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因为你们主子说好了给我千两白银,我帮她把事情办成了,她又食言。”男子骂骂咧咧的,不服气。
“总之你若是想活命,现在就走,否则等查了出来,你就是死罪。”
男子听见这话明显慌乱了。
陆湛霆看向沈黎,见她点头,做了个手势,车束从天而降,将丫鬟和男子都扣押住了。
沈黎这才放下心来,发现陆湛霆还抱着自己的腰,心里稍稍别扭,“王爷,我们下去吧?”
“啧,不叫陆湛霆了?”他这会不急了,戏谑地问。
沈黎咬唇,瞪着他,羞愤难当,这副模样在陆湛霆眼里便是楚楚可怜,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他心神荡漾间,听到底下车束说:“王爷?”
陆湛霆脸黑了。抱着沈黎飞身下去。
“押进去。”
“是。”
一路上,沈黎硬是没和陆湛霆说半句话,不是不想说,是不好意思。她前脚才失了风度,在他面前指责他,后脚就……
越想越难堪。
到了瑾院,车束押着两个人一出现,月姨娘的脸色就变了。
沈黎扫了她一眼,对沈父说:“女儿刚刚出去,刚好碰到这个丫鬟鬼鬼祟祟,似乎是和祖母中毒有关,便请湛王帮忙拿下,请父亲查看。”
沈父谢过湛王,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两人:“这不是月姨娘身边的那个……”
“初棠。”沈黎帮他说了名字。
“对,初棠,怎么回事,从实交代。”
初棠颤颤巍巍趴在地上,“老爷明鉴,奴婢没有。”
“没有,你可是说我和湛王诬陷你。”沈黎插嘴道。
初棠知道那个人是湛王后,身子更加抖了,像是筛子般:“不是,不是不是……”
“不是什么?”沈黎逼问。
沈父看了眼沈黎,想说有他在,她一个女儿家参合什么,又想到她和陆湛霆的关系,生生咽了下去。
“我、奴婢不知道啊,奴婢只是偶然遇到他,他……”
“咳咳……”月姨娘用手帕捂着嘴咳嗽了几声。那丫鬟看了眼月姨娘便脸色惨白,嘴巴紧闭,“王爷,老爷,是我,确实是我,都是我。”
“什么是你?”沈父怒气冲冲地指着她。
“是我给老夫人下毒,是我窜通了他,买了西域的毒药,他说这毒能杀人于无形,就算老太太死了,也没人会知道她是中了毒。”丫鬟颓废地瘫坐在地上,鼻涕眼泪齐下。
沈父大惊大怒:“你、狼心狗肺,说解药在哪里?”
“奴婢不知,他、他知道,是他给我的毒药。”丫鬟指着一旁同样战战兢兢的男子道。
沈父转向男子:“你说,解药呢?解药给我。”
男子哼了声:“没有解药,要杀要剐随便。”
沈黎皱眉,看了眼月姨娘,她指尖捏着手帕,一直低着头不语。
这事怎么可能是丫鬟的注意,也只有沈父被月姨娘迷惑的五头三道的,不怀疑。不过她不需要出头,自然会有人抓住这个机会的。
果然叶如惠同样看了眼月姨娘,“初棠是吧?交代清楚是谁指使你做的。”
初棠听到这话,不住地摇头:“夫人,没有人指使,是我做的。”
“那你为何要这么做?老夫人与你无冤无仇,你怎么会平白下毒?”叶如惠呛声道。
“是,是我觉得老太太过于严苛,对我们下人不是打就是骂,我看不过去,要是府里没了这个老顽固,我们做事情就轻松多了。”
“可是你是月姨娘身边的人,哪有机会接触老太太,你分明是在说谎!”叶如惠好歹也是当家主母,这点谎言还是听得出的。
“老爷老爷,我没说谎,我没有啊。”
沈父自然也听出了叶如惠的意思:“你是说月姨娘下毒?”
叶如惠哼了声:“莫非你真的信这个小丫鬟胆大包天到敢毒害主子?”
