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飞机失控般冲向那条刚被大家用来灭火的小河。
“小心!”
人群中很多人情不自禁喊出声。
江拾月甚至不受控制地往前跑了两步才反应过来,自己根本做不了任何事。
飞机一头扎进河里,速度减缓很多。
驾驶舱里的陈山河眉心皱起。跟他预想的有点区别。
这条河他刚来抓过鱼,河面不算宽,大约四五米,河底泥土松软,有很厚的淤泥。
在山顶上,陈山河就盘算着要借这条河卸去一部分飞机的冲力。
最理想的状态当然是飞机像汽车一样陷在淤泥里。
陈山河没想到小河对体型庞大的运输机而言,无异于下过雨后的小水坑。
阻力比陈山河预计的还小一些,只能全力踩下刹车,笔直地朝着前面的山撞去。
运气好的话,可能捡一条命。
魂飞魄散的江拾月不由自主干了一件“傻”事。
她抓起那条一直没收起的床单绳子拼命往后拉,试图把飞机拉回来。
但凡江拾月还残存着一丝理智都不会做这种蚍蜉撼树的无脑举动。
可她已经没有理智。
眼睛酸涩,脸上一片凉意,视线模糊。
唯一的念头就是希望飞机停下。
一个怕江拾月被飞机拖倒想上前拦住她的男同志,看见江拾月一脸悲怆的眼泪,半空中的手顿住,一咬牙,跟在江拾月身后,拉起了地上的床单绳。
巨大的拖力一下子拽倒两个人。
但是第三个人迅速拉住绳子。
第四个第五个……
不一会儿几乎旅客和难民里所有的青壮年全部站在绳子旁,大家像拔河一样,想赢过向前冲的飞机。
床单接成的绳子绷成一条直线。
所有人都一脸为难。
不用力怕飞机撞山。
用力怕绳子断了。
就像两个人抢一张纸,纸断时,用力大的会因为反作用力向后倒。
几百个人的力气不容小觑,就算运输机也会受影响。万一床单绳子断了,运输机反而会加速撞向前方的山。
之前扔床单的青年突然扬声高喊:“大家松了力气,抓牢绳子。”
江拾月瞬间明白了青年的意思。用几百人的体重去减慢运输机的速度。
这样即使绳子绷断,也不会让运输机加速。
她第一个配合地趴在地上。
又有几个人反应过来迅速抱着绳子趴倒。
剩余的人有样学样。
趴在地上攥住绳子任由飞机拖着走。
就算平均体重一百斤,也几万斤,大约二十吨重。
飞机盲区太大,陈山河看不见江拾月他们做了什么。
只知道运输机的速度降得略有些快。
他看不见,但猜得到一定是江拾月在后面做了什么。
江拾月此刻浑身疼。
手心磨得生疼。
身体擦过地上的石子、枯枝等等。
被硌被扎被划,全身火辣辣得疼。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高高扬起脸。
对女人来说,脸比命重要,命可以没,但死的时候脸也不能毁容。
不光江拾月,托在绳子上的大家都一样。
都饱受拖拽的痛苦,却没有一个人松开手。
江拾月闭着眼,咬着牙,一声不吭地承受着双重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