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手遮天》TXT全集下载_30(1 / 2)

衣手遮天 饭团桃子控 4805 字 2023-09-07

方嬷嬷亦是笑了,“老奴是一万个,相信娘子。”

她说完,退了出去,替谢景衣掩好了门。

谢景衣伸了个懒腰,将头上贵重的环钗卸下来几支,又披上了斗篷,领着忍冬出了小院子门,临到角门处,瞧见谢保林同翟氏,正红着眼睛,送谢景泽出门,显然是被吓怕了。

便又放轻了脚步,悄无声息的溜了过去。

“小娘,咱们要去哪儿?可要出府?”忍冬频频回头,她们出门,都不走正门,都走这个离得近的小角门。

“咱们去看青厥,元日到了,可不是要把柴二送他的大金铃铛给它瞅瞅。养着青厥的那个小厮,叫什么名字来着?”

“松烟。”忍冬回答道,“除夕听小娘的,给了他赏钱。”

谢景衣点了点头,主仆二人没有再说话,只有木屐踩在雪地上,发出的嘎吱嘎吱的声音。

因为不是头一次来了,谢景衣轻车熟路的寻了过去,马厩里静悄悄的,永平侯夫人以仁慈闻名,是以在年节当头,府中不少下人都休了,同家人一道儿团年。

更别提马夫同养马的了,毕竟这正月初一,也没有什么人,需要出门去。

谢景衣到的时候,只有松烟一个人蹲在那里,嘀嘀咕咕的同青厥说着话儿。

听到脚步声,忙回头道,“三娘子怎地来了,青厥好着呢,今日乃是元日,我按照忍冬姐姐的吩咐,给它吃得饱饱的。”

谢景衣笑了笑,从袖中取出金铃铛,递给了忍冬,“去给青厥戴上吧。”

松烟一瞧,眼睛都直了,结结巴巴的说道,“三娘子,那铃铛,莫不是金的吧,小的看得眼花心慌!”

谢景衣眨了眨眼睛,“要不怎么说它血统不一般,是个贵族呢!”

松烟倒吸了一口凉气,摸了摸自己脖子上挂着的铜子儿,心中由衷的泛起了酸。

他也算是侯府的家生子了,却从来没有见过花钱如此大手笔的小娘子。

“你今年多大年纪了,瞧着竟然比我还小一些,他们也太过分了些,过年竟然让你一个人守着”,谢景衣伸出手来,摸了摸从厩栏里伸出头的青厥,好奇的问道。

松烟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我今年十五了,定是比小娘年纪大些,就是生得显小。我今年初初来马房,又是侯府的家生子,理应由我守着的。”

谢景衣说着,从兜里掏出了一把糖,递给了松烟,“我先头以为你还是个小孩儿,给你抓了把糖。你既是家生子,若是自己不吃,便给家里的孩子吃好了。”

松烟摇了摇,不敢去接,“小娘经常打赏小的,已经够了,这糖……这糖还是小娘自己个留着吃吧。”

谢景衣闻言笑着塞给了他,“你知道的,我们进侯府之前,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也不知道你们这里的规矩。我这是讨好你,想要你替我养好青厥呢!毕竟它戴着这么大个金铃铛,我也怕人偷了去。”

松烟一听,笑容多了几分真心,“那小娘的糖我收了,我家中弟妹肯定高兴。”

提到弟妹二字时,却是又有些忧愁起来。

谢景衣瞧在眼中,“你有几个弟妹呢?你们这种家生子倒是好,一家子都能团聚在一起。”

松烟顿时沮丧起来,“我是家中长子,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他们乃是双生子。家生子再好,也是奴才,哪里能说团聚就团聚的。”

谢景衣并没有接着他的话聊下去,反倒是揉了揉青厥的脑袋,“哎呀,我们青厥长大了啊!看看给你买的金铃铛,喜不喜欢啊!待过两日,我们青厥戴着貂帽,挂着金铃铛,出门溜达去。”

青厥一听,高兴的扬了扬头。

谢景衣拍了拍它的头,“我要先回去了,你要听松烟的话,不要捣乱知不知道。”

青厥嗷了一嗓子,谢景衣对着松烟微微颔首,领着忍冬回了春堂院。

“小娘,他那对龙凤胎弟妹十分吉利,大房要把他们当做陪嫁。小娘知晓,为何不……”

谢景衣拆下了自己的耳坠,“我为什么要帮他呢?我对这府里的事情,一窍不通的,如何帮他?”

她今日前去,自然就是存了拉拢松烟一家子的心思。但是送上门的帮助,哪里比求来的帮助,来得珍贵呢?

