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从重伤中苏醒的列车长急得挣扎着要坐起来,“这样不行!”
燃油的燃点非常高,大家这么做根本没任何用处。
最可怕的是,竟然起风了。
火舌眼看着迅速吞向旅客车厢。
还有很多人困在车厢里。
这样会被活活烧死,就算不被烧死也一样被炸死。
陈山河扔掉手中的盆,钻进车厢扯了几条棉被出来,扔进泥坑浸湿,用盆装满湿泥沙,披上棉被直接冲进火海。
路过江时月时,低声快速说了一句话。
“疏散乘客。”
江拾月收回试图去拦陈山河的手,当机立断,从地上拽起一个看起来像是列车上的干部,去组织还能动的列车员疏散旅客。
老弱妇幼伤能送多远算多远。
剩下的人接力,从百米外的河边一直排到火车跟前。
女人在近河边,男人近火车,接力运水。
除了行动不便的老人孩子,能动的大人孩子全都加入到了队伍里。
五六百人排四条百米长龙。
源源不断的水从河边传过来,空桶空盆空碗传回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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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进到火场的陈山河,冒死靠近起火点,把一整盆泥沙扣进了机车油箱。
虽然危险,但是陈山河这样灭火无疑直接且有效。
那个白发老兵见状二话不说学着陈山河把棉被打湿冲进火场。
那些现役或者退役官兵,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端着泥盆,裹着湿棉被冲进火场。
一些没伤在要害的伤员们,自动分成两组。
一组去车厢找出棉被来泼水打湿。另外一组负责接应从火场里冲出来的官兵。
陈山河出来的一瞬间,江拾月就端起一盆水兜头浇了上去,给他降温的同时灭掉棉被上沾的燃烧的火油。
陈山河略一休息重新返回火海。
江拾月把自己上辈子学过的急救知识现场教学,教给了一部分年轻勇敢热心的姑娘们。
一旦有官兵从火海里冲出来,被高温灼伤或者体力不支,这些姑娘们就立刻把人搀扶到一边,进行简单的治疗或者帮助官兵降温。
不知道是这年代的人普遍淳朴,还是生死关头人们更容易齐心。
总之列车上大部分乘客都加入到灭火救人的队伍里,当然,也有极个别的明明是青壮年,却不肯出力。
比如赵彩凤。
赵彩凤其实不算年轻,但她一直在田地里劳作,身体健康,在这种时刻就算壮年。
可赵彩凤捂着额头上的一点破皮躲在吴秀娥身后“哎呦哎呦”的叫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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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身体素质过硬的陈山河,往返四趟,也终于扛不住晕了过去。
江拾月和几个姑娘把陈山河抬到一旁。
陈山河脸被烤的通红,浑身发烫。
本就没多长的头发,被燎的贴着头皮。
手上都是烫起来的泡。
江拾月要来一个黑色细U型发卡,掰直了在石头上磨尖,略微烧了下尖端权当消毒,就开始给陈山河挑水泡。
他醒来还有得忙。
结果江拾月刚挑破两个水泡,陈山河就醒了过来,挣扎着爬起来,就要往火场冲。
江拾月拉了陈山河一把,“现在火势已经小很多了,你可以多休息一会儿。”
陈山河摇头,握着江拾月的手腕往外扯,用被烟火熏哑的嗓子道:“这趟列车,有一千余人。火不灭,谁都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