月姨娘捏着手帕,低声泣了起来:“我知道夫人看不惯妾,妾最近又暂时替夫人掌家,夫人心里难免有气,只是这种事情妾是怎么都不敢做的,夫人说初棠没有这个胆子,难道我就有这个胆子了吗?文郎你说呀。”
沈父皱眉:“我知道你没这个胆子……你……”
“主君,你莫不是听她狡辩两句就相信她吧?莫非母亲在你心里还不如这个狐媚子?”叶如惠见到月姨娘哭哭啼啼就头疼,每次她一哭,沈父就心软。
“胡说什么,母亲自然是我心里最重要的。”沈父立即反驳道,“既然如此,你想怎么查。”
叶如惠堂而皇之地翻了个白眼:“自然是严刑招供。”
“你是说上刑?”沈父看看哭成泪人的月姨娘又看看叶如惠,抉择不下。
叶如惠心里已经认定了这事绝对是月姨娘做的,见沈父犹豫,也不着急,便说:“就先打丫鬟二十大板,打了再招罢。”
沈父松了口气,心虚道:“来人。”
很快初棠便被拖了下去,就在院子里被压着趴在长条凳子上,二十大板下去,初棠的命去了一大半,混了过去。
等她醒的时候,沈父又审上了那男子,不过男子坚持说自己没有解药。
段靳斯走上前:“不知道可否让我看看你那毒药。”
男子不为所动,段靳斯又笑了:“我便是查出毒药的大夫。”
男子眼神动了动:“你怎么可能诊得出来?”最后还是把毒药给了段靳斯,段靳斯拿着药瓶,看了好久才点头。
“你这毒药是自己研制的吧,虽然毒性差不多,可是和西域大巫师做的还是差了一筹,否则我也不可能查出来。”
“你认识大巫师?”
“认识,她是我父亲朋友,不知道你知不知道隐世段家,我便是段家人,”段靳斯把药还给他,“你若是愿意把手中的解药或者解药所需的药材拿出来,我可以收你为徒,甚至带你见大巫师。”
“真的?可是那个神医世家,方圆之外的段家?”男子激动地看着他。
段靳斯打开扇子,指着陆湛霆:“他是湛王,听说过吧,我若是收你为徒,你也就不用交到官府去,他可以做担保。”
男子看着他和陆湛霆,思索着。
沈父等人也都看着男子,希望他同意拿出解药。
半晌,男子重重点了点头:“好。”随即拿出一个锦囊,“这就是解药所需药材。”
众人松了口气,段靳斯接过药材,仔细检查了一遍,“不错。”
这时,倒在一旁血泊中的初棠也醒了,段靳斯问男子:“和你买药的人只有她?”
男子摇头:“虽然我只见过这丫鬟,可是我要了一千两白银,她出不去,而且她也说过她主让我走。”
所以丫鬟显然是有人在后指使的。
叶如惠走上前,“这回主君相信是月姨娘了吧。”
“夫人,他可没说初棠背后之人到底是谁,你不要空口白牙污蔑妾。”
“够了!”沈父大声吼道,打断了叶如惠月姨娘的话,“把月姨娘关起来。”
“主君、文郎你也不相信我吗?”月姨娘一惊,拉着沈父的手哭道。
沈父拂开她的手,不言语。
沈黎勾唇,“月姨娘,小心些。”
第31章哭泣
“月姨娘,小心些。”
话音刚落,沈黎就发现沈晴猛然抬头起头来,盯着自己,沈黎挑眉,对着她露出了个笑容。
她是不会忘记月姨娘和沈晴做的事情的。
——
初棠一醒来就见月姨娘被抓了起来,吓了一跳,以为自己刚才不小心说出了她。
沈父站在她面前,脸色黑沉:“月姨娘是否拿住了你家人做要挟?”