虽然无耻,但这的的确确,就是驭人之道。

第128章求助

忍冬没有想到,正月初七的时候,松烟的母亲便登门了。

她穿着一身皂色的衣衫,脸看上去有些泛黄,唯独那双手比脸要白了许多,她拿着托盘,里头放着一盘子绣了各种吉祥花纹的荷包。

“奴名香河,是在针线房里做活计的,夫人那头让给各房送一些香包来,十五里要出门,方便打赏。”

若是打赏银钱,打赏得比旁人多,难免有炫富之嫌,打赏得比旁人少,又要被骂穷酸,是以装在小小的香包里,才是体面人的做法。

香河说话的时候,有些刻板,一字一句的,像是背诵过好多次了一般,声音里待着颤儿。

谢景衣笑了笑,“父亲出了院门,母亲领着姐姐们出去做客了。倒是我一人在家。劳烦嬷嬷跑这一趟,叫祖母费心了。”

香河听到谢景衣说着,一个激灵,嘴巴张了张,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她抬起眸来,看着坐在上头的小姑娘,看上去约莫只有十三四岁的年纪,个头小小的,奶呼呼的,看上去像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娃娃。

可如今整个永平侯府谁人不知晓,这小姑娘是个厉害角色,几次三番把大娘子气得跳脚,侯夫人的院子里,自打她来了之后,已经换了十八套新茶器了。

还有一些,因为她夫家祖辈都是家生子,她才知晓的。

前几日府里各房中了毒,连大房都不敢吭声,唯独眼前这位,一定要个说法,主院当夜便打死了个嬷嬷,夫人亲自来了春堂院,坐了好一会儿方才离去。

那嬷嬷,可是侯夫人的陪嫁嬷嬷,一直管着府中祭祀之事,当天夫人又砸了第八只花瓶。

这事儿血雨腥风,无人敢多加议论,但是看到二房的时候,多少都心中一肃,不敢似从前那般怠慢。

眼见着没有什么可说的,那忍冬都要出来送客了,香河把心一横,结结巴巴的说道,“奴名香河,乃是……是松烟的母亲,今日乃是特地求了这个送荷包的差事,为的就是要小娘,救我那苦命的孩儿一救。”

话一旦说开了,香河反倒是镇定了下来。

她是在针线房里做活计没有错,但平日里这种送东西的活儿,都是轮不着她的,因为既能邀功在主家面前混个眼熟,有时候还能得到赏钱。

他们一家子是府中老人了,自有体面,便是不争,也能有一份立足之地,是以安安分分的并无多想,不料这事儿来了,方才发现,以前有多佛,现在就有多惨。

香河想着,眼眶一红,悔不当初起来。

谢景衣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原来是松烟的母亲,松烟把我家青厥照看得很好。只不过……”

谢景衣说着,略有些为难的顿了顿,“你也知晓的,我们二房进这侯府,尚不足一个月,又是庶出的,在夫人跟前,没有什么体面,说不上话儿。你若是有难处,何不求夫人相助,她菩萨一般的人儿,定不会坐视不理的。”

香河嘴动了动,欲言又止,过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该如何说,只对着谢景衣要磕头。

谢景衣看了忍冬一眼,忍冬立马过去,扶了她起身。

“嬷嬷不要如此,这府里头的事情,我家娘子也不清楚,给大房大娘子当陪嫁,不是很好么?”忍冬一边扶着香河,一边说道。

那香河眼泪唰的一下便掉下来了,“怪我都怪我。我夫家虽然是家生子,但一直也都是干着一些不起眼的活计,在这府上说不上什么话儿。小娘子初来乍到不清楚,那文家委实……”

香河说着咬了咬牙,声音小了几分,“那文家委实不是个什么好去处,他们头回上门来的时候,便是我家公爹接待的。那文家破落户儿也就罢了,那文夫人刻薄寡恩,下马车的时候,都要我公爹趴下当凳子。”

“我们在府里这么多年,不管是侯爷,还是侯夫人都不曾如此。文家的三个小娘子,个个都是不好伺候的。可怜我那一对孩子,如今不过才八岁而已……若是去到那府里,还指不定被磋磨成什么样子。”

“我这个人嘴巴笨,也不会说谎话,松烟说小娘是个和善人,待驴子都一片真心,我这才厚着脸皮求了过来。”

“文家如此,大房知晓么?”谢景衣皱了皱眉头,轻轻的问道。

“知道的,当时有不少人在场。文夫人飞扬跋扈,她有婚书在手。”

谢景衣一惊,“还写了婚书?”

香河点了点头,“就是去年秋冬的时候,寻上门来的,不光带了婚书,还带了侯爷给的信物。当时大房不同意,大房夫人嘱咐下来,叫我们不得提这么亲事,当时没有人认为这亲事能成。大房夫人备嫁,选的也都是厉害人物。”

“如今这亲事成了,有一些人便不合适了,陪房空出来了些。玉娇娘子心烦得很,前些日子大房夫人请了道士算前程,说是要添福添喜,这些天大房夫人到处寻找吉祥如意的东西,也不知道哪个邀功的,提了一嘴,道士一算,说他们八字旺玉娇娘子……”

谢景衣听着,对这一家子人更是恨得咬牙切齿,她还只当,谢玉娇瞧着文家门第太低,不愿意嫁过去,才找谢景娴顶替,并不知晓文家是这个虎豹财狼窝子,如今看来,他们自己个知道得清清楚楚的。

自己不想跳,便把别人推下去。

香河见谢景衣不言语,着急的唤道,“小娘,求求你帮帮我。”

谢景衣沉思了片刻,看了她一眼,“你家公婆,早在原来的侯夫人尚且在府中的时候,便在府中伺候了么?”

