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老狐狸再整出个什么幺蛾子,谢保林被哄骗上当了,可如何是好?
“祖父早就想把我们扫地出门了。祖母的事情,可能另有隐情,他担心我们这一房太过尖锐,不好控制。留着大伯,送走三叔,祖父也是早有打算……是以叫我劝您放弃永平侯府,这个钱,便是刚刚祖父给我的。”
谢保林拿着钱的手一顿,过了好一会儿,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三囡,如此我便心安了。”谢保林说着,把钱又塞了回去,递给了谢景衣,“这钱三囡你拿着吧,阿爹有俸禄,还有你祖母的嫁妆,足够用了。”
谢景衣眨了眨眼睛,高兴的又把钱拿了回来,“哈哈,阿爹,我就知道你会还给我,要不然,我才不拿出来呢!”
谢保林也畅快的笑了起来,“我就知道,你这个财迷!”
谢景衣将钱揣好了,“阿爹,你放心,这钱我拿着去生钱,等年底了,给您分红。咱们先说好了,这可是咱们的私房钱,你可别心软告诉阿娘了,那咱们一个大子儿都留不住了。”
她说着,盯着谢保林看,见他确实是如释重负了,这才松了一口气,她这个选择,没有错。
第183章回门
等谢景娴回门的时候,整个春堂院已经只有待客的屋子还维持着原样。
若是新姑爷探着脑袋瞅瞅其他房间,那八成是要以为老岳丈犯了什么大事,要跑路了,要不然这屋子怎么都跟雪洞似的呢?
再要不就是话本子里那小白蛇哄骗穷书生,使了障眼法术,这屋子原本是个废宅鬼屋,被伪装成了她娘家的样子。
当然,人家杨皓是个正经腼腆的小郎君,不会像谢景衣这般,想法突破天际,直上云霄。
她想着,朝上头看去,谢保林盯着谢景娴仔细的瞧着,好似要根据她笑容的弧度,来判断杨家待她好不好。
翟氏一改送嫁那日的悲恸,那是丈母娘瞧女婿,越瞧越欢喜,直把杨皓看得像是被春风吹散了头发,阵阵发麻!
谢景衣觉得,那杨皓如今在她眼中,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糖人。
再瞅谢景泽,得,那神情同谢保林,简直是如出一辙。
唯独谢景音,拿着谢景娴带回来的点心,一口一个,一口一个,像只快乐的小鼠。
场面话说得差不多了,谢保林同谢景泽便领着杨皓去了书房。
待她们一走,翟氏脸上的笑容立马收了起来,挪到了谢景娴身边坐得更近了些,“我的儿,杨家待你何如?”
谢景娴脸上一红,“挺好的。”
翟氏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你那婆母,待你可还亲和?还有那通房,如何处置了?你莫要怪阿娘问这些,回门不过一会儿功夫的事,下次再见也不知道要何时。咱们母女几个,像今日这般,待在一块儿说话的日子,掰着手指头,都算得清。”
谢景娴鼻头一酸,“阿娘,我没有说谎,真待我挺好的。夫君性子温和,便是喝了酒,也没有大声说话。敬茶的时候,婆母也没有为难我,那个通房……”
谢景娴脸微微一红,“婆母说了,在我有孕之前,不会抬她做妾。”
翟氏一听,眉头微皱,双手合十,“谢天谢地!不过你也要长点心眼儿,如今你才刚刚嫁过去,他们可都观望着呢,看你是什么性情,看你好不好欺负。你可千万要立住了。”
“你婆母的话,也不能全信,要嬷嬷把人盯好了,别闹出什么庶长子之类的破事来,到时候一辈子都掰扯不清。”翟氏说着,欲言又止,到底没有把话全说出来。
谢景娴性子软,把通房找个机会打发出去这种事情,她怕是做不来。不是翟氏霸道,实在是这种陪在身边一道儿长大的通房,到底是与后来的那些妖精们不同的。
谢景娴点了点头,“阿娘,我知道的。旁的都好,就是杨家人未免有些多,去敬茶的时候,乌泱泱的一片,光是记住是哪一房的哪个亲戚,都不是件容易的事。阿娘放心吧,我好着呢,不要担心。”
“再说了,过几日,玉娇出嫁,我还是要回来的。”
翟氏一听,又高兴起来,“对对对,我怎么把这个给忘记了。玉娇过几日也要出嫁了,再往后出了榜,若是你兄长高中,你也还能回来,再往后,还要娶光熙进门……这么一想,我就有盼头了。”
翟氏一高兴,屋子里的三姐妹也都高兴了起来。
翟氏又说了些要搬家的话,便到了用饭的时候,因为已经分了家,谢景娴回门倒是顺顺利利的,没有出什么幺蛾子。
用过饭之后,翟氏便又早早的催着她回去了。
谢景娴一走,谢保林便急吼吼的出了京。
春堂院中又恢复了热火朝天的搬家景象。
“谢三!”