沈父毕竟是朝廷命官,一旦他决定不再袒护月姨娘,这些内宅把戏便不再能蒙骗他。
“是,月姨娘拿我祖母要挟我,我只有祖母这一个亲人了,她说要是我不按照她说的去做,我祖母就会吃下这毒药,受虫咬而死。她,她刚才拿着的手帕,是我祖母的,是我给祖母做的,她不许我说。我是受胁迫的,主君放过我……”初棠趴在血泊里,脸色惨白,说话的时候一直抽疼。
沈父闭了闭眼睛,挥手:“拉下去。”
“不知道沈大人准备如何处置?”陆湛霆忽然出声。他一直安静地坐着,若不是他气场太强,大家都快忘记了这里还有个阎王在。
沈父脑仁都疼了起来,如果湛王不在,这件事他自然是私下处置了,可是湛王在这里,他就不能这么做了,须得移交官府。可是这事本就见不得人,宠妾下毒谋害嫡母,这事情传出去他还怎么做官?识人不清,家宅不扫,何以进庙堂?他想都不想都知道这些闲言碎语会怎么传。
斟酌再三,沈父拱手道:“王爷,这事是下官家宅之事,唯恐污了王爷耳。”
“无妨。”
陆湛霆话一出,沈父脸上又白上了几分,他看向了沈黎,试图让她向湛王求情,可哪知沈黎只顾着低头,不知道在看些什么,反正就是不看他。
沈父气得咬牙,心道果然和她娘一样都是白眼狼。
“王爷,下官自然是按照律典将犯人移送京兆府。”
“如此甚好。”陆湛霆淡淡道。
“这个人就不用了。”段靳斯指着自己身旁站着的男子道。
沈父本以为他那样说是为了骗那人拿出解药,哪知他竟然是来真的,“这,段大夫,他是提供毒药之人,恐怕此举不妥吧。”
段靳斯打开扇子:“可是他就是个买药的,总不能有人用刀杀了人,官府还要抓卖刀的吧,再说了,刚才我说的话大家可是都听到了,沈大人也听到了,段某虽不是君子,但还是遵守诺言的。”
沈父自然是不愿意,可是湛王都不说话,他还能怎么办,而且他还要仰仗段靳斯制出解药,想了想,也只好不再提。
初棠和月姨娘便被送到了京兆府,明日开审。
“既然如此,段某就先将药材带回去,争取明日便研制出解药。”段靳斯说道。
“段大夫,不如在沈府住下,下官定会令人好生伺候。”
段靳斯这人有个不为人知的怪癖——洁癖,“不了,段某认床,还是习惯住在王府。”
据说有天纵之才的人总会有些脾气,比如段靳斯,他若是想,便会让人如沐春风,若是不想,分分钟钟便可以让人气到跳脚。
沈家人恭恭敬敬送走了湛王和段靳斯,没人再敢说话。
翌日,月姨娘一事开始审。
沈父极好面子,自然不愿意去京兆府,倒是叶如惠对于看月姨娘成为阶下囚一事十分有兴致,还主动带上沈晴一起去。
“母亲,我就不去了。”
“你不去,那你可就见不着你亲娘了。”叶如惠挑眉,“你当真不去。”
沈晴微微笑了笑:“母亲,姨娘做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也很心疼,那是她应有的惩罚。”
沈黎毫不意外,沈晴会这么做,对她而言,只有利益,月姨娘纵然是她亲娘,可是一旦她没了用处,她便不会再多关注,至多悄悄掉几滴眼泪。她现在想的应该是如何让沈父、祖母不迁怒于她,没了一个受宠的娘,她如何在沈府活着。
沈黎跟着叶如惠去了,她想看看叶如惠的下场。当年她阿娘去世的时候她太小了,虽然有时候会怀疑是不是有人陷害,可是她始终觉得叶如惠不像是会杀人的人,她至多敢在月例上克扣些。
直到昨日,叶如惠敢给老太太下毒,就未必不敢给她阿娘下毒。
由于人证物证俱在,这案子很快就结了,月姨娘打入大牢,永生不出,初棠受人胁迫是事实,又已经被打了二十大板,在征询沈家后,决定放了初棠,只是不能再在沈府做事了。
沈黎在回去的路上被陆湛霆拉走了,“跟我去一个地方。”
沈黎一惊,“这么多人看着,你松开。”
陆湛霆挑眉,松开了她,“三姑娘说得对,下次没人的时候本王可以牵?”
沈黎不想再说话,低着头跟他走。
“到了。”
沈黎看着眼前的大牢,眼神古怪,“敢问王爷,我们来这儿是?”
“见一个人。”
狱卒看了陆湛霆的腰牌,恭敬地领两人进去,走到一间阴暗的牢房,里面关的是月姨娘。
沈黎看向陆湛霆,只见他神色淡淡。
“你来干什么?”月姨娘穿着白色的囚服,浑身脏兮兮的,像是认命了一般。
沈黎:“……”她也不知道自己来做什么。
陆湛霆示意狱卒打开牢门,带着沈黎走进去,似乎是有些嫌弃这里的环境,皱了皱眉头说:“听说二十年前,京城来了一个人,她艳冠天下,文采卓绝,一到京城就引起了轰动,可谓是掷果盈车。你知道这个人吗?”
gu903();月姨娘听到这儿,终于抬起了头,“你到底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