香河一听,忙不迭的点了点头,“在的在的,从谢家有姓名开始,我夫家便在了。”

谢景衣眯了眯眼睛,同她打听来的是一样的,要不然,她作何要早早让忍冬拉拢松烟呢?

有的时候的顺手为之,是为后头铺路罢了,谢景衣心中暗自嘲讽了自己个一会儿,真不是个良善人!

“你且回去罢,过几日我会去马房看青厥的。若是有可能,我想听老人讲讲古。”

香河一愣,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

谢景衣笑了笑,示意忍冬送了她出门。

忍冬一边走,一边朗声说道,“多谢嬷嬷指点,我家小娘喜欢富贵花,我绣得总是差那么三分火候,自己个看不出来,今日经你这么一点拨,可算是明白问题所在了。”

香河连连应声。

忍冬笑道,“您小心这门槛,外头雪滑。还望替我们多谢夫人的好意。”

香河看了看门口,恍然大悟起来,她在里头待得太久,忍冬连理由都给她直接寻好了。

第129章询问

一晃三日,永平侯府,马厩。

谢景衣轻轻地用手摸了摸那小驴宫灯的流苏,看了看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的老嬷嬷,轻轻的勾了勾嘴角。

“老奴来给孙儿送饭,想惊扰到了小娘子,实在是罪过罪过。”

谢景衣环顾了一下四周,这马厩里静悄悄的,只有松烟苦哈哈的站在一旁喂着马儿。

“老奴多谢小娘相救之恩。这个时辰人少,小娘若是有什么想问的,老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老嬷嬷,便是松烟的亲祖母,姓陶。松烟生得同她有八分相似,站在一起一看便是亲祖孙二人。

陶嬷嬷说着,不敢抬头看眼前的小姑娘。

她们一家子人,为难了那么久的事情,这小娘子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便解决了。

就在她儿媳妇香河回来的当晚,大房便来传话,说不要她的孙子孙女陪嫁了。

谢三娘子只说了一句话文举人科考在即,玉娇姐姐带两个祖祖辈辈都不识字的吉祥物进门,真旺!

谢玉娇自视再高,也断是没有尚未进门,就直接触夫君眉头的道理。

竟然如此容易。

“杜氏同公主可是同乡?”谢景衣轻轻的问道,眼睛并未离开那小驴灯一步。

陶嬷嬷惊讶的抬起了头,又快速的低了下去,“确实如此。当年侯爷随官家巡视吴地。回来之后,官家赐婚,公主进府。在那之前,侯爷只有一个姨娘,便是生下四老爷的那一位,如今人也没了。”

“公主进门后不过三日,杜氏便进门了。说是侯爷在吴地带回来的,因为怕公主脸上不好看,便先养在外头了。公主同杜氏总是说方言,是以很多话,咱也不明白。”

“只不过老奴听说,从吴地一道儿来的人里,有一个是公主嫡亲的表姐妹。公主同杜氏没多久就都去了,后来新夫人进门,也就不知道真假了。”

谢景衣皱了皱眉头,一下子就从陶嬷嬷的话中抓到了重点,“还有从吴地一道儿来的人?你说的是游云?”

陶嬷嬷更加的惊讶,“没有错,是叫这个名字。”

“游云是谁的陪嫁丫鬟?是公主的,还是杜氏的?”

“先是公主的陪嫁丫鬟,后来有一次,不知道游云犯了什么错,公主叫人打了她板子,然后她就去杜氏身边伺候了。具体的事情,老奴也不知晓。”

陶嬷嬷说着说着,打开了话匣子,开始说起那陈年往事来。

先皇在世之时,颇为骄奢荒唐,连带着京中贵族,有样学样,家家后宅,简直要挤炸了,几乎没有太平的。

谢家同张家,乃是世交,联姻频繁。永平侯的祖母,也是张氏族人。

永平侯同如今的侯夫人张氏的姐姐大张氏,那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当时有意结亲,可去了一趟江宁回来,官家新封恩人为公主,一时之间恩宠万千,并有意将公主指给亲信永平侯。

永平侯的母亲一斟酌,便应了下来。

毕竟张家同谢家关系稳固,结亲那叫亲上加亲,远远不如尚主来得有利。果不其然,谢家封侯,永平侯府一时在京城风头无二。

可成亲之后没有多久,问题便来了。

公主她不会说官话。永平侯也听不懂吴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