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不信鬼神的官兵们,甚至闭上眼默默求东西方各路神仙保佑。
陈山河心里也打鼓,只是他明白在那一刻能救他的只有他自己。
左右发动机竟然同时停止工作,燃烧引擎也无法点燃,仪表盘上所有指针归零。
陈山河清楚地意识到问题在发动机上,可他怎么都无法启动。
J7像一块笨重的铁快且狠地砸向地面。
陈山河又尝试了几次点火,均以失败告终。
他离地面仅剩两千五百米。
指挥员下达了让陈山河跳伞的命令。
但,陈山河没有听命,他又一次启动了发动机。
终于,奇迹降临,他成功打着火,挽救了J7,也救了自己。
然而陈山河落地的一瞬间,看见马大力的飞机俯冲砸在了地上。
谁都知道,试飞员没有第二次失败的机会。
“从那之后,陈山河出了问题。他看起来还跟平时无异,就是没办法开飞机了。他开模拟机都没事,只要一摸飞机,手就抖。
队里当然不希望山河出事,找了一个又一个的医生。中医西医都看过,一直送到我这里。我断定他是PTSD,就是创伤后应激障碍一种心理疾病。”
江拾月点头,“我知道。”
路征不是第一天跟江拾月打招呼,她说知道他就不再多费口舌,“我们都知道是那天试飞给他留下了心理阴影。但,我不觉得他是差点坠机吓到。我给他做过相关的治疗,效果都不明显。”
江拾月点点头,问:“马大力呢?”
路征垂下睫毛,“当场没了,只找到一只鞋。”
“那……你们有没有考虑过,陈山河的PTSD不是来自自己,而是因为亲眼目睹他师父离开?”
“不可能!”路征摇头,“别说陈山河这种心理素质好的。就算其他飞行员甚至是普通士兵,也都做好了自己或者是战友随时离开的准备。
大家都有这种觉悟!哪怕我只是个普通的军医。到了战场上我也不会因为救不活战友自责到不能再履行医生的职责。”
如果真是这样,他就不是一名合格的军医。
他都有这样的觉悟,何况是心理素质过硬的陈山河。
陈山河会难过,但是不应该怕。
“不是怕!”江拾月摇头,“或许是内疚呢?”
“内疚?”路征有些不明白,“马大力是因为飞机故障没的。大家都知道,陈山河内疚什么?”
“在陈山河眼里,本来他该上那架故障的飞机,马大力应该上J7。”
路征:“……”
默了半晌,路征再开口带了几分迟疑,“他跟你说的?”
江拾月摇头:“猜的。”
路征:“要不,咱俩一起去门口摆摊算命?”
江拾月:“……”
贫归贫,路征知道江拾月不是捕风捉影的人,问她:“你是怎么会有这种念头的。”
江拾月把陈山河做噩梦是梦见他师父的事说了。
“可能在陈山河心里,如果不是他执拗要上J7,那天出事的是他自己。他师父说不定就能平安降落。”
“这不胡扯吗?”路征想也不想就反驳,“他们俩换换,说不定陈山河能把故障机开下来,就像大家都放弃J7了,是陈山河强行把J7开下来救了J7一命。换成马大力也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