谢景衣抱着谢景洺站在院子中,突然听到有人唤她名字,扭头一看,只见柴祐琛站在角门处,一脸风尘。
“你何时回来的?”
柴祐琛看上去有些疲惫,一双靴子上沾满了灰,“刚把事情处理完,就过来了,没有赶上你大姐姐出嫁。”
谢景衣摇了摇头,“无妨无妨,你正事要紧。”
她没有问柴祐琛忙什么事情去了,毕竟他经常帮官家做一些不好言说的事。
“我大兄病重了,母亲叫我连夜出城去取一味罕见的药……”
谢景衣没有想到,柴祐琛自己个交代了。
“啊!你大兄可安好?”
柴祐琛点了点头,咳嗽了好几声,“嗯,八百里加急,可算是取回来了,他刚服了药躺下了,已经没有危险了,我这才过来。”
谢景衣一只手抱住了谢景洺,另一只手从袖袋里取出一个小瓶子来,递给了柴祐琛,“给,你咳嗽吃这个,我自己个熬的,你出京了,便一直没有送出去。”
柴祐琛笑了起来,“谢三是拿醋熬的么?我怎么闻到了一股子酸味?”
谢景衣翻了个白眼儿,“爱吃不吃啊!不要蹬鼻子上脸。”
柴祐琛笑了起来,“一回来听闻你们要搬出去,特意叫柴贵带了人来帮忙。”
他说着,进了院子,侧着身子让出了道来,柴贵对着谢景衣行了个礼儿,领着一群家丁,浩浩荡荡的走了进来。
“你大兄呢?怎么不见人。”
谢景衣望了一眼主院的方向,“他去清点我祖母的嫁妆了,点好了便直接从正门拉出去。”
因为同永平侯早有约定,这嫁妆的事情,倒也没有扯出什么乱子来。过了这么许多年,有些东西都不见了,能添补的,都让管着中馈的三房曹氏给添补了。
若是敢不补,谢景衣叮嘱过谢景泽了,若是不补,开封府说话去,好好算算,这几十年春华夫人的产业有多少收益,他们该赔多少钱?把曹氏吓了个够呛。
柴祐琛点了点头,看了柴贵一眼,柴贵心领神会,领着一群家丁,去给谢景泽撑腰去了。
“你大兄的病,李杏能治吗?”
柴祐琛嘲讽的笑了笑,“我同我母亲提过,母亲不允许,她这个人,十分的固执,怎么劝都没有……呃,你把这肉团子给我做什么?”
柴祐琛如临大敌,这是个什么肉团子?一脸的白肉抖抖的,脖子嫩得不像话,好似他一用力,这肉团子就要被他捏瘪了一样。
身上一股子奶腥味,手脚胡乱动着,像一只乌龟。
“快拿走!”柴祐琛感觉自己的手臂都僵了,他端着这个肉团子,一动都不敢动。
“哈哈,柴祐琛,你像是在上供!”
第184章重新来过
柴祐琛此刻的脸色实在是太精彩,让谢景衣有一股子跑回书房里拿笔作画的冲动。
那是三分嫌弃里带着四分的小心翼翼,外加三分崩溃。
谢景衣觉得,自己不愧在画画一道上天赋异禀,竟然能够从一张脸上,看出如此复杂的情绪来。
当然,也有可能,她在读懂柴祐琛这一道上,天赋异禀。
“谢三!”
见柴祐琛实在是抗不住了,谢景衣才伸出一只手,将谢景洺捞了回来。
那孩子懵懵懂懂的,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瞧见谢景衣的耳坠,兴奋得咿咿呀呀的乱叫,一个猛虎扑食,拽了过去。
谢景衣嗷的一声怒吼,“谢景洺,看老子不揍你!松开!”
柴祐琛才松了一口气,见谢景衣耳朵遭了殃,手忙脚乱的上前帮忙。可那肉团子实在是高手,不好对付。
他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拽着,大人却不敢掰那嫩若小葱的手指。
屋子里的翟氏听到了谢景衣的怒吼,立马冲了出来,手中还拿着一个小鼓,“儿啊,到阿娘这里来。”
谢景洺不知道是认得翟氏,还是认得那鼓,松开了谢景衣的耳坠,咿咿呀呀的乱叫起来。
谢景衣慌忙把这肉团子塞给了翟氏,一巴掌拍在了谢景洺的屁股上,“臭小子,老子的耳朵都快没有了。”
翟氏看了看站在一旁的柴祐琛,瞪了谢景衣一眼,“逸天来了,你怎么让他在院子里站着?哪里有你这样待客的,一个小娘子,别一天天的老子老子的,跟山上的女大王似的,逸天听了该笑话你了。”
柴祐琛点了点头,对着翟氏行了礼,“我才刚刚来,带人来帮忙搬家了,一会儿同阿衣一道儿去新宅。之前有急事出京了,没有赶上大姐出嫁,还望伯母不要见怪。”
谢景衣略有些委屈,她这不是遭受了暴击之后,口吐真言么?不唤老子唤什么,唤老娘么?
这个霸气又舒爽的称呼,她打算留到自己三十之后再用,当然,不能在亲娘的面前,不然得挨揍。
翟氏高兴的笑了笑,“好孩子,你有事忙自己的事去。瞧你这一身土的,刚刚才回来就来帮忙了。三囡还嫩着做甚?快请逸天进来喝茶歇一会儿。”
谢景衣无语的瞥了柴祐琛一眼,这人拿着她赚的钱,给谢景娴送了重礼,彻底的俘获了翟氏的一颗慈母之心。
“我还打算,去伯母新家里喝上第一杯新茶呢!”柴祐琛不理会谢景衣,笑眯眯的对着翟氏说道。
翟氏一听,越发的高兴了,“好好好!那我快些收拾,咱们一会儿就走。那你同三囡在院子里晒晒太阳,稍等片刻,三囡,给逸天搬个凳。”
谢景衣不耐的摆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阿娘,你快把这小混蛋抱走吧,我瞅着他我耳朵疼我!”
翟氏懒得理会她,抱着谢景洺便进了屋。
谢景衣指了指院子里的一块大石头,“就搁这坐一会儿吧,懒得搬凳子了,我经常在这里坐着晒太阳。”
柴祐琛并不嫌恶,直接坐了下来。两人对视了一眼,确定了对方的意思,都松了一口气。
孩子什么的,还是没有的好,太可怕了!
……
谢景衣进谢家新宅院的时候,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
夕阳的余晖,将院墙染得红彤彤的,像是镀上一层铜。
同柴祐琛家简简单单的布置不同,谢家的新宅院,宛若江南小调,让人恍惚觉得,好似回到了在杭州的时候一般。
隔壁依旧住着柴祐琛。
“对了,你还记得,上元节的时候,关慧知追的那位姓霍的小郎君么?我听我二姐说,她对那霍小郎上心得很,颇为反常。你可听说过那霍家之事?”
柴祐琛皱了皱眉头,“你且管好自己个。关慧知一鞭子能够抽死五个霍清修,吃不了亏!”
“我知道的,也只有上次同你们说的,韩家五代单传,是断然不会让霍清修入赘关家的。霍家是书香门第,霍清修娶那种病弱小兔的几率,都远胜于牵回关慧知那头猛虎。不用问,没结果。”
谢景衣无语的看了看四周,果然,翟氏不在,柴祐琛的嘴又恢复了平常的水准。
“你不懂,女子若是一头栽了进去,你便是扯着她的双腿,用吃奶的力气拔萝卜,那也拔不出来的。”关慧知也算得上是她的朋友,便是不为了谢景音,她也得多问几句。
柴祐琛深深的看了一眼谢景衣,“那你可有一头栽进去?”
谢景衣差点儿没有被自己的口水呛死,“我脚步稳健,断然不会栽进粪坑里的,你且放心。”
柴祐琛一脸嫌弃的挪开了几分,“我是粪坑,谢嬷嬷是什么?粪桶么?”
谢景衣被他恶心得受不了,双手合十,“停停!重新来,咱们得做个约定,日后不能用这种恶心的方式互相伤害!”
柴祐琛也恶心得不行,“重新来!”
“我脚步稳健,断然不会栽进泥坑里的,你且放心。”
“我是泥坑,谢嬷嬷是什么?泥桶么?”
“哪里有泥桶?根本就没有泥桶这种东西!柴二你还想考状元呢,看看,村头的黄口小儿都不会说出这种词来!”谢景衣一听个,激动起来。
柴祐琛神色依旧淡淡,“怎么没有泥桶?装水的桶叫水桶,装油的桶叫油桶,那装泥的桶怎么就不能叫泥桶?”
“谁用桶装泥?照你这么说,用来装你的桶,该叫人桶,可人家不叫人桶,叫浴桶!”
……
跟在两人身后的柴贵同忍冬,对视了一眼,无语低下了头。
这两个人今年才三岁吗?被他们二人念叨着,听着桶这个词,知道是桶,但桶是什么,都恍恍惚惚的搞不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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