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山河不明所以,“大嫂不是在家吗?”
“她很早就出来说来找你告状。”江拾月难得生出几分心虚,“因为我不给她鸡汤。”
陈山河点点头,半点不意外江拾月会这样做。
他平静地打开锅盖用筷子插红烧肉测软烂程度。
江拾月:“……”
她跟在陈山河身后探头,“你不去找她吗?”
“没事,丢不了。”陈山河把红烧肉盛进白瓷碗里,转身把锅洗了,“大院也不是能随便进出的地方。人一定还在院里。”
江拾月:“……”
好像是这样。
便也放下心来。
她不喜欢赵彩凤但也不想她出什么事。
既然陈山河说没事那她就懒得管了。
陈山河把红烧肉端回家,让她们先吃着,自己外出去找赵彩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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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彩凤挂在飞机壳上了。
大院里小院多,路也弯弯绕绕。
赵彩凤大半辈子没出过老家所在的公社范围,加上她不知道厨房在哪,方向感又不好,晚上视物不如白天清晰,拐出家属院那道拱门后,没多久就迷了路。
赵彩凤不傻,知道大院安全迷路了也不怕,一个人左拐右拐,走到了机关楼前。
大院中央位置有一栋机关办公的二层楼,楼前立着一架被掏空“内脏”的老式战斗机机壳。
赵彩凤没见过飞机,更不懂眼前这架飞机只是机壳。
只知道见过飞机这事回生产队都够她吹嘘一年,要是上去坐坐摸摸那这辈子都值了。
赵彩凤兴奋到连吃肉的事都忘记,眼见周围没人,手脚并用往机壳上爬。
长期干农活的赵彩凤力气大,很快爬到了飞机上方,只是乐极生悲,上得去下不来。
偏偏赵彩凤做贼心虚又不敢大声呼喊,只能骑坐在飞机上等着陈山河来找。
等陈山河找到赵彩凤时,她骑在透明罩外面,四肢并用趴在壳上,歪着头打呼噜。
大概一路奔波,累坏了。
陈山河搬来梯子,叫醒赵彩凤,本想把她直接送到安排好的招待所,赵彩凤却不肯,非闹着要回去吃肉。
陈山河想劝,被赵彩凤指责他忘恩负义帮着江拾月苛待她,并且径直骂骂咧咧往家属院走。
一路上不是骂江拾月就是骂陈山河。
陈山河默默在身后跟着。
有些话江拾月可以说,有些事江拾月可以做,但,他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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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彩凤最后到底也没能吃到肉。
等陈山河把赵彩凤带回家时,江拾月跟阳阳躺在陈山河的床上,不知道真睡着还是假睡着,反正背对他们。
吴秀娥没在外屋。
陈山河目光往里屋门上落了落,江拾月在外屋那他娘应该在里屋睡了。
他注意到他娘洗好的裹脚布放在门边的盆里。
陈山河下意识又往大床上看了眼。
他跟江拾月夫妻快四年,真正同床共枕也就那一回。
哪怕她穿得严严实实躺在他的床上,还是让他心底生出一些异样。
赵彩凤直奔方桌过去。
桌上还剩一个碗和一个保温桶。
碗里剩两块红烧肉,还是瘦肉多,肥肉少。
缺衣少食的78年,大家更喜欢吃肥肉。
保温桶里鸡汤没剩下多少,倒是还有几块肉。
赵彩凤凑近一看差点气炸肺,保温桶里哪是鸡肉?
一个鸡头两个鸡爪两个翅尖还有两块鸡脖子。
她转身扯着陈山河的衣袖往桌前拉,另外一只手指指碗又指指保温桶,怒声指责:“看看你好媳妇儿!都给我留了些什么?!”
陈山河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