,不久,他口袋里的手机响起来了。他看到这是一个来自非洲的电话。嵩斐梵便摁开了通话键,语气也是温温和和的:“……现在非洲应该是下午了吧?那么,下午好,西蒙……哦?他居然这么说吗?太让人失望了……”
“没关系,我把那小子关进‘阿芙洛狄忒’住的院子里了!”西蒙说道,“看他还他妈嘴硬不?”
“……老实说,你吓到我了。”嵩斐梵温吞地说,“不要这样。”
“你放心!”西蒙说,“我就吓唬他,会注意分寸的。”
“你注意分寸?阿芙洛狄忒会注意分寸吗?”嵩斐梵并不同意,“也别说其他,就说阿芙洛狄忒一口咬掉了他的胳膊吃进肚子里,那怎么办?”
“也还好吧……这边的警察不太管的。”西蒙道。
“和警察没有关系。你还是没有搞清楚重点,西蒙。”嵩斐梵回答,“重点是,我家阿芙洛狄忒只能吃有机牛肉。”
第32章
谷熏今天在茶水间被撞了。
其实,一般来说,谷熏不会对“被撞”这件事情有什么意见的,但今天不太一样。首先,撞他的人是菲尼,也就是艾薇最亲的秘书,既然是艾薇的亲信,那菲尼和谷熏的关系自然一直不好。这让谷熏怀疑菲尼是不是故意找茬。
但谷熏心里研究了一下,觉得菲尼应该不是故意的。
尽管如此,谷熏还是觉得挺生气的。
因为菲尼似乎没有好好道歉的意思,她嘴角甚至带着嘲笑:“啊,不好意思,瞧我把你衣服都弄脏了。”
是的——衣服弄脏了。因为被撞了一下,咖啡泼在衣服上了。
这是让谷熏尤其烦躁的事实。
因为衣服是租来的。
谷熏为了和这群“奢侈品成精”的同事合群,每天都穿牌子货。一开始,他还是按照赵莫为的建议那样去DH总部找赵莫为的好友借衣服。但时间久了,谷熏觉得这样也太不好意思了,于是找了一家高端服饰租赁店添置行头。这让他不花太多钱,也能像同事一样三天两头换一套价值不菲的“新装”。
现在,谷熏身上的租来的白衬衫沾上了咖啡渍,谷熏瞬间听到了钱币破碎的声音——那是他心碎的声音。
谷熏愤怒地盯着菲尼,但他的习惯却是无论多么愤怒,在职场里都不能说脏话。所以,谷熏硬邦邦地说:“如果你真的感到抱歉,那就赔我一件衣服吧。”
菲尼怔了怔,似乎真实感觉到“抱歉”了——对自己钱包的抱歉。其实菲尼和谷熏一样,收入都不算很高,家境也不太富裕,浑身名牌只是为了“合群”、“撑场面”。赔付一件新衣服,对菲尼而言也是一笔不小的额外开支。
菲尼为难地说:“我可以赔你干洗费。”
谷熏笑了:“好,如果你能通过干洗把这件衣服弄得跟新的一样,那也没关系。”
菲尼也只能尽力了。
谷熏又说:“如果不行的话,请赔我一件新的,或者折现也行。”
菲尼眉头大皱,但还是答应了,只是一边走出茶水间一边嘟囔说:“农村出来的就是小气。”
谷熏气得脑壳疼,但忍着没有说脏话。
还好,谷熏总是在办公室里放着一套备用的衣服——就是为了防止这样的尴尬。好比说,在茶水间弄脏了衣服之后还要见客户怎么办?总不能穿污损的衣物待客吧?因此,准备一套额外的干净衣服是必须的。
谷熏换上了备用的衣服,再把换下来的衣服给了菲尼,不愠不火地说:“总之,三天之后我要得到一件完好的衣服。无论你是干洗处理干净了也好、给我重新买一件新的也好。不然,你就直接赔我现金吧。”
菲尼冷笑说:“就你这斤斤计较的劲儿,就应该去做财务。”
“你那么爱泼彩,也没见你去画画。”谷熏回应。
菲尼一时语塞,没想到平常闷葫芦似的谷熏会伶俐还嘴。
没等菲尼反应过来,谷熏扭头就走了。
午休的时候,菲尼便拿着谷熏的衣服去干洗店了。
菲尼刚出去不久,艾薇就从办公室走了出来,风风火火地说:“菲尼呢?”
谷熏道:“她出去了。”
艾薇不悦地皱眉:“那行吧,谷熏,你下楼去帮忙搬物料。”
谷熏也真服气,一般经理是不会让OMEGA干体力活的,只有脑子不好的才会这么做。毕竟,让OMEGA干体力活说出去不好听,再者,OMEGA搬东西的效率也不高,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只有脑子有坑的人才会那么干。
显然,艾薇脑子有坑。
谷熏也本可以推脱,但这次没有。他想了想,说:“行吧,那我去。”
对于谷熏的痛快,艾薇也有些意外。
印刷厂那边的人把物料送到了楼下,谷熏下楼去搬一趟,也不费太大劲儿。毕竟,厂里的工人才是搬运的主力。谷熏主要是负责清点、归类。但这些工作也让他忙活了一中午,白白消磨了一个午休的时间。
而最终,菲尼也没有找到能够完美处理咖啡渍的干洗店,她也不可能掏钱买一件新的,便又跟谷熏讨价还价,说“你这衣服已经穿好几回了,我不能赔你原价”,拉拉扯扯了半天,最终赔了个原价的